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就好-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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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可以采这些花了？”
　　“嗯。”脆生生的声音，很好听。
　　嫠诺耸耸肩自顾自地采着蝶花，小孩则欢快地围着他游水。等他采够了的时候，小孩也笑嘻嘻地停在他的面前，探出些身子坐在细弱的蝶花上，俏皮地拍打这玉白的脚丫。
　　“你不回家吗？”小孩依旧没有动静，嫠诺摇摇手里的蝶花：“那我先走了。”
　　“你认识大哥哥对不对？”小孩子啪嗒一下跳起来站在水面上，湿嗒嗒的衣衫仿佛跟海水融为了一体：“大哥哥要来我们那里了吗？那我得赶快回去准备一下才行！”
　　嫠诺听着莫名，但是下一个转眼，小孩又不见了。只有一片蝶花随着海浪起伏。
　　大哥哥……是说的子君？
　　若是这样，事情不仅变复杂了，还有趣了许多。
　　捧着蝶花，嫠诺心情很好。只是回到叶氏药铺的时候，变得哭笑不得。
　　“你要把它也带上？”
　　它，便是叶将成手里围了个红肚兜的光屁股小孩儿——云儿。
　　叶将成没理嫠诺古怪的表情，倒是云儿得意地甩了甩尾巴，看了嫠诺一眼，扭头：“哼！”
　　这别扭的个性……绝对是妖！嫠诺心头恶狠狠地想着。
　　“他黏子君……”叶将成无奈，因为怕云儿胡来伤了子君，只好自己先保管起来。
　　嫠诺眨眨眼，想明白了：“子君醒了？要带上他？”
　　“嗯，他先上马车里了，就等你回来便出发。”
　　“那走吧。”
　　“嫠诺。”叶将成突然拉住了嫠诺，欲言又止，好一会，才继续说道：“子君的眼睛，没有变回来。”
　　湛蓝的，如同深海。
　　嫠诺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叶将成的肩表示他知道了。
　　马车就停在叶氏药铺的后门，拐个弯再出去一个街口，便是出去城门的路，也是晖月王府的位置。
　　嫠诺驾车，叶将成和子君坐马车里，不安分的云儿用尾巴勾着子君的脚，小手是不是地握成拳砸着嫠诺的背。嫠诺起先还张牙舞爪地瞪过去，后来干脆就咬牙切齿地忍着。
　　车刚行到拐角，就被拦下——有人娶亲。
　　敲锣打鼓的热闹喧嚣很快就从远处传来。听这声响，倒是很隆重。
　　车帘被掀开，子君好奇地探出身子，站在马车上倒是放宽了视野。
　　“哇，好盛大。”子君笑嘻嘻地扶着马车顶，招呼着叶将成也一起出来看。
　　照月的新婚，依旧是艳丽夺目的绯色，只是其间又用白色的丝绸沿着新娘的轿子边缘围成了波浪的纹样。光是拉着嫁妆的车辆和担着金银的小厮就跟了长长的一列，仪仗更是前前后后几乎排满了整个队伍。
　　叶将成站在子君身边，小心地揽着他的手臂：“小心点别摔着了，这架势……”
　　“就算再富贵的人家也不敢这样的。”嫠诺接上他的话。
　　子君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啊，是尚无月？可是不是还有一些时日吗？”
　　“是提前了。”他们的马车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有一个年轻人听到子君的话，热心地接过话头：“晖月王昨晚就已经继位了，今天迎娶王妃，听说是季家的闺女，书香世家，好像还跟皇亲国戚有点关系…就是不知为何这样匆忙…不过郎才女貌啊…”
　　叶将成本能般地心头一跳，转头小心地看着子君。
　　“这样啊。”子君对叶将成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将成，你这表情，怎像被抛弃了一般？”
　　叶将成一愣，却心头滞涩，尴尬地移开视线：“恐怕我们要等会才能走了。”
　　“嗯。”子君看了一会，就兴致缺缺地坐在驾车位上，云儿适时地拱进子君的怀里，小拳头揪着子君的衣襟，还不时蹭着子君的胸膛，一副此地已有主的模样香甜甜地睡了过去。
　　其实子君心头并不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因为，什么都记得啊，不管是那个杨柳坡，还是曾经留在唇上的温度。只是……已经少了些什么。
　　再盛大的仪仗也有走完的时候，子君看了看红色长龙消失的街角，心头还是有些闷。
　　“走吧。”
　　“嗯。”
　　马车轧着木轮吱呀吱呀地往城外驶去，背后是晖月王府，前面是迷途。
　　尚无月成亲了，季家和晖月王府倒是真的在联姻，尚无月这个没有说谎。叶将成其实没有必要对他那么小心翼翼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子君多少还是察觉到了。但是他不想要看到叶将成的表情，那种心疼中带着怜悯同情，会时时刻刻地提醒子君——他的……不正常。
　　“将成，我们是去哪个海边？”
　　“清亭城，那里有很多隐居的异族，奇闻异事也很多，你会喜欢的。”
　　“嗯，将成。”
　　“嗯？”
　　“我没事的。”所以，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
　　……
　　“嗯。”一定，会没事的。
　　城门就在面前，子君不知为何，忍不住掀开车帘回头看了一眼。喜庆热闹的街道，晖月王府湮没成了人群后的一个点。他和尚无月，曾经相拥相爱，却一个不小心，擦肩而过，到最后，一抬花轿、一辆马车，背道而驰。无论当初十指紧扣的手有多么用力，放开的时候，该抓住的，什么也抓不住。
　　再不会相见了吧。自己，不会再回来的。
　　皓玉，后会无期。但是我不会忘记的，我曾经深深地，爱过你。


☆、第三十七章　（2742字）

　　离开了尚音城已经七天了，但是由于子君已经受损的身体不能承受灵力，所以他们一路马车走走停停，也不过刚到下一个城镇的门口。
　　“无双城？这名字。”嫠诺摇头失笑，心头念着里面会不会有个龙凤店什么的。
　　“挺好的名字啊。”
　　嫠诺回头，挑眉狡猾笑着继续道：“嗯，据说无双城里有家男馆，清秀可人的男孩不错啊。”
　　“挺好的男孩啊……啊，子君回来了。”
　　叶将成就像一块石头突然变成了猴子，乐颠颠地往林边出来的子君迎了上去。
　　子君手里抱着光屁股的云儿，脸色有着运动后的微红，细密的汗珠薄薄在他额际铺了一层……真是……诱人！
　　“子君赢了？”叶将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帕子替子君把汗擦去。识趣地没有去抱云儿——这小崽子特别能哭。
　　听到叶将成话里的笑意，云儿扭着头瞪了他一眼，又继续抱着子君的脖子：“哼！”
　　“噗，云儿真可爱。”子君似乎越来越喜欢云儿，对它宠溺得叶将成天怒人怨。
　　“嗷~”云儿雪白的尾巴甩了甩，白嫩嫩的脸蛋一个劲儿往子君脸颊蹭。
　　叶将成直当没看到，拉着子君回马车去。
　　说起子君和云儿的比赛，叶将成不论何时想都觉得……怪异——从尚音城出来的第二天，子君就变了，不再嗜睡，却像是要把睡时储存的精力全部用掉，精神得不像是子君。而云儿一次无意的撒蹄子点燃了子君对跑的热情……所以，只要马车一停，他俩就会……赛跑。
　　子君把云儿放车里的垫子上休息，坐在嫠诺旁边的车板上喝水歇息。他眉目轻皱，好一会才有些迟疑地开口：“那个，将成。”
　　“嗯？”叶将成立刻坐直了身体，看着子君，笑。
　　“咳，其实喜欢男孩子也没什么大碍，只是那些男馆里的，嗯，”子君用眼角瞄了一下叶将成，又继续道：“偶尔去一下，还是可以的，但是，还是不要沉迷的好。”
　　叶将成和嫠诺同时一愣。
　　“噗……哈哈哈哈……”嫠诺抱着肚子倒进了车内，两只脚在子君旁边拼命扑腾。
　　“子君你误会了！”叶将成一回想就知道了原委，恨不能拍死嫠诺，可是现在还是解释要紧：“刚才是嫠诺乱说的，我……不过是随口乱答应的。真的子君，你误会了，我没有想去找那些人！”
　　子君被叶将成那样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有些心软了。但是嫠诺却又从车里爬了出来。
　　“其实你可以想一下的，你从深渊回来也不小了，你的需求，我和子君都明白的，明白的！哈哈哈……”
　　叶将成发誓，他总有一天要让嫠诺再回不来子君跟前。
　　“嗯，将成，我不会管着你的。”
　　……叶将成想撞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现在好饿，我们先进城吧。”子君摸摸肚子，把叶将成纠结的神色当做了羞涩。
　　“这里离尚音城虽不远，但是隔了座大山，有好些不同的风味小吃。”马车离城门不远，叶将成乐颠颠地拉了子君步行过去，扭头对嫠诺冷哼：“把马车安顿好。”眼神之中透露出了浓烈的杀气。
　　嫠诺在他们身后翻个白眼，伸手抓了云儿的尾巴提在手里，对着痛醒的云儿狰狞地笑：“小家伙，又剩咱了。”
　　云儿立刻龇牙咧嘴，整个光屁股挂在嫠诺手臂上，熟门熟路地一口咬上了嫠诺的手。
　　无双城是个小城，只有一条主街道，随便问个路人就知道了哪里酒楼最好吃。而且那里的价格在子君看来都很实惠的。
　　好在城里人少，这时候也还没到吃饭的正点，叶将成要了楼上的雅间吩咐小二拿上特色的菜来。
　　“爷第一次来咱无双城吧，这里最有名的就是树叶裹虾球。保管您吃得舒爽！”
　　“树叶……虾球？”子君皱眉，这听起来，怎么不像食物……
　　叶将成也挑眉笑了：“我说小二，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爷，这名字听起来不讨喜，但是那可是十分可口而且珍贵的菜肴啊。”小二把抹布往肩上一甩，就像是被憋了几十年的说书先生：“这树叶可不是一般的树叶啊，它是盛产在深山中的枯树的树叶。您肯定又想了，都枯了哪儿的树叶呢，这您就不知了。那枯树不是枯萎的树，而是别去了生命的树，它的树叶能让人摒除体内的邪物……balabala……”
　　“这是说书呢？”嫠诺一手挂着云儿，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店小二倒豆子似的声音：“我说，你说的这些都是有真凭实据的？”
　　店小二张口就笑：“都是城里自古流传下来的。不过这道菜倒真是大补呢！”
　　“得，那就上来吧。再弄些口味淡的，补血养气的，饭后再来点特色点心。”
　　“成嘞~”
　　难得的大客户，小二喜滋滋地小跑下去了。人才下去，菜就上来了，看来是这老板有经验，早就备好了的。
　　“这个就是树叶裹虾球？”子君拿了汤勺在那玉色的大碗里搅了搅：“倒和一般的鱼丸子很像。”
　　叶将成拿了子君的碗舀了好些进去：“不管传说什么，但传统下来，大补想必是一定的，你多吃一些。”
　　“嗯。”子君先给爬到自己跟前的云儿夹了一个放到嘴里，才自己咬下一个：“唔，很好吃呢。”
　　叶将成高兴地把汤盆往子君面前移了几个碗：“那你多吃一些吧。”
　　“唔！”似乎饿急了，子君埋头吃得很香。
　　嫠诺看了看离自己远了许多的汤盆，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碗。给了叶将成一个白眼。
　　“子君……很饿呢……”
　　桌子上的菜有一半是子君吃的，而现在他居然还在埋头苦吃，直到点心上来了，他依旧吃得津津有味。嫠诺目瞪口呆地感叹了一句。
　　叶将成没有开口，但是心头也是觉得诧异。子君平日的饭量，只有今天的五分之一吧。
　　听到嫠诺毫不掩饰的惊叹，子君只是抬头望了他和叶将成一眼，咬了一口青菜：“是呢，好饿……总觉得，还没有吃够……”
　　叶将成连忙把剩下的点心往子君跟前推了推：“那就多吃一些。”
　　“好饿啊……为什么吃不饱呢……”
　　单纯的疑惑，却敲响了嫠诺和叶将成的警钟，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好奇怪，不够啊，好饿……不够啊……”子君嚼着点心，一脸的迷茫，湛蓝的双眼更加深邃。
　　“子君……”叶将成心几乎都要冻住，那种怪异的违和感又出现了。
　　子君慢慢起身，但是嫠诺十分迅速地站在了子君身后，往子君后颈轻轻一拍，子君深邃的眼便失去了神采，慢慢晕倒了过去。云儿嗷地一声咬住了嫠诺的裤腿。
　　叶将成几乎本能地想要和嫠诺动手，但是理智还是让他忍了下来，从嫠诺手里小心地接过子君，他原本以为……会平安无事的……为什么……
　　嫠诺握着子君的手腕，眉头慢慢紧锁。半饷，转过头，对叶将成露出一个难看的笑：“那店小二说的，好像是真的呢。”


☆、第三十八章　（2957字）

　　“什么意思？”叶将成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不是别去了生命的树，而是能清除生命的树，人只能有一个灵体魂魄，那些树叶的力量会摒除多余的灵体。而子君体内的神玉，容纳了不止成千上万的魂魄灵体。如若神玉被毁坏……”
　　“会怎样？”叶将成紧张地绷直了脖子。
　　“最坏的，灰飞烟灭。”
　　叶将成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但是他又很快恢复过来，把子君紧紧揽在怀里：“要怎么做？要怎么去消除这该死的叶子的作用！”
　　嫠诺想了一下，找到了头绪：“你和子君先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那棵树在哪儿，这种能控制灵体的东西很少，解救办法可能就在树身上。”
　　“那若不在树上呢？”
　　闻言，已经走到门口的嫠诺顿住。眼神冷冽得让人脚底生寒，只是叶将成现在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然他应该现在就明白嫠诺是个怎样危险的人物。
　　“我想答案不会是你想听到。还有，不要给子君输送灵力。”
　　听到这样的话，叶将成反而慢慢平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路还很长，他一定会让子君平安无事的。
　　嫠诺很快就又出现在门口，云儿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了嫠诺的肩头，嫠诺瞥了一眼云儿也没有赶它下去：“城外三百里处，有座寺庙，树就在那里，解救办法也在那里。”
　　“你带路。”
　　两人护着子君，不敢用灵力，只好凭着一身好功夫飞奔而去。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嫠诺突然拦手落地：“停。”
　　叶将成收住劲头，堪堪越过他两步才停下，疑惑地问：“这里？”
　　四周放眼望去，只有远处有着连绵的山脉，近前却只有一片草地，连棵高大的树也没有。
　　但是嫠诺却十分肯定：“这里。”
　　他站在原地四下查看，然后在一片丝毫看不出不同的草地上站住了。他伸手，一团莹绿的光芒罩在手上，慢慢伸向前，触碰到的空气中出现了一层层的涟漪水纹，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新的空间。等到涟漪平静，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座高山，从他们的脚下开始，被漆得绯红的木质阶梯一直蔓延到看不到的山顶，阶梯旁绿树成荫，更有色彩缤纷的雀鸟在树枝间跳跃。就像是一段通往人间仙境的路途。
　　“这上面。”嫠诺跨进去，身体上蓦然一重，皱眉对叶将成说：“这里，你最好不要用灵力。”
　　叶将成显然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他把子君背在背上，看了看那看不见尽头的阶梯：“那棵树就在山顶上对吧。”
　　“嗯。”
　　叶将成偏头看了看子君昏睡的脸，踏上了红木阶梯。可是踏上去的一瞬间，明明紧密的阶梯却裂开了一足长的缝隙，而这里明明是高山，可是从缝隙中看下去，阶梯底下却是空茫茫的一片云雾，就像是一个无底深渊。
　　“我们很受欢迎啊。”嫠诺跨上一阶，压下眉眼：“看来有人已经忍不住了。”
　　“不管人鬼蛇神，伤害子君的，我会亲手解决掉。”
　　嫠诺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叶将成，心底却嗤笑着叶将成的狂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