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清白-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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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了寺庙之内,寺庙大堂一尊石雕的观音,盘腿坐于莲花之上,虚展开的手掌中静放玉露瓶,面容祥静慈蔼。陆仁嘉合掌虔诚的对着寺庙中的观音像行一个跪拜礼。
这时从寺庙的侧门出来一位年过六旬的葛衣矮胖僧人,身边携有一小沙弥。见来者是袁少磊颇感意外,满布皱褶的眼遮掩不住的喜悦,沙哑着声音问道,“来人可是袁家阿狄。”
袁少磊双手合十,恭敬道,“正是阿狄。不瞒大师,阿狄此次前来有要事相求。”阿狄乃袁少磊乳名,袁母一生坎坷多磨,原是千金小姐出生,奈何看走眼私奔嫁与负心汉。丈夫嗜赌如命几次想要将他母子典当还债。当年袁母携带着5岁的袁少磊不堪受辱逃避其父,避祸至尚阳,本以为会饿死修灵山,得上天垂怜,让这修灵寺的主持善能法师收留、帮助。
善能方丈看了眼袁少磊身边,面色憔悴略有病态的陆仁嘉,眉目间尽是慈爱,平静道,“不碍的,两位远道而来,身体定是疲惫,且移步到后院说话。”转而嘱咐身边的小沙弥道,“净悟,去端些茶水。”
陆仁嘉伸出手腕,善能十指短粗糙黑,搭在他玉白的手腕上甚是突兀。
“施主原是中了水仙之毒。好在毒为渗入五脏,此时医治不会落下病根。”将他的袖子往上卷了卷,露出几点红色的暗斑,“这些红肿的迹象貌似漆树汁液感染所致。”
陆仁嘉对着眼前这个黝黑矮胖的僧人,顿时刮目相看,连连点头道,“大师慧眼,正是漆树汁液所致。”
善能微抬眼角,祥和的眼望着他清丽的俊颜,陆仁嘉有种被动洞穿所有心思的感觉,脸色有些不自然。却听方丈沙哑的声音缓缓的吐出,“身体发肤受制于父母,本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陆仁嘉顿时脸上漫上一丝窘迫,恭顺道,“大师教训的及是,弟子记住了。”
当日夜间袁少磊留下住宿,两人用过晚饭。踱步前往寺庙外头的悬崖边上,望着苍劲的古松上头,一轮残月当空,他要说的话,陆仁嘉多半已经猜到。任由飒飒秋风吹动发丝衣摆,等待着身边欲言又止的袁少磊开口。
良久身边的男人终于开口道,“青弟,我已送你至此,明日便要动身回宣州。”
“我知道。”
“嗯。”袁少磊望着他,月光下陆仁嘉单薄轻盈的身姿,大有乘风欲飞之态,见他眉目如画,双目带笑。袁少磊不免有些心惊,原来他竟生得如此……好看。
“临走我有一句话嘱咐。”
“青弟但说无妨。”
“大哥需紧记,穆大青已死,这世上已再无这号人物。”
袁少磊哈哈大笑,“这我自然懂得,没想到你竟心思细密至此。放心吧。我不会将你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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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第三十九章
袁少磊一走便是两个月,中有捎信告知陆仁嘉,南方战急,他已随司徒宇出征,勿念。久居山林,陆仁嘉也不觉无聊,一身的病痛尽去,反倒活得滋润乐得自在,大有“山中无岁月,春尽不知年”的意味。
修灵山地处西北,地势高寒,气温骤降的厉害,仅是11月末的天气,灰蒙蒙的天空已落下米粒大小的薄雪。放眼望去,山林仿佛披上一层白色的薄纱,倒显出几分女儿家的娇俏。陆仁嘉最是怕冷,受不得寒。可修灵寺穷且偏,车、轿不能行。香客自然少之又少,也就没有了香油钱的收入,小寺庙破烂,房墙门窗都年久失修。冷风过境,陆仁嘉看着那一老一小,冷被薄褥,深青的棉袄都洗的发白了,还穿在身上,保暖程度可想而知。他们对自己均是有恩之人,他平生最是痛恨,知恩不报的小人,伪君子。自然舍不得见对方受苦,一心巴巴的盼着对方好。他当日出逃,身上带有不少钱两,背着两位师傅,出资唤来了泥匠将小寺庙大肆修补一番,又买了不少炭火,衣物,食物防御寒冷。
主持无奈于他的先斩后奏,望着陆仁嘉送来的物件,只微撇开脸,面有羞意,连道,“施主这……这……真是折煞老衲了。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陆仁嘉面上嘻嘻挂着笑容,对着善能道,“师傅莫要辜负我一番心意,您若不要,我就把这些全都丢了。那才是真的罪过。阿弥陀佛。”说着抱了净悟,让他试穿自己为他定做的棉袄。
净悟本就性子内心腼腆,瓜子脸上一对黑漆漆的眼珠,望着陆仁嘉有羞怯的欢喜。瞧在他眼里说不出的开心。
“喜欢吗?”
“嗯。”净悟点头。
陆仁嘉望着净悟欢喜的小脸,像是触动某根心弦般,脑子里回想起司徒翎那张粉雕玉琢的明丽脸孔,“你个骗子。”
陆仁嘉失笑,这次又骗了他。
晚饭三人聚在一处享用,善能从袖中拿出一个普通的锦囊,对着陆仁嘉道道,“今日午时曾收到阿狄的信件,我见你在厢房小睡,没有打扰。现转交与你。”
“多谢大师。”陆仁嘉恭顺的接过锦囊,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油灯昏黄的亮光,快速的浏览下来。紧紧的抓住手中的白绢,对着善能恭敬的鞠上一躬,欢喜道,“大哥要领兵前往漠北驻守,必经尚阳,我意与他汇合。承蒙大师这些时日照顾,不胜感激。”
“这样啊。”善能点点头,见他态度决绝,也不好开口挽留。谅解道,“施主,打算何时动身?”
“明日我便动身下山。”陆仁嘉握着手里的白绢,与方丈辞别,便脚下生风飞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厢房,收拾起来。
房门传来几声敲响,陆仁嘉几步上前,打开,见是一脸和善的善能,手中还拿了一个青布包裹。连忙让开身,“屋外寒冷,大师快请进。”
陆仁嘉弯腰加了块木炭放进炉子,提起茶壶,为善能倒了杯热茶,“大师请用。”
善能点点头,将手中的包裹放置于桌上,“漠北气候苦寒,这些是老衲研制的祛瘀散寒的丹药,以及一些止血效果不错的金创药,施主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多谢大师馈赠。”
“施主明日还要早起赶路,老衲就不打扰施主休息了。”善能对着他施一礼,便转身离开。
……
漠北地处国土边界,西北方有胡族柔然不顾盟誓,屡次进犯,烧杀掳掠,民不聊生。圣上几次派兵攻打,战胜签订的盟约也只能维持短短数年和平,定时又来侵犯。奈何山高皇帝远,圣上的远水远救不了漠北的百姓。这已成为远在京都的皇帝一个极头疼的问题。
此次袁少磊听命于司徒宇率领10万将士支援漠北驻守,区区驻守将士哪里需要10万精锐之师,其用意不言而喻。
袁少磊回忆起司徒宇站在宣州城门率领众人为他践行的场面,望着对方深邃而睿智的眼睛,听来人道,“将军此去直逼柔然王都。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上策。我意不再破城。”
袁少磊微有疑惑,“既意不在城,为何劳力攻之?”
“吾计在此耳。”司徒宇高深不可测星眸中浮起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将军但凭我的意思执行,我自有妙计,还漠北百姓一个太平。”
离别宣州已五日有余,愈上西北天气愈转恶寒。将们多出生于气候温暖的南方,对于西北突如其来的寒冷,多有不适。御寒的棉衣虽已加厚,但行走颇是不便,粮车行到结霜的土地,车轮打滑,路途之艰辛可想而知。
袁少磊待下属颇为仁厚少有责难,行军困难,他体恤在心。再行一里路便可见尚阳城城门。袁少磊不自觉的想要加快前进的脚步,他的心里突然有了想要靠近陆仁嘉的期盼,扬起手中的马鞭指着蜿蜒不见尽头的官道,朗声道,“将士们,前方再行一里便是尚阳城。尚阳有美食,酸辣羊肉羹,我军可速行至尚阳,休整歇息。享用美食。”
原本面色疲惫的将士听了袁少磊这一句,仿佛打了鸡血,个个热血沸腾。在这寒冷的季节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羹,那是何等的诱惑,将士们已经禁不住口齿生津。行军的速度一下子增快了不少。到了尚阳,袁少磊又岂会食言,果然着手安排休憩事物,搭灶生火,宰羊烹汤,军营里一片热闹沸腾……
全军到达尚阳不过片刻功夫,尚阳太守便急急前来拜见,馈赠军饷,将士衣物自然不少。又盛情邀请袁少磊去太守府饮用酒宴,被对方摆手拒绝。
袁少磊出了太守府,便有一酒店小厮急迎向前,问道,“将军可姓袁?”
袁少磊略有诧异,“正是,不知小兄弟有何贵干?”
“不敢当。”小厮见对方态度甚是和善,心里的惧意下去不少,反倒生出仰慕,愈加恭敬道,“小子听从万香楼一位穆公子吩咐,到太守府前候一位姓袁的将军。那公子说您是他的一位故人,见了就懂了。”
袁少磊听到此,嘴角顿时扬起弧度,赏了小厮钱两,欢喜道,“你快带我去见他。”
万香楼。
袁少磊让随行的两名护卫守在外头,伸手推开房门。
入眼的是一桌菜色丰盛的酒宴,而桌边却坐了一个相貌丑陋,三角眼、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此人自己并不认识啊!袁少磊如何能不诧异,微微皱眉,依旧态度端正谦和,问道,“请问这里可是万香楼,天字号包间。”
“正是。”那中年男子声音低哑,三角眼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笔直正立的袁少磊,笑得不怀好意。
“……”太诡异了!袁少磊被他这样看着浑身不自在,沉了声音道,“看来在下认错人了,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眼看着他就要走,那中年男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清朗,声音似曾相识。袁少磊不禁停下脚步,扭过脸,却见那中年男子扬起手,在脖子低下费力的撕扯着什么,活生生的竟将脸上撕下一层薄皮,露出原本白皙清丽的面孔。
“青弟,果真是你?!”袁少磊早就听闻江湖上有一种秘术名唤易容,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别人使用,对方还是自己的青弟。
陆仁嘉今日身上披得是一件银灰鼠皮裘,里头着鹅黄缎袍,头上随意的插。着一根碧玉发簪,他先前小酌几杯温酒,玉白似的脸上微有几丝粉红,少了曾经中毒的病态苍白,一张脸越发的清丽出尘。见袁少磊依旧是面带惊色,笑得有些得瑟,“我这花了10两金子买的人皮面具,怎么样啊?大哥。”
袁少磊摇摇头,“你这又是打哪来的这样邪气的东西,不在修灵寺中养病,怎么跑来这里。”
“尚阳本就地处边界,多的是异人怪才,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10两金子在宣州不多,可在此处可是派上了大用场啊!此一时彼一此,重赏之下,还怕没有我要的东西。”陆仁嘉笑得狡黠,望着袁少磊刚正的脸,心里暗暗打着算盘。道,“我已痊愈了。得知你要领兵驻守,我意随你前往,助你一臂之力。”陆仁嘉与他对视,凤眸中遮掩不住的迫切与坚决。
“不可,我此去断不是什么驻守,是领兵攻打柔然王都。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你不会武,刀枪无眼,凶险可知。为兄怎能让你以身犯险。”
“攻打柔然?!”陆仁嘉垂眸沉思,“大哥领兵多少?”
“10万。”
“10万大军,要攻下柔然王都,恐不是易事。从宣州出发,到达柔然早已人疲马乏;柔然地势如何,我军全不熟悉,失之地理优势;且柔然气候冰寒,我军水土不服,军队作战能力定要大大下降;再者我君后勤军粮供给路途遥远艰辛,只能速战速决,如若对方有意拖延时日,大军溃矣。”
袁少磊听着陆仁嘉有条不絮的分析下来,微微蹙眉,这些他从出发之前便已经考虑过,此次出征,司徒宇意不在攻城,不过是给对方一个沉痛的教训。他已定下作战的策略,速战速决,尽可能快速的拿下王都,但……这的确不是易事。
“大哥,我虽不会武,但也不蠢。大哥带上我,出点注意还是可以的,我绝不会成为大哥的累赘。何必据我于千里之外。”陆仁嘉望着他,眼里尽是哀求。讨好的夹了菜往他的碗里放。
袁少磊见他态度坚决,如不应他,到时候指不定一路偷偷跟着,万一要是出了意外,他如何能赶来保护。无奈的睨了他一眼,敲了桌子道,“既然已经上了菜,就不要让冷了。吃吧。”
“你这是答应我了。”
“还有其他办法吗?”袁少磊叹了口气,“上战场非同儿戏,自己多加小心。”
“知道了,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陆的纰漏是我的大意,特此修改。看过的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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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第四十章
行军5日,终达漠北沙流坪,与驻守漠北的刘护军,刘瓒汇合。
军帐之内,灯火亮如白昼,刘瓒掀帐进来,手持一卷羊皮卷,双手恭敬的献给袁少磊,道,“末将授司徒将军绘图之命,驻守漠北。历经两年之久暗中派遣探子行走于各大道路、峡谷,如今地图已成,不负司徒将军嘱托。特此献与将军谋划之用。”说罢将手中的羊皮卷置于桌上,细细摊平。
袁少磊大为惊喜,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薄皮上,蜿蜒纵横的山脉、道路……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一般兴奋。心里愈渐明朗,那日司徒宇送他出城,脸上那胜券在握的笑容,原是他谋划已久,只待时机施展。他原就对司徒宇钦佩有加,久经沙场,冷面罗刹之名,早已如雷贯耳。如今自己效命于他,他又厚待施恩于自己,心里便在原有的钦佩上有多加了几分矢志不渝的忠诚。回想起司徒宇冷峻的面容,深不可测的城府,俨然一副霸者的气魄,待来日时机成熟,必为一方枭雄。
“将军此次出征,可有谋城策略?”
袁少磊嘴角上勾,“我意先取莎朗,吞瓦南,再占襄洋。以此成包围之势,困死西野,直逼楼然王城。”
刘瓒听他道来却是与心中的计谋不谋而合,朗声笑了起来,“末将正也正有此意。”遂取了朱红的毛笔,在铺平的地形图上对着莎朗城与瓦南城做了朱红的记号,对着袁少磊解说道,“将军请看莎朗与瓦南这两座城池,相连相护,成掎角之势。且两城周边多险要窄小山谷,皆易守难攻。我军要取,必是出奇谋良策方可得。”
“今日天时已晚,将士行路,多辛苦奔波,且容他们今夜好生修养。明日一早,率众将士谋臣会于帐下,再做商讨攻城战略不迟。”
“末将听候将军调遣。”刘瓒双手抱拳退出军帐。
刘瓒走后,袁少磊便将那得来不易的地图在灯下研究,查看可有小路行军突破。鼻尖突然嗅到一股烤肉的香味,他略感意外的扬头,却见陆仁嘉提了小壶酒,端了一盘切好的外焦里嫩的烤羊肉,“吱吱”的喷油声混着浓浓的热气,看上去足以令人食指大动。
“外头的将士可热闹了,大口吃肉喝酒的,聚众聊天的。就你还闷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