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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玉鬼-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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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飞快看了眼那少了一半鳞片的麒麟,握紧了手中的棍子喊道:“豁出去了,老子跟你拼了!”
  一股灰黑的烟雾迅速从一边冲来,先前由于夜色的原因竟没人发觉。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熟悉的腐败气息,就在棍子落下的前一刻,烟雾化成了小鬼,大力咬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之大竟使男子的鲜血顺着手腕留下,他显然惊讶之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朝着反方向向后蹭着地,嘴里念叨:“鬼……鬼……你怎么没死……你明明死了的……”
  小孩看了下那虽然少了鳞片却仍昂首挺胸的麒麟,一步步走向男子,但是显然脚步愈加虚浮,身体也好似要消失了般渐渐消散。
  “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和妈妈……为什么把我关起来……为什么不给我饭吃……我好饿……你答应过我的……你都忘了么……”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终究忍不住外力的挤压。声音渐渐降低至消失,伴随冬日里冷风的吹拂,消散的无影无踪。
  男子看着渗着自己血迹的白雪,捶地痛哭。
  ……
  关阳斜街,沈汐丛和靳佳玉踏着新的白雪一同走过。后者不甚明白的表情让前者无奈。
  “事情其实很简单,无非是人类贪欲作孽。那个男人垂涎女子家里的物件,便想抛弃先前的妻子和孩子重结良缘。可是孩子被法院判给了男子,新的老丈人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于是他就丧心病狂偷偷地掩人耳目关了自己的孩子几年,造出他自然死亡的假象,博得老人家同情……后来,也就是这几天我们的出现使事情败露,他想把最值钱的东西偷走跑路,却没想到那东西镇着儿子的冤魂。东西一坏,魂魄也就肆无忌惮了。”
  “同在一个院子里住,关了几年都没有被发现?”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还有一点,照你这么说最值钱的是那麒麟的鳞片?那不就是长锈的石头么?”
  “你见过会张锈的石头么?那是皮子,和田玉籽料的皮子。最早的时候那鳞片就是一块块完整的和田玉,后来风雨侵蚀变成了如今的样子。”沈汐丛看着靳佳玉,道:“真正上等的和田玉,外面都裹着一层丑陋的皮子。只等有缘的人,发现他内在的美丽和价值。”
  “……我只想说,那人真是个疯子。”
  “是啊,一个对古玩入了迷的疯子。”
  “那现在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沈汐丛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份报纸,上面醒目的标题赫然写着:3年囚禁,幼儿缺钙吃墙度日;生父弑子,法网恢恢终遭天谴。
  “……靠!明明是我们的功劳,怎么归到警察头上去了!”
  沈汐丛悻悻的收起报纸,转移话题:“……小玉,你还是多想想你的期中考试吧。”

  情歌(上)

  灰色的期中考试一页终于掀了过去,虽然升学在即,可是被作业和考卷压的喘不过来气的学生们还是贪恋这片刻的轻松。一些看得开的或者说是破罐子破摔的学生索性整天游手好闲起来。于他们来讲,大好的学习时光已被浪费殆尽,与其辛苦伏案做无用功,不如趁这最后的机会好好放松一把。因为以后面对他们的,即将是惨淡的人生。
  靳佳玉看着自己的半吊子分数撇了撇嘴,一股脑儿塞进书包准备离开。临走时同桌拦住自己,试探道:“靳佳玉,我这有首很不错的歌儿,你要不要听听?”
  后者看着那梳着马尾辫,头顶上飘着一只蝴蝶的女生,摆了摆手。“抱歉,我还有事。”说完侧身而过。女生在后面小声喃喃:“……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她不知道,在靳佳玉的心目中,无论如今那只蝴蝶有多么漂亮,也永远无法摆脱2年前刚入学时它是一只浑身是刺的杂色毛毛虫的形象。丑陋先入为主占据了靳佳玉的大脑,其后再怎么改变也于事无补。女生一遍一遍地听着自己录了好几个小时的歌,眼前一阵迷茫。
  周末,靳佳玉无事在家。正想着好歹看看考试卷子的时候,一阵喧哗声从自己的房间外传来。
  “你们有什么证据逮捕我儿子!他虽然皮了点却没有坏心眼儿,你们少拿官架子吓唬人!”
  “请您不要激动,事情还没有定案,靳佳玉只是去警局协助调查,如果最后证明是清白的,我们自会放人。可是现在您再阻挠我们办案,我们只好视您为违法行为了。”
  “法法法,法什么法!他一学生,能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啊!还……”
  靳佳玉皱着眉头,大力推开门环视了眼这一屋子身穿警服的人,道:“瞎吵什么啊。”
  打头的警察看见靳佳玉迅速上前,从兜里掏出手铐二话不说把他拷了起来,义正言辞道:“你的同学昨天晚上零时于家中死亡,发现时电脑正放着录音,里面提及你的名字。所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靳佳玉下意识的挣扎,却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力气远远超过自己。站直身体甩开压着自己肩膀的手,道:“放尊重点,我自己会走。”说完便向门口走去。临出门时侧过脸,犹豫下终还是说了出来:“妈你别担心,就跟我爸说我出去玩几天。”
  ……
  押送犯人的警车与普通轿车的最大区别就是,在驾驶员与犯人间有一排结实的栏杆阻隔。靳佳玉此刻感觉有些好笑,他不知道着栏杆到底是锁住了犯人还是锁住了驾驶员。试问有多少人可以在有生之年‘荣幸’的坐次警车呢?撇撇嘴,走一步算一步吧。
  到了警局,先是被关进了一间还算亮堂的屋子里。不过里面鱼龙混杂,身着奇装异服的小青年三五一群颓废地缩在角落里,看见这样一个学生摸样的‘小孩儿’进来,放肆的上下打量,并且毫无顾忌的投来赤luo luo的目光。看得靳佳玉浑身不自在。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有人来把他领走。这次去的是审讯室,一个相对较暗的屋子,密不透风的房间遮住了应有的日光,只有一盏晕黄的吊灯苦苦维持生命。靳佳玉心下了然,心理作用什么的,你当我会害怕?先把人放入一个格格不入的空间,让人感到孤独。再带入暗室,放大恐惧。笑话,要是被这种程度的吓到,自己岂不是白长这么大了,不如趁早重新回炉修炼去得了。
  审讯员共有两人,都是拿着笔写着什么,冷着脸一言不发,也不过问对面这个18岁不到的学生嫌疑犯。靳佳玉撑着眼皮,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睡着了。
  不得不打破安静,道:“两位警官,有问题快问吧,我都累了。”
  右手边的警察停下笔,盯着靳佳玉看了差不多5秒,缓缓道:“你还是个学生,一定要坦白从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
  那警察看他不言语,咳了下接着道:“那好,我问你。李一维与你的关系是?”
  “同学,同桌。”
  “你们的关系怎样?”
  “一般,没什么交集。”
  “不是男女朋友么?”
  “不是。”
  “靳佳玉,你要对你现在说的每句话负责。”
  “也许她暗恋我,谁知道呢?”
  警察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同时也暗自看好这个学生的定力和过人的冷静。暗黑的屋子里,没有父母朋友甚至熟识的人,还能这么从容,看来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可这也就加大了工作难度,毕竟至今为止,嫌疑犯只有他一个人……如果这条线索再断了,他们拿什么像上面交差?
  左边的记录员飞快的记录着两人的对话,靳佳玉看着他头顶漂浮的一只呆头乌龟心里暗自感叹,反差真大。
  “那么,昨天晚上零点你在哪里?做什么?”
  “当然是在家里睡觉!”
  “谁能给你作证?”
  “谁会盯着我睡觉?!”
  “请你端正态度,严肃回答我的问题。谁能给你作证你昨晚零点在睡觉。”
  “……没人。”乌龟警察抬头看了一眼,又郑重地低头记录。
  审讯员接着道:“那么,在昨晚之前,李一维是否和你说过话?”
  “有。昨天放学时候她让我听一首歌。”
  “然后?”
  “我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你讨厌她?”
  “我不讨厌她就不能拒绝吗?我干嘛非要听那歌儿?”靳佳玉有些不耐烦,语气重了些:“拜托你问些有价值的问题好吗?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我再跟你说一遍,请你严肃对待审讯。不要无理取闹,这里不是你家。”
  “好吧我接受你的意见。也请你理智一些,不要问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啪的一声,审讯员用档案夹拍了下桌子,在这略显空旷的屋子里捎带回音。一旁的记录员连忙问道:“队长,还继续不?”
  “押下去,让他冷静冷静。”后者解气般的说道。
  ……
  推开一扇陌生的门,靳佳玉感叹,这已经是一天之内他光顾的第三间警局的屋子了。这次倒是清静,放眼望去别说人了,简单的家具都没有。只有个水杯孤零零的靠在门边,里面的水不知是剩了多少天的。
  靠着墙边坐在地上,安静的氛围让人不敢用力呼吸。没有了外界的打扰,靳佳玉脑子飞快的转着。李一维,就是那个蝴蝶女生已于昨日凌晨死亡,死前曾录音,且与自己有关。
  该死的,明明平时说的话超不过三句,为什么临死还不让别人消停。虽说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她看自己时眼神的异样,可是自己一没搭理他,二没招惹她,她怎么就不放过自己呢?话说回来,她究竟是怎么死的?他杀还是自杀?还有对自己不利的录音究竟内容是什么!靳佳玉有些不耐烦,竟感觉脖子上的玉坠也应景的升温,熨烫着皮肤。
  下午的时候母亲来探望靳佳玉,有些自责地说是父母没本事,混了这么些年一点路子关系都没有,让小玉受苦了。
  靳佳玉看着平日里数落责骂自己而现如今却情绪低落的母亲,一时间有些迷惑。
  告别了母亲后,差不多到了吃晚饭时间。顺着门上的活动窗,一碗米饭递了进来。干巴巴的带着锅巴的一小碗米饭,上面配着几片菜叶。别说吃了,连让人拿起筷子的欲望都没有。靳佳玉好歹扒拉两口,总结起来四个字:难以下咽。
  胡思乱想很久,大概到了平时的睡觉点儿,困意袭来。罢了,没有床就躺地上,没枕头正好当矫正颈椎了。靳佳玉摸着玉坠自我开导,渐渐失去意识。半睡半醒之间,砰的一声开门声将他惊醒。有些轻微的头疼,太阳穴也鼓鼓的跳。来人中规中矩,说了一句:“整理一下,要审讯了。”后,便再不言语。
  靳佳玉抓了抓头发舒展了下僵硬的身体,便示意可以走了。心里想到:这么会折腾人,等我出去后的,送份‘礼物’吓死你。
  这次的审讯员换了个人,高大魁梧的身材五官深刻,横眉冷目的样子令靳佳玉心下颇为欣赏。一旁的乌龟记录员请示:“旁警官,可以开始了么?”
  那位旁警官随便翻了翻桌上的记录册,道:“你记你该记的吧,我对你们科的规矩知道不多,就想和这个孩子说几句话。”
  合着这是‘上面’派来的天兵天将?果然气质不凡,靳佳玉不禁多撇了几眼。
  “我主要是来传达你几句话的。案子比较复杂至今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但是念在你未满十八岁还在上学,可以先放你出去,可是你要用这部雷达手机每天早晚向局里报道一次,让我们了解你的动向。”
  “你是说,我要感激你们,因为你们的宽松政策?”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语气总是带刺儿,但是请你相信我们。了解你的动向只是为了更快的破获案子,这样不是也可以替你洗刷罪名?”
  “哼……反正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成了,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现在这里的分局还没接到通知,不过应该快了。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那么就结束这次谈话吧。”
  靳佳玉看着白纸上一个字也没写的乌龟记录员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有种想笑的冲动。的确太难为人家了,审讯吧肯定不算,又总不能直接记录说上头提前派人来透露消息的吧?后者抓了抓头发,笔尖在纸上停停顿顿最终也没有落下。
  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单间,这次靳佳玉已经没了睡意。能离开这单调乏味的地方固然是好事,可是想着警局按理说没理由放自己出去的时候又开始钻牛角尖儿。自己若是离开,对方虽然可以监视自己的动向,但毕竟没有关在警局里省事。若说是放长线钓大鱼,又似乎没这个必要。自己倘若真是凶手,人都已经死了,出去还会傻乎乎的自投罗网?
  靳佳玉想到了父母,莫非是他们找的关系?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一来家里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二来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没那个多余的钱去请客送礼打通关节。
  还能是谁呢?蓦地,靳佳玉想到了沈汐丛。
  可惜,或许对方至今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囹圄吧?
  再次靠着墙边盘腿坐下,开始闭目养神。头脑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最后只希望那通知快些下来吧,这冷地板干米饭的滋味可不好受。

  情歌(下)

  清晨室温偏低,双腿发麻加上眼睛晦涩,靳佳玉有些小烦躁。想喝点水,却对那来路不明的液体望而却步。筹划着下一步打算之际,有警察推开了铁门,道:“18号,准备出去吧,你可以走了。”
  迈出警局的一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靳佳玉抬起手遮挡着微刺眼的阳光,迎着初春的风,看到了那个被光线镀了层金边的人。稍长的发丝随着春风凌乱于额际,偏白的肌肤在藏蓝色衬衣的衬托下柔和了应有的棱角。
  “……你怎么来了?”靳佳玉此时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意料不到,所以来不及应对。
  “当然是来看看我那对儿翡翠镯子起没起效果了!”沈汐丛摊了摊双手轻笑,道:“开玩笑的,小玉不要在意,就当我报答那晚你救我好了。”
  “……我讨厌欠别人人情。不会给你惹麻烦么?”
  “小玉别想太多,有人敢收我就敢送。我打听过了,那事儿跟你其实没什么关系,他们之所以放你,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你的嫌疑不重的。”
  “你说的那对儿镯子……值多少钱?以后……我还你。”
  “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别扭?别人的帮助你不接受也就算了,我的也拒绝么?别说我不喜欢翡翠,那东西放我这也是碍眼,就说我们是……同类的份儿上,我也会出手相助的。”
  靳佳玉脸颊有些发热,瞥了眼表情认真的沈汐丛,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各种词汇滑过心头,最终化为了一个简单的单音节:
  “切……”
  给母亲打了电话,告知他自己已经出来了。不过有些事要办,叫她去学校给自己请两天假,具体的以后再说。高三学生学业紧张,靳佳玉成绩又不稳定,请假一事难免遭到了母亲的一顿唠叨。可是这次他却没有回嘴,最多皱了皱眉并且把电话远离自己的耳朵。难道是警局里母亲的样子让他多了几分不忍?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罢了,不想这个了。
  现在,他只想知道,李一维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死了。怎么死之前就留下了与自己有关的东西。这两天的警局经历已不愿再次回想,但是自己受到了冤屈,就必需让他们还自己一个公道!
  靳佳玉当下便随沈汐丛回了他的和玉阁,准备从长计议。
  ……
  傍晚时分,二人同时出现在李一维家门口。想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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