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耳-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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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不住自己踉跄的步伐，柯尔拼了命的让自己平静与对方对峙。
不能失控！
绝不能……失控！
“这样好麽。”注视著脆弱不堪的柯尔，泰森却冷冷发笑，那种令人不安的笑容，就像一个冰冷的洞窟，要将自己慢慢吸进去。
控制著自己的身体，柯尔咬紧唇，不说话，不断退後。
“若是被人发现，你现在可能就会被赶走。”泰森笑著，缓步靠近，“不止你……还有你亲爱的诺曼。”
“不要靠近我！”感受到危机，柯尔用力大喊出来，红瞳紧缩。
并没听柯尔的，泰森依然缓缓走近，并讪笑著说道：“你可知道，最近村子里死了很多人……当然不止琴跟杰西，还有很多莫名其妙死去的兽人……”挑眉，那双犀利的独眼直直望过来，“是血腥蜂。”
听到这个名字，柯尔愣住了。
血腥蜂……从前被赶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难道泰森想用这个做幌子……
直瞪过去。
“你很聪明。”翘起唇角，泰森说，“我会用这个理由将诺曼赶走。”
强大的力量因为愤怒冲上脑门。
柯尔咬牙，捂著绞痛的心口默默退後：“究竟是为什麽？”
“为什麽──”故意拉长声音，泰森已经走到柯尔面前，猛地伸出手，擒住柯尔的手臂，目光阴冷，“你觉得还有什麽原因？那个卑鄙小人，不仅从我这儿夺走了你，而且还想永远夺走你……”
什麽意思？
“你看看你……”温柔而使人害怕的指尖缓缓抚摸著脸颊，“如果不是他，你怎麽会变成这样？其实你很恨他吧？没关系，我会帮你报复他的，狠狠的，报复他……”
柯尔怔忪。
他不是泰森。
眼前这个满目扭曲的人，怎能想象他往日冷静平和的模样，以及记忆中，自己不断追随爱慕的人的模样？
“等他从森林回来，我会将波多卡的尸体献给我那可怜的弟弟。”漫不经心地言语。
眼眸倏地睁大，柯尔不由大声：“你……你杀了波多卡？！”
“不。”倏地靠近，修长的食指轻轻点在柯尔的唇瓣，泰森摇了摇头，笑著说，“是诺曼杀的，所有人，都是诺曼杀的。”
轻柔的，疯狂的，嗜血的声音。
这真的是泰森？
柯尔不敢相信，他的脸上在笑，可是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笑意。
噩梦一般。
以这个理由要挟自己，就是为了将诺曼赶出去？或者……有著更加可怕的理由？
冷冷的，僵硬的四肢，伴随著疼痛一起缠绕上来，柯尔抬起头，发愣地问：“那麽海瑟呢？”
“不。”泰森幽幽笑著，“那就是他的本意。”
本意？
“不要以为每个人的心都跟你一样纯粹，人的本性除了贪婪，就是自私，当人有了欲望，就会变得可怕。”轻缓的低语，紧贴在自己耳畔，血液几乎都凝结了。
却想发笑。
纯粹？
自己……明明是最大的撒谎者。
望著身旁那幽暗的，深不见底的眼瞳，柯尔整个後背都在发凉，他想不到事情会变得如此。
彻骨的恐惧。
他甚至能闻到浓浓的血腥气味。
但是……岂能妥协？
诺曼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期待，怎麽可能眼睁睁看著诺曼落入泰森的陷阱？！
孱弱的手臂突地充满了力量，於是握拳，狠狠砸向泰森的脸庞。
正准备逃出去的时候，却被泰森反手扯住头发，狠狠摁在地上，泰森的嘴角渗出血，但依旧得意地上扬著，他直直向下，冰冷地说：“你想要这个样子出去吗？会被杀死的哦。”
毫无犹豫，爪子狠狠掠过泰森的胸口。
泰森惊骇，猛地松手，柯尔却一语不发，滚爬起身，飞似的冲出了屋子。
半人兽状态的柯尔向著森林冲去，却在半途，遇到了预想不到的人，海瑟。
“海瑟……”柯尔不由得停下脚步。
海瑟亦是一愣。
过了会儿，海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低头，阴沉地望著柯尔，竟然也不害怕，海一样的眼瞳中满是冰冷的寒意，却见他微笑地说：“你果然是个怪物呢，柯尔。”
心脏一抽，听到这个词，柯尔目光不禁畏缩。
“诺曼不属於你。”海瑟说，“你只会害了他。”
柯尔抿唇，无言以对，许久，缓声道：“我会走。”
“走？！”大声冷笑出来。
嘲讽的声音。
“你知道麽，柯尔……”海瑟扬眉，突然笑了，“怪物，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什麽？！
刚一回神，就见海瑟突然抽出一把骨刀，狠狠扎向自己手臂，然後立马向周围扯著嗓子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柯尔，马上就被赶来的人群包围了。
大家看到流血的海瑟，都不由发怒地盯著眼前这个奇怪又陌生的半兽人，而这时有几名兽人已经准备出手相向，却被海瑟哀嚎著阻止，他说：“不要！不要伤害柯尔！他是无意的！”
“你说……他是柯尔？！”大家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这只浑身充满不详气味的兽人。
仔细看看模样，的确有几分像柯尔。
所有人都震惊了。
“求你们不要为难他，我觉得琴跟杰西的事有蹊跷，所以就来劝劝柯尔，劝他不要逃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兽化了……”继续哀求著大家，眼泪几乎都要流了出来，海瑟一边流血一边尽力为柯尔辩驳的模样，更让大家厌恶柯尔。
“他果然是怪物！”望著柯尔，有人终於忍不住说了出来。
之前大家是看著诺曼的面子不说，现在柯尔不仅是嫌疑犯，又想畏罪潜逃，还伤了海瑟，大家怎麽都不会原谅他。
况且……柯尔还是这幅模样。
怪物。
从心底产生的厌恶使得所有人都以藐视的目光望著柯尔，而柯尔就连反驳亦或争辩的机会都没有。
已经有兽人上来攻击他。
忍著吃痛的身体，柯尔不得不反手抵抗，他的身体由於兽化变得非常虚弱，尤其是本身的理智，因为这次兽化来得太突然，兽性的本能已然大过自己的理性，为了保持那一分清明，他一直在抑制著，现在连说话跟喘息都需要很大力气。
一旦释放力量……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他并不想伤害村子里的人，尽管他们对自己毫不留情，而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在还没通知诺曼的情况下就这麽失去自我。
他还想……最後见诺曼一面。
然而，战斗形势不容乐观，敌众我寡，期间，柯尔已经被咬伤了很多处，尽管已经尽量避开要害，但持续流血的伤口也在慢慢消耗他的体力，逐渐的，柯尔感觉到意识渐渐模糊。
然而……还不行！
拼命保守著自己的理性，柯尔一面应战者不断飞扑过来凶神恶煞的兽人，一面想方设法寻找逃脱的方向。
然而就在他游神的那一瞬间，一名兽人狠狠咬住了柯尔的颈子。
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他似乎能听见血液从喉管喷涌而出的声音，那麽清晰，那麽靠近，死亡再一次离自己这麽接近，他能够闻到死的气味。
跟上辈子一样……死的气味。
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动，瞬间，疼痛感倾覆全身，柯尔不明所以，而等他回神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方才那名咬住自己颈脖的兽人，已经被撕咬成了两半，而自己的手上……全是鲜血。
恍惚中，柯尔茫然地望著周围露出惊恐之色的人群。
害怕，但内心是无法抑制的狂躁的喜悦。
血……
血……
渴望血……
灵魂这麽叫嚣著。
本能的，渴求著更多的血液。
不行！
另外的声音却在大声斥责。
脑子一片混乱，不断被理智与本能冲击的柯尔沦陷在自身的痛苦当中，然而，其他兽人对柯尔的攻击并未由此停止。
无论真相与否，柯尔都是名副其实的杀人凶手了。
而一旁的海瑟，望著这一切，笑了出来。
浓黑的，恶毒的笑意。
战斗仍在继续。
柯尔以压倒性的力量击败了许多兽人，当然，他的方式是那样残忍血腥。
他没有意识。
完全被本能趋势。
闻讯赶来的其他兽人见到如此惨状，都不约而同加入战局，除了泰森。
他远远的伫立在一旁，冷静地望著浴血奋战的柯尔，那疯狂的，已然沉醉於自身兽型本能的身影强烈吸引著他，那是多麽纯粹的兽人力量，强悍，令人害怕却又使自己神往。
诺曼从昨晚上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
同莱伊找到蓝色果实之後，他片刻不停就往村子里冲，说不上胸口这股焦躁是什麽，虽然离开的时候拜托波多卡好好照顾柯尔，但诺曼心里仍旧放心不下，好像……要发生什麽事一般，所以他撇下莱伊，一个人漏液往回赶。
莱伊是快到天亮才发现诺曼不见的。
虽然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不曾交谈，但他能感受到诺曼的担心。
因为，自己也是那麽担心著柯尔。
而当诺曼回到村子，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空地上四处都是血淋淋的，破碎的尸体，而站在中间，不断被人围攻的，满身鲜血的，正是柯尔。
尽管外貌不一样，但他仍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柯尔浑身都是被攻击留下的伤口，有的，深得见骨，且不停流血。
终於不堪撕咬攻击的柯尔应声倒下，趴在血泊当中直直喘气，而这时，旁边的兽人竟打算扑过去给他最後一击。
诺曼心口一紧，立马冲过去，狠狠甩开攻击的兽人，挡在柯尔面前，阻止那些人继续靠近柯尔。
“诺曼！你做什麽！”兽人们大吼起来。
“不许你们伤害他。”诺曼冷冷开口。
旁边传来其他兽人暴怒的声音：“他是个怪物啊，诺曼，你光看他的身体就知道了吧？柯尔是个怪物！”
“闭嘴！柯尔不是怪物！”大声怒吼，诺曼露出尖牙利爪，飞扑上去。
现场完全失去控制。
现在的攻击对象，除了柯尔，还有诺曼。
暴怒的诺曼下手毫不犹豫，对他来说，无论柯尔是谁，他都无所谓，他只要能保护好柯尔就行。
为此，他愿意拼命。
面对如此凶猛逼人的诺曼，许多兽人都没有招架之力，但除了一人。
泰森。
望著加入战局的诺曼，泰森冷冷一笑，一瞬间，举起长刃骨刀猛扑而来，诺曼返身，差点招架不住，两眼死死盯著泰森。
战火，一触即发。？
☆、（18鲜币）第五十二章 空白
？ 时光流逝，不知过了多少年，黑暗中一片混沌，一片虚无。
恍然的梦境中，寻找不到任何的踪迹，四处都是空白，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没有记忆，没有期望，更没有任何自己存在的知觉。灵魂一直游离著，飘渺著，不知去往何方，也不知自己的归途。
就这样，毫无意识的，在时间的罅隙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记不清楚是过了多久，总而言之，这天早晨，那双紧闭的眼终於缓缓睁开。
赤色的眼瞳，宛如初生般乾净、纯粹，又犹如火焰般情热、深沉。
阳光有些刺眼。
手脚僵硬得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样，稍稍动了动手指，修长而瘦弱的指尖，冰冷而没有温度，然後左右顾盼，那双赤红的眼眸来回在这间不算狭小，却充满了草药气息，看上去非常乾净的小屋看著，然後就著僵硬的躯体，走到敞开的大门口。
非常暖和。
屋外是一片连绵的草地，开阔的视野前方是遥远的高山，而高山上，则围绕著淡淡的，朦胧的，宛如迷雾一般的云彩，一阵风过，深吸一口气，空气夹杂著青草的气味，令人心旷神怡。
不由自主迈步向前。
单薄的衣著连同红黑色的头发随风飞舞，拂过俊美到充满邪气的脸颊上，尽管充满了魔魅的气息，他的身上却也染上了一丝淡淡的柔和气质，两种迥异的气息围绕在他的身上，竟也不矛盾，反而出奇和谐。
一步一步朝著前方前行，他也不知道要去向哪儿。
他看上去沉默，然而却在不停地问自己。
这是哪里？
我为什麽会在这里？
我是谁？
可一切都毫无头绪，他的脑海中空白得就像未染色的湖水，什麽都没有。
继续恍惚地向前走，却在这时，被人轻轻抓住了手腕，回过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白发金瞳的男人，跟自己一般高，穿著纯白色的兽皮，细长的眼角微微上挑，珠点绛唇，皮肤白透得宛如白雪，是个极其美丽的人。
然而……
兽人？
望向他头上的兽耳，本能的感应，但仍不免被震惊了，也许是因为被那抹美丽所震撼了吧。
那麽清浅却又温和的气质。
他是谁？
心中不免泛出疑问，但是并没问出口，只是睁著眼，傻愣愣地看著对方。
“家在这边。”男人的声音清冷而低沉，轻轻抓住发呆人的手腕，把他往原来的地方带回去。
虽然疑惑，但男人的手意外的令自己安心。
回到刚刚苏醒时的屋子，男人让自己坐下，然後转过身，不紧不慢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些粉末，然後坐在一旁，细心的捣鼓起来，房间里静静的，没有其他声音。
许久，他终於受不了沉默，於是望著男人，问道：“那个……”
却不知道要开口问什麽。
男人缓缓回头，金色的眼瞳望了过来，温柔笑了笑：“怎麽了？”
内心一震，然後他垂下眸子，吸了口气，再次抬起，问：“你是谁？”
眼前的金色瞳孔泛出一丝涟漪，男人没说话，然後淡淡的，转过身，说道：“莱伊。”
便没有别的话了。
“莱伊。”默默念叨这个陌生的名字，他若有所思。
而这时，那名叫做莱伊的男人又说话了，他端著一碗用刚才粉末冲泡的水，递过来，然後说：“柯尔。”
一愣。
“你的名字，柯尔。”边摆弄手中的活，莱伊轻声说。
“柯尔？”
自己叫做柯尔？
不说其他，莱伊把药递给柯尔，对视著说：“喝掉它。”
缓缓接过碗，望著里面棕黑色的液体，浓浓的药味扑满鼻尖，那碗药水中，映照著自己的影子。
长长的，披散的头发藏不住深邃的红色眼瞳，高挺的鼻梁，还有极其狂气的，充满侵略性的脸庞，头顶还有那双象徵著兽人的黑色耳朵。
陌生的自己。
这……是自己？
一瞬的疑问，令柯尔不禁眯起眼，却被莱伊统统看在眼里，莱伊轻轻低头靠近，抬起眼眸，修长的手指仔细抚著柯尔的脸颊，金色眸子发出轻柔的光芒，莱伊说：“这就是你，柯尔。”
低低叹息的语气。
不知为何，柯尔觉得他手指的温度很熟悉，却也十分陌生。
莱伊是谁？
跟自己是什麽关系？
为什麽他们会在这里？
为什麽……自己什麽都记不得？
他想问，但又不知道从何下口。
喝下莱伊给的药，甚至都没问是什麽，直接入口，只觉得有些苦涩，却不难喝。
望见莱伊呆呆看著自己的神情，於是问：“有什麽问题吗？”
意识到自己发呆，莱伊摇头笑了笑，弯唇说道：“没什麽，只是很久没看到这样的你了，有些在意。”
“很久没看到这样的我？”柯尔不免询问。
“嗯，很久了呢。”莱伊轻轻地说，然後突地上前，亲了亲柯尔的额头，额前的月白色头发遮住的细长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