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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王爷年少 作者:布衣祺(晋江vip2012-10-06完结)-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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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族身后不乏士族子、贵女和家奴,而齐恒和陆雪弃的身后,坐了些寒门庶族,更多的,是熙熙攘攘挤挤挨挨的贱民百姓。
  夏初的日光很明媚清透,和煦的清风带着草木萌发绽放的清芳之气,熏然而至。士族有侍从仆人为之打伞撑盖,齐恒和陆雪弃得天独厚,正好一棵茂美的香樟树,为他们洒下浓荫。
  阵势摆开,主持的人是陆定然,先发话道,“陆姑娘以毒药威胁我士族各家家主,要到这里来,却不知所为何事?”
  陆雪弃那天穿了件白底绣蓝色边花的丝袍,素面,长发披垂,在肩后打了个结,虽是不着铅华别无装修,却是野云出岫美玉无瑕般的清润风华。她坐于席上,肩背挺拔,听陆定然问,微微一笑,发声道,“无他。只是东夏在侧,大敌当前,战争终不可免,在下想替天下的万民问一问,我大周的士族,打算如何对抗东夏?”
  这一语石破天惊,临安王和王珺,也不由面面相觑。一众士族也有点慌了手脚,他们崇尚清谈,老庄玄学,想到可能会派不上用场,于是专门针对年前的士族夺婢齐恒挂印啊,年后的马踏士族贵女逼婚啊,诸如此类的事件争议准备了好多,可谁想到她一上来就问的国事战争!
  这起势太高,后面怕是难以为继,再说她一个女子,挑起征战打仗这样的国家大事来谈,想干什么?这和她用毒药逼迫士族与会,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这国家争战事,未在朝堂商议,谁有一定之规?安兴帝不在,谁就敢说一定会怎么做?就是安兴帝在,他也不敢说我大周就是怎样怎样做啊!
  趁着众士族面面相觑小声议论,陆雪弃清越的声音已然响起,说道“你们士族声色犬马,饮酒服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坏一点的荒淫放诞,狂欢滥交,搞点子什么杏林裸女泉溪盛宴,好一点的崇尚清谈,吟诗弄词,纵是口吐莲花,也是手无缚鸡之力,行不得军,打不得仗,”陆雪弃顿了一下,目光从众士族的身上扫过,吐字道,“如此看来,还是别做垂死挣扎,降了吧!”
  话音一落,不但众士族炸了锅,陆雪弃身后的庶族百姓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陆雪弃无视众人,只开声道,“东夏乾贞帝不比原来那些荒蛮鞑子,他崇尚礼仪,所以降了他,也未必便会赶尽杀绝。否则真的打起仗来,凭我们周人孱弱,掳了去便是他们行军打仗的军粮,直接杀了架在火上烤来吃的两脚羊。我士族养尊处优细皮嫩肉,满腹诗词一身风华,充作了牛羊之用,撒上作料抹上盐,也一定让人爱不释手赞不绝口!与其反抗遭遇屠杀,何不拱手江山,自捆献祭,说不定还能免于一死,也还说不定,乾贞帝慈悯怜惜,允准你们顶着风流俊逸的皮囊,使唤着家奴继续招摇撞市!”
  这般冷嘲热讽,极尽羞弄侮辱之能事,听在那些士族的耳朵里,如何还坐得住!
  一人道,“你休要信口雌黄,谁说我大周要降!”
  “我大周也有雄兵百万,自可以一战东夏!”
  “对!我大周有雄兵百万!有临安王、谢子安!不怕他们!”
  “我大周士族,也有血性男儿!浴血一战,不做别人的两脚羊!”
  ……
  
  陆雪弃听得群情激奋的叫嚣,便笑了,她声音悠缓,却又偏偏如在人耳边,令众人都能听得到。
  她说道,“临安王谢子安?他们都失了势啊!大周,要降了!”
  一语未了,众皆惊骇!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都齐刷刷地望向上首端坐着的临安王。
  陆雪弃一指齐恒,笑吟吟地道,“我的相公,大周原来的平原王,自幼长在临安王麾下,与临安王征战沙场,为临安王左膀右臂,情意深厚,却不料为人构陷逼迫,驱逐皇室,昭告天下!临安王奉召回京,便被架空,如今已是用无可用之人,幽居王府,你们还妄想他能带兵?”
  这话非同小可,众清流士族即便不信,却也面色苍白望过去,唤道,“王爷!王爷!”
  谢止胥庾熹等人,因拥护二皇子余姚王齐钰,对临安王多有打压,此时更是面面相觑,有苦说不出。
  这时有人站出来清斥道,“妖女胡言乱语!临安王爷为我士族统帅,谁说他失势不能带兵!”
  众人纷纷附和,“对!谁说临安王爷失势不能带兵!”
  士族夺婢齐恒挂印之事早有准备,此时有一士族站起来打算长篇大论,“平原王齐恒,任性使气,目无尊长,宠妾灭妻,无礼轻狂……”
  
  陆雪弃听着众人言语,微微一笑,说道,“那这是说,我大周是有雄兵,有将帅,不惧一战,不会投降的了?”
  众士族一听这话里便是阴谋陷阱,一时静住,没人敢答话。
  陆雪弃狐疑道,“敢情争了半天,竟不是这样,还是要献上江山,不战而降的?”
  众士族又如何肯这般承认,只听一人振臂高呼道,“我等士族风骨,死可以,绝不屈身为奴,做别人的两脚羊!”
  一语既出,群起响应。
  陆雪弃却是不慌不急,问道,“那打要如何打?士族孱弱,又富贵荣华,你们除了饮酒玩女人,还会做什么?”
  一人激愤道,“我大周亦有臣民百姓,亦有男儿勇士!”
  又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却不料陆雪弃于那激昂的呼喊声中突然怒而作色,将手中杯“咣当”一声掷于地,猛地站起一掌拍在桌上!
  她厉声道,“你们也晓得自己不中用,要用的是臣民百姓,男儿勇士!你们的锦绣江山荣华富贵,要拿百姓的血去守,要用男儿的命去拼!那你们是如何对百姓,对天下万民,对血性男儿的!”
  一时众人瞠目结舌,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晋江抽,死活更不上啊~




☆、第五十四章 责难(补全)

  陆雪弃这番一张口;声势便咄咄逼人,“你们以为我在乎的是我相公为什么做不成王爷?我为什么做不成王妃?你们以为我嫉恨那群士族浪荡子和无知贵女?个人荣辱,怎样都没有关系,我会为了这个和你们兴师动众争个长短高低?我今儿个争的;”陆雪弃侧身往身后的百姓面前一指;高声道;“是为天下万民讨个公道!我今儿个问的;是你们这些堂皇士族;还有没有最起码的廉耻和良知!”
  她复又狠狠地一拍桌子;桌子晃了几晃;碎裂在她的脚下。陆雪弃向前迈了一大步;面对那一群乌压压的士族;半敛了眸子,抬起了头,她本容色娇美,身形娇小,却也不知何故,那个瞬间,她竟是有了一种撼人心魄令人仰其鼻息的英伟高大。
  她“哼”笑了一声,容色冷,而又嘲讽。
  “大周要打仗,你们士族要维护你们高高在上的地位,捍卫你们为所欲为的权威,继续你们奢靡荒淫的享乐,标榜你们华丽无用的礼仪!你们要你们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然后一声令下,为你们搏命流血死亡挨饿抛家舍业上战场的人,是谁!不打仗,人活着有高低贵贱,有所谓高门大户、下品寒门、市井贱民,见了你们,怕着敬着,然后你们身上的每一根丝,嘴里的每一口饭,受人供养觉得理所当然!可现在不是活着,是搏命送死,活着有高低贵贱,死亡面前,谁与你论高低,讲贵贱!死都死了,豁出命去,爷管你有什么高低贵贱!你们士族的骄奢淫逸,泼天富贵,你们有本事去保卫吗?你们士族的私军护卫,佃农家仆,能对抗东夏吗?我大周的百万雄师,有几个是你们士族的子弟仆从,我大周的臣民百姓,男儿勇士,又有几个不被你士族欺压□,肆意打杀!安乐时未曾有恩,那我便问你们,凭什么认为患难之时,百姓们为了维护你们的富贵,去抛头颅洒热血还甘之如饴?富贵滔天也是你们的,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番话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士族一时无人回答,面露茫然。
  陆雪弃道,“若关上门饮酒作乐,荒淫无道,耗损的是你们自己身体,别人也管不着,可不应该疯狗一样地放出来,抢男霸女横行霸道!他们是京城百姓,大周子民,他们的儿女,不是你们的婢妾娈童,可以恣意糟蹋侮辱,他们的命,不是脚下的蚂蚁,可以随意践踏满不在乎!你士族霸道,遍地春色你游得别人游不得,令百姓避让,倒也罢了,竟然敢纵马杀人还大声叫好!你士族子要耍威风,就到战场上去,有本事你鞭扑天下征服东夏!杀自己手无寸铁的百姓,倚强凌弱,谁不会?还自诩高贵,换个百姓坐在车上,指挥护卫仆从马踏你们,比你们还坐的还稳呢,有什么高贵?还自命风流,就那点服药乱性滥交狂欢的丑事,牵个发了情的猪狗牛马,畜生还比你们做得好呢,算什么风流?”
  虽是一定要淋漓痛快,但陆雪弃觉得自己再任意发挥就要跑题,不经意地便将话锋一转,一桩桩一件件,开始条分缕析血泪控诉。
  “去年二月初三,永吉巷25号林家,开着一间小裁缝铺子,家道中等,有一独子长相俊美,年方八岁,被庾家人生生抢走,在林家呼天抢地之时拍下一张一两银子的买卖字据,强迫画押!林母不久哀恸而死,林父忧愤闯至庾府,被恶奴打死,曝尸街头!去年二月初七,永祥巷3号刘家,做的是粮油生意,有一对如花似玉的姐妹花,大的九岁,小的七岁,皆已定亲,被颜家恶奴看中,不论青红皂白,强买强卖,刘家五岁的儿子出来哭闹要抢回姐姐,颜家竟拍下三两银子,将人家子女一锅端走,刘家母亲当场撞墙,以死相争,无济于事!去年二月十二,还是永祥巷,108号孔家,儿女才三五岁,生的俊俏,因惧怕豪门权贵强抢,狠心用刀划破脸面,自戕毁容,不料谢家恶奴,见了美人胚子不能用,竟恼羞成怒,恶向胆边生,将人家一双儿女活活打杀,还趾高气扬扔了二两银子声称买下,警告世人有胆敢毁容反抗者就此下场!二月十三,永兴巷13号张家……”
  这话一开了头,便如宣泄的怒江,一发不可止,陆雪弃容颜悲肃,字字铿锵,出口的话如冰粒落于玉盘,语声静冷清越,却滴滴血泪。
  金乌上升,日已高起,陆雪弃竟是肃容冷静,一件件的累加罗列,士族渐渐形容惨淡,汗流浃背,百姓渐渐难掩悲色,义愤填膺。
  九月十月十一月,陆雪弃一条条列来,最后说道,“腊月二十一,平原王出使东夏归来,得一美婢,众士族得知,拦路生抢,这一回没有讨着便宜,于是纠结众人家仆,欲逼杀大周第一勇将,临安王舍弃权位相保,才换得一驱逐皇室永不录用!”她目光轻扫,唇边含笑,话音竟是不经心的放肆轻慢,“我大周士族,下欺百姓,上压皇权,唯我独尊,有恃无恐啊,是吧?”
  众士族一时无敢应声,陆雪弃昂然一笑,指着士族纵声对百姓道,“皇权孱弱,但总有个空架子!那我大周的百姓,还有什么!他们一边驱逐我们上战场,拼死拼活,一边抢我们的女儿,灭我们的子嗣,这样的士族,再让他们作威作福,我们答应不答应!”
  
  有一个短时间的死寂。然后突然怒吼般的声音咆哮出来,如洪水猛兽,惊天动地!
  “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民之怒,让士族战栗,白日无光。
  陆雪弃于那怒吼的背景中,容色无波地静静站着,不发一言,却慑人魂魄。
  齐恒望着她,那一瞬间他的血,热了。
  事实上所有庶族百姓的血,也被瞬间激活,转瞬狂热!
  
  待怒吼稍歇,陆雪弃那静冷清越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只是一京城,便如此桩桩罪孽,劣迹斑斑,更遑论全国,只因士族爱好男风女色,有多少少男少女源源不断地被抢掠,调|教,献祭京城!多少骨肉分离,家破人亡!更遑论,苛捐重税,还有那士族打杀平民不得反抗的律法!大周不让我平民活,我平民为你们打什么仗!”
  最后一句,陆雪弃的声音突然高亢激昂,咄咄质问,顿惹来身后平民的怒吼支持,一时局势竟有点蠢蠢欲动,一触即发!
  陆雪弃怒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们士族是什么天生的血统高贵,我百姓是什么天生的下贱胚子!自古民为贵,君为轻,中间横亘着社稷江山,你们士族倒是谁敢站出来说一声,你们无辜,你们无罪!”
  一个士族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声道,“别说了!别再说了!”
  陆雪弃道,“你们敢做!不敢说吗!要不要我再从头给你们数一数,除了抢男霸女,你们又是如何欺压百姓的!去年正月十一,永吉巷赵富贵,23岁,生有三子二女,以卖豆腐脑为生!那天在街市挑担,谢家子纵马横行,赵富贵躲避不及,被踩踏得脑浆崩裂!去年正月十七,花灯犹在,你们士族讲排场,骏马横行出游,十里长街无一人敢入,却嫌不够热闹,有浪荡子砸了花灯,引发火灾,却在马车上看着百姓仓皇出逃哈哈大笑,还不准救人灭火,说什么不是都躲着不出门吗,火烧眉毛就也别出门,由此导致三十四人死,烧伤无数!正月二十二,永辉巷李家有间铺子,入了庾府管家的眼,以区区四十两强行买下,李家不服,竟有人带着一众恶徒,冲进李家砸了稀巴烂,将李家五十八岁的老母亲对倒在地,连气带伤,闹出了人命,李家告上公堂,无人敢管!去年二月初一,永强巷王老汉,……”
  士族里骤然传来数声尖叫,几个士族捂着耳朵竟疾走离席,边大声地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陆雪弃当真不再说了,只冷冷地望着众士族。
  众士族皆面色煞白,或低头不语,或顾左右而不敢言他。
  
  陆雪弃静了。众百姓也静了。但都是用一种十分冷静,却异常仇恨的目光,盯着士族们。
  那种仇恨的威压,隐忍的怒火,恨不得寝皮食肉的咬牙切齿同仇敌忾,士族们承受不住,却也不敢跳脚诡辩,矢口否认。
  最终是临安王站起来,开口道,“陆姑娘说的是,我大周士族,多年积弊,虽占据高位,不能为万民表率。小王齐渊,惭愧!”
  陆雪弃道,“王爷无需惭愧!抢男霸女鱼肉百姓的又不是您,冤有头债有主,我大周百姓要的不是王爷的惭愧!”她一指那些坐在前面的士族族长,大声道,“我们要的是他们的惭愧!” 
  众士族皆心惊胆颤,但在众目睽睽之下,都不愿开口认罪,故而便是抵死沉默,僵持着。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今日之罪孽,该声讨者谁?”陆雪弃自问自答,语冷声厉,“当然便是你们!你们身为国之栋梁,忝居高位,没有尽人臣之职责,把这锦绣河山,弄得个乌烟瘴气!你们身为族长,一家之主,没有尽父兄之责任,将好好的子弟,教的个不人不鬼!如今亡国之兆,败家之相,不问责你们去问责谁!我以毒药相逼,可是还逼错了!若你们但有一点礼仪廉耻,如今罪孽深重,面对百姓的质问声讨,就该以死谢罪!还有何脸面,坐于高席之上,难道还等着别人下跪认罪不成吗?”
  士族无声,陆雪弃道,“今日站在你们面前的,单拿出一个来,你们都无须跪,因为你们有身份,我们没地位!但是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哪一个人,是大周百姓,天下万民!争的是理,出的是气!你们饿了,要他们的粮,你们冷了,要他们的衣,你们的天下,要他们拿命去抵,你们把他们踩成脚下的泥,却还不知悔改,真不怕天塌地陷吗!”
  陆雪弃这话一出,庶民们怒了,不知谁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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