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鬼作者:木苏里[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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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回来的?”苏困被他这么一噎,被吓得哇凉的小心脏回了点暖,一边换鞋一边问,声音还有些气弱。
“路上堵了会儿,跟你前后脚,刚来得及煮几个速冻饺子。怎么?你嗓子被门挤了?说话尖细尖细的,听着慎得慌……”
苏困拖着拖鞋,把自己像块抹布似的丢上木沙发,浑身瘫软地卧倒,死了似的一动不动,半晌,内牛满面地抬头,两爪扒着耿子墨的腿道:“老子他娘滴又撞鬼了!”TAT还是老子最怕滴老太太!
耿子墨抖了抖长腿,嫌弃地用筷子头把他的爪子挑开:“直接放,别动手动脚的。”
苏困把爪子收了回去,半死不活地趴在沙发上把小巷子里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描述那老太太跟他的童年阴影有多么相像,给他的心灵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以及她走前说的话多么古怪。
耿子墨就着鬼故事当小菜,解决了一碗速冻水饺,末了把空碗放上茶几,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和眼巴巴等着他发表评论的苏困对视数秒之后,突然开口道:“哦对了,说起神志不大正常的老太太,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回来的时候,我看到那棺材已经不在垃圾堆上了。”
苏困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怒道:“对你妹夫!这两者之间有半点可以让人产生联想的共同点吗!逻辑在哪——你——卧槽你说神马?!”他咆哮了一半才猛然反应过来耿子墨说了啥,顿时一骨碌从沙发上翻坐起来。
“那棺材不在了啊。”耿子墨一脸“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表情,端起碗悠哉悠哉地朝厨房边走边道:“估计是看着不吉利被人清了吧。”
“哦——哦对,被清了。”苏困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吓多了,以至于听到跟棺材有关的就反应过度。他坐在沙发上挠了挠头,心里自嘲道:都扔垃圾堆了,被清理掉很正常,总不能又跑回自己房里吧,棺材又没长脚,呵呵呵呵呵。
回到住的屋子里,周围都是熟悉的东西,灯光明亮,又跟耿子墨说了这么多,苏困觉得他彻底从老太太的惊吓中缓了过来,再加上听说棺材被清走了,顿时心情便好了起来。他从阳台晾衣杆上挑了条干净内裤和毛巾,哼着不成调子的歌晃进了卫生间,好好搓洗了一番,在哗哗的水声中脑内了一幅日后生活的美好画卷。
直到耿子墨在外头拍了三次门,才穿着条内裤从里面出来,一边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一边朝自己的卧室走。
他开了房间灯,丢了毛巾趴上自己的床,眯着眼睛在凉席上蹭了两下——今天这出趟门简直跟打了场仗似的,这会儿看到床简直跟看到亲爹差不多。就在他闭上眼觉得自己可以就这么直接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哒声,熟悉得简直让他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昨天晚上。
苏困猛地睁开眼,带着一丝迷茫的困惑朝床边看了一眼。
“娘喂!”TAT
去阳台拿衣服路过苏困房间的耿子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嚎叫惊得差点滑个跟头,他后退几步,抽了抽嘴角把头探进房间,道:“我说,你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么,跟唱大戏似——”话还没说完,他就顿住了。
因为苏困已经“嗷呜”一声连滚带爬地奔出房间,手脚并用,像个树懒一样,死死地扒在了耿子墨的身上。
挥开他差点扒在脸上的爪子,耿子墨恰好看到了房间里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个棕色倒梯形的木质东西,鞋盒大小,微拱形的顶……赫然就是那口被丢了的棺材!
他妈的这玩意儿难不成真长了脚?!耿子墨很震惊,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企图把自己身上这个一点也不轻的家伙扒拉下来。
但是苏困越扒拉越勒得紧,死活不松手,他哆哆嗦嗦地开口:“耿耿耿耿子墨,这这这绝逼是老子出现幻觉了是吧……”
耿子墨被他勒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憋得通红,虚弱地说:“很显然不是——咳咳,你他妈给我下来,不然我吐你一脸信不信!”
而在他说话的同时,苏困清晰地看到,那口棺材的顶盖被一点点地推了开来……
☆、10愤怒的小鬼
先是一只手伸了出来,紧紧扒住了棺沿,曲起的五指细瘦而短小,跟婴儿的一样,虽然肉不多,但也看不出骨节,整个手张开估计都不如苏困的手掌心大。只是从苏困的位置却只能看到个大致的轮廓,因为那双手呈透明状,透过它还能看到棺材边沿的棱线。
接着便是脑袋,原本束起的头发散乱着,丝丝缕缕地遮住了一边的眉眼,小脸上沾染着脏污和血迹,再加上那半透明的虚化效果,根本看不出原本的肤色,唯一清晰的,是露出来的那只眼睛,即便隔着一段距离,苏困依旧能感觉到,那因为脸小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里散出来的森寒之意,阴冷、怨毒。那样的眼神衬着他娃娃般大小的身体,显得无比违和,但是和那破布般的衣服上遍布的血污,又格外地搭调。
它从棺材里爬起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朝苏困的床看去,却发现空无一人,于是转过头,目光朝门口这边扫来,一下子便落在了苏困身上。如果那目光是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那么苏困此时说不定已经被生生钉死在了墙上。
被勒得七荤八素耿子墨只觉得,死死扒在自己身上的苏困手脚越来越软,越来越挂不住,那浑身除了内裤啥也没穿赤条条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他似乎被什么吓到了似的,猛地一哆嗦,然后夹着耿子墨的腿一点一点地朝下滑。
除了打开的棺材盖,什么也看不到的耿子墨:“……”他多么想把身上挂着的这货一巴掌拍死在门框上,但是看在现在情况诡异的份上还是忍了。
苏困只看到那只小鬼死死盯了他片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它似乎比上次更透明了一点【……】,他甚至可以透过它清楚地看到后面的墙壁和窗帘的一角。
就在他的目光凝聚点透过那小鬼的身体,落在了窗帘角上的时候,那只小鬼身体一动,“嗖”地扑了过来。这位除了本能地害怕之外,再次把注意力放错重点的货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觉得眼前一花。他下意识地手脚一松,两眼紧闭,“嗷”的一嗓子,嚎得完全不知情况的耿子墨也跟着腿一软,吓了一跳。
苏困滑坐在地上,只觉得胸口这一块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那股冲力弄得他朝后仰了仰,一种刺麻麻的微痛从胸口的表层,一路延伸到里面,再到后背,伴着一阵冷得让人忍不住在这大夏天惊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寒意,就像是带着被裹了层薄冰的什么东西从胸口贯穿了一样。
不过那种轻微的痛感几乎是瞬间便消失了,倒是那股冷丝丝的寒意一直不散,苏困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把内脏器官拎出来,放在冰水里涮了一遍,又给塞回了胸腔里,那种滋味着实不太美好,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苏困睁开眼看了看胸口,发现那一片皮肤完好如初,连一点小伤口都没有,当然,也没有趴着那只小鬼。他猛地回头扫了眼身后,恰好看到它似乎没有刹住,直直朝前滚过去,翻了两下之后,没入了客厅的那道墙,径直滚进了隔壁人家的房子。
苏困看着那堵墙呆了片刻,又想到刚才自己胸口的感觉,如梦初醒:“卧槽它从老子身上穿过去了?!”
依旧不知该如何反应的耿子墨:“……”
就在他们这一愣神的功夫,那个滚成团子的小鬼又从那堵墙面上浮了出来,半透明的身体看起来有些诡异又有些滑稽。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似乎对它无法真正触碰到苏困这件事感到急躁和愤怒。
小小的手掌收拢,死死攥成了拳头,它再抬起头的时候,尽管根本看不清,但是苏困还是下意识地觉得它的眼睛肯定都烧红了,他似乎能看见那滚滚的怒意和不甘在那两枚漆黑的瞳仁中翻腾。
不知是不是这小鬼的情绪太过激烈,客厅房间的灯光同时暗了一下,灯管里发出滋滋的声音,原本冷白色的光隐隐泛着青色,而卧室里的暖光则越来越朝血色发展。它们似乎都在随着那小鬼的情绪波动,明明灭灭地闪烁着,然后越来越暗。
风从各处的纱窗中灌进来,那声音真如同厉鬼嚎哭。明明是火热的夏夜,那风却带着一股阴冷的凉意,就像是还没来得及换上御寒的衣物,就被泼了盆冰水,猝然一惊的感觉。
耿子墨这把终于亲身体会了一把电影里鬼屋的感觉,而不再是看着苏困一个人神经病一样的上蹿下跳。他神色复杂地环视了一眼四周,觉得要是刷了漆的白墙再渗点血,就齐活了【……】。事实证明,能跟苏困这种人混在一起的,也不是什么脑回路正常的货,当然,这点从他把棺材网购回来的那天就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光线越来越幽暗,那个小鬼的轮廓却越来越清晰。
苏困本来就瘫坐在地上,被这氛围一吓,又同那小鬼漆黑的眼睛对上,顿时两眼汪了泡泪,他想跑出去,但是大门就在那小鬼旁边,只得“娘喂”一声,手脚并用地朝房间里滚,总之,离那小鬼越远越好。耿子墨本来就有些不明状况,看见苏困跑,他也跟着滚进了房间里。缩在床头边的死角里,被苏困死死拽着手。
“把你的爪子松开……”耿子墨表情扭曲地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朝外蹦,“你他妈指甲都快陷进老子肉里了!”
受惊的兔子似的苏困含泪看了他一眼,松开爪子,挪到下面抱住了他的大腿,就好像抱住了一个人,自己就不会被那小鬼弄死似的。他瞪着狗眼,屏息盯着房间的门,又扫了眼窗子,大有那小鬼敢进来,他就敢直接开窗跳下去的味道,反正他俩这屋在二楼。
可瞪了数秒,也不见房门有那小鬼的影子。
客厅到房间的距离那小鬼要走这么久?骗谁呢?!难不成……难不成!那小鬼想通了不折腾了?
就在苏困有些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耳边被什么东西扫了下,有些痒。他余光看见一丝黑,便伸手撩了一下,眼睛依旧不敢离开房间门口地冲耿子墨道:“你头发扫得我耳朵痒!这种关头就你不能把头——”发字还没出口,他就傻了。
猛地窜起来,苏困觉得他今晚嚎叫的次数简直赶得上这一个月的量了,他回头的速度之快,力道之猛,差点自己把自己脖子扭断了。果不其然,看到那小鬼从他刚才靠着的那个墙角探出了一个头来,面色森冷,近距离看起来,那小脸衬着苍白的墙面,加上血色的灯光,怎么看怎么慎得慌。
苏困似乎觉得这小鬼的透明感似乎真的比之前轻一些,轮廓和眉眼更清晰一点,不只是光线变暗反衬的缘故。它每靠近一步,苏困就朝后退一点,直到感觉后腰抵上了房间里那张电脑桌的一角。那张桌子正放在窗户下面,他余光瞥了一眼,手指紧紧扒住桌沿,似乎随时准备翻身上桌拉开纱窗蹦出去。
那小鬼似乎很喜欢看到他这副抖啊抖的怂样,它眼里翻涌着泼天的恨意,浓重得几乎让苏困不敢看下去。
“有、有话好好说啊大哥!这绝壁是个误会!你不能错杀无辜啊,你、你……我、我冤啊!求放过!”TAT
苏困也不管自己对着这么一个小不点喊大哥有多么违和了,只顾哆嗦着嘴唇,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狗腿笑容,企图让那小鬼先冷一冷。
那小鬼似乎没法听懂他所有的话,但那话里不知哪个词戳中了它的逆鳞,就见它脸色陡然一变,眼里怒火飞涨,从这个距离,苏困甚至可以看清它那张小脸上苍白干裂的嘴唇被怒意带着微微颤抖。微哑的声音从喉底沉沉传出,语调里饱含着极深的嘲讽:“无辜?放过?你灭我全族时可曾想过无辜?你命人将我活剐于市时又可曾想过放过?”
它又逼近了些,苏困一个劲地后仰,腰都要断了,但是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双幽黑的越发森冷的眸子,丝毫不敢移开半分。
“一百七十九条性命,一口不可留;一千八百二十四刀,一刀不可少,你下令时就该想过会有这一天?无辜?呵!”它似乎回想到了那些事,冷哼一声,双眼里饱含了极致的悲苦和恨意,“无辜二字,谁都可能担得起,唯独你——”
“啪!”一声脆响。
深棕色的影子一晃,那个小鬼话未说完,便没了踪影,在它飘着的那处,取而代之的,是那口漆色厚重均匀的棺材,棺盖和棺体严丝合缝,被托在一双清瘦修长的手里。圆润光滑的指甲正对着苏困方向,一看就是经常细心修剪的。
“耿、耿子墨?”苏困傻了似的看着眼前这个从那小鬼身后用棺材把它整个儿罩住的人,认识他这么久头一次觉得他简直帅得天地无色,脑袋顶都笼了层圣光!呆了片刻之后,苏困两眼汪泪地抱着耿子墨的大腿嚎:“你是我亲爹!!”
☆、11沉默的小鬼
耿子墨好歹在上学的时候也是个学术派有脑子的,正常情况下虽然脑回路让人捉急,但在这种非正常情况下往往潜能无限。他虽然看不见那小鬼,但是硬是从苏困销魂的姿态和他目光的移动里判断出了那小鬼的大概位置。他从苏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某点,面色紧张的样子中猜测那小鬼大概在跟苏困说着什么,没怎么移动。于是趁着这个机会,在后头一手棺体,一手棺盖,把那小鬼干脆地罩了进去。
不过他这个举动多半还是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他原本还想问一句:“有没有抓准。”但是看苏困这恨不得给他跪下的表现来看,他不用浪费口水了。
亲爹耿子墨把棺材放到电脑桌上,一手死死按着棺盖,一手伸出食指顶着苏困的脑门,满脸嫌弃地说:“死开!”
苏困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动作好娘。”然后继续抱着大腿嚎亲爹。
耿子墨终于忍无可忍地抬腿甩开他的爪子,然后一脚蹬在他的屁股上:“那老子就让你试试不娘的,滚去找条链子,不然那小鬼再爬出来我可就不管你了。”
苏困连滚带爬地窜了出去。
他从客厅电视柜下的工具箱里找了条两只粗的锁链,跟耿子墨一起,把整个棺材捆得结结实实的。把最后的锁头扣上之后,苏困这才松了口气似的瘫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卧槽老子的魂差点被吓没了。”
耿子墨拉开电脑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进去,翘起二郎腿,两手十指交握放在膝上,以一种异常装逼的姿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困:“你平均每个月得有那么二十几天都会说你魂被吓没了,胆子是不是也太小了点?但是就这么点大的胆子还总爱往偏地方跑,你脑子缺根弦儿呢吧?”
“什么叫每个月都有二十几天?最多十天好嘛?!”苏困不满。
耿子墨:“……”难道重点不是我骂他脑子缺根弦儿吗?
“胆小天生的老子有办法吗?坑爹的练胆方法老子试过无数种,哪种都没效果。”苏困继续在辩解胆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且老子说的“魂差点吓没了”,这句一点都不夸张完全是写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