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生活的深沉思考(已完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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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无精打采地摇摇头,小白的事,他不想告诉任何别的猫狗。高粱也不介意,站起来,陪著他往回走。青岛这个时候用不著他再来驼自己,一猫一狗肩并肩默默地过了街。再次回到这破烂的村落,真是恍如隔世。走到村口,分道扬镳。高粱的主人正在张罗著收摊,突然看到失踪了一天狗,拧著他的耳朵臭骂了一顿,高粱却不在意,还是呵呵地笑。青岛失魂落魄的,觉得这个村落突然也显得无比陌生,随便跳上一个屋顶,捂著脑袋睡了一觉。
青岛不自觉地想开始避开高粱,总觉得见面的话会有种微妙的尴尬,哪知道只过了两三天就又碰到了面。
高粱凑过来,傻笑著说:“你还想过街去吗?我带你去。”
青岛想了一想,同意了,因为很想再去寻找小白。几次之後,终於忍不住,问高粱:“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高粱歪歪脸,说:“我从来都没有目的,只不过看到你想过去,就带你过去。如果你一定要问我,我想说两个愿望。”
青岛从眼角瞟著他,说:“第一个。”
高粱说:“我想亲你一下。”
这种小事,青岛真不放在心上,所有的狗差不多都这德行,见怪不怪了,说:“现在。”
可是青岛没有闭眼,高粱只好自己闭上眼,凑上嘴去,在他嘴上轻轻碰了一下。
青岛说:“第二个。”
高粱说:“我希望你也亲我一下。”
这回青岛就犹豫了,他想亲吻的,只有小白。可是这条狡猾的大狗帮了他的大忙,他不能拒绝这麽简单的一个要求。圆睁著大眼,死死地瞪了这条大狗半天,终於挨近去,在他的嘴上也亲了一下。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16
那条大黄狗的毛茸茸的嘴巴的触感长久地留在青岛的脑海之中,说不上有什麽大不了,不过总之还是不愉快的回忆。青岛琢磨著怎麽才能有效地避开高粱,然而高粱是一只有精力又有空闲的狗,在青岛的生活里几乎是无孔不入。於是在那个晚上之後,青岛只好尽量避开高粱住著的那个火锅店的那个方向,而是往另一个方向活动。
那条大马路是青岛一向害怕的,所以过去从来没有留心研究,现在时时刻刻想著的,就是那条马路、那条马路那边的世界、那条马路那边的世界里的小白,才发现在村子的另一头,虽然没有路口和交通灯,但是有一个神秘的大窟窿。推推攘攘的人群在争先恐後地往里面涌,也有另一拨人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青岛是一只聪明绝顶的猫,蹲在洞口思索了一整天,百分之百地肯定了,这个洞是通向马路的另一边。
青岛不怕洞,但是没有哪一个洞里钻了这麽多的人,使得他望而却步,於是他又花了一天的时间让自己聚集勇气。要一鼓作气向前冲,不能跑太慢,会被路人围观,也不能跑太快,一样引人注目,要跑得比大多数人走得快那麽一点点。在脑子里面反复演练过後,付诸实践,果然不太困难。在外面看,是个大黑窟窿,跑进去才发现原来里面是亮著路灯的,就算是一团漆黑,青岛也不会怕呀,而且路程其实并不远,跑到尽头,气不喘心不跳,就看到了一串台阶,吭哧吭哧跑上去,外面又是光明乍现,果然已经到了马路的另一面。
说实话,这种跟一大群人一起钻洞的方式,青岛并不喜欢,狭小的空间,遇到这麽一大群人,意味著一堆又一堆的各种风险;不过想想高粱的那张黄毛脸,还是觉得算了,就这麽著吧。
为了把钻大洞的次数降到最少,青岛只能尽量不再回去。心中怏怏的,倒不是因为离开了住惯了的地方觉得想念,总之天下的任何地方,对他而且都没有家的感觉,而是因为远离了各种各样的海产店、火锅店、小吃店。这个所谓的“高尚社区”里面,为了干净起见,没有餐馆,只有寥寥可数的几家便利店。青岛总在这里逗留,不要说吃不到美食了,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
无奈之下,青岛只好去翻垃圾桶。这件事情严重地打击了青岛作为一只聪明绝顶的猫的尊严。翻就翻了,可悲的是其中的东西实在乏善可陈。大多是塑料袋塑料瓶塑料碗,偶尔找到些黄菜叶烂水果,实在不是青岛的喜好,而且那气味难闻得很,还会长时间沾染在毛上。
为了寻找小白,青岛只好忍了,饥肠辘辘地熬上个十天半个月,才回去吃顿好的,然後再过来。可惜走遍了每一个角落,还是找不到小白的踪影。长期的精神压力还有营养不良,使得青岛失去了原本圆呼呼的身形。眼窝凹陷,颧骨凸出,实在不符合帅哥该有的形象。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17
青岛当然希望见到小白的时候自己英俊潇洒,可是慢慢地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外表了,因为他不再相信自己能找到小白。那一天,他只是依稀看到那辆车朝马路南面转过去,但实际上呢?他也不能肯定那辆车是不是开进了南面的小区。就算当时真的开了进去,也不代表小白就被留在了里面。
青岛想,反正我也没什麽事,就当是在闲逛吧。当然他心里还是极其失落的。
马路南面的这片小区的南端,是一丛非常美丽的树林。这树林并不是自然原生的,而是人工栽种的,里面大多是美丽的桉树。除了供人散步的林间小道之外,树下全是没有清理过的草丛,营造一点野外的氛围
青岛很喜欢爬树,可是这种笔直的树干爬起来一点猫的优越性都找不到,而且树下的草丛比他的身体高出来好几倍,使他望而生畏。所以每当他路过这片桉树林的时候,他总是当作自己到了世界的尽头,转而原路返回。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十天,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大半年,他实在是百无聊赖,就顺著那条林间小道走进了林子。
那条小道左一弯又一拐,不知道在兜什麽圈子,两边的景色却是一成不变的,除了树就是草,除了草就是树,一路上没看到个活物。草丛里时而有蟋蟀的声音,树枝上也许有雀鸟在扑翅,可是青岛仔细去看的时候却什麽也没有看见。越走到树林深处,光线就越暗,周围的风也阴冷起来,青岛想,我不怕,我才不怕,哪怕树林里有妈妈说起过的那只专吃猫的大怪物呢,大不了就是被吃掉,吃掉就吃掉好了,反正我活著也没什麽意思。
哪知道走不了多久,四周就又渐渐开朗起来,莫名其妙地竟然就走出了树林,看到了一大片有草有花的漂亮地方。
这也是人修的房子,不过跟树丛另一边又有不同。树丛的另一边,青岛看惯了的,是参天的高楼;可是树丛的这一边,是青岛没有看过的一小栋一小栋的矮房子,顶多就是两层。另一边的高楼是四四方方的,可是这一边的矮楼却大多是尖屋顶圆窗子。而且,每一小栋矮房子就有一个篱笆围起的大大的花园。这真正是花园,而不是单调的纯草皮,并且每一家种的花都各不相同,那篱笆的式样也各不相同。闻那味道,应该是都有人住著的,可是四周却静悄悄地听不到人声。
青岛突然到了这样一个地方,才恍惚醒悟,自己之前是不是完全找错了方向了,小白不在树丛外面,那麽就很有可能在树丛里面呀。一边瑟瑟缩缩地走著,一边渐渐地激动起来。小白小白,这一次,我真的快要找到你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简单。树丛里边的地方比外面要大得多了,而且每栋小楼之间排得要更加密集些。青岛又踏上了新的旅程。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18
这里的小楼,每一幢都有独的花园,虽然园子之间彼此隔得挺近,不过里面的空间是非常充裕的。每幢小楼都有独立的停车库,不像外面的小区,大家的车都挤在一块儿,而且,那些车库大多都有卷闸门,青岛不能自由地看到车的式样。好在,只要是车,都是要开出来的,青岛继续寻寻觅觅,果然在不知道把这片小区转了多少遍之後,在小路上看到了那辆尖头轿车。
车道留得不宽,只能慢行,在转弯的路口尤其狭窄,青岛撒开四条小腿,勉强能跟上。如果车里的人这时候向後看一眼,肯定得大吃一惊,竟然有一只花猫在锲而不舍地尾随自己的车。
青岛隐约记得当天带走的应该是个男人,他只看到了一只手,但那只手的形状和大小都像个男人。车没开多远就进了一个花园,停下,里面的人走了下来,果然是个男人。青岛一看,就轻微地失望起来。过往对猫猫狗狗表现出兴趣的,大多是小孩和女人,现在好不容易追踪到的,竟然是个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年轻男人,那麽小白也有可能是被他带走送给了别人,而不是自己养起来,如果真是这样,寻找小白的线索就完全断了。
男人停好车,开门进屋,接著又把门带上,在那短短的一瞬间,青岛张大了耳朵仔细地在听,可是屋里面静悄悄地什麽声音也没有。青岛立刻慌了,四条腿都软绵绵的没了力气,这,哪里像是养猫的人,哪里像是养猫的家。
可是来都已经来了,不进去看看没有道理。绕著房子转了一圈,主人刚回来,不少窗子都大开了,不过青岛不想从大窗子走,太引人注目,房子背後一扇小小的透气窗,正巧也开著,那才是完完全全为青岛量身订做的。
青岛是一只很有毅力的猫,他知道,任何事情都要打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他不会贸然行动,而是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虽然今天早饭中饭晚饭他都还没有吃。
夜晚静静地来临了,带著无边的黑暗,漫长地持续著。青岛的眼睛在黑暗里映出淡淡的光,一直等啊等啊。第二天白天,男主人睡醒起床洗漱吃早点,最後终於出门。青岛立刻开始行动了。
用爪子尖儿钩著外墙墙砖之间的细缝,哧溜哧溜地爬了上去,抖抖身子向上轻轻一跃,就从窗洞跃了进去,稳稳落下,四条腿已经站在了房子里面的地板上。
这是在一间洗手间里,青岛用爪子拨开门,走到房子各处,慢慢搜寻。
里面的空间比在外面的时候想象的还要大一些。高高的屋顶看进来即深又远,地面上是光亮的木地板,一尘不染,墙面上是漂亮的纯色壁纸,家具和装饰物不多,不过也还不至於让青岛找不到藏身之处。青岛竖起了耳朵,还是听不到任何声响。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圈,才留意到,二楼主屋的阳台上,摊著一团白色的毛绒绒的东西。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19
青岛记忆中的小白,是小小的一只,大概只有两个苹果那麽大吧,白毛松松软软的,像个小绒球。那个形象牢牢地印在青岛的头脑深处,使得他没有在第一眼认出阳台上的那一团白色。
不过小白就是小白,青岛无论如何都会认出他来。虽然小白已经长成了一只跟之前不同的大猫,可是青岛还是知道,这就是对自己来说最珍贵最重要的小白。
“小白竟然长得这麽大了,我竟然已经找了他这麽久。”这样想著的时候,青岛觉得自己的鼻子都酸涩起来。现在的小白也不胖,不过自己风吹雨淋忍饥挨渴,虽然比小白年纪大,可是体形已经比小白瘦小了一圈了。
青岛朝著小白走过去,刻意不放轻脚步。猫的耳朵都非常灵,小白会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然後回过头来。然而,他会是什麽表情了,他会对自己说什麽呢?青岛的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乱跳。
可是小白没有动,连耳朵都没有稍微颤一下。青岛很意外,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情形。他走近了,阳台上的风在轻轻地吹,小白背上的毛在轻轻地动,只是被风吹的,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动静。青岛怀疑了,难道小白听不见声音了?如果真是这样,那麽曾经发生了什麽事使他听不见的呢?甚到想到,小白会不会不是活的,已经死了。
他唐突地走到了小白的身边,从侧面看向小白的脸。小白确实是活的,眼睛还是跟从前一样又大又亮,似专注又似厌烦地看著院外的车道,道上有一两个行人,还有偶然看过的车,天很蓝,云很淡,在小白的眼睛里投影出晶亮的光泽,可是就是不看青岛。青岛都站在他身边了呀,可见得他是故意不肯看的,他为什麽连看一眼都不肯呢?
青岛就窘迫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麽办,垂著耳朵蹲了半天,开腔说:“哎,这个,那个……”结果还是说不下去,而小白也不理他。
青岛只好又继续酝酿,说:“我,我不是小偷。”
小白还是不理,就好像在想,你是不是小偷跟我有什麽关系。
青岛说:“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小白听到这句话,似乎也有些意外,脸没有动,一双眼珠子飘了过来,把青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继续看著外面。
这就很明显了,小白当然听得见,当然看得见,当然是活的,他只不过对青岛没有一点点兴趣而已。
这让青岛觉得难以承受,心底的委屈全都涌了出来,讲话都开始哽咽了:“小白你还记得吗?你不是一生下来就住在这个漂亮的大房子里面,你曾经在另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待过。”
小白是一只聪明的猫,当然记得过去发生的事,那当然是不愉快的,於是他的眼睛微微垂了下去。
青岛激动了,说:“那个时候,我就看到了你。我一直记挂著你。我看到你被人带走,可是我没有办法把你从人的手里夺出来。但是那之後,我一直在找你。找了好久好久,到了今天,才终於找到了你,小白。”
不知道怎麽的,小白突然有了些情绪,不耐烦起来,说:“请你,不要叫我小白。”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20
青岛张著嘴呆住,那模样活像一只狼狈的癞蛤蟆。他脑子里一片混乱,连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在想什麽。
不过小白倒好像很明白他的想法,说:“我跟你,一点都不熟,我很讨厌不熟装熟。如果你嘴停不下来一起要抓著我说话,就请叫我的大名。”
青岛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叫什、麽名字?”
小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说:“我叫做白兰地,叫我 Brandy 也可以接受。你叫什麽名字就不用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
青岛那聪明的小脑袋一下子变成了一团浑沌的浆糊,过了好半天才稍微澄澈了些,隐约觉出来,原来小白的名字真有个“白”字,自己没头没脑地叫他小白,他就以为自己在跟他套近乎。自己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小白仍然是小白呀。小白讲到 Brandy 的时候,舌头优雅地一卷一带,发出了那麽洋气的声音,使得青岛羞惭起来。青岛就是青岛,走到哪里都是青岛,并没有别的花哨讲法,就像高粱就只是高粱一样。难道说,小白被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人带走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里的猫,而自己只能跟那只傻狗高粱做一路货色吗?小白已经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反而更加远了。从前的小白其实只是存在於自己的想象之中,而真正的小白是一只活生生的独立的有自己思想的猫,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理解自己的心意,更不要讲接受自己。
小白,哦不,应该是白兰地,冷冷地斜斜地瞥著青岛,就好像在嘲讽。青岛蹲在他的身边,也只能看到他的小半张脸,以及那只水蓝色的美丽眼睛。白兰地轻轻地耸耸肩,就好像已经把青岛鄙视够了,说:“你的话,我一句一句地听了,我的名字,也告诉你了。现在我想睡一会儿,而且,这里不是你的家,请你现在就离开。”
白兰地说话的时候,青岛低垂著眼看著他的小巧的圆弧形的嘴巴,似乎看到那些冰冷的词句无情地从那张嘴里慢慢吐出来,硬邦邦地砸在自己的身上,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