至纯生命-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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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这样？”活了七八十年，雪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情形，他开口向格莱询问，但心底里，他却对于对方能不能回答这个疑问根本没抱多大信心。
　　
　　格莱的眉心越来越纠结，轻轻喘了几口气，“……这个装置正在夺取我们身上的意志之藤，恐怕另外几人的遭遇也是……”话还没有说完，格莱就诡异地沉默下来，先不提失去意志之藤他们会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家伙想用意志之藤做什么？
　　
　　格莱看向站在装置正下方的黑发青年。
　　
　　对方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是自己曾经交谈过的那位了，黑眸覆盖上淡金色的薄膜，时常闪现一抹冷酷的精光，脸上的表情也是比阴暗更加令人不快的残忍，在格莱看来，这实在是太违和了，那张有过温和笑意的脸庞不应该被残暴所笼罩，记忆里，对方站在绿光深处安详的背影还不曾褪去，如今就被如此粗暴地打碎了，格莱心头无法抑制地涌上悲哀……是他们，是他们造成今天的一切，还害得不相干的无辜者也被一同卷入。
　　
　　格莱垂下头，几滴水迹出现在脚下的黑色底盘上，不知道是他的汗水还是泪水。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吗？”
　　
　　突如其来的一阵暴呵使得场面出现异样的安静，发出这声怒吼的是位于格莱正对面的一位中年男子，他的身体状况在经过这次竭力嘶吼后显然更加虚脱，但他的脸上　
　
　　却出现一抹解脱的笑意，“为了不灭的星球意志……”声音低了下去，而那笑脸也凝固住了。
　　
　　“查尔！”
　　
　　“查尔……”
　　
　　其余几人发出惊呼，但遗憾的是，名字的主人永远不会再回应自己那帮老友了。
　　
　　“查尔……死了？”雪颤抖着声线，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做出这种选择。
　　
　　“没用的。”格莱悲哀地闭上眼睛。
　　
　　“看来你还挺聪明的。”这句话在余下六位灵魂异能者耳边响起，就好像对方正站在他们身旁丝条慢理说话一样。
　　
　　格莱凌厉的目光一下子投了下去，看到原本摆弄着仪器的黑发男子正嘲讽似的扭头用眼角瞥着他们，嘴型正是现在听到的内容。
　　
　　“你们以为死亡就是一切的终点？居然有这种判断实在是太愚蠢了，意志之藤本来就是独立存在的精神体，你们的死活跟它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不会阻拦你们，也许，早点死去好过等下亲眼看到我登上世界的巅峰成为万物之主，而你们想要保护的蝼蚁匍匐在我脚下打颤……”似乎很满意自己这番话所带来的影响，有两个灵魂异能者脸上痛苦不堪的表情取悦了地狱首领潜藏着暴｜虐的心。
　　
　　格莱咬住后槽牙，他真想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知道激动的情绪只能使意志之藤脱离得更快，格莱忍住冲动，让自己的灵魂回归平衡状态，即使他明白这么做也无济于事。
　　
　　地狱首领嗤笑了一声不再理会头上的事，眯了眯眼睛他盯住不远处的黄泉。现在对他威胁最大的还是这个家伙，可从刚才开始对方就再也没了动作，没有插手自己所做的任何安排。
　　
　　你在等什么？
　　
　　X
　　
　　黄泉现在之所以能很安静地站着，完全是因为他脑海里响起的声音。
　　
　　‘黄泉，是我。’
　　
　　几分钟前这句话忽然冒了出来，让一直保持冷静镇定的黄泉身上所有的肌肉在瞬间缩紧，眼神凝滞。
　　
　　‘睿？’缓缓地在心底说出这个名字，黄泉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在哪？’
　　
　　声音轻笑了一声，‘别紧张，我在你身后，好了，不要扭头。’也许是预感到黄泉接下来会有的举动，对方立刻说道。
　　
　　‘……’黄泉习惯性地沉默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某种心神一松的感觉让他不再如先前那般过渡警戒，‘你真的没事？我该做什么？’
　　
　　我该做什么才能让你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可能是想起当初安布罗西的事情，黄泉有些明白司明睿的状态了。
　　
　　‘唔……黄泉，那个，这件事结束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这是一个相当奇怪而且不合时机的问题，但黄泉还是实话实说，‘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吧。’
　　
　　‘……你自己呢？’
　　
　　‘这就是我想做的。’
　　
　　‘……’
　　
　　‘你生气了？’对于司明睿的沉默，黄泉好像只想到了这种解释，于是他继续说道，‘我原先从未考虑过这个，但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切都没有关系。’
　　
　　这种话真让人承受不住，至少司明睿觉得自己有种要背负黄泉一生的感觉，如果以前听到他会忍不住窃喜吧，可现在……
　　
　　莉娜看到拉斐尔那张脸上有几丝难以形容的犹豫。
　　
　　这句身体里的那个人在想什么？
　　
　　莉娜很在意，是什么让对方有这样的表情，接下来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完成阻止陛下这种不可能的任务？
　　
　　而就在一瞬间后，这番神情转瞬即逝，害得莉娜差点以为那一幕是自己紧张之下产生的幻觉。
　　
　　于此同时，那牢牢束缚住七个灵魂异能者的柱子顶端，七个好似耀眼光点般的金属球开始抖动起来，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爆裂出来，连带着整个仪器都开始不规则抖动，嗡嗡地吵闹声越来越响。
　　
　　‘黄泉，等一下那家伙按下按钮开始接受意志之藤的力量时，你就用最强的力量攻击他，务必能使他受伤。’司明睿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对黄泉说到，但不是命令的口吻，反而更像是一种相信黄泉能够这样做到的简单交代。
　　
　　‘……你保证你不会做让我生气的事。’黄泉却用这句话回答他。
　　
　　司明睿安静了几秒。
　　
　　‘你保证。’
　　
　　‘……我保证。’
　　
　　…………………………………………………………………………………………下半章开始……………………………………………………………………………………………
　　
　　得到保证后，黄泉终于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使用着司明睿身体的某人上面，至始至终黄泉脸上的神色就没有改变过。更何况地狱首领再厉害，恐怕也找不到方法去知晓刚才发生的对话，那家伙现在只是用略微浮现笑意神色的双眸注视头顶上方。
　　
　　七个可以用刺目来形容的光团，明明是刺激到会令人流泪的光芒，可那双淡金色的眼睛从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
　　
　　影影绰绰，已经快看不出光团里面包裹的人影，而光球外表上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冒着气泡，并伴有清脆的炸裂声此起彼伏着，这种诡异声响使得众人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莉娜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盯住半空中的异象，她侧头看到身旁的金发男人正有条不紊地用注射枪把那排浓缩的生命体剂全部提取，是的，就是全部，当对方把已经空了的试管随手扔到地上时，莉娜忍不住用轻颤的嗓音说道：“太多了，这么高浓度的生命体剂不管是谁注射了都会承受不住的……”更何况是你本来就不适格的身体。
　　
　　对方的嘴角似乎在某一瞬间翘了一下，但莉娜更愿意相信那是自己的错觉。那张带着冷峻表情的脸看不出任何动摇，全神贯注的眼神显得有些危险却又十分迷人。
　　
　　莉娜还想说些什么，但耳中突然爆开的一声巨响震碎了她的思路。
　　
　　原来是半空中的七个光球正越变越大，竟然在短短几秒内重合交叠起来，最终组成了一个巨型光团，仿佛另一个太阳一般耀眼的存在，这令所有人都暂时忘却一切，只能保持呆滞的表情接受事件的发生。
　　
　　当然其中没有包括司明睿和黄泉，前者只是紧紧握住手里的注射枪，视线放在“自己”的身体上，而后者则有些不适地皱起眉头，仔细观察一下，就能看到黄泉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动，看起来有点可怕。
　　
　　“哈哈哈！！！来吧！！！！”
　　
　　猖狂的大笑声不能盖住上空剧烈的爆炸，可是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把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那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在了众人心上。
　　
　　X
　　
　　在光团的内部，光线却意外地有些昏暗，几个还活着的灵魂异能者全身被汗水打湿，连撑开眼皮的力量都没有了，但要是他们能睁开眼，一定能够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的意志之腾只剩最后关键的部分还连接，可那看上去微不足道挽留已经快要全部耗尽了。
　　
　　当黑色的藤蔓全部脱离，有两个灵魂异能者从喉咙里发出咯咯地奇怪声音，然后下一秒竟气息全无，显然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就轻易死去了……
　　
　　格莱的气息也停滞了一下，但还是慢慢恢复呼吸，他茫然地抬起头似乎想望向天空，遗憾地是厚重的光团把阳光全部阻挡在了外面，他只能瞄见朦朦胧胧的混沌景色，格莱的瞳孔有些涣散，然后脑勺轻轻敲在了身后的玻璃柱上，发出微微的一声响。
　　
　　“砰……”
　　
　　跟之前的声响比起来这是多么微不足道，但时间好像在刹那间静止，光团也停止了颤动和沸腾，只是那光芒仿佛汹涌波涛一般开始不断地向四周扩散，似乎想要以这个强劲的势头将整片大地笼罩其中。
　　
　　“咔咔……”
　　
　　某种怪异地摩擦声，令人不悦的声音，不是从半空中传来的，在这一片寂静中，这让人觉得牙酸的声音是如此清晰。
　　
　　在绿色结界外几人中，奥尔德斯第一个清醒反应过来的，他紧张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首……”
　　
　　如此简单的词语在此时却无法顺畅地发出来，奥尔德斯在短时间内再次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目光之中那个男人慢慢跪□，背部的衣物渐渐开始拱起，就好像脊背上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而死死握住肩膀的右手上指甲越来越长，同时显得充满金属光泽。从地面的影子看来，头部上方似乎正突出什么物体，颤动的黑影表示它主人的痛苦。
　　
　　不止是奥尔德斯，地狱首领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眼角的肌肉抽动了两下，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也不能分散力量去应付，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在原本的设想中，艾奇逊是不会真的使用这种力量的……但就算这样又如何？这已经不是个人力量所能阻止的了！只要等自己接受了全部的意志之藤，地球本源的能量还不是由他使用？只要坚持到那一刻就可以了……
　　
　　司明睿看着黄泉的背影，对于对方现在正进行的变化虽然惊讶但并不害怕，他老早就接受黄泉是变基体这一点了，不管那家伙变成什么样，只要还能像以前那般注视自己，司明睿就可以一如既往地对待他。
　　
　　不知道是不是等级比普通变基体高太多的缘故，黄泉的异变在某种程度上说起来充满一种慑人的威慑力，仿佛是某位远古神魔就要在此刻觉醒。
　　
　　结实的衣料很快就支持不住了，纤维断裂声很是醒耳。司明睿趁此时抬眼看了一下上空，光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而光线也渐渐收回到光球体内，这应该代表某个信号了……
　　
　　地狱首领现在已经分神乏力，他紧紧抿住唇，越聚越小的光球就在头顶，那七跟玻璃柱和柱身上的人影已经一点点暴露出来，而玻璃柱顶上的金属球在爆发出最后的光亮后戛然熄灭，同一时刻从底部开始，整个装置全都化为齑粉飘散。七个灵魂异能者的身体也就如断翅飞鸟一样从距离大地几米高的地方掉了下来，最后只听到几下沉重闷人地“噗、噗”响声，几个人却是连闷哼都没有发出，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如此惨烈的一幕发生在眼前，可活着的人却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查看，那个安静地悬浮着的小光球异常瑰丽，所有人好像都被它夺去了注意力。
　　
　　只有司明睿稍微用意识探测了一下，七个人中死了四个，还有三个也一副进气多出的气少的样子，如果没有及时的救助眼见活不太成了……心下一阵黯然，但司明睿能做的也就是默默为这些牺牲者无奈叹息一声。
　　
　　到了这种关键时刻，站在祭坛上的地狱首领反而冷静下来，多年的愿望就要在这刻达成，他的脑袋里瞬间闪过很多画面的，模糊的、不模糊的，纷纷扰扰却罕见地带上几分怀念之情。可下一刻这些记忆全都被他坚定地绞碎丢弃到一旁，这些东西已经是废物了，一个立于生灵顶端的神是不应该拥有多余的懦弱感情……
　　
　　这个想法一直在他脑中环绕，地狱首领虽然仰着头注视光球，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某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正俯视自己卑微仆人献上代表权力的皇冠。
　　
　　那些因为齑粉化而无法停留在半空中的装置在抖动几下后，开始用一种缓慢的速度分裂掉落下来，器械间摩擦的嘈杂声不绝于耳，以至于让人忽略其他东西。
　　
　　烟尘四起，碎裂的黑色块状物到处乱飞，祭坛上的人影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就在下一刻已经缩成篮球大小的光团朝天空发出一道光，直冲上九霄云天的气势，那团聚不散的尘雾也被光束的气势所惊，有灵性一般让出空隙让光线畅通无阻地穿透重重迷雾，光线一圈还伴随气浪冲天而起，声势惊人。
　　
　　几双眼睛随着冲天而起的光束抬起，惴惴不安地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待到这时，地狱首领已经被还在沙化的装置遮住了身影。
　　
　　而那直插云端的光束到现在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种越来越强的趋势。看不清万尺高空处究竟是什么情况，但这样更让人揪心。
　　
　　“轰！”
　　
　　没有任何预兆地一爆，光球瞬间膨胀了数十倍，然后突然停止一切运动，好像它所处的那块空间内时间停止了流逝，光球表面布满了扭曲的裂缝，有不少金光从里面漏了出来，但还能保持住平衡。
　　
　　但越是这样，压在众人心头的石头就越重，情况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莉娜用右手捏住有些颤抖的左手，眉头纠结着望向司明睿，只见对方周身环绕着一种道不明的气势，却将金色光芒带来的压迫感给狠狠反击了回去，这样信心十足的表现让莉娜能稍微安心一点。
　　
　　司明睿深深凝视了光球一眼，然后猛然起步，突然一头向着绿色结界，或许更准确地来说是祭坛飞奔而去，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莉娜甚至来不及惊讶，一回头视线里只剩下白色背影正冲入随着气流慢慢旋绕的微尘中。
　　
　　而其他人所不知道的是，当司明睿踏出第一步时，祭坛上被隐蔽身形的地狱首领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身前的按钮。同一时刻也有一道黑影仿佛飓风一般袭向结界中心，那高速运动所带起的气流居然硬生生吹开了附近三米内的烟尘，情况霎时间变得清晰很多，司明睿前方的道路也一览无余。
　　
　　结界就近在咫尺，只是这抗拒着别人的莹绿色光膜在司明睿一头冲上来之际，只是抖动了一下，却没展示出更强大的反抗力量，司明睿脚步不停待到回神已经进入了结界内。
　　
　　心里长吁一口气，果然这个由星球本源作为源动力的结界不会对自己的灵魂给予伤害，而顺带连使用别人的身体也没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