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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剑道第04集-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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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远钟的叹息让鹿之纯省悟过来,她睁开眼,终于说了出来:“听说……听说您要与武哲光斗剑?”
  “啊?”
  崔远钟心颤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武哲光约自己比剑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比剑的时间却始终不曾定下来。崔远钟心中倒是希望越早越好,但那个武哲光却以受诸葛眠风与轩辕望之战影响太大无法完成完美一战为由而要求推迟些时日,崔远钟确信自己除了老师与轩辕望柳孤寒外没有告诉别人,那么鹿之纯的消息,一定是从武哲光那儿得来的了。虽然相识不长,崔远钟却以为自己对武哲光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绝不是到处宣扬此事的那种人。
  “是这样,我是哲光君的未婚妻……”
  满脸是红晕的鹿之纯鼓足勇气,将自己与武哲光的关系说了出来。崔远钟慢慢垂下头,低低“哦”了声,两人间陷入有些尴尬的沉默。
  “你来找我,是为了我与武哲光之战么?”
  “是的……”鹿之纯也垂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子面前,自己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或者是因为自己在他身上,感觉到某种只有亲近的人身上才有的味道吧。她慢慢将自己与武哲光自幼订婚,但武哲光醉心于剑技,无论是离家修行还是与人斗剑都让自己提心吊胆的事情一一向崔远钟说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斗剑中输给武哲光?”
  鹿之纯的倾诉停了下来,崔远钟慢慢地问道。
  “不是!我是希望您能够彻底地击败哲光君,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离开这人世一个人躲进深山里是练不好剑的,普通人的生活与剑并没有冲突!”
  看着鹿之纯极为坚决地握紧拳头,似乎面对的不是崔远钟而是武哲光本人,崔远钟苦涩地笑了笑:“明白了。”
  “那么您答应我了?”
  忍住自己转过身去的冲动,崔远钟用手指拂开挡在眼前的头发,停了好一会儿才道:“不。”
  在鹿之纯抢过话头之前,崔远钟终于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我只能尽力而为,但武哲光的剑技……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胜过他。”
  “您一定能行的!”
  鹿之纯先是失望,紧接着便是狂喜,她合拢双掌,默默向苍天祈祷。
  “真是个单纯的女子,难道说就不怕我伤着武哲光么?”一边向回走,崔远钟心中一边苦涩地想,“或许……或许……”
  “嘿嘿,远钟!”
  突然闯出来的轩辕望的脸让崔远钟吓了一跳,但心中被烦闷所困扰,崔远钟无心同轩辕望顽笑,挥了挥手不理他。轩辕望却以为他是羞涩,不退反缠了上来:“说了些什么?”
  积郁在心中的苦涩与烦躁忽然爆发出来,崔远钟猛然将轩辕望推开:“她是武哲光的未婚妻,来和我谈武哲光的事,现在你满意了吧?”
  “对不起……”被崔远钟的怒吼震住了,轩辕望立刻道歉,崔远钟心中怒意稍泄,又瞪了轩辕望一眼,不再理他便自顾自回屋里去了。
  轩辕望摸了摸头,心中颇觉无趣,也回自己屋中。听到外边轩辕望的脚步声远去,崔远钟却禁不住喟然长叹,只觉自己这十八载岁月尽如镜花水月,似乎什么也不曾收获到。
  “不错,老师待我情如父子,但老师对阿望铁山他们也会如此,凤羽与我打出来的交情,但只要有斗剑的对手就好,哪管那个对手是不是叫崔远钟,依素姐心中只有老师,这个鹿之纯心中也只有武哲光……为何,为何就没有一个人心中只有我?”
  心念一转,想起一直对自己敬爱有加的石铁山,但却丝毫不曾减去内心深处的孤独与寂寥:“铁山对我是好,但他也不只是敬爱我,多半还是敬爱老师……”
  无边愁绪,千回百转,终归到与武哲光之战上。若不曾与武哲光约见,鹿之纯与自己不过是见过一面的陌路人而已,根本不可能引起自己这愁肠百结,那在与武哲光之战中,自己是否要当场将之杀死?亦或让他重伤残疾,让那有眼无珠的鹿之纯终身在泪水与懊悔中渡过?
  太阳渐斜,小小的屋子里光线越来越暗,崔远钟渐渐笼罩在黑暗之中,他的脸上,也露出几分阴冷。
  “你觉不觉得,近来远钟师兄有些古怪?”
  轩辕望敏锐地发觉了那一日之后崔远钟的变化,华闲之不在,他唯一能商量的人就是石铁山了。
  “没啊,远钟师兄每餐仍能吃三大碗,每日里练剑读书都和以往一样努力,虽然话少了些,但并没有生病啊。”
  石铁山的回答让轩辕望只有苦笑,或者在石铁山看来,崔远钟这样就是正常,但轩辕望却发觉,在练剑之时崔远钟出手越来越狠辣,甚至有收不住手而误伤之事,这在于崔远钟是极不正常的。
  “一定是那个女子来找他的事,那个女子是武哲光的未婚妻,自然希望远钟师兄败在她未婚夫手中,扶英人有许多古怪的东西,莫非她对远钟师兄下了毒?要不是迷魂之术?不成不成,我必须救远钟师兄!”
  无法在石铁山那儿得到帮助,轩辕望只有求助于绯雨,绯雨听了先是一愕,紧接着是一阵娇笑:“哈哈,阿望,我看你远钟师兄一切正常,不正常的倒是你啊,想得也太多了些吧!”
  “绯雨,我是请你帮我的,你不要嘲笑我啊!”轩辕望真有些急了。
  绯雨不再取笑他:“阿望,有些事情不是旁人帮助就可以解决的,只有自己心中分清楚孰重孰轻,才能对最终结果无怨无悔……”
  轩辕望眨巴眨巴眼睛,等待着绯雨继续说下去,绯雨却莞尔一笑:“我说这些做什么,再说也是对牛谈琴。”
  “啊,你说我是牛!”轩辕望哞哞学牛叫了几声,他知道绯雨不愿再说,他也并非真的不懂绯雨所说的,显然崔远钟如今正面临着他人生以来最大的危机,这危机虽然不在迫在眉睫的生命危险,却也关乎崔远钟今后的命运,旁人再着急,也无法越箸代庖。
  命运之路虽然有的崎岖有的平坦,但始终是在每个人脚下,每一条叉路,都是自己所选择。
  时间就在等待与消磨中流逝,华闲之回来了几次,轩辕望不知道他是否发觉了崔远钟的变化,无论心中如何想,华闲之的表情始终是从容不迫。近两个月后的酷暑之时,轩辕望终于看到了武哲光,出乎他意料的,武哲光竟是来找他的。
  “请替我将这封信交给远钟君。”
  从武哲光手中接过一封薄薄的信,轩辕望有些奇怪:“他就在这里,为何你不面见他?”
  武哲光脸上浮起简单的笑:“现在见他,我会控制不住我的剑。”
  从他这平淡的话中听到了浓得难以化开的杀意,轩辕望禁不住颤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何这个潇洒温和的少年有着如柳孤寒般的杀意,难道说,剑士出剑就非见血才能回头么?眼前的武哲光几乎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甚至于每一句话,都带着森森的剑意,轩辕望不由有些怀疑,此刻的武哲光究竟是人还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我明白了……”轩辕望平视着武哲光,两人目光相视在一起,轩辕望仿佛望着一潭深涧,清澈却又看不见底。轩辕望移开眼睛,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但那武哲光却又简单地说了声“拜托了”,便行礼离开,让轩辕望到嘴的话又不得不缩回去。
  “三日后辰时正,玉龙涧香雪崖。”
  白净的纸上写着十二个整齐如一的字,每一字写得都极细心,甚至可以看出一笔一划的痕迹,显然在写这十二个字时,武哲光的全部身心都投入进去了。崔远钟慢慢将纸折了起来,没有给在旁的轩辕望与石铁山看。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轩辕望看了石铁山一眼,见他没有询问之意,只得自己出口。
  崔远钟长长吸了口气,走到小窗之旁,推开窗子向外看去,轩辕望又问了一遍,崔远钟回头一笑,窗外的夕阳正照在他脸上,让他的笑容也带上几分血红的惨淡:“不必担心。”
  轩辕望深深看着他,张嘴想说话,但崔远钟摆了摆手:“阿望,管好你自己便成了。”
  轩辕望眼神一收,将目光移到石铁山身上,石铁山挠了挠头,显然对二人间的微妙气氛无所发觉,轩辕望只得又看向崔远钟:“远钟,你是我师兄。”
  “当然是你师兄,你师弟是我呢。”石铁山总算找着了发言机会,抢着道,崔远钟与轩辕望怔了一下,不由相视苦笑,那隐隐的对立便在这一笑中淡了。
  “不必担心我。”崔远钟温和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阿望,只要黄金之剑在手,即便是你也无法击败我,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强的少年剑客么?”
  轩辕望目光闪了一下,“赵冰翼”的名字几乎脱口而出,紧接着便是诸葛眠风、凤羽、柳孤寒,甚至东都开定城中的古月明,若是论剑技,他们都强过自己。自己之所以能将他们击败,靠的并不仅仅是剑技。
  但他终究没有说出这些名字,他明白崔远钟不愿他介入此事,他的心中暗暗拿定主意,象那次阳春雪之事一般,自己暗地里也要将这事介入到底。
  时间一晃眼便过去了,崔远钟发觉这两日轩辕望暗中在监视自己,他却不以为意,到了三日后凌晨,他极早便起了床,悄悄离开会馆。当轩辕望起床练剑时,才发觉他已经离开了。
  “糟了,时间定是今日!”轩辕望心中极不安,这几天崔远钟虽然正常了些,但轩辕望以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焦躁,如今的他,不可能是那个混身上下都是凌厉剑意的武哲光对手!
  “远钟吗,没有看到啊,他是你师兄,你都没看到我怎么看到?”
  “阿望,我还没起床,哪看到你的远钟师兄了,你去别人吧,我还要再睡个回窝睡!”
  “别烦啦,说没看到就没看到!”
  焦急的轩辕望挨个平日里与崔远钟常在一起的几个学子,但得到的都是失望的回答,直到一个说崔远钟曾问过玉龙涧香雪崖在何处,轩辕望才省悟过来。
  玉龙涧是贵立城郊的一处绝佳风景,香雪崖又是玉龙涧最为出色之处,银龙一般的瀑布自半空中落下,击溅在涧底嶙峋怪石之上,碎成如雪如粉的水雾,其两端有两根砥石自瀑布两端伸出直刺苍穹,人可以攀援而上,头上是青天白云,脚下是怒涛飞瀑,游人站在其上,颇有荡胸生层云的感慨。夏天天亮得早,虽然辰时尚有一段时间,但崔远钟盘膝在那砥石之上,看着东方水天之际渐渐由白变红,万道金芒挣脱云层的重重阻碍喷薄而出,一轮朝阳仿佛是跳上来似的展现在面前,他原本也如这涧水般跌荡起伏的心突然觉得开阔起来。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句话突然浮现在他脑海之中,“这旭日东升,正是亘古至今的大势,无论云层如何厚重密集,无论山海如何遥远险阻,终究不能止住朝阳。世上之事,纷繁复杂的外表之下也暗藏大势,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阻止,喜欢谁或是憎恨,选择或是放弃,人心之中想来也有这暗藏着的大势,我这些日子蝇营狗苟,不过是自欺欺人,实际上怎能改变那人心中的大势?我杀了那武哲光便能让鹿之纯忘记他么,我……我再偷偷关注着依素姐,依素姐能喜欢我么?既是我无力改变,何不顺其自然?”
  “老师说人定胜天,并不是说一昧使蛮力便可以战胜这天时,而是说人若顺应天时才可能超越天时,逆天行事看起来豪爽霸气,实际上却是螳臂当车蜉蚍撼树,我自命聪明,为何在这方面却糊涂了?”
  深深吸了口气,崔远钟蓦地纵声长啸,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积郁在胸中的烦闷与阴邪尽数从内心中赶走。啸声穿破如雷的瀑声,直上重宵,震得云天似乎也颤了颤。
  “呀——”
  回声未绝,又一声清朗的啸声在水瀑那端响起,崔远钟双眉一振:“来了!”
  果然,在啸声中,武哲光白衣似雪,一头黑得发亮的长发披撒在肩上,远远望去有如眉目姣好的女子。他提着无鞘剑,赤着双足走在被晨露打激的草地青苔之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看上去丝毫没有即将参与一场决斗的紧张,却有些象去赴友人之约。
  崔远钟瞳孔猛然收缩,他忽然明白轩辕望为何对这一战如此担忧了。武哲光迈着轻快的步伐渐行渐近,但他举手投足间却有着玄妙的韵律,整个人与剑有如一体,竟然没有丝毫破绽可寻。而他虽然神色安祥,凌厉的剑意却似乎无处不在。
  武哲光来到与崔远钟相对的山涧彼岸,信手挥剑,一棵碗口粗的松树应声而断,武哲光一手提剑,一手拖着那松树,轻轻一跃纵身上了砥石。两块砥石相距不过七丈而已,武哲光将手中的松树用力一掷,一头正落在崔远钟立足的砥石之上。
  自瀑布山涧中飞溅而起的水汽很快就将松树打湿,武哲光向崔远钟一招手:“这样的地方,如何?”
  “我随你。”因为瀑布的声音太大,武哲光又只是随便说了声,因此崔远钟几乎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连猜带想明白之后,崔远钟微微一笑道。
  武哲光也应是猜出他的声音,他又从怀中摸出两块丝巾,将其中一块掷了过来,崔远钟伸手接住,这里风大,武哲光仍能将轻飘飘的丝巾掷过来,他在炼神方面的修为颇为可观。
  武哲光用那丝巾将自己的眼睛层层裹住,向前一跨步,站在了那松树树干之上,道:“来吧?”
  “蒙住双目比剑,在这样的地方?”
  崔远钟看着稳稳站在松树上的武哲光,心中不禁凛然生畏,这家伙为了求得超越那天轩辕望与诸葛眠风的一战,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这一战无论胜负,都可谓前无古人了。
  被水打湿了的松树原本就湿滑,普通人站在上面保持平衡已是不易,遑论舞动长剑!自己倒不怕这个,但要是蒙住了双目,这难度何只增添了一倍两倍!高明的剑士,要靠双目来看破对方的剑式,并以此作出对应之策,现在双目受限,岂非只是瞎打一气?
  “方式是我出的,若是你不愿意应战,那便算了。”
  瀑布声中,武哲光的声音传了过来,这让崔远钟心中豪情一起,黄金之剑在手,便是再恶劣的情况下自己也足以应付,武哲光能蒙着眼睛,那自己也一样可以蒙住眼睛。
  “好吧,就这样。”崔远钟拿起丝巾,正要蒙住自己的眼睛,却发觉那丝巾上绣着一个小小的“纯”字,崔远钟心中一动,这丝巾想来是鹿之纯送给武哲光的,却被他如此随意地交给别人,这武哲光对剑技如此痴迷,难道真的什么也不顾了么?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又浮上了心间,虽然此前他已将这些日子来的愁绪与偏激心理排挤了不少,但当这鹿之纯绣的丝巾在手中时,他心中又不禁对武哲光产生浓浓的嫉妒与怨恨,嫉妒他这样的人物也能得人垂青,怨恨因为有他在自己一见心仪的女子便此生无缘无份了。
  “或许……或许我可以击败他,让他落入水中,从这瀑布中落下去,必死无疑……”
  这个有些卑劣的念头一起,崔远钟便觉得自己无法控制住了。象是逃避什么,他急忙将丝巾蒙在双眼之上,将自己闪烁的目光藏了起来。
  “我好了。”崔远钟跨上松树,大声道。
  “只有心静,在能在这一战中获胜。”武哲光缓缓道,“来吧!”
  “用不着你教训我!”崔远钟听到他的声音正在慢慢近前,便猛然前跨一步,那松树被他这用力一踏,猛然震了震,就在这震动中,龙吟一般的剑声响起,黄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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