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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男炉鼎-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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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以为……我们是朋友。”阮昧知再次开口,明明拼命地笑着却有如恸哭:“我居然相信你不会真的伤害我,简直蠢透了对吧?”
  你相信我,所以你就在计划开展前把我丢囚室里去关着?你拿我当朋友,所以你就甜言蜜语地哄着我告诉你远程法器的用法,然后转身又叫人给我换个更森严的囚牢?
  即使明知道阮昧知是故意这么说的,兴许他正开着录音法器什么的准备套自己话呢,居誉非还是忍不住揪心了一下。所以说,他最恨阮昧知了啊,明明在说谎,却骗得人毫无自知之明地妄图奢求那谎言里会有半分真心。
  居誉非定定地看着阮昧知:“阮昧知,要么跟我走,你将来可能还会有机会换个身份留在殷寻问身边;要么留在这里,等着殷函子拿你当祭品给他儿子正名。”
  阮昧知咬牙,居誉非太了解他了,只要给他一线生机他就不会放弃,即使明知这根救命稻草是害自己落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也一样。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征求某个人的意见?”殷寻问的杀招终于蓄势完毕,没有任何迟疑地一剑刺下,凝缩到极致的真元生生将防御罩压得寸寸凹陷,颤抖嗡鸣。
  真元的碰撞挤压瞬间震碎了两重隔音禁制,殷寻问淡然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
  “居誉非,你算错了一点,于我而言,这世上唯一不可舍弃的,唯有阮昧知而已。所以,就算背上勾结魔门的罪名,就算被所有修真者鄙夷追杀,就算背叛师门,就算与父亲为敌,我也不会将他交到你手里。觊觎阮昧知者,死!”
  最后一个死字落下,防御罩应声而破,宝剑直刺居誉非喉头,却在距离肌肤一寸的地方被新打开的又一重防御阵挡住。然而宝剑上蕴藏的威能实是非同小可,不出一息时间,已是将防御阵逼得黯淡无光。
  “小知,你怎么看?”纵使剑刃逼喉,居誉非依旧不将殷寻问放在眼底。
  “虽然小寻的选择略显愚蠢,但谁让这小子是我选定的道侣呢,所以,他疯,我陪他疯,他死,我陪他死。”阮昧知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此时此刻他居然会觉得很开心很痛快。
  他家小寻真是蠢毙了,帅呆了!
  阮昧知不再寻思退路,不再考虑取舍,凝聚起真元,一起加入了吃药,提剑,打居誉非的活动中。就算要死,也要先把居誉非这混蛋送下去!
  居誉非没料到阮昧知也会有这样不管不顾任性妄为的时候,结果一个迟疑就被阮昧知和殷寻问携手破了防御阵,居誉非身上的最后一重安全保障在双剑的逼迫下开启,真元碰撞的瞬间浓烟腾起。
  殷寻问反应极快地改刺为劈,锋锐的剑气瞬间笼罩了殷寻问身前的所有空间。要不是居誉非最后一层防御阵借着攻击之力将人反向弹开,拉出距离,居誉非这会儿想必已是被剐成肉块了。
  虽然勉强逃过一劫,居誉非依然受伤不轻,手臂和大腿的表面的皮肉被整个破开,皮肉翻卷,看起来无比凄惨。
  居誉非不敢耽搁,迅速地打开了新的防御法器,堪堪挡住殷寻问和阮昧知新一轮的攻击。殷寻问这家伙无脑就算了,为什么阮昧知也跟着犯傻,居誉非觉得这事态的发展简直太不可理喻了,当即冲着殷函子大喊道——
  “掌门,少主刚刚的话您也听到了。少主这明显是被阮昧知给魅惑了啊!您再不出手,可就迟了。”  




160、一定会幸福

  “没错;本尊的确是听到了;若非小寻叫破你的名字,本掌门恐怕还在苦思内门几时有了一个叫贾勉的弟子。”殷函子恨恨地眯起眼;周身真元暴涨:“罪人居誉非;若本掌门没记错,此刻你应当是在囚室中吧。你越狱前来,污蔑阮昧知和小寻;到底意欲何为?”
  不等居誉非还口,殷函子已是一掌劈下;庞大的真元于居誉非的上方呼啸聚结;冲着居誉非当头劈下。虽然殷函子并不喜如此粗暴地解决此事;但既然自家儿子已是摆出了死不认账的姿态,他也只能陪着以力破局。更何况以居誉非这家伙诡异的行事手段,再任他说下去,这水怕只会越来越浑,反不如来个死无对证。其他门派要是敢唧唧歪歪,统统揍服了便是。
  居誉非的瞳孔紧缩,愣愣地看着那直袭而下的杀招,冷汗骤透。他根本没想到殷函子会突下杀手,他低估了殷函子对殷寻问的包容程度,也错估了殷函子对阮昧知的态度。所以这一刻,他活该性命危浅。
  若是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防御法宝都开启,也许能勉强挡住这一击,但时间……已经不够了。居誉非认命地闭上眼,低低地笑出声来:“罢了……”
  凡事总有代价,他既然敢来,自是早已做好了死在花下的准备。只希望父亲不会愚蠢地跑来帮自己报仇,白费掉他事前特意将他们都转移走的苦心。
  “轰隆。”
  预想中的真元碰撞声响起,然而预料中的死亡却并未来临,甚至连身上的防御阵也仅仅只破了一层而已。
  居誉非愕然地睁开眼,然后看到一个最不可能出手的人挡在了自己身前,法衣破碎,浑身浴血。
  “阮昧知!”
  殷寻问和居誉非的惊吼声同时响起。
  强挡下殷函子必杀一击的阮昧知踉跄了一下,勉强站住。开口正欲说些什么,却又猛地抬起手捂住了嘴。
  “噗……咳。”
  低低的咳呛声响起,血红黏稠的液体从阮昧知指缝间浸出,淌过玉白的肌肤,滴滴答答绽开满地血花,刺目无比。
  殷函子刚刚发出大招的手不禁一抖,然后飞速收进长袖背在身后,面上满是后怕之色:阮昧知冲出来这是要找死吗!若非阮昧知身负神佑刻印,这会儿多半就被自己给误杀了吧。他死了不要紧,要是导致父子相残什么的谁来负责?!
  居誉非垂首定定地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像是回不过神来,良久才彷如梦游般喃喃问道:“为……什么?”
  阮昧知却是没有回答,反而心虚地偷偷看向殷寻问,掩在手下的唇扁出一个苦逼的弧度。小寻会黑化吧,一定会的。这种在男二命悬一线之际,主角貌似总算意识到心中真爱是谁,于是幡然悔悟,毅然舍身挡箭的剧情发展是绝对不会被谅解的吧。阮昧知隐约觉得眼前已然亮起了一个箭头,直指名为“羞耻の小黑屋”的悲剧结局。
  阮昧知正满心愁苦地准备着迎接一个黑化加狂化的小攻,不想手上却忽然被殷寻问塞进了一个圆滚滚的物事。阮昧知垂目一看,是疗伤丹药。
  “先稳住伤势再说。”殷寻问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阮昧知愕然地看着殷寻问:这小子今儿吃错药了?照着他独占欲满值的属性,这会儿难道不该怀疑自己已然爬墙了什么的吗?表情居然这么平静,好可疑……也许这药有问题也说不定。
  阮昧知瞅瞅手中的药丸,眼神纠结。
  似乎看懂了阮昧知在琢磨些什么玩意儿,殷寻问叹息一声给他宽心道:“放心,我不会多想的。你又没瞎,怎么可能弃我而选居誉非。我纵是再多心,也不至于如此糟践你的品味。”
  正垂首静待答案的居誉非猛然抬头,瞪着殷寻问:“……”你丫的敢不敢积点口德?!
  “不过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救居誉非。”殷寻问的表情平静如深潭,只是揪着袖口的大手,隐隐发白。他可还记得,当初阮昧知完全忽略掉自己这个伴侣,直奔监牢找居誉非要法宝的事,他不是怀疑什么,他只是稍稍有些……介意。
  “我……”阮昧知扫了眼周围群众那写满八卦的脸,很是为难。如果他照实交代他刚刚是在为龙惊千而出手,下场一定会很惨吧?!就算布下隔音禁制只让殷寻问和殷寻问知道此事,那龙惊千也逃不过被这两头凶兽虐到死的结局吧?
  阮昧知扛着众人那满是质疑的目光;咬牙切齿地闭紧了嘴:龙惊千这家伙不帮忙就算了,还尽添乱,要不是这货那时候想要冲出来帮居誉非挡住攻击,他何至于为将他蹬回人群,摆出此飞扑挡灾的破造型。咳咳,虽然他对居誉非的死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忍心……但绝对绝对没到要舍命相代的地步。这一切都是龙笨笨的错!
  阮昧知忽然觉得自己和龙惊千就像两头顶着杯具的猪,一头猪已经不足以形容龙惊千的蠢,就他这种智商,不出门就是给社会做贡献了;一个杯具已经装载不下自己的悲催,就自己这种人品,敢出门就是个被广告牌砸死的命。
  阮昧知欲言又止的姿态被殷寻问和居誉非看在眼里,而作为一个走在时代前沿的科研人员,居誉非很快就拿出了解决方案。当即开了个新的结界,把殷寻问给踹了出去,把阮昧知给圈了进来。
  殷寻问愤怒砸墙,结界中的阮昧知和居誉非身影模糊,听不见声音,也读不了唇语,生生要急死旁观者。
  阮昧知冲着殷寻问抬抬手,示意他停止暴力拆迁,有些人,有些事,还是私下解决起来比较方便。
  殷寻问愤愤收手,琢磨着等居誉非出来是戳个七七四十九剑还是砍上九九八十一刀比较好。
  “你现在可以说了,在此结界中,所有谈话内容,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居誉非静静凝视着眼前这个为自己挡下死劫的宿敌,他很清楚此时此刻并不适合真情告白什么的,但他还是决定做一回蠢事,就算会死,那也要先问清阮昧知为什么会舍命相救,至少……他能死而无憾。
  “救了就救了,还问什么缘由。”阮昧知裹起袖口,将唇边鲜血草草擦去,送药入唇,就着口中的血将丹药嚼吧嚼吧,艰难地咽了下去,方才继续道:“少得了便宜卖乖,要真感念我的救命之恩,就赶紧认错走人。”
  “我来之前便做好了九死一生的准备,但却万万没想到,你会代我受这一劫。”居誉非敛目:“抱歉,为了一己私心做出这些莽撞之事,害你为救我而受伤。但我,并不后悔。”
  认错飞快死不悔改说的就是这货!阮昧知对殷寻问忽而良心发现已然全无指望,脑子里迅速盘算着各种算计。既然人都救了,不借此做做文章未免浪费。趁着居誉非这货备受感动的时候,若是哄上两句,兴许能套出洗白所需的供词也说不定。
  阮昧知捏着系在腕上的玉玦,他身上可还装备着录音录像功能的法器呢,之前他说那什么“我本以为……我们是朋友。”,“我居然相信你不会真的伤害我,简直蠢透了对吧?”之类的煽情台词时,便打着这个主意了,可惜居誉非不上钩。但是现在嘛……
  阮昧知正在脑海中筛选着十大煽情对白,居誉非却是忽而开了口,那自唇间溢出的声音飘忽又微弱,像是轻轻拂过的风,唯恐惊响了檐下的风铃。他问——
  “小知,你对我并未忘情,对否?”
  阮昧知一个哆嗦,差点喷居誉非一脸血。什么叫并未忘情啊,情这种东西根本就从没有存在过好吗?!不带你这么污蔑人的。
  但这些实话阮昧知是绝不会不会说出来的,他正摩拳擦掌地准备忽悠某个自作多情的家伙呢,一想到居誉非这家伙发现自己被诱供后可能会出现的苦逼表情,阮昧知就由衷感到——自己真是个……人渣?啊不,是人才。
  阮昧知深吸一口气,将酝酿成熟的台词在脑中过了一遍,伪造好表情,缓缓抬起眼来……
  “……”
  阮昧知看着居誉非此刻的表情,精心准备的台词忽然就那么堵在了喉口,再说不出。居誉非你居然摆出这种表情,太犯规了!简直就像是把心掏出来碰到哥跟前,由着哥任意踩踏蹂躏。你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居誉非大魔王,怎么可以跟小寻那个萌蠢的家伙学,好歹稳着点你酷帅狂霸跩的形象成吗,忽然变身伪忠犬什么的,让身为勇者的小生如何下手?
  阮昧知近乎狼狈地别开视线,一时间竟是心乱如麻、手足无措。不知从哪里浮起的质问声盘绕脑中,阴魂不散。
  “居誉非是为了什么罔顾他自己在混元宗的前途屡屡给未来掌门添堵?”
  “居誉非是为了什么宁愿冒着被殷家父子轰杀的危险也要来搅局?”
  “居誉非是为了什么明知处境危险还是执意留在此地不住追问?”
  “如果做下混事的居誉非活该被打死,那用不断用谎言引诱他走上此路的人又——该当何罪?!”
  问句反反复复,一声重过一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压得心口钝钝生疼,逼着阮昧知不得不去想——该良心发现的到底是居誉非,还是……



161、一定要幸福

  阮昧知颓然扯起唇角;忽而没了算计的力气。他看向居誉非;总是魅惑人心的凤眼此刻竟是从未有过的坦率澄澈:“居誉非,我决定;对你好点。”
  居誉非扬眉颔首;满眼满面全是柔软的笑意。自家知己终于迷途知返这种戏码,他虽从不奢求,但若能得天厚爱一夕成真;他亦是求之不得。
  “居誉非,我想你之所以对我志在必得;原因不外乎是因为觉得我是这修真界中唯一能理解你;协助你研究的人。”然而阮昧知要说的;却与居誉非所期待的,背道而驰。被刻意剥离了感情的声音即使并不大声,也刺耳得很……
  “当初我进素女楼时,面临着可能会被你折腾死的局面,迫于无奈,这才与你进行了研究方面的讨论。我营造出了一个我在研究方面很有心得很有价值的假象,事实上,我所知的,都不过皮毛罢了。八年时间,足以将我所知的一切压榨干净。我早已黔驴技穷,之所以继续装着库存无限的模样,不过是为了在你眼中继续保持价值。”
  面上的笑意凋零入土,居誉非真想甩出银环将阮昧知那张开合不休的嘴勒紧锁住,但纵他心中怒意如何翻卷,此刻却偏是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接收着那穿刺于风中的冰凉词句。
  “我这样的人,对研究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所谓志同道合的知己之感,都不过是刻意迎合,博你好感。我的存在不是不可取代,我只是让你以为我不可取代而已。”
  阮昧知顿了顿,将残酷的现实剖白于受害者眼前。
  “居誉非,你被骗了,你以为的知己和助手,从来,都不曾存在。你豁出命来想要抢到的宝物,从来,都是个假货。”
  一席话尽,阮昧知坦然地看着居誉非。十年了,他总算和居誉非说了一回彻底的实话。他们间的交往,夹杂了太多欺骗和诱哄,以至于他们都无法分清,那用谎言编织出的情谊,几分真,几分假,有多少名为利用,又有多少称得上真心。但在这一刻,他是真心不想再骗下去了。
  居誉非垂着眼,一言不发,苍白细长的手指蜷缩在宽大的袍袖下,僵作彻骨的冰寒。
  “为什么忽然决定说出来?”他用仅存的意志催迫着喉咙发出声音,好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当初骗你,是不得已。而现在,我已不是只有欺骗利用感情这一条路可走,所以,我宁愿选择坦荡一点,哪怕风险更大。”阮昧知微微摇头,凝目望着居誉非:“有些捷径,即使是通途也不该踏足。一而再再而三拿人心当垫脚石什么的……我虽然是个人渣,但还没混账到那个地步。”
  “真是……傲慢啊,因为我于你而言已算不得对手,所以连欺骗一下都不屑了么?”居誉非目光冰寒地瞪着阮昧知的心口,像是要用视线穿透他的皮肉血骨,挖出那个不住跳动的内脏,看清楚那藏在层层皮肉后的,是心,还是石头?
  阮昧知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声音干涩:“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实在该对你好点。”
  “这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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