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天劫作者:唐一寻-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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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间他只觉有人帮他换了衣服，又拿湿毛巾帮他擦了脸与后背，动作轻柔恰到好处，着实颇为惬意，索性彻底放松下来享受对方的伺候，待察觉到对方在床边坐下，便就着对方的腿调了个舒适的姿势，而后沉沉进入睡眠。
☆、第 68 章
卿寒醒来时天已被暮色笼罩，而他依然维持着入睡前的姿势——
身子斜斜歪着，头枕在言澈腿上，手臂还不忘环着对方的腰。
言澈仍是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也不知保持了这个动作多久。
卿寒缩回手揉了揉额角，终于舍得把头从对方腿上移回了本该接纳他的枕头之上。
“少爷，你怎么样？”听到动静言澈低下头，急急的问他。
卿寒侧过身去，把衣物干脆的扯下，露出已然完好无损的光洁后背来。
言澈轻叹，帮他拉回内衫：“你果然不是人类。”
“怎么？”卿寒转回身冲着他悠悠问：“怕吗？”
言澈神色不变，只是摇摇头。
起初听老伊诺说起时的确心存几分畏惧，可那份恐慌早就在这段日子里，消除殆尽。
甚至好像已经被另一种复杂的感觉所取代。
卿寒因为对方毫不犹豫的反应而心情大好，勾了勾唇角：“我饿了。”
“厨房为少爷留了饭，我去热一下。”言澈说着匆匆起身，却因为坐了太久腿部已然麻木，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下去，被卿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随意揉了揉腿便急急出门。
目送对方身影消失卿寒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慢慢凝聚起自己的灵体。
灵力经过今天再度损耗颇多，若是持续停留在这人类的体内为这身体所吸收，只怕很快便会入不敷出。
待言澈端着餐盘进来时，便见自家少爷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桌前一人长身玉立俊美挺拔，正是那晚与他行了亲密之事的卿寒。
言澈怔了下：“是你……”
卿寒回过头，没错过对方眼里一瞬间的不自然：“怎么？很失望？”
言澈不答，低下头把餐盘放在桌上，见对方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明明是一副饿坏了狼吞虎咽的狼狈架势，可毕竟人好看便总是占了皮相的便宜，他竟觉得这人此刻的模样有一丝可爱。
于是脑里不由浮起那日两人的种种行为，言澈不自在的别开眼，脸有些发红，一声不吭的走到床边坐下。
连句话都不说，就知道惦记着那个死了的少爷！
卿寒极其不是滋味的瞪着他的反应，觉得本来入口的美味饭菜突然就味同嚼蜡起来。
又草草扒拉了几口饭卿寒便停下筷子，待言澈把碗筷收了再回来，满心不快却仍是故作大度：“要看你家少爷就趁现在看个够，我去你房里等你。”
结果出门走了几步意识到言澈正安静的跟在他身后，卿寒顿住，拉过对方的手，再度勾了勾嘴角。
在言澈房间的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卿寒懒懒道：“今儿怎么不同少爷单独说几句贴心话了？”
言澈被噎的无言以对，半晌才突兀道：“谢谢你。”
“什么？”卿寒不在意的挑了挑眉。
言澈站在他身畔，抓着椅扶手，神色有些复杂：“小少爷……多亏有你救了他的命。”
虽然直到现在想起那时卿寒受伤的场景他都觉后怕。
卿寒一滞，笑了笑冷哼：“举手之劳而已，你们人类的刀刃哪里伤的了我？我说你今儿怎么舍得下你家少爷不管不顾跟了来，原来是感激我救了他骨肉的……”
接下来的话他没能来及说出口，已经被言澈俯身堵住了唇。
卿寒倏的睁大眼，觉得大脑在同时嗡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抬手，搂过言澈的腰，一边加紧手臂的力度一边心生懊恼——
这个可恨的人类，也不知给他下了什么迷药，他竟然……完全推不开他！
一个深吻结束差点引火上身，卿寒喘息着抵住他额头，似笑非笑：“才几天就这么迫不及待？”
言澈眼里有一丝迷茫，嘴唇湿漉漉的泛着诱惑色泽，脸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看都不敢看他，于是那模样让卿寒小腹一紧，恨不得有种将对方直接就地解决的冲动。
只是想起自己说过不再碰他的话，又想起那晚言澈的高烧终究心有顾忌，卿寒咬着牙忍了再忍，把人直接抱到床上，自己也在一旁侧身躺下，以肘支住下巴，谈起了正经事分散注意：“你家少爷人缘倒也真是好的出奇，走到哪儿都有人想置他和他儿子于死地。”
言澈尴尬的苦笑了下，低声问：“你今天有没有看到那人的模样？”
“他蒙着脸，只能看到身形，颇为普通，没什么特点。”
卿寒摇摇头：“我本怀疑是苏家的那位苏常离，但是看今日那身影没他那么瘦。况且我带冉冉出门，也是这两天临时决定的事，若是府外之人，总不至于日日蹲守等待这种鲜少时机。”
“所以……”卿寒不紧不慢的接着分析：“这次动手的，必然与府内之人有关，即便不是他亲自动手，也定是有人刻意走漏了消息。”
“是什么人……”言澈声音有一丝抖意：“和少爷有这般深仇大恨？若是他始终在府内，那……”
卿寒耸耸肩：“冉冉这段日子跟在何管家身边一直安然无恙，只能说明那人对何管家颇多忌惮。”
说着他表情严肃起来：“当然亦有可能是何管家对外需负责冉冉安全，自己有所顾忌。”
“那人若一日不寻出来，少爷……”言澈脱口而出，见卿寒抬眼瞪向他脸色不善，又识趣的换了说法：“小少爷便活在危险之中。”
“我倒是不介意以身做饵引他出来，”卿寒皱了皱眉道，没在意言澈眉间涌上的担忧：“但这两天恐怕不成，还要修养几日。”
否则若是这到处招惹仇家的杨少爷再引来个什么刀伤箭伤，他的灵力恐怕就着实维持不住那具身体的活力。
真是可恨，若不是他一时不设防着了断灵刃的道儿，以他之前的灵力修为，现在哪里会这般窝囊。
卿寒忿忿想着低咒了声，这才注意到言澈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满脸忧色，索性把人直接按到自己胸口，“用不着替你家少爷担心，有我在。”
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卿寒却暗自头痛的按了按额角。
人心果然复杂，凭他一人之力解决一个人的性命倒是小菜一碟，只是若要去尽快引蛇出洞……
眼下这情形，倒当真麻烦的很。
☆、第 69 章
天明之时，卿寒睁开眼，见言澈靠在他身上睡的正熟，也不愿打扰，轻手轻脚帮对方掖好被角下了床，再度心不甘情不愿回到杨子杰的房间，一边在心里咒骂了自己无数次多管闲事——
自己的灵力都尚未痊愈，如今还要为那具束缚了他的身体所拖累。
重新进入杨子杰的身体，卿寒伸了个懒腰起身，见外头早晨空气正清新，索性悠悠然出了杨府闲逛。
印象里这么些年，早年忙于修炼灵力，后期又随时戒备应付天劫，精神时刻出于紧绷状态，如今这样悠闲的日子倒也算难得。
在卖早点的小摊上随意买了两块饼子，照例顺手掏出足以买下人家摊子的银两而不自知，卿寒边随意走着边嚼了几口，正思忖着不如带上一份回去给某个还未起身的家伙，便听见身后有人沉沉出声：“杨子杰。”
卿寒皱了皱眉，回过身来，对上对方手中那闪烁银光：“苏常离？还真是阴魂不散。”
一身黑衣劲装的青年利落收剑回鞘：“我知道，我杀不了你。”
“还算识趣，”卿寒冷哼：“说吧，偷偷摸摸跟着我，又有什么企图？”
“杨子杰，你莫太高估了自己。”苏常离冷冷道：“公子这两日胃口不好，我才出来寻些街头小吃，与你有何相干？”
“倒真是忠心，”卿寒似笑非笑打量着他：“就不知你家公子可领你的情。”
“你……！”咣啷一声手中剑再度出鞘，被戳中痛处的苏常离眼中一抹厉色闪过，最终化为痛苦之色，渐渐沉寂，盯着卿寒一字字道：“姓杨的，我们做个交易。”
***
黑着脸回府，卿寒径自走入厨房，吩咐下人召集来府内所有擅长制作点心的师傅，头也不抬的下令：“一人做一份拿手的点心，做好了给我装起来。”
结果偌大的厨房被少爷这没头没脑的临时决定弄的一团忙乱。
最终几盒精美食盒被恭恭敬敬放到卿寒面前，卿寒皱着眉一盒盒看过去，指了一盒道：“把这个送到言先生房里，剩下的，通通拿好了，跟我去苏府。”
于是当下府里便沸沸扬扬传开了少爷欲与苏公子重修旧好，为讨佳人欢心不惜百般讨好的流言，而且愈传愈是活灵活现。
卿寒素来我行我素惯了，对于这些传闻自是毫无兴趣理会，也根本就懒得在意，只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苏家大宅。
苏严复倒仍是那般玉树临风的模样，只是几日不见便明显憔悴了许多，见到卿寒脸上浮现些又惊又喜的表情来：“子杰？”
卿寒眼神不着痕迹扫向角落里低垂着头没什么存在感的青年，干咳了一声：“听闻你身体不适，便……便让下人们做了几道点心送来，给你改改口味。”
“我……”苏严复手微微发颤，揭开盒盖看着里头那些精致的糕点，垂下眼睑遮住眼里的水光：“难为你还记得……”
“既然喜欢，就多吃些。”卿寒示意下人先退下，才慢慢道：“何必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苏严复低着头不作声，只听话的一样样往嘴里送，眼泪却无声落下来，滴到手中糕点之上。
这杨子杰做的孽，怎么都要由他来收拾残局？
卿寒暗暗叹息，起身拍了拍对方肩膀：“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杨子杰，”苏严复依旧垂着眼，微弱声音传来：“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明日我会再让人送些过来，”卿寒正欲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又看了眼苏常离：“我做此举，并非出于同情。”
只不过这人类，为何总惦记怀念已不可挽回之物，却总不懂珍惜自己拥有的可贵？
出府没多久苏常离从背后追过来：“姓杨的！”
卿寒停了步子，回头看着他。
“谢谢你，”苏常离低声道，显然鲜少与人说起好话，所以颇有些不自然：“公子今天比之前，多吃了些。”
卿寒笑了笑：“你家公子对你的作为，可是懵然不知。”
为何总有这般愚蠢的人类，不让他人知晓的付出，又有何用？
“他……”苏常离苦笑了下，又摇摇头：“你不是杨子杰，你到底是谁？”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卿寒看着自己的手淡淡应：“你该说的话，似乎不是这个。”
☆、第 70 章
“那日……”苏常离犹豫了下，才道：“没错，那人刺了你一刀之后，我便一直跟着他，想看看他去了哪里。”
卿寒冷哼一声，“见死不救，倒还真是你苏常离的一贯作风。”
谁能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天他与杨冉遭遇袭击时，这苏常离竟恰好便在不远处，把一切收进了眼底。
“姓杨的，我说过，”苏常离一提起此事似乎就有些咬牙切齿：“无论何时，我都希望你死了才好。若非怕公子难过，我早就亲手杀了你！”
“那可真要恭喜你，”卿寒也懒得同他再隐瞒：“你的愿望早已实现了。”
苏常离一下瞪大了眼：“你……你果真杀了杨子杰？”
“杨子杰？”卿寒讽刺的勾一勾嘴角：“我与他并无相干，他还不配让我亲自动手。”
大约在对杨子杰的恨意上与卿寒达到了共识，苏常离脸色也和缓了些，继续起先前的话题：“我知他杀你不成，便想看看他到底与你有何深仇大恨连个孩子也不放过，结果一路跟着他，却见他进了杨府。”
预料之内的结果让卿寒冷笑一声：“果然是府内之人。”
“确实如此，”苏常离点头赞同，对于杨府出了内贼这一点显然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我看他进了内院东北角的房间很久都未曾出来，也懒得再多管，便回了公子身边。”
卿寒一凛：“东北角的房间？”
印象里杨子杰的房间坐北朝南，东南角落则是言澈的房间，而东北处……似乎正住着那位何管家。
莫非当真是他？
卿寒眉头微皱，见苏常离肯定的点点头：“我亲眼见他进了那房间，绝无差错。”
卿寒上下打量着他：“苏常离，你胆子不小，在别人府中这般随意来去，不想活了？”
“这有何难，以我的武功，哪里不是任意来去？”苏常离冷哼一声：“况且你们这般大一个杨府，大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我就算这么直接进来又如何？”
卿寒懒得理会他的自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想着尽快回府：“你回去吧，明日我会再派人送些点心过来。”
“你等一下，”卿寒欲走的步伐被苏常离突然的出声定住：“你本可不答应我提出的条件。”
苏常离脸上满满的写着不解：“既然你与杨子杰毫不相干，又为何愿意救他的儿子，还替他寻找凶手？”
卿寒不置可否的笑笑：“闲的吧。”
虽然与此同时，脑里几乎立刻浮现起某个愚蠢的人类。
“杨子杰确然死了，”卿寒转身离开，淡淡丢下一句：“好好陪陪你家公子。”
“他……”苏常离迟疑了下，张口欲言，却见卿寒已经走远，一个人站在原地苦笑着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他哪里会需要我……”
***
杨府的门房处那二虎依旧维持着日日常见的姿势晒太阳，见卿寒独自回来蹭的跳了起来，看都不敢看卿寒，恭恭敬敬的招呼：“少爷，您回来了。”
卿寒不搭理，只点一点头便绕过他走进内院，目光落在院落东北角的位置上——
那里有两间房密密挨着。
一间想必是那何管家的住所，而另一间呢？
卿寒懊悔起来未能问清苏常离那人究竟进了哪间，思忖着回头有机会再仔细相询，又惦记着某个他临走时还未曾起身的人类，直接进了言澈的房间。
言澈依旧维持着他走时的姿势背对着他睡在那里，桌上放着那盒他之前派人送来的糕点，却完好无损一动未动，显然连拆也未曾拆开。
印象里言澈一贯早起，此刻这日头都要照进房了，怎的还会如此贪睡？
难道是之前身体未愈，现在又再度生病了？
卿寒莫名的紧张起来，放轻步子走到床边，伸指去探对方的呼吸。
指间感受到的温热平稳的气息让他松了口气，正待抽回手，却见言澈翻了个身，定定看着他，眼神清明，哪里有丝毫睡意。
卿寒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的抽回手：“你醒了？”
言澈低低嗯了一声。
“醒了怎么也不起来吃点东西？”卿寒说着走到桌前打开那食盒，看着那几道色香味俱全的点心也不由赞了一声：“你们杨府的手艺倒当真不错。”
言澈又低低嗯了一声。
“来，”卿寒自顾自拈了块糕点过来，径自递到他唇边：“尝尝。”
言澈脸微微发红，就着他的手把糕点吃了，突然道：“少爷……”
声音温和轻柔，却更像叹息。
卿寒瞪着他，估摸着他又把自己当成了杨家少爷，不是滋味的应了声，等了半天不见言澈再开口，索性自己说起早晨的事来：“之前见你还睡着，我去了苏严复那里。”
言澈身体一僵，垂下眼一言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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