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天倚月-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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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非目光一沉,看着自己的弟弟,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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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
这一番折腾之后,一直到入夜,冷若寒一行人才回到了护国亲王府。
旅途奔波再加上先前为救羽辰损耗内力,冷若寒早已是疲惫不堪,本想回晓楼倒头就睡,却从前来迎接的侍从口中得知,这几日莫沧等着他回来,说什么不在乎都是骗人的,哪一天不是等着过了子夜发现冷若寒没回来,才失望地去睡,这份心从来没有失落过呀!
冷若寒若是不去一趟凝阁,这一夜怕是难以安寝的。他让人为羽非羽辰兄弟安排了住处,又请府里惯常为众人诊病的御医前去守护,然后放了凌霄和楚兮云去休息,这才一人去了凝阁。
虽然夜已经晚了,月色有些冷清地照着,穿过那长长的临水的连廊,水里有一丝丝涟漪的响动,冷若寒微微一笑,却被春风吹得有些恍惚。水里是一池的荷花一池的鱼儿,都是莫沧和他心爱之物,只是曾经兄弟两人一同赏花喂鱼的日子,是否还能回来呢?
凝阁的门并没有关闭,檐上挂着的灯笼在黑夜里散发着温暖的浅色,似是迎候着游子归来,照一路的温暖与光明。
冷若寒的心,被一种奇妙的幸福包围着,有着这样一人等待自己呢!他的唇角噙起了微微的笑意,挥手摈退了守在凝阁门口的小侍女,一个人悄悄地上了楼。
莫沧房里的灯亮着,冷若寒轻手轻脚地凑到了门口,只有莫沧一个人在。他独自坐在案前,身上披着紫色的绣纹披风,手里的笔蘸着墨,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听到身后有响动,莫沧止住了手里的笔,轻轻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声音里虽有倦意却更多的是一种宠溺:“子吟,你看我画的寒儿,像不像?”
冷若寒一怔,莫沧,甚至连自己和子吟的脚步声都分不清了么?他感到心脏有些微的刺痛,默默地走到莫沧的身后,伸出冰冷的双手,搭住了兄长的窄肩。
莫沧愣住,握着笔的手一颤,墨水滴落在宣纸上,宛如一滴泪。“寒儿……”
“哥哥画得真好……”冷若寒笑着俯□,把下巴嗑在莫沧的肩上,像是个正在撒娇的孩子,濡着那锦绣的绸缎,“哥哥……我回来了。”
莫沧微微侧过脸,冷若寒苍白的脸颊就在唇边,他脸上一热,连忙避开:“回来了不去睡觉,这么晚了,不累么?”
“哥哥也一直在等我么?”冷若寒问,抬起头,美丽的眼中带着如星辰坠落的光泽。
“等你,等你,等到你了,快去睡吧!”抬手,轻轻捋过弟弟鬓边的长发,想了想,又问,“听说你要提前举行成人礼?”
“嗯,半个月后在极天殿。”听到这句话,冷若寒陡然失去了笑颜,淡淡地起身,眸里的光辉却黯淡了。“哥,我回晓楼了,你也早点睡吧。”
他转身,单薄的背影微微发抖。
莫沧的心针扎似的疼着,伸手,却僵硬在了半空,看着冷若寒默默地离去,他知道,这一次的鸿沟,是他自己所挖,把心爱的弟弟推开了,伤的,是两个人的心!
一夜乱梦。
冷若寒醒来已近晌午,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凌霄坐在自己的床头,嘴角微翘着,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宠爱。
“你干什么呢!”笑着嗔怪了一句,冷若寒立刻起身,看了看四周,知道是自己睡过头了,又看凌霄望着自己不言语,便问,“阿霄,你是怎么进来的?”
“从那里啊。”凌霄指了指窗户,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哎呀!”冷若寒正想说什么,却被凌霄一下子按倒在床上,发丝铺满了一床。他一边喘气一边看着凌霄,明知道他不会做什么,却还是开玩笑,“阿霄,你干什么,雨儿可是在府里哦。”
“去,少来!”凌霄看着眼前美丽的人儿,真是的,若真是爱上这家伙,这才叫劫难,“呐,事情都帮你办好了,所以说,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呐,我知道你很累,乖乖躺着多睡会儿,少瞎操心。”
“什么叫事情都帮我办好了?”冷若寒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凌霄按得动弹不得,索性就乖乖躺着,笑着问。
凌霄翻了个白眼,回答:“就是没你要操心的事,今天早上文轩去找医神了,不必担心羽非和羽辰,其他的事情也差不多,反正,就是没你什么事!”
冷若寒“哦”了一声,又问:“那,沐言前辈能解离人心么?”
凌霄没好气地回答:“她说暂时解不了,不过还能压制住毒性,放心好了,那个小子哪里像中毒,生龙活虎地,正和小米玩着呢。”
“你那小徒儿?”
“嗯,两人当初在杭州就认识了,我说小米天天往外跑什么小辰小辰,想不到是羽非那个混蛋的弟弟,真是的!”
“额……阿霄……”冷若寒突然面露迟疑之色。
凌霄一惊,问:“怎么了?”
冷若寒侧过脸,小声说:“放开我,你保持这个姿势,不累么?”
凌霄此刻正暧昧地压着冷若寒,那样的动作使得他顿时脸红不已,急忙跳了起来,“那个……那个……”
“好了啦,我知道了,阿霄你先回去吧,”冷若寒笑着道,“被你这么眼巴巴看着,我真是不自在。”
“哼,你要自在了,我们就该不自在了。”凌霄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乖乖开了门走出去,“等下给你送午膳,吃什么?”
“桂花糕。”冷若寒随口回答。
“异想天开!”一声轻响,凌霄已经关门走了。
冷若寒开心地笑着,依照凌霄说的乖乖躺下了,可已经睡得够多了,翻来覆去也没什么睡意,索性又起身,走到窗前向花园里观望。
春光明媚的日子,花园里百花斗艳,一派繁华。冷若寒看见赏景亭里有两个小小的身影,细看时,却是羽辰和罗小米。两个孩子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羽辰身子不好,罗小米从背后小心地托着他,两人在说着什么,羽辰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笑意。不远的树后,一个人影躲着,温柔地注视着亭子里的孩子们,冷若寒看不清他的脸庞,却可以感受到那份视线里的温暖。
这样的景致实在让冷若寒有些欣喜,靠在窗棂上看着这平静美好的一切,他有些慵懒,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金色的辉光使得他脸色变得很好看。
这一天都过得很愉快。冷若寒对人绝口不提洛阳之行的结果,而众人也不忍问他,只知道是离他的成人礼还有十来天,清闲无比。冷若寒作为护国亲王世子,成人礼的一切都是由宫里的内府操办的,他只要到时候赶到极天殿便可以,这些日子正好给他闲游抚琴,快快活活享受这最后的清闲时光。
这晚夜色很好,也是凌霄心血来潮,说是想以心换心,兄弟之间,不如赏月闲话,好好聚一番。将军府里有高阔的平台,原是一处练武场,方文轩见冷若寒也有兴致,便腾出来给三人赏月用,摆了些简单的果品茶具,还设了香案琴台。
冷若寒,凌霄,方文轩便在将军府里过夜,王府里则空闲了下来。
子吟伺候着莫沧入睡以后,见月色明媚,不知怎么,心里有些不痛快,一个人在走廊里游荡着,不知道是喜是忧,总不是滋味。
这些日子因为冷若寒去了洛阳,莫沧睡得晚也睡不好,他担心莫沧的身体,也没什么心思多想,现在一切事情回到原先的轨道,寂寥的时候,他开始体会到内心的混乱。
自从那个人出现以后,他就知道内心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唤醒了,彷徨和迷惘,就那么轻易地复苏在那个小小的身体里。
“你犹豫了?”
一声叹息,子吟惊惶失措,转过身来,空无一人的走廊在凄迷的月色中显得森然,镂花柱子之间的暗影,缓缓转出来,站在眼前如一柄轻薄锋利的剑,轻易洞穿了灵魂。
子吟低下头,黯然神伤。
蓝宇静默地站在了光与影交界的地方,抱着肩膀,目光中交织着悲悯与无奈,看着还是个孩子的子吟,他突然感觉到很寒冷,内心不自知地颤抖了一下,“很久不见了,子吟。”
“蓝师兄……”苍白着脸,子吟终于喃喃唤出了差点遗忘的称呼,蓝宇的出现宛如一道惊雷,惊醒了他快要沉湎其中的梦。
“我已脱离师门。”蓝宇垂眸,低声说道。“一别五年,子吟你也长得这么大了。”那语气里有着叹息,蓝宇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嗯。”子吟低低应了一声,却没有下文。
蓝宇轻轻抚摸着背后的银魂剑,方文轩还剑,却以目前还是多事之时为名,推延了两人的对决。他留在护国亲王府,甚至是长安的理由已经没有了,该是离开的时候,却又有些担心,最最放不下的,是那个曾经爱护的孩子。“你,和莫沧……怎么样?”
子吟心头一震,却终是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嗫嚅着说道:“他待我很好,他把我从街上捡回来,从来没有亏待我……”
“那你爱他么?”
“啊!”子吟大惊失色,如受惊的兔儿跳开,瞪大眼睛望着蓝宇,却没有正面回答。
蓝宇叹息般一笑,像是知晓了结果,因此不再追问下去,只是说:“子吟,给你一个忠告,永远不要把爱情当作是报复的工具,当你沉湎其中的时候,你无法全身而退。”
“不!”子吟低下头,决绝地用颤抖地声音回答,“不,我不爱他,我……不会爱上他!”
“不管你现在爱不爱他,劝你,如果你有爱上他的可能,就放弃仇恨。爱情和仇恨,你只能选择一种,否则,受伤的人,只有你自己而已。”
“蓝师兄!”
“言尽于此,子吟,我走了。”蓝宇说完,便决然转身,翩然而去。
月色依旧美得心醉,子吟抱着膝盖,瑟缩在连廊的一角,望着那一池涟漪微澜的水,心也如这水一般,无法止息地漾着。然而他却不知道,在远处的凝阁上,正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望着这一切的发生。
一切真相,他都明了,只是,放不开那双……牵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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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
离冷若寒的成人礼还有三天,护国亲王府里已开始忙碌起来。
神武帝派人送了字帖和护国亲王冷心岩商量为冷若寒取字的事宜,冷绛樱也派了宫里御用的裁缝来给冷若寒量身做礼服。
凌霄和羽非两个不知道是八字不合还是怎么的,总是盯着对方满心戒备,却偏偏罗小米和羽辰玩得到一起。羽辰因为毒发还把罗小米吓哭了几次,没奈何凌霄和羽非只好寸步不离地守着两个孩子,楚兮云和星怜雨担心两人起冲突,便一直盯着。
方文轩这边则是为了成人礼上的安全事宜头疼不已。冷绛樱曾私下召见过他,冷若寒提前举行成人礼势必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身为护廷将军的方文轩责任重大,容不得任何闪失。
莫沧看这阵子众人都忙着,恐怕冷若寒一人寂寞,便日日都去晓楼陪着。兄弟两人下棋赛诗,每每直到深夜之后,再让子吟把莫沧接回凝阁。
露重霜寒,冷若寒总是倚在晓楼送兄长回去。他淡薄的身影竟似一缕幽魂,在莫沧回眸的视线里,不甚真实。
夜阑如水,霏微的月色凄迷。
送走莫沧,冷若寒依然独自靠在那狐裘软榻上,静默地忍受着这夜的气息。
夜色有时容易勾起往昔,尤其越是靠近成人礼,像是要告别什么,过往种种,轻易重新浮出心底,似刀剜心,似剑穿身!
夜很深了,冷若寒伸手拉过软榻上的狐裘,感觉到了浓重的寒意。他不知道为什么快要仲春的时节还是那么寒冷,只是,相比较那有着绣金锦被的床铺,他更喜欢这张铺着狐裘的软榻。
许是这种宛似爱抚的柔软触觉,让人难以割舍吧。如同幼时那个穿着青衣的男子那温暖而可靠的怀抱;也好像是那个愿意为了爱而抛弃生生世世责任,又为了爱而背负起那份责任的男子,那双执着伸出的手,那份牵绊着生命的身体交缠。
如今,他们都已经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或者已是入了轮回。只是那份纠缠的爱意,直到冷若寒的生命消失,也不会散去。残留在记忆里的温暖,可以让他感受到,他们的爱,还在身边。
“哈,意飘零,月影唯逝,有谁怜?”
冷若寒自嘲地笑着,起身,整理着被自己弄乱的软榻。不管如何眷恋,他终是要回寝居去睡,逝者的情的让人贪恋,可是让其他人担心也不好。若是第二天让莫沧他们知晓冷若寒在书房睡了一夜,他知道自己绝对是逃不过一顿说教了。
晃了晃有些眩晕的头,冷若寒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像个垂暮的人一般倦怠了身体。他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卧室,但是他毕竟是习武之人,敏锐的洞察力并不像身体那么虚弱。
黑影只在身后那忘了关上的窗边一闪,冷若寒眸中一凝,立刻又提起了精神。
迅速敛聚了内力,冷若寒蓦然转身,若蝉翼般落至窗前,身形凝止,与窗外月华相互辉映。“何人!”
来人的气息带着陌生的杀意,冷若寒可以毫不犹豫地判定,那绝对不是出自于自己至为亲近的那几人!他冷冷喝了一声,但并没有立刻追出,他知道来者即落在自己上方的檐上,于是暂且不动声色。
来人没有回应,只是轻轻踏响了晓楼的琉璃瓦,好似故意引起冷若寒的注意。轻碎的脚步声在月下显得空灵而虚浮,宛如在引逗着什么。
冷若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等了许久没有回音,他终于是忍耐不住,于是再度沉下声音,冷然问:“阁下不肯见冷若寒,是要冷若寒亲自上去一会么?”
脚步声戛然而止,一声轻笑传来,不甚分明的声音,似是稚童。
冷若寒心念一动,人已经飘然移至晓楼之外。月光瞬间散落在白衣黑发上,他手结护持印,黑眸凝然,竟似月华中生出的神祇!微微迟疑之后,他迅速折上晓楼檐上,想一探来人的底细。
檐上的确有人。
但在冷若寒的足尖触及琉璃瓦片那一刻,人影一动,迅速荡开,跳离晓楼,然后落在了赏花亭的顶上。
冷若寒微微蹙眉,猜想着来人的目的,手中的护持印却丝毫不敢松懈,立刻沉到腰下,只是他心有顾忌,生怕惊动到莫沧凌霄他们,于是不敢贸然出手,只是足下略微使力,再度追向赏花亭。
人影敏捷地躲开,落得更远了一些,但却始终不离开冷若寒的视线。不过那人似乎也怕惊动到其他人等,专门捡不紧要的地方停下。
来人这般动作,冷若寒立刻便明白过来这是要引他出去,但他却猜不透究竟是何人要见他,若不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心中想着,冷若寒却已经追着来人出了护国亲王府。那人停在了王府外隔了一条街的小巷里,冷若寒落在他的身后,等他缓缓转过脸来,竟是一个异族少年。
少年诡异地微笑着,倨傲地扬着尖尖的下巴,一双蓝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冷若寒,“你就是冷若寒?”
“是我。”冷若寒惊疑,却明显感觉到了少年强烈的杀气,将护持印化成伏魔印落于胸前,问,“你是谁?”
“看起来很弱的样子哎。”少年嘟着嘴巴,有些不满地嚷了一句,“喂,你真的是能从湿婆城活着出来的么?”
冷若寒一怔,湿婆城三个字如惊雷炸响在耳边,他向后退了一步:“你,你是瑞夫族的人?”
“呃,算是吧。”少年继续笑着,“师父说我们一剑真人一脉,应该要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