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勇者骑士作者:眸芊-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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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这个，没有啦！我不是……」单纯的天主教徒心虚地否认，魔王的确一语道中他内心的疑虑。

　　「你怀疑我，我并不怪你，因为你的考量有其正当性。不然，我给你多一点时间考虑吧，你可以晚上再回覆我没关系。」

　　「晚上……？那我要怎麽联络你？」

　　「我给你我的手机号码，这样总行了吧？」康靖平拿出一小张便条纸，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递给伊东慎也。

※　　　　※　　　　※

　　去或不去，这看似简单的二选一问题，却害慎也从放学後就开始烦恼，直至吃完晚餐之後仍未获得解决。

　　与魔王一块儿去玩，恐怕会落入未知的陷阱；但若不去，则又丧失探取情报的大好时机……

　　伊东慎也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无法自己决定这件事情，於是他前去敲某人的房门，打算徵询第三者的意见。

　　「是你啊，伊东。有事吗？」房间的门扉被由内打开，探头出来的是俄国籍青年亚佛列德。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有些事想找你谈谈……」谦逊的日本教士些微局促地表示。

　　「嗯，你先进来吧。」基於队长的职责，亚佛列德不可能无视同袍的苦恼。

　　慎也拘谨有礼地进房，并在亚佛列德的招待下入座喝茶。这个房间相当整齐乾净，充分表现出使用者一丝不苟的个性，让伊东慎也又深感自己生活散漫。

　　「那麽，你遇到什麽问题了？」正经八百的俄籍男子坐在慎也对面问。

　　「是关於魔王……」来自福冈的单纯使徒讲明事发经过。他尽量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述说，但提到「约会」这字眼时，他仍不由自主地显露尴尬之色。

　　「我大致明白了。」听完叙述後，亚佛列德沉吟著点点头。「在表明我个人的拙见之前，我想先问问你本身的意愿。」

　　「我的意愿……是比较偏向於跟魔王在一起，因为我必须把握机会搜集情报才行。」伊东慎也极力剔除私心，只以理性作答。

　　「我也建议你这样做。」亚佛列德肯定对方的想法，接著语意骤转：「不过，我在这边光用嘴巴说，实在算不上是真正支持你，所以我也会采取实际行动。」

　　「实际行动是指……？」

　　「当你去和魔王约会时，我会在宿舍随时待命。万一在约会中遭遇到危险，你就用传讯法术通知我，我会带其他使徒赶去支援。」亚佛列德解释道。

　　「这……真是太感谢你了！」慎也喜出望外地鞠躬。有同僚们的防范措施做靠山，他就不必顾忌太多了。

　　与队长道别以後，伊东慎也跑回自个儿的寝室，拨打康靖平给他的手机号码。

　　不知为何，拨电话分明是种寻常平凡的举动，此时的他却因某些不明情绪而心跳紧促。这感觉……是紧张？抑或是兴奋呢？

　　「喂？」线路接通，话筒彼端传来康靖平的声音。

　　「我、我是伊东慎也，我明天可以跟你出去了！」日裔天主教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讲。

　　康靖平先是愣了一下，其後感到很有趣般地轻声笑起。「呵呵……」

　　「呃，请问……我说了什麽可笑的话吗？」慎也无措地问道。魔王的笑声像也含有魔性魅力，教他光听便心头浮动不能自己。

　　「没什麽，我只是觉得很高兴。」康靖平停住笑，乾脆俐落地约定细节：「明天早上十一点，我们在辅大旁边的公车站碰面吧。」

　　结束通话後，康靖平将注意力挪回到面前的好友身上。「刚才我们聊到哪？」

　　「聊到通识课的事情……是谁打电话给你？我很少看见你讲电话时笑得那麽开心呢。」纪朝风努力装出随便问问的表情，即使心底在意得要命。




6…2

　　「打电话给我的人？你有见过他呀，就是你来接我放学时，和我在一起的那个日本人。」康靖平大方地据实以告。

　　「是他吗？嗯……」纪朝风俊眉微蹙地陷入沉思，像似被什麽难题困扰著。

　　「怎麽啦？慎也君有什麽不对吗？」大魔王不免疑问。

　　「不，我并不是对他有啥成见，而是……我总觉得好像在哪看过他。」纪朝风自觉这番感受十分古怪，因此语气显得极不确定。

　　「他住在辅大的其中一栋宿舍里，所以你可能在校内见过他吧。」康靖平提出合理的假设。

　　「校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好像很久以前就看过他。」纪朝风更具体地描述那份直觉。

　　「可是，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是上星期六来到台湾的，在那之前，他一直都待在日本福冈，从来没有出过国呢。」康靖平开玩笑地问：「难道你去过福冈？」

　　「我没去过日本啊。」纪朝风摇摇头。

　　「那就怪了，你应该没机会见到他才对呀。慎也君的长相又不是大众脸，哪是那麽容易就能见到的呢？」康靖平纳闷地托腮自语。

　　「说的也是，这一切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吧。」为了不害挚友继续苦思，纪朝风匆匆地下了结论。

　　只不过，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起伊东慎也时所产生的似曾相识感，绝不是一时的虚假幻觉。

※　　　　※　　　　※

　　隔天，纪朝风用机车载康靖平去赴约，也就是将後者送到辅大前门的公车站。下车之後，魔王把安全帽递还给好友道：「我最慢会在晚上六、七点回来。」

　　「嗯，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吃晚餐。」纪朝风帮对方拨好被安全帽压乱的发丝。「你玩到一半时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别在外头待太久，尽早回来吧。」

　　「好，你别担心。」康靖平笑一笑後，挥手送走总是过度保护他的室友。接下来，他转身步向公车站里侧，在那儿找著了此次约会的对象。

　　「让你久等了，慎也君。」康靖平以日文朝人家打招呼。像这类简易的句子，他都下意识地用日语来讲，这也算是日文系学生的职业病吧。

　　「不，我才等两分钟而已。」身为正港的大和民族，伊东慎也的日文应酬语自是标准又流利。

　　「辅大旁边原本说要盖捷运站，结果盖了Ｎ年都迟迟没下文，因此若想从辅大到最近的景点，所能坐的大众交通工具就只有公车。」

　　登上以辅大为总站的五一三线公车时，康靖平如此解说。事实上，就算他不讲解，光从辅大前面的那条中正路，也可轻易看出新庄这带的混乱交通。

　　「那，离辅大最近的景点是哪里？」慎也在车上找个靠窗的位置坐著。

　　「最近且最大的景点是西门町。西门町那带就方便多了，不但很接近市中心，还有捷运可搭……唉，等我一下。」

　　屁股才刚贴到座椅，包包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魔族之王只好停止介绍转而接起来电。「喂？珊蒂露，你又有什麽事？」

　　「我才想问你又在搞什麽鬼！」珊蒂露中气十足的咆哮声，连康靖平身边的谦逊日本青年都听得见。「下车！趁公车还没开上路，你立刻给我下车！」

　　「怎麽，我连搭公车去逛街也不行？难不成你要我用走的去？」康靖平仍在打哈哈。

　　「还敢装傻！事关魔族的尊严，我不准你跟那只使徒在一起──」珊蒂露吼到一半，通讯工具便被旁人给抢去。

　　「魔王殿下，请您不要以身犯险！要是那个使徒把您带到特定场所想伤害您，我们就无法确保您的安全了！」抢走发言权的是长发美男库撒凡。

　　「不用为我担心。你们今天就暂时休个假吧，不必待在我附近保护我啦。」康靖平语毕就挂掉电话。

　　想当然耳，不死心的魔族干部们旋即又打来。康靖平迅速切断来电，把手机铃声调成静音，再将手机丢进背包夹层；这样，就耳不听为净了。

　　「啧，魔王殿下故意不接电话，那我们只好直接去阻止他了！」库撒凡放弃夺命连环叩，企图强行带回康靖平。

　　「没有这个必要。」早熟正太利迪尔·梭蒙的沉著声线响起，令正要动身的急进派停下脚步。

　　「为什麽？」稚气少女珊蒂露厉声质问。

　　「我事先在魔王殿下的身上，施了追踪魔法，所以就算魔王殿下到了较远的地方，我也可以感应到他的身心状况，以及他周遭的变化。」利迪尔说明道。

　　「意思是说，你早就做好准备罗？你还是一样比谁都精明呢。」妩媚尤物瑟莲娜慵懒地叹服。

　　「凭著追踪魔法，我就可以在魔王殿下遭遇危险时，锁定他的位置并立刻到场保护他。」利迪尔跟著讲。

　　「再说，把魔王殿下看得太紧的话，他就会更想脱离我们的保护；所以我认为，我们最好暂且按兵不动。」瑟莲娜道出己见。

　　「……喂，魔王殿下真的没有立即性的危险吗？」被同伴的万全准备与建言给说服，珊蒂露犹疑片刻後放缓怒容。

　　「根据我的感应，那个使徒对魔王殿下并没有什麽恶意。」早熟小男孩客观地陈述。

　　「哼，那家伙可是教廷走狗之一啊，即使他目前不带恶意，到头来还是会露出真面目的。」库撒凡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镜头跳回公车上，伊东慎也朝康靖平发出质疑。「这样真的好吗？」

　　「什麽好不好？」康靖平心不在焉地应答。

　　「刚才，你的部下之所以打电话来，是因为担心你会碰到危险吧？你就这样拒绝他们的保护，我觉得不太妥当……」

　　虽然明了自己是多管閒事，慎也仍鼓足勇气说出口。

　　「我难得和你出来玩一趟，那些魔族却硬要跟著我，这不是很扫兴吗？而且，你又不会对我怎样，所以就算没人保护我也无所谓吧。」康靖平一脸老神在在。

　　「你……你就这麽相信我吗？你真的认为我不会杀害你？」笔墨难述的感触浮上心湖，伊东慎也的脸颊顿时微微发烫。

　　「相信？哈哈！这种说法太滥情了。我只是不喜欢随便怀疑别人，因为彼此猜忌是件很累人的事。」魔王嘲弄地轻挑嘴角之际，公车驶离总站往大马路开去。




6…3

　　由辅仁大学坐公车到西门町，至少要费半个钟头左右的时间，在例假日等人车汹涌的时段，没花四十分钟更是到不了目的地。

　　望著窗外吵嚷拥塞的车潮，康靖平倏然感到有些好笑。「慎也君，在过去这一礼拜当中，你认为台湾是个怎麽样的国家？」

　　「这个嘛……只用短短几天就想评断一个国家，实在有失客观……不过，比起我的家乡来，这个城市真的很热闹。」

　　「咦？可是，福冈不也是个大城市吗？怎麽会比不上台北呢？」康靖平不解地讶问。

　　「福冈市区确实也很热闹，但我住的地方离市区非常远，连地下铁和巴士都没得坐呢。」日籍单纯青年苦笑道。

　　「原来如此，这麽说你算是住在乡下罗。」康靖平一副很能理解的样子，毕竟伊东慎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在纯朴小镇清修的教士。

　　「对呀，所以老实讲，我比较喜欢安静的场所，因为我从小就在没什麽噪音的环境成长。」慎也泛出些许怀念故乡的神情。

　　「那我们去美术馆吧，那种地方最安静，而且门票很便宜。」大魔王顺水推舟地坦承：「其实，我的老家也是在宁静的社区里，所以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嗯。」伊东慎也瞅著康靖平，蓦然觉得自己与对方或许有不少相似之处。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这样想，双方明明就互为敌人不是吗？

　　两人到达西门捷运站後，并没有立刻搭上捷运，因为康靖平先藉由站内的捷运地图，向慎也简介各个捷运站附近的景点，然後才悠哉地前往月台。

　　由於乘客实在太多，所以他们俩就算顺利挤上了车厢，也只能站在车门边的狭小空间。日裔青年见状後稍作思考，接著伸出手来将康靖平护在臂弯之间。

　　「慎也君……？」魔王对此行径略感困惑，遂以眼神询问对方。

　　「我没有什麽特别的意思，只是车上太挤了，如果我没用手帮你挡著，你可能就会被其他乘客挤到。」伊东慎也腼腆地解释，并避开那双具有魔性魅力的眸子。

　　「……谢谢你。」纵然有很多话想讲，康靖平最後仍只微笑道谢。

　　在台北车站转车後，两人沿著淡水线往北行进。捷运车厢内还是一样拥挤，使得慎也必须再次护著康靖平，而这彼此靠得颇近的状态，让後者起了微妙的不满。

　　「慎也君，你身高多少？」过了不久，康靖平终於忍不住问道。

　　「嗯……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一八一。」虔诚的天主教徒回想最近一次的测量结果。

　　「可恶，你果然跟朝风一样高……」只有一六一公分的大魔王不悦地嘟哝。

　　「呃，我、我的身高怎麽了？」伊东慎也不明究理地冒汗。

　　「你还问！」康靖平迁怒地瞪了对方一眼。「你莫名其妙长那麽高，现在又离我这麽近，这样不就显得我更矮吗？」

　　慎也闻言差点没笑出来，於是尽力摆出歉疚的模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长这样。」

　　「哼。」康靖平不置可否地扁扁嘴。他的身高不仅害他拿不到高处的东西，更让他看起来比某些女生还娇小──例如，林琴音就比他高挑。

　　看著这样的魔王，伊东慎也竟觉得可爱。幸好，当捷运驶抵圆山站後，康靖平就不再生闷气，否则的话，日本教士实在没法继续憋住爆笑的冲动。

※　　　　※　　　　※

　　焦点跳到其他使徒那方，担任队长的亚佛列德邀同事们去吃午餐。当然，这并不是一场单纯的饭局；队长的目的，是要发布重大的事情。

　　「啥啥啥？伊东那小子跑去跟大魔王约会──？」义大利裔的使徒莎莱儿鬼叫，口中的炒面几乎全吐了出来。

　　「正确来说，他是去探查魔王的弱点。」亚佛列德一本正经地美化事实。

　　「唉唷，他去查什麽不重要啦！我的意思是说，伊东是几时和魔王进展到这款程度的？我连魔王的脸都没亲眼看过咧！」莎莱儿很激动。

　　「不会吧，你不知道吗？」德国籍的安杰罗故作惊讶，眼底写满嘲谑之色。

　　「知道什麽？」莎莱儿没给对方好脸色，她对这个德国佬委实没啥好感。

　　「慎也他依据指挥官的私下命令，独自去接近魔王以获取魔族的情报。」来自中国的美女教士偃霏及时插口，遏止了即将爆发的德义大战。

　　「你……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吗？」莎莱儿傻眼地问。见著偃霏点点头，她才惊觉原来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不，应该说是她太迟钝了吧。

　　「总而言之，我要说的是──伊东现在是处於随时会有危险的状态，所以我们要提高警觉，做好赶去现场支援他的准备。」亚佛列德扯回正题。

　　「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该通知指挥官一声？毕竟这也算是一场小型作战。」顾及慎也的安危，偃霏以防万一地试问。

　　「我认为没这个必要。因为，伊东想必是不愿惊动指挥官，才会私底下来找我商量。」队长言之成理。

　　要事谈妥之後，使徒们照常共进中餐。然而，一想到伊东慎也正与魔王单独相处，安杰罗心里就莫名地有股怨气。

※　　　　※　　　　※

　　台北市立美术馆位於捷运圆山站附近，出了捷运徒步十分钟後即可到达。而在美术馆一楼参观展览时，慎也才总算记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