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歌作者:玉琼轻素-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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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现代的话应该叫空气污染物,在古代会被称做妖云。实则二者皆非,他是林怪魅,最强的林怪,当年被流觞囚于地下的那个。
我以光幕封住洞口。
就让他永远呆在这吧,这里有先神的魔法之灵,谅他也出不去。
出去,竟见一片绿野林地,奇怪的是,上面一个个小沙堆,沙堆上荒草遍布,倒像是坟墓……只是这“坟墓”也太多了点!
夏日艳阳烘烤着地表,树荫却蔓延四方力争阻挡太阳直射地面,大地亦以一个宽大的心包罗万象。
江南水乡,一片欢语。
雕舫划水而过,笛声伴着涟漪层层扩散。水清如镜,碧如玉,流声扬。至渠湖,倒静下来,还见满铺的荷叶下,好奇的鱼儿跃出水面一览水上的世界。
画楼上才子诵诗拼才学比文章,断桥上佳人撑伞喂鱼赏荷花,街道上人群来往叫卖声连连,农田里汗水入土弯腰耕作有人,桑园内巧妇采桑谈蚕织柔丝……
碣会不胜繁盛!
我还道眼花,想想才离开五天……
等等!五天?那不就是五年了吗?记得之前也是如此,神窟里一天,人间一年!
那小昕他们去哪了?还有碣会的特殊政法……也都过了吗?
看看这景象……大概是吧……
立世学堂里书声琅琅,里面多是孩童的声音。教书的声音倒听着有些耳熟。不是钟梧师兄妹,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的声音,略带些玩味。
细看,湛蓝长衫,唇上胡须几乎不变——江湖智囊方津平竟然来此教书!
“方先生竟也有此雅兴来此消磨时光?”宁憬轩隔着老远在门口道。插手倚扉,潇洒不羁。
“爹爹!父亲!”一七八岁,绛红色头发小孩瞬移过来,所有人齐刷刷回头。
“小昕!”我惊呼。
五年不见,竟长成挺拔小少年,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小昕,长这么大了!”宁憬轩揉揉他的头发。
“爹爹,父亲,你们怎么去那么久?想苦小昕了!哥哥成婚你们也不在!”小昕嘟起嘴,跟宁憬轩真是一模一样!
“缈希?缈希也回来了?”我大惊,也喜悦。但是,他不是被传到别的空间吗?
“哥哥一直都在啊!不过那天我回来时,哥哥弄了很奇怪的装扮,说是去了二,一,十……”
“二十一世纪?”
“对!哥哥有传送纸,可以来去自由,他老是带着欧阳哥哥,都不带小昕,好讨厌!”
“小昕乖!下次带你。”宁憬轩拍拍他的头。
“天道不公!你们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十几岁的模样?”方津平甩书叫嚣。
“我们有驻颜术!”宁憬轩邪笑一下。
“驻颜术?真的吗?”粉衣女子,不,该叫少妇,挺着五六个月的肚子走出来,面如桃花。
难道成亲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这分明是楚妆妍。这是直率大方,长发梳成髻,俨然成熟。见到我们,足足呆了一盏茶的功夫。
然后另一青衣少妇也走出来,仍是娉婷身姿,除了长发同样梳成髻外与往年没多少改变。“怎么回事?他们在上课呢!”孙思琴说完,见到我们,也愣了片刻,又近前道:“竟是陈公子!当日若非陈公子一语惊醒梦中人,岂会有妾身的今日?陈公子之恩没齿难忘。”说着微欠身。
“孙姑娘莫如此,天擎只是随口一说,真正改变命运的是你自己。”
“天擎弟弟,如今该称方夫人了!”宁憬轩邪魅一笑,却见孙思琴红了脸颊。
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跌跌撞撞走过来,扯着小昕的衣服:“昕哥哥,让你父亲教好不好?爹爹教书好无聊!”
“死小子!居然当着外人的面说你爹坏话!”方津平暴怒。
孙思琴回头瞪他,方津平乖乖闭嘴。
“对啊!秦叔叔呢?他有没有回来?我想念他的琴声了。”小昕眨巴眨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只手还轻抚小娃娃的头。
宁憬轩脸色不怎么好看。“秦叔叔有事不能来,爹爹弹给你听。”
我眼睛眨一下,两下,三下……“你会弹琴?”
“我不是无所不能吗?这有什么难的?”宁憬轩满眼挑衅。
怎么,我连问一下都不行了吗?
“正好!这琴我刚擦了。”青衫男子走出来,蜜色脸上洋溢阳光般的笑容。
五年过去,钟大哥唇上也留须了。他捧着一张琴,秦时宇弹过的,楚妆妍弹过的……
“爹爹快,小昕要听!”小昕扯着宁憬轩的衣服,宁憬轩不慌不忙抱着琴带着众人来到户外。
夏季,清风蹿出,渠水荡漾,蜻蜓点水,荷香四溢,琴音逆流上云霄,编织一曲精妙绝伦的旭日歌谣。
☆、引子
在那遥遥天际,闪耀着七色的鳞光。那里干净、神圣、美丽。缤纷的花朵满地皆是。踏进去,仿佛误入花海,即便有岸仍不愿回头,毕竟沉溺其间,也该是一种幸福。彩色光芒在花朵上跳跃,每一束光,皆包裹着淡淡的馨香,让那些香气不至于刺鼻。
花海连接着沧林,一望无边,绿光萦绕其上,远远送来三名三十上下的男子。
红衣最大,唇上有须,容颜仍是精致,棱角可分,面色是温润,眼里闪着火热的气息,称暑连天;
蓝衣排第二,面容有如冰雕,精美而冰冷,他不笑,眼眸确是温柔,称下霜降;
青衣最年轻,细微的脸孔上洋溢着俏皮的笑颜,眼眸传出无尽春光气韵,称为谷雨。
他们面容虽少,究竟活了多久,大约只有他们自己和先神知晓。
先神,神族的创造者,便是他们前方的雪衣男子。二十多岁的面孔,精美得挑不出一丝一毫瑕疵。他有一双深邃如烟海的眸子,细看,还能发现其中透着的七彩霞光!
三人恭敬参拜,异口同声唤一声“师尊”。
先神温和点下头,仿佛那倾国倾城的佳人,他道:“神族近况如何?”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暑天连站起来,又一拜,道:“回师尊,神族已毁,我三人也无能为力。”
先神毫无惊诧之色,还温和点点头,表示已知晓。“这么说流觞和雪心已死。”
暑天连继续汇报:“回师尊,雪心是误会流觞,自刎身亡。流觞则是与浮冰同归于尽。”
下霜降闻言,上前一步,作了一揖道:“是徒儿教导无方,让浮冰肆意妄为,伤及同族性命,还请师尊惩罚。”
先神摆手道:“无妨,他们还年幼,尚需历练。”
为谷雨上前,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先神看其一眼:“饮曲是个可爱的孩子,只是过于痴情。既然他选择离开星陆,就让他先在那个空间磨练吧。还有浮冰,他的行为全因他不通人情,不晓正误,也让他到外面去见识一番吧。”
为谷雨和下霜降齐道:“多谢师尊。”
“星陆如今已无生灵……”
暑天连打断先神的话:“回师尊,流觞与雪心之子经年因得八种魔法之源,能力超出一般神族,幸存下来。”
先神轻笑:“哦?他们倒生了个好儿子。神族众魂何在?”
“回师尊,灵魂皆已沉入海底,除了流觞与雪心的灵魂暂由弟子收着。”
先神点点头:“如此,便在海底塑一个新族类,让经年打理。星陆上,吾等合力修砌新世界,那里将有各种生灵,以人类为主。他们将拥有我们一般的容颜,有我们万分之一的魔法,同时拥有我们的智慧,让流觞和雪心到他们中间好好历练。他们彻悟之时,便是神族再生之日。”
“是。”
轻风挑起他们的衣角,彩光从底下,身旁,身前身后穿过,共同构成绝美的光幕。
☆、第一章
“废物,废物,废物……”
和风悠悠,碧柳绕绕,溪流潺潺。千里莺燕歌舞生,万里飘渺浮云起。暖风沁水冰消融,朝阳挥洒满地红。
稚嫩的童音伴随着溪水击石之声传响四处。在那溪柳旁围着一群五六岁的小孩,他们以细石掷向那蜷与人群中的瘦小身影。
只有两三岁,一身洁白可爱的小长衣。他蹲着,蜷缩着,以袖子挡着头部,小小的身形恍若白色小球,在那圆滑表面却露出几缕金丝。
他不哭不闹,就只是包裹着自己,不让那些外来之物伤害到自己。
其他小孩却不以为意,仍是顾自取乐,以“消灭废物”为乐。“废物”自然就是眼前的白衣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实在太像女的了!而且又是最没用的花属性。不欺负他欺负谁?
想及此,众小孩继续拾起地上石子砸过去。找不到石子?那抓泥巴吧!
一下子,白衣上多出许多黑渍黑点。
白衣之下,小小的牙齿咬住粉嫩的唇,身子愈加紧缩。
他不怕,他不会哭,他在等,等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至少对他而言,那是高大的。
终于,他如愿以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住手!你们这群废物再敢伤他一下试试看!”来的人不过四五岁,却与这群孩子中最高的身高相仿。一头酒红色短发艳丽典雅,一身红衣与日生辉。细嫩的皮肤仿佛出水莲,炯炯目光更胜天上星。
他怒,因为这群不知好歹的小孩总是欺负他的兴原。
但他这样讲话并非意气,他有资格有能力有把握这样说。他是魔法天才,所有这些小孩是在五岁开始学习魔法,而他三岁就开始学并且如今已是第三等级。
即使他现在才四岁半,比那小小的白色身影只多两岁,却是那个小男孩最坚实的依靠。
小小人儿看到希望,总算把头从袖子下露出来。满头金丝细细碎碎垂落在额前,肩上,领上。圆圆的大眼睛里闪着晶光,璀璨耀眼。
“历涵!”
一声呼唤,等待了千载轮回。
前世的生死绝恋,今生的不变情缘。
情系三生,
彼岸花开……
历涵是酒红发小男孩的名字,他记得最清楚的名字,甚至比自己的名字还清楚。
历涵跟他生活在一起,总是保护他,总是教他很多很多东西……
这个地方的父母都是生完孩子后就到执州谋生,所有孩子都由一位老爷爷和几位老奶奶抚养长大。老爷爷是教书先生,很严厉,老奶奶们又势利,父母有寄钱回来的就待他们的孩子好些,像历涵兴原这种捡来的孤儿,都是由着他们自生自灭。
所以,在兴原看来,历涵就是最重要的人,比所有人都重要!
听到历涵这个名字,小孩们都慌乱了。
这里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他就是传说中的怪物,恶魔,尤其是那酒红色的头发,让人看着就来气,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逃!欺负兴原被历涵抓到一定会被打得很惨很痛!
于是所有小孩四散逃离,发誓着等长大了变强了一定要消灭历涵那怪物!
历涵狠狠瞪着那群小孩离去的背影,直到一个影子也看不见,唯余绿草绒绒,柳条袅袅,他才转向那小小的白色身影。
看到他,心里又急又气,原本洁白如雪的皮肤上占了许多泥渍,额头更是硬生生地挤出一个大红包!
“兴原,痛不痛?一定很痛对不对?为什么都不哭也不喊?我听到你的声音一定会来救你!”历涵伸出莲藕般的小手轻揉兴原的额头。
兴原笑着,摇摇头道:“我不痛,因为我知道历涵一定会来的。历涵别生气好不好?历涵笑的样子比较好看!”
历涵果然展颜而笑,伸手抚摸他的金发,低头亲吻他的额心。“兴原,我背你回去吧。”
“谢谢历涵!”兴原跳起来,趴到历涵背上。
油油青草地上,两个小小的身影,红衣背着白裳,步履蹒跚地走着,直到消失在天际。
多少风霜雪雨,支撑起的唯有相守相依……
☆、第二章
低平的茅舍,四敞通风的门窗。桌椅皆是木制的,有些温润,散发出木头特有的清香。烈日微风从门窗溜进来,徒增不少心旷神怡。
窗台上白色身影依靠着,手捧书卷。偶尔往外张望。
他金发及腰,静时如帘幕,动时如龙舞。他身形如流水,眉眼秀胜画。他颦蹙如流川,舒展如清月。男子不及他清秀,女子不及他柔美。谁能想他便是当年那个成天被人欺负,被泥巴弄得脏兮兮的小兴原?
一个小石子扔到他的袖子上。他看了一眼,淡笑,仿佛月之仙子,又将视线移到书卷上。
两个小石子投到他身上,三个小石子砸到他身上,许多小石子哗啦啦落在他身上……
他无动于衷。
一双放大的眼眸,一个看不到边的脸在他眼前。
看着那双晶亮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面容,他笑意更深。
长大以后的他双眼略显狭长,笑起来更似天边弯月。
几根发丝落在眼前,酒红色,优雅而神秘。
他抬眼,看见发丝下微蹙起的眉宇,自己亦蹙起来。
毫无防备,一个吻落在他唇上!
他不恼不怒,只是吃惊地看着眼前俊美的面孔。
历涵终于不耐烦,抱住他的头,又亲!直到他脸色微红,历涵才放开,仍是拧眉道:“兴原,你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我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不生气?”
兴原还是微笑:“无论历涵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他站起来,身上石子全部滚落在地。伸手抱住历涵的脖子:“历涵如果喜欢可以继续。”
历涵嘟起嘴,别过脸去:“不要!”
这个傻兴原,总是对自己唯命是从,总是把自己当做神,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认为是对的。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种事是情人之间才能做的?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
想着愈加丧气。兴原所知道的一切都是自己教的,而自己并未教过他这些。
不过他历涵是什么人?他从来就不知道有“放弃”二字!
轻抚兴原的金发:“兴原,你可知何谓夫妻?”
“一男一女两个相爱的人成婚,称夫妻。”
“那如果男的和男的相爱呢?”
兴原眨眨眼:“像我和历涵一样吗?嗯——他们都说我们亲如兄弟,那应该就是兄弟了吧。”
历涵摇摇头,他才不要什么兄弟,他从来没当兴原是兄弟!
兴原倒是郁闷,难道不对吗?可是大家都这样说,还有人说他们是双生子。“双生子”他倒是知道,是母亲同一胎生下来的两个孩子,历涵大自己两岁,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到底是什么呢?
看历涵很生气的样子,好像自己真的错得离谱。他小心翼翼问历涵:“历涵可不可以告诉我?”
历涵被他气笑了:“傻兴原,两个相爱的男子也可以像夫妻一样的,人们称之为断袖!”
“断袖?”听到这个词兴原竟有些害怕。听人家说“断袖”都不得好果,那他和历涵……
历涵察觉他的变化,便紧紧搂住他:“兴原害怕吗?”
感受到一丝一缕的温暖传来,兴原觉得很安详,很依赖。他摇摇头,伸手会抱住历涵:“不害怕。”
历涵听到满意的答案,继续问:“兴原知道什么是爱吗?”
“知道啊!就像我对历涵一样。”
“那兴原的爱是什么爱?”
历涵解释道:“对自己的孩子叫父爱或母爱,对好朋友叫友爱,对父母是亲情,对师长是敬爱,对喜欢的人是爱情。”
“那就是爱情吧!历涵是兴原最喜欢的人,不是前面的任何一种。”
历涵笑笑,轻抚他的头发:“历涵也爱你。”
这个季节总是昼晴夜雨,白天还艳阳高照,此时却下淅沥小雨。
天边浓云笼罩,不见月影,亦难寻星点,唯有细丝落在树上,窗上,地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