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神上身作者:恺撒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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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思绪消沉时,勾陈语调平缓,有若安坐书房,诵读经书一般平淡,“待天方古墓之行后,我带你去一处五行灵泉,自可淬炼灵根,去芜存菁。”
单致远只觉嗡的一声,仿佛被斗大的金子砸中脑袋,竟不管气喘得急切,抬手环住勾陈脖子,一个翻身坐在那神仙腿上,瞪大双眼惊问道:“此话当真?!”
五行灵泉乃天地造化生就的极品宝泉,对体质灵根经脉改善效果绝佳。只是那宝泉稀少,或是位于险峻之地被群妖环伺,或是由高门大派严加看守。如他这等穷酸小派便是连看一眼的机会也没有,不曾想他竟有得如此厚待的一天。
勾陈任他坐在腿上,眉心微蹙,嗓音暗哑道:“堂堂神明,莫非骗你不成。”
单致远有些许尴尬抗拒,只是更多心思却早飞到了那虚无缥缈的灵泉中去。一面敷衍任他揉搓,一面却忍不住问道:“五行灵泉是什么模样?品级如何?我曾听人提过,泉中有五行之力交替融合,故而五色缤纷,时时……呜……”
后半却是勾陈不耐听他啰嗦,一面动手,一面却是升起几分怜惜与暴虐之感来。
怜惜源自麒麟之心,那暴虐冲动,多半却来自开阳。
勾陈置若罔闻,在那小修士悲鸣啜泣中,沉声道:“精进修为另有一法,昨夜已将双修法诀传授于你,可还记得?”
单致远昨夜被那般折磨,纵是现在忆起,也只觉通身疼痛异常,便是脸色一白。那法诀却当得起刻骨铭心四字,一字不漏,记得清清楚楚。
勾陈见他神色窘迫,又道:“抱元守一,神凝精关。待我神元一出,便依法诀运转周天,纳入经脉,可记住了?”
单致远连连点头,才待开口,险些昏厥过去,只觉世间难受之事莫过于此,险些掉下泪来,无力手指轻轻放在勾陈手臂上,一面泣道:“松……松手。”
勾陈却冷道:“莫非要绑起来才老实?”
单致远手指一僵,再不敢反抗,
勾陈声音里却不见分毫变化,清冽有若晨露秋霜,冷道:“还不运功?”
单致远方才略略回神,一面啜泣,一面咬牙忍痛,又再按开阳所授法诀运转灵力,沿经脉大周天缓缓运行。
许是这一次施法无误,单致远不觉剧痛,反倒又是熟悉的灵力充盈经脉,将他凡人细小脆弱经脉加固拓宽。
单致远先前尚能维持些许警醒,待行了几次周天,便陷入空明之中,心无旁骛。
勾陈方才缓缓退出,目光落在那小修士专注沉静的面容上。
随后自那小修士储物囊中取出青云天衣为他披上,方才迈出山洞,面容又回复了一派冷静无波,沉声道:“何事?”
幸臣便悄然现身,手捧朱漆托盘,盘中有一尊不足半尺的黑豹雕像。通体漆黑,非金石非陶木,材质光滑坚硬,唯有耳尖,眼睛与脚爪位置有一点金光熠熠。
那星官将托盘举高过顶,恭声道:“启禀勾陈大人,炼星石已寻到。”
勾陈不语,只将那雕像抄在手中。
幸臣不过奉命行事,并不知那雕像用途。此刻见上司脸色喜怒难辨,自是不愿引火烧身,便悄声告退了。
那炼星石所雕的豹像,正是用以验证天帝转世的真伪。
只需取那凡人一滴心头血,滴在雕像头顶。若为真魂,雕像便由黑转白,若为伪魂,那雕像便全无任何动静。
如今万事俱备,一切真相,就只需那小修士一滴心头血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改,情节大体、勉强无影响。新读者大概会看不懂_( :3」∠)_
☆、第十四章 授剑术遇黄雀
单致远仿若置身灵气泉中,通身热意融融,自指尖到头顶,经脉热胀,有一股雄浑之力正将这细微渠道柔和撑开。
识海宁和,沉入无边无际静谧之中,仿佛同四周自然生出天人合一的玄妙感应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方才被一点声响同光芒惊动,缓缓睁开双眼。
此时却并非置身在山洞中,而是安坐一整块软玉雕就的王座之上。那王座巨大高耸,玉质温软,坐在其上时,玉面隐隐下陷,极为舒适。只是太过高耸,竟叫他两脚碰不到地面。
遥遥看去,座下人头攒动,似是群臣争议。那群道骨仙风,仙姿飘渺的群臣,体型却似是巨大得叫他望而生畏。
过了片刻他方才醒悟,并非这王座抑或群臣巨大,而是他自身缩小成稚龄的孩童了。
而后他便听闻群臣争执之声传来。一人尖锐嗓音道:“吾等忝居神职,上奉天地,下应民心。如今这祸星现世,令人心惶惶,民不聊生,怎配与吾等同列仙班,更执四御太极之位?”周围应和称是的声音此起彼伏,皆是义正言辞、义愤填膺,颇有点群雄联合讨伐邪魔的气势。
单致远朝那嗓音起处看去,便见座下群臣泾渭分明,分作两派。右首一派人数众多,为首的褐衣老者正是方才慷慨陈词之人;右首一派却稀少零落,不过四人,勾陈便赫然立在其中。
比单致远先前所见时长了些许,正是十六七岁年纪,昂然卓立,面容冷肃,对那老者指摘,竟是不发一语。
那老者见勾陈冷漠以对,更是激动迈前一步,拂尘一甩,躬身道:“臣奏请天帝,将这等不仁不义、暴虐残酷的嗜杀凶星,褫夺神格,逐出天庭,永不录用!”
单致远便听闻头顶有威严浑厚声音响起,沉吟道:“勾陈乃应民心所生,统御万星,助朕颇多,众爱卿岂能轻言驱逐之事?”
那老者道貌岸然,仙风出尘,恭恭敬敬低头,一脸痛心道:“天帝,此事关乎万民信仰,三界安危,切不可感情用事。”他一使眼色,便有一名臣下奉上玉符。符中所列皆是何时何地祸星现世,令战乱中千人身死,祸乱不断之事。
那群臣见天帝沉吟,更是趁热打铁,纷纷站出第二人、第三人,个个慷慨激昂,险些就要死谏。
那包括勾陈在内的四人却依旧默不作声,只静静立在殿侧。
单致远突觉眼前一阵晃动,竟是他这具躯体自发跳下玉座,摇摇晃晃,蹒跚往阶下行去。
几名女仙慌张行来待要阻止,却被他张口清脆一喝道:“闪开!”
那些女仙不敢反抗,只小心守在他四周,任他迈动莲藕一般短腿,穿过群臣,径直扑抱住勾陈小腿。
大殿中骤然响起抽气声与喟叹之声,那少年尚不如日后那边深沉内敛,错愕神色跃然眼中。
单致远便扬起头,又伸出一双小手,笑道:“抱!”
那少年耳根微红,却仍是听命行事,弯腰将那小小孩童抱起来,二人四目相对。
这少年双目却宛然是那喜怒难测的勾陈大帝了。
单致远悚然一惊,方才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依偎在勾陈怀中,两手环过后颈,正同他四目相对。他二人此时,却已出了山洞,立在一片松林边缘的空地中。那空地一面背山,一面临深潭,两面皆被松林环绕。正是旭日东升,晨雾初开的时刻。
勾陈见他醒来,眉头又是微微一皱,冷道:“竟在修炼中入睡,阁下当真好兴致。”
单致远眼神恍惚,开阳被同僚排斥厌恶,险些逐出天庭。但那殿中却立着少年勾陈,孤寂冷漠,沉默肃然,同他现今有几分相似。故而竟一时冲动抬起手来,轻轻触摸那人面颊。
极少有人如这般放肆,柔软指尖轻抚而过。勾陈只立在树下,垂目看他。
单致远一怔,急忙收回手,又自他臂弯中跳下来,窘色化作一层绯红罩上面颊。他便只得顾左右而言他,“为何到此地……”
勾陈道:“取你灵剑。”
单致远一愣,又道:“我尚未筑基……”旋即又是一怔。他这一番修炼,竟自炼气五层,一跃而至炼气八层。这等速度,当真叫人喜出望外。
勾陈却是功不可没。单致远忆起他种种协助,又是感激,又是羞窘。却听勾陈道:“剑修一道,艰难精深,以你的性子,难有大成。只可修习基础,淬炼体魄。”
那神仙指尖闪出一道白光,落在空地之上,便化为一个小道士虚影,手执三尺青锋,剑尖指地,沉膝提气,含胸,执手,敛目,正是一招宗派通用的起手式。
随后那白影便陡然刺出一剑,继而抹、斩、劈、削、撩、挑,招招皆是基础,却招招致命,虽不过一条光影,却仿佛仍有杀气磅礴,惊得草木翻飞,旁边松林中瑟瑟落下一层针叶。
单致远睁大双眼,看得惊心动魄。十八招转瞬即过,白影便消散无踪。
勾陈道:“可记清楚了?”
单致远窘然道:“不曾……”
那白影动作正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单致远只顾目眩神驰,哪里记得下招式。他才说完,又是心中忐忑,往勾陈看去。
勾陈神色依旧冷淡,又再抬手,白光再闪后,那道士白影重新立在空地之中。这一次动作却放缓许多,十八式基础剑招,无门无派,只将七个基础动作组合编集成连贯招式,反复演练。
那白影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单致远便提了灵剑,跃入空地之中,跟随那白影一同演练起来。
勾陈立在一旁静观不语,只见那小修士一心一意习剑,浑然忘我,动作亦是自生涩而流畅,渐渐随心所欲起来。一面修习,一面便有些意气风发,嘴角亦是止不住上扬,弯成喜悦笑容的模样。
恍惚便有若云层之后骄阳乍现,将这幽静林中也映得光辉灿烂。
他又取出那黑豹雕像,握在掌中,轻轻摩挲片刻,便五指收紧,将那块炼星石捏得粉碎。玄黑石屑自掌中落下,被风一吹,了无痕迹。
单致远见识到这套基础剑法时,难掩心中激动,半点也不曾留意勾陈异动。
正所谓大巧不工,这剑法全无花俏,招招皆为基本功而设,纵使他全无基础,亦可感知其中精妙高深之处。
他随那白影起承转合,将招式牢记在心,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两个时辰。那白影终于又消散无踪,单致远方才收了势,将灵剑一收,转身向那神仙走去。
如今再看勾陈,便更多几分亲善,柔和笑道:“多谢。”
勾陈道:“筑基之后,我再为你寻一位剑法指导。”
单致远道:“开阳已同我立下约定……”
勾陈轻搓指尖,将残余石屑尽数抛尽,仍是冷面肃容道:“开阳之道杀心过重,与你大道不合。”
单致远虽尚未寻到自己所求之道,却也可肯定,绝非杀戮一途。听勾陈如此断言,虽心有戚戚,却仍是摇头,“我既同他有约在先……”
“我说不可便是不可,休得多言。”勾陈悍然将他打断,又一挥袍袖,冷道,“时辰已到,你自去天方古墓。”随即便失了踪影。
单致远只得住口。勾陈霸道,那开阳却桀骜暴虐,他只怕这两位神仙起了争执。
待勾陈离了松林,他方才又取出下品灵剑,握在手中。他如今八层修为,体质神识早已远胜凡人,略略一回忆,便循记忆刺出一剑。
剑锋指处,寒潭表面竟掠起一层细微水波。
单致远心中一喜,复又一挑,这一次却全无动静。
终究是两个时辰的功力罢了。单致远也不气馁,又练了一个时辰,眼见天色渐暗,只得返回山洞又过一夜。
第二日仍是练剑练气,而后重开了堪舆术,辨明方向,赶往师父所在的天华老祖古墓。
勾陈返回神界后,并不往仙宫之处靠近。只穿过瑶池玉桥,前往四御殿。
紫微大帝便立在九孔曲桥顶上候他。
那青年亦是温和文雅,威严内蕴,一身银色重锦华服,紫晶束发,黑发一丝不乱。勾陈走近,又自他身侧擦肩而过时,紫微方才柔和问道:“为何毁了炼星石?”
勾陈停下脚步,却不曾回头。仙宫中遥遥传来妙音鸟曼妙歌声,正在为许久不曾露面的天帝献唱。清雅歌声婉转绕梁,为这二人之间平添一份宁和。
紫微转过身,见他依旧不语,却反倒缓缓勾唇淡笑,低声道:“麒麟,你何时也学会了退避三舍。”
勾陈身形朦胧,衣衫窸窣转过身来,云白嵌青的华服包裹的,赫然已是麒麟的模样。温和高雅,冷漠疏离,正是福泽苍生,高立云端的瑞兽。
麒麟笑道:“我四相割裂已久,这一次却难得如此齐心。”
紫微便叹气道:“莫非你竟对那凡人动了心思,故而惧怕那小修士当真是天帝转世?”紫微见他不语,便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又问道:“千年前,天帝对你心生爱慕,却被你一再拒之门外,求而不得。方才惹来雷霆一怒,被击碎……”
他见麒麟仍旧笑容温雅,反倒住了口,咳嗽一声续道:“若他当真是天帝,你自然要放弃。”
麒麟笑道:“正是。君臣相恋,乃是动摇天庭根本之大忌。”
紫微又再叹气,“麒麟,你分明洞若观火,为何……”
麒麟仍是微笑端方,手掌放在那九孔曲桥的狮头桥墩上,垂目俯瞰桥下白云苍茫,流水浩浩,温和道:“紫微,匿尘埃于沙漠,藏滴水于江海,方为上策。”
若连三清四御也寻不到天帝行迹,那灭道魔尊又如何刺杀天帝?
紫微只觉自己堂堂北极大帝,今日却成了光会叹气的怨妇了。终究忍不住,仍是长叹一声,上前两步,直视麒麟双眼问道:“果真如此?”
麒麟清澈双眸与他坦然对视,语调柔和,“果真如此。”
他见紫微依旧忧心忡忡,仍是安抚笑道:“不必担忧。无论致远身份真伪,我亦会好生教导,让他有自保之力。”随即便不欲再言,转身走下九孔曲桥,只留下腰间牙佩叮当轻碰,同那妙音鸟歌喉婉转相和。
紫微留他不住,又再长叹一声,回了四御侧殿。
青华正在侧殿候着,闻言后重重一拍书案,险些怒发冲冠,“胡闹!天帝真魂,怎能轻易涉险。勾陈这小子怎的如此糊涂!”
他又轻捻胡须,轻声笑道:“只是这年轻人终究嫩了,炼星石却不止一块。太素,取我库中炼星石来。”
侧殿中随侍的女仙便恭声应是,转身自去了。
紫微面露担忧,又道:“若被知晓,那三相尚好,只怕开阳……”
青华白眉一挑,“自是要暗中行事。挑几个可靠的天将,避开那小子耳目,取那凡人一滴心头血滴上便是,神不知鬼不觉。”
紫微便不再多言,心中却升起几分隐忧来。
上界暗潮汹涌时,单致远一番跋涉,终于抵达了天方古墓。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晋江恢复了为什么我这儿还是这么艰难,评论也回不了otz……
话说谢谢关心啊…333…没事完全没破皮的,那大狗牙齿很钝的。
谢谢投雷…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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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破禁制杀邪道
熊隐山有若一只青绿巨熊,静卧在距离降龙岭两千余里之外,天方老祖的古墓,便在这山腹深处。一排青光禁制的光幕紧贴山脚伫立,将熊隐山团团包裹其中。寻常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