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君的坎坷情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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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显露的佛光越来越强,南阎渡莲身形巨变,变成了一朵发着光的白莲。
那白莲飞到那棵槐树上空,绿色的莲杆同地上剩下那截焦炭汇到一处,焦炭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又成了树干,莲花终于同那棵死树完全成了一体,变成了那树的枝叶。
轮回道,活了过来。
黄泉土似乎安定了一些,那爬出来的怨气却愈发挣扎起来,不断向着头顶那片天空冲撞,试图摆脱无处不在的煞气纠缠。
黄泉路口近在眼前,连流水加快步伐,一刻还待在这里,他便心不能安,总怕寒墨后悔。
因为有了背上的人坐镇,一路倒是平平坦坦,但是……
连流水气喘吁吁地骂道:“他妈的,居然真的要我背!”
寒墨笑着蹭了蹭连流水的脖子,问道:“我们先去哪家做客”
如此乖巧的寒墨让连流水满心喜悦,红着脸认真思考:“要不我们先去把皇宫那坛酒挖出来”
寒墨道:“好。”
最后几步距离,踏出去便是海阔天空。
背上却陡然一轻。
连流水慢慢低下头,寒墨的小腿如透明一般,眼前像是突然之间雾气弥漫,什么也看不清了。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你又骗我。”
寒墨帮他将和着血的泪擦了,声音有些沙哑:“欠债总是要还的,那股怨气受了轮回道和佛塔的牵制我才得脱身出来,三万年,毕竟是一笔大债,对不对?”寒墨已经从他身上下来了。
“那我呢?”连流水慢慢侧过头,狠狠擦了一把眼睛,才将寒墨看清,面前的人全然透明,一碰就会碎的似的。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寒墨一手捂住他的眼睛,“冥界有轮回道,姻缘司有忘情水。”
像是要教小孩走路,寒墨绕到他身后,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推着他往外走。
连流水全身不受控制磕磕绊绊地跟着寒墨的脚步。
仿佛万年,又仿佛只有一瞬间,压迫感不再,他便踏出去了。
脚似乎还在向前走,从始至终紧握着的白螺仿佛嵌进了肉里。他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世界死一般地寂静,视线也仿佛被光剥夺了,只剩一片刺眼的白,终于,漫无边际的黑暗向他侵来。
☆、第四十五章 梦中来去
“来了。”
云深之处突然出现一只鸟,那鸟青羽白尾,翎上佛光清曜,竟是西王母送信的青鸟。
自西王母涅槃,青鸟一直待在天池,极少现世,此次出现,竟带了个人来。
青鸟背上坐着个白衣男子,那只是个元魂,真身不知在何处,他似乎刚刚由仙成神,神息尚不稳,佛息却十分强硬。
白衣男子的视线扫过月树古佛左手里的佛塔,然后波澜不惊地望着月树古佛:“她叫我来做什么主?”
时间紧迫,月树古佛直言不讳:“可愿移居冥界?”
白衣男子仰鼻笑了一声:“把我丢在荒山野岭不管不顾一万年,出了乱子倒是想起我来了。”
月树古佛道:“那是你自己选的。”
白衣男子怒目而视,在青鸟背上站了起来,指着月树古佛骂:“叫我帮忙还敢胡言乱语!”
众神:“……”他们不知道该感叹这男子真性情,还是该感叹月树古佛脾气太好。
月树古佛道:“快来不及了。”
白衣男子极度不甘心,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帮!”突然一笑,“不过我的真身在碧海涯。”
月树古佛右手心里慢慢出现另一座白塔,那白塔慢慢化成一棵树的模样,这是一棵月桂树。
原本镇守十八狱的佛印也正是一棵月桂树。
白衣男子显然没想到会如此容易,表情空白了一瞬,才重重地哼了一声。
莲花并蒂,树有两枝。
新的轮回门已归位,新的佛塔亦将前往镇守怨气之门。
……
一场恶梦,连流水睁开眼睛,脑袋昏沉沉的,如同喝得烂醉如泥的人醒过来。眼前是红绡暖帐,门外一片喧闹,还是平常的姻缘司。
连流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挨着床沿的手一撑便滚下了床,还没爬起来就四处摸寻。
被子上面,没有。
被子下面,没有。
床底,没有。
衣服,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什么都没有,他摸了摸眼角,甚至连伤也没有,难道只是一个梦么?
梦太真实,无法不当真;梦太恐怖,不想当真。
连流水蓦然心灰意懒。
月老进门的时候屋子里一片凌乱,连流水摊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一见到他便扑了过来:“我手里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月老笑眯眯地,“徒弟,这是怎么了?一起来就发酒疯。”
发酒疯?连流水看着月老:“我喝酒了么?”
月老嫌弃道:“怎么一觉醒来脑子都不好使了?”
连流水一把拉住月老的袖子,大声道:“那冥……”到了嘴里话像是被胆怯挡住了。
“对了。”月老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冥界?”
连流水脑子被糊住了,真的只是一场梦?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梦,那他现在正要带着姻缘册前往冥界……
月老还在说:“师父觉得还是提早动身比较好,毕竟冥君脾气大……”
姻缘册!
连流水一把将月老推倒,从他袖子里搜来姻缘册,手指微颤着翻开,他好不容易才敢将视线落上去。
姻缘册掉到地上,他突然大笑起来,却更像哭。
“笑什么?”月老嘀嘀咕咕着把姻缘册捡起来藏进袖子里。
“寒墨死了。”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月老总算弄明白连流水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为什么了,连流水一向没心没肺惯了,这副样子实在难得见到。
月老看够了,才开口道:“冥君脾气大,你再不随他回去恐怕天庭要给掀了。”
字好像是一个一个地进了脑袋,在神经里打转,他茫然地转头看月老。
月老叹了口气,从连流水脖子上勾出个东西,连流水低头看过去,正是找了半天没找到的白螺,红线和一丝发系着,仿佛从来没有断开过。
没有死?连流水怀疑自己现在才是在做梦,将舌头咬了一下。
刺痛神经的疼。
眼睛微润,他抬起头问:“他呢?”
“才出去,我趁着他出去了才敢来看看你。结果……”月老哼哼两声,不满道,“徒大不由师啊。”
“出去做什么?”
总算也见识了一把什么叫泼出去的水。月老拳头紧了紧,不耐烦道:“见佛祖。”
“见佛祖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月老终于怒了,“我还得帮你问问看么!”他倒是想,敢么!
☆、第四十六章 欠一杯水
寒墨一进门便有个影子扑过来,他好歹看清脸,任那影子将自己压倒了。连流水压在寒墨身上,对着那张脸便是一拳。
寒墨正过头,挑眉看连流水:“王妃脾气有点大。”
连流水打得不过瘾,拎着领子又给了他一拳。
寒墨虽觉得给他打两下不要紧,可此情此景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觉得不符合发展规律。
他正想着“重振夫纲”,一抬眼便见到连流水脸上两道泪痕,抬起的手轻轻落到了连流水背上,声音不自觉放轻:“挨揍的是我。”
连流水眼里的杀气一点不退。
寒墨下巴在连流水手上蹭了蹭,果断装可怜:“我本已只剩最后一魄了,差点收不回来,幸好还想着要和你喝交杯酒。”指腹轻轻地给连流水拭泪。
连流水只顾着解气,此刻才意识到寒墨是差点死过一遍的,一慌就要起身,中途却被寒墨一把拉了下去,头颈相交:“在天池修养几日便好得差不多了,给我抱抱。”
连流水跟皮球一样被放了气,反手搂紧寒墨。
平缓的呼吸就在耳边,因着姿势的原因,连流水慢慢心猿意马起来。
“咳咳。”苍启站在门口,一脸惊讶和不好意思,眼睛却一眨不眨,脚也一动不动。
“……”连流水有点不满,慢慢爬起来,然后将寒墨拉了起来。
苍启一本正经道:“众仙家想办个宴会,一来招待冥君,二来庆祝一场祸事消弭无形。冥君和流水要来吗?”
寒墨看向连流水,连流水想了想,点头。
“嗯。”寒墨算是同意了,看向苍启,脸上眼里写满了“好走不送”四个字。
苍启装作没看见,对连流水笑道:“流水不请朕喝杯水?”
寒墨脸一沉,挥了下袖子,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连流水道:“我确实欠天帝一杯水的。”
“不还。”寒墨斩钉截铁。
“若非少奉了天帝那杯水,我本不会去冥界。”连流水觉得缘分这东西果然很奇妙,初见寒墨之时怎么也料不到会有今日。
寒墨不知此节,顿了顿,继续斩钉截铁:“他不怀好意。”
“流水,那朕先走了,你们继续忙。”苍启暧昧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连流水咳嗽两声,看向寒墨,问道,“冥界后来怎么样了?”
寒墨漫不经心道:“地藏王留下的南阎渡莲和月树古佛手里的月桂枝建成了新的轮回道和佛印。”拉起连流水的手往床的方向走。
“那南阎渡莲……”
寒墨顿住,冷声打断:“你关心她。”
什么乱七八糟的,连流水道:“我和她好歹有过几面之缘。”
寒墨勉强接受这个解释,继续一边走一边道:“她没事,只是从此要在冥界生根发芽了。”
连流水灵光一闪:“你怎么能离开冥界?”
寒墨将连流水推到床上:“南阎渡莲和佛塔都自行修炼万年,佛塔更是已经成神,效力比起从前的都大不相同,如今冥界失了我也无大碍。”
连流水盯住寒墨放在他腰间的手:“做什么?”
寒墨盯着他的眼睛:“愿意吗?”
连流水想抬手掀人,却抬不起来,“不愿意”三个字在嘴里打了半天转,终究没能吐出嘴。连流水闭上眼睛,自弃一般:“你来吧。”就当是疯了。
话音一落,衣服狂风过境般被丢到了地上。
亲吻遍身落下,两人皆是呼吸急促。
下身突然被纳入寒墨嘴里,连流水浑身一僵,想要推开那颗脑袋,落上去的手却将脑袋按住了,换来一声低笑。
连流水无心理会,紧紧闭着眼睛,像是泡在温酒里,又暖又醉,又因急欲纾解不得睡去,偶尔升起的快感隐隐约约,却叫人发疯,生出满脑袋的急切,手指紧紧缠着寒墨的发。那急切攀升到顶端,陡然纾解换来的快意让他头脑一片空白。
“睁开,看看我。”手指安抚似的在眼角徘徊。
连流水茫然睁眼,看着头顶那个人,好不容易认出了这个带给自己欢愉的人,所有的委屈和软弱争先恐后地爆发出来,放在寒墨头上的手猛地下压,撞得生疼也浑然不顾,撕咬着那人的嘴唇,像是在惩罚他的欺骗。
有什么灼热东西也正在那瞬间撞入体内,随之而来的,除了极痛,还有拥有的极满足。
呼吸之间,抵死缠绵。
☆、第四十七章 尘埃落定
连流水睁开眼睛的时候,寒墨视线热切地盯着他,身下的反应也十分热切。
连流水淡淡道:“冥君很有经验。”
热切被浇了个透心凉,寒墨颇为不自在地解释:“在往生河里看得多。”
连流水眼角一抽,掀起眼皮看他,对冥君的癖好不予置评。
“还不是为了你。”寒墨低笑一声,凑过去,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然后欣赏自己的牙印,怎么看怎么顺眼,颇为得意,“那日放你走后简直是恶补。”
“……”连流水本准备骂人,仰头见寒墨浑然不自觉地对着他笑,像是要被表扬一般,连流水默默地转身当没看见,爬下床穿衣服。
……
连流水和寒墨一路走到御花园,路上的神仙一边看连流水,一边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目光中竟隐隐含着敬佩。
按理说他和寒墨这事风头早已过了,连流水想了想,深觉没什么可给他们说的,但被那古怪的视线看得十分不自在,便问寒墨:“他们在说什么?”
寒墨黑着脸不说话。
其实,究其原因,不过是苍启“不小心”地透露了一下冥君和月老连流水的上下问题。众神此刻不仅仅输得心服口服,更是忍不住猜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月老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是那是,也不看看谁的徒弟。”这句话月老今日已说了不下百次,弄得他自己都真假难分,准备找个机会跟连流水确认一番。
连流水见寒墨脸色不善,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什么时候去姻缘司提亲。”
“……要提也是我提。”
寒墨脸色微缓,冲他眨了眨眼睛:“向谁”
寒墨自生自养,没爹没娘,这倒是个问题。连流水皱眉思索。
寒墨笑道:“看,还是我去跟你师父提亲。”
连流水假装没听见。
宴会无非吃喝跳舞,连流水有幸品尝了一次琼浆玉液,喝了个够本。
寒墨安安静静地盯着连流水越来越红的脸和脖子看,却有不少不识相的前来打扰。
“不知冥君对天界文化有什么感觉?”
寒墨:“……”
“其实中庸之道也别有一番风味。”
寒墨:“……”
“偶尔尝试新的风格才会有新的体验。”
寒墨:“……”
……
寒墨不堪其烦,宴会还没结束便带着连流水走了。
其实众神不过是料到冥界喜事在即,希望借此次宴会让冥君体会到正常的宴会是什么样的,使冥界能改变风格,让他们能受到温和的对待,不至于让他们参加冥君寿宴后的阴影继续扩大。
寒墨却深深地觉得天庭待不下去,第一次离开冥界这样快便回去他又觉得浪费了判官他们辛苦的工作。
忙得魂不附体的判官在遥远的冥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到了南天门,寒墨问抱着酒壶的连流水:“去哪里?”
连流水从壶嘴里抬起头,看向寒墨,高兴地笑起来:“交杯酒。”
寒墨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凡间正是深秋,霜寒露重,天空一片灰白。
寒墨带着连流水去了曾经的楚国皇宫,如今天子的行宫之一。因为连年战乱,天子无心远游,几乎处于被废弃的状态。宫墙上的朱漆都斑斑驳驳,露出大块的灰色墙体。枯叶和积灰在地上、瓦上铺了厚厚一层,荒草凄凄,一派破败之景。
连流水才站定,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心底漫了上来,他七转八弯便到了一棵树下,直直站在那里,寒墨莫名觉得不安,牵住了连流水的手。
连流水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挖酒。”他蹲下身,碰了碰那块地,有些硬。
连流水就地寻了块碎石便挖,挖了半盏茶的功夫,土里终于出现了一个铁盒。
“咦?”连流水低着头,“真奇怪。”一边用衣袖擦眼睛。
寒墨将他拉起来,带着泥土的盒子飞到他手中,手不自觉地下了力道:“想起来了?”
连流水摇头:“只是感觉,欠了他们几滴泪。”
寒墨抱住他:“回去?”
“嗯。”
寒墨提着的心落下,轻快道:“不,我们先在凡间玩几天。”
“好。”
“扬州?江淮?大漠?”
寒墨孩子般的贪玩让连流水不觉笑了笑:“都好。”
不消片刻,两道身影齐齐消失在天际。
树上最后一片黄叶被风吹起来,飞了很远风才停下,叶子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才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