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耳-第8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呵呵,也许是吧,反正无论在哪儿,我都是不被需要的存在,不被需要,不被任何人承认,不被他人所爱。
唯独,他。
──番外篇?白狼之声──
一开始,我的使命是监视兽耳族长萨拉的一举一动,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带走几名兽耳族雌性,献给雪狼族。当然,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愿意这麽做,尽管兽耳族对母父和我不好,我也并不想害他们,因为这些是母父的族人,而这里,是母父日夜思念的家乡。
在被囚禁的那些个日日夜夜,我曾无数次听母父说道自己的家乡,那青葱的山林和水晶般的潺潺溪流,还有常年缠绕在高山上的彩色云雾,尽管当做囚徒的日子非常难熬,尽管仰起头,地牢里除了黑暗以外,什麽都没有……
自打我有记忆开始,就是生活在那样的地方,周围是潮湿,黏腻,肮脏的气味,还有痛苦的雌性无止境嗷叫声,交缠在一起的是兽人的狂暴气味,小时候我不明白那是什麽,等我大了之後,才渐渐明白自己处在的,究竟是怎样的地狱。
我听母父说,我的父亲曾是雪狼族的族长,因为一场意外死去。
而父亲死後,我与母父的生活变得非常困难,因为母父并非雪狼族本族雌性的缘故,他们并不愿意照顾我们,每天能领到的食物也只是一点点,不仅如此,我们不得已搬到靠近雪狼族黑牢的一个偏僻处所──这是雪狼族的药师的家。
那个药师对母父很好,也教会我很多东西,但我却本能地讨厌他,尤其是在他与母父相处之时,我看他眼底淫亵的目光。许多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我睁著眼,听闻远处传来的母父痛苦的呻吟声,轻轻咬著自己的手腕,一声不吭流下眼泪。
我知道母父是为了要让我活下去。
为什麽呢?
记得那个带著厌恶目光的药师曾经小声与我说:“你以为你的父亲为什麽会死去?要坐上头狼的位置可不是什麽简单的事情,毕竟……大家都在觊觎那个位置啊!”
雪狼族对外团结,但是对内却斗争不断,为了当上头狼,很多族人不停地追求力量,而这力量,便来自於雪狼族的“秘药”──那些莫名其妙消失不见的母父的族人。
听完这些,我害怕母父也会被他们杀害,於是央求母父离开。
“母父,我想回家。”我死死拉著母父的手。
“回家?”念叨这个词,母父突地一愣,苦涩一笑,“你想去我的家乡?”
“嗯,我想去母父的家乡。”搂著母父的腿,我撒娇似的摇了摇。
然而话一刚落,母父的眼里就露出了复杂的情绪,他干著温柔的笑,没说什麽,但我一直央求。
最终,母父拒绝不了我的要求,便连夜带著我离开,然而走到半途之时,那个兽人出现了,他拦住了母父和我的去路,挑著眉毛,耻高气扬的冷笑道:“你们要去哪里?”
明显被吓了一跳,母父退後几步,伸手挡著我,几分唯诺,咽了咽口水,轻道:“我……”
“你想去哪呢?回家麽?”刺目的眼神扎在我身上。
听到这个字眼,母父眼神微微一黯,咬了咬唇。
那人却冷冷一笑,直直上前握住母父的下巴,狠狠抬起:“你可别忘了,当初出卖自己族人的人……可是你哦。”
母父出卖……自己族人?
我愣愣听著这一幕,怔望著一语不发双手颤抖的母父,而那个兽人则瞥了我一眼後继续下去:“当初你为了让这小子活下去,委身於我的时候,你可是亲自说出好几个族人的下落,呵呵,用自己族人的性命来交换活下去的权利,你以为你还能回去吗?”
母父的脸色变得很苍白,浑身都在颤抖,他的声音也不停颤栗著。
“我、我……”
兽人狠狠搂住母父的腰,用力向上一提,狠狠咬住他头顶的耳朵,然後阴笑著说:“你哪里都不能去,你已经是我的东西,我不允许你逃走,如若不然……”他的眼睛落在我身上,“我就杀了这小子,或者任由别的人杀了他,你知道的,这麽多年,要不是我,他可能早就被……”
母父被他的话吓到,垂著头,一点都不敢反抗他的动作。
望著那人的手渐渐向下,我自然不甘心,冲上去想要让他放开母父,但无奈力气太小,被他朝树上狠狠一扔,嘴巴立即吐出血来,可我不服输,结果那兽人竟掐著我脖子,硬生生拧断了我的胳膊……一瞬间,疼痛变得那麽清晰,我甚至无法正常呼吸。
母父见状,想要过来救我,却被他狠狠压在地上,撕扯衣服,用力揪著头发,桎梏得动弹不能,然後……就在我的面前,被污辱了。
“卡纳死也想不到吧,你会这样躺在我身下,哈哈,你看,如今……他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你!”那名兽人一面凌辱,一面疯似的朝母父大吼。
而我缓缓睁开眼,看著远处被污辱的母父,他嘴里忍著疼痛的呻吟,眼眶含泪,身体随著那个兽人狂暴的占有而不停颤抖,像是脆弱的树枝一般,我的心如刀绞。
腥味飘散在空气中,是那麽的肮脏,我从没觉得血的气味,如此令人厌恶。
……
後来我们还是逃了出来,在那个寒冷的冬夜,母父带著重伤的我,逃走了。
一路上,看著鼻青脸肿的母父,我什麽都没说,只是紧紧抱著他,我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可我一句都说不出来,我大概明白母父为什麽会愿意承受这般痛苦,正如那个卑鄙兽人说的一样,夺权失败的父亲“意外”死去,而我作为父亲的儿子,理所当然会被处死或者流放。
母父不愿意我受苦,所以哀求那个兽人,甚至……暴露了自己族人的行踪。
所以他内心如此煎熬,所以他不敢回家面对族人,所以回去之後,被族人那样冷漠对待,他也一句怨言都没有。
兽耳族非常厌恶出卖族人的母父。
在他们的眼里,母父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背叛者,从当初不顾一切跟父亲离开,到後面告知雪狼族他们的行踪以至於许多雌性被抓走,受到许多惨绝人寰的对待,有些人死掉了,而有些所幸得到救援回到族里,见到母父自然是恨得牙痒痒。
还有我。
这个身上流著雪狼族血统的孩子。
我,就是母父赤裸裸背叛族人的证明,而我也是母父不得已回到族人身边的原因──因为除了这里,我们真的没地方可去了,母父生了重病,已经无暇照顾我,他不愿我死去,自始自终只想到我。
为此,就算被族人揍得鼻青脸肿,我也从不还手。
为了母父,我不能。
然而,母父却非常难过。
“对不起……”躺在病床上憔悴不堪的母父抱著我,“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的缘故……害你……”指尖小心翼翼摩挲著我脸上的青瘀,他不停流著泪水。
其实我并不怨恨兽耳族,在他们眼里母父的背叛绝对是无法原谅,然而我却也无法讨厌母父,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所以我不会怨恨他深爱的族人,不会怨恨他在黑牢之中仍能使他露出笑容的家乡。
可我低估了人心的怨恨,在母父病入膏肓的时候,我听闻唯一好心来治疗母父的布莱斯说,只要有兽耳族人愿意献出一些兽血给母父,他就会好起来,於是我连夜跑去敲门,每一家每一户我都没放过。
那个寒冷的夜晚,无论我怎样乞求,甚至下跪,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我们。
甚至连母父的哥哥洛林一家都不愿意──他们只是抱歉的看著我,然後默默关上门。
那天晚上,母父去世了。
我呆呆跪在母父冰冷的尸体前,一滴眼泪都没有,我握著母父的手,感到背脊麻木到冰冷。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世界仿佛顷刻间崩塌了。
第二天,那些拒绝我的人竟然来到我家,带著抱歉小声对我说:“我们没想到会这样,其实我们也不是真的想让他死去……”
然而,迟来的善意已经不能感动我。
母父已经死了,被他深爱的所有害死了。
每个人都是凶手,包括我。
望著自己背对夕阳的影子,那黑暗就像是逐渐变大的绝望,当黑夜降临,我将不复存在,我想到母父为我受的苦,仰头看著他消瘦不堪的面庞,还有枯瘦如柴的身体,泪腺终於崩溃。
那天开始,我变得狂躁,愤恨,我死命破坏眼前的一切,我拼命毁坏,毁坏这曾经让母父幸福却最终麻木不仁令他死去的部落,我感到自己疯了,越来越暴躁,越来越不受控制。
直到我咬伤好几个孩子,族里人终於无法容忍我,要将我赶走,然而──
“把他留在我身边吧。”一道清冷的声线打破空气中的沈闷。
我仰头,对过那双紫色的眼眸,内心一惊。
紫眸……纯血?
如今兽耳族唯一的年轻纯血,便是族长,萨拉。
我不可思议地看著他,直到他走到我面前,垂下眼紧紧盯著我,嘴角扯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他扬起下巴,转过身,长发过後便是冰冷的声音:“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
命令的语气,但竟有种不得不让人臣服的气场。
这就是纯血种麽……
不,我抬头,默默看著他的背影,能让我屈服的并不是他的态度,而是他眼底那比我更要深沈平稳,埋藏於心底的恨。
不被需要的……憎恨。
那一刻,我知道,我跟萨拉是同类。
然而我却不知道他的恨意来自何方,直到某一天,他突然派我去接近一个人,而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当我迈开脚步逐渐走向那个轻松仰躺於花丛中的人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轻轻转动,并且,无法回头。?
☆、(22鲜币)番外篇.白狼之声(2)
? “既然你不能告诉我你叫什麽,那我便叫你帕兰奇吧。”
风轻轻拂过脸颊,心脏狠狠一跳,不由睁大眼眸,抬头看著这个人。
阳光刺眼得厉害,只能看到他侧脸露出的微笑唇角,还有头顶那对轻轻摇曳的兽耳,恍若隔世。
帕兰奇……
这,正是母父给我取的名字。
──我希望你坚强勇敢,就像你父亲一样,我亲爱的帕兰奇。──
母父憔悴的笑颜最终化作泡影,我攥紧手中的帕兰奇花,强忍悲痛。
自从出生起,除了母父,从来都没人这麽叫过我,也没人知道这个名字,在雪狼族我是禁忌,所以无人知晓,而在兽耳族,一个连死活都不愿意给与在乎的人,又有谁会去询问他的名字?
然而眼前这个笑得温柔的兽耳族雌性,竟然替我取了一模一样的名字。
觉得好笑,鼻头却微微泛酸。
也许是这样,我对他产生了一些莫名的好感,但我还是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麽,於是继续接近他,而为了不让他有机会问出我的来历,我乾脆装成哑巴,然而就算我佯装得非常乖巧,却还是得十分注意在他身边,那个叫诺曼的兽人。
从来没有见过那般强烈又恶意的独占目光,好似只要一靠近柯尔,就会被杀死一般。
是真的杀意,我明白,那不是错觉。
可我还是忍下了不安,无视那道道冰冷的视线,小心翼翼停留在他的身边。火光之下,我偷偷抬眼看他,那是与母父不一样的线条,却同样的令我感到安心,偷偷闭上眼,我轻嗅著他的味道,乾净得好像太阳的气味。
他是个不错的人,只可惜,我必须亲手抹杀他。
因为……他是加尔德族的後裔。
加尔德族的血可以使死人复生,这是我与主人的交易,也是我愿意潜伏在他身边的理由。
我想让母父活过来。
我想让母父依然……活著。
为此,专门引他来到有裂齿蛛巢穴的地方,然後故意引起裂齿蛛的注意,一切如同预料般顺利,而看著他一边与裂齿蛛战斗,一边小心翼翼护著我,其实心里有些酸涩,也许还有後悔。直到我被裂齿蛛捉住,看著他焦急得都皱在一起的眉头,我心中是感动的。
那一瞬间,我有种被在乎的感觉,却也心慌得厉害。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则令我惊诧得无法言语,那个看上去柔和的雌性竟然兽化了,雌性兽化在兽耳族并不少见,但他兽化成的并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传说中的──加尔德。
他不仅仅是加尔德族的後裔,他就是加尔德!
血红的眼眸,漆黑修长的身躯,还有闪电般的速度。
这是兽耳族人传说中冷血无情的守护兽一族,然而我很清楚,加尔德族并没有雌性,因为这个嗜血疯狂的族群不需要弱小的同类,所以亲眼看到由雌性兽化成加尔德,实在教人不得不震惊。
仅仅弹指间,裂齿蛛全部被撕成碎片,空气中到处都是虫尸的恶臭。
他很强大。
望著一步步向我走来的他,我非常戒备,因为我明白我是绝对无法对抗他的,更无法取走他的性命,霎时,脑子里开始盘算如何逃跑,但为时已晚,刚才不小心被裂齿蛛捉住,中了一些毒,刚退後几步便感到昏昏欲睡。而醒来时,他已经变成原来的他,只是神情略微僵硬。
他乾乾一笑,温柔地摸摸我的头,低声说:“你醒了。”
身子微微一缩。
“已经是黄昏了哦,帕兰奇,你睡了很久呢……我送你回家吧。”抚摸我额头的手突然停住,他苦笑几声,转过脸去,恍然的目光像是要掩藏什麽,或者,是觉得难堪?
见我久久不说话,他又问,“怎麽了?做恶梦了吗?不要害怕,这里什麽危险都没有,你很安全。”
伸过来的手温暖如初,我默默跟在他身边,开始思考为什麽主人要让我杀死他。
为了血液,还是为了复活什麽人?
“为什麽?”深夜,伫立於林间的主人犹如鬼魅一般,冷冷发笑。
匍匐於地上的我,有些後悔问出这个问题。
轻轻踱步到我面前,主人低垂著眼帘,眼里几近冰冷,他突地擒住我下巴,与我平视许久,然後幽幽一笑,张口说:“既然他已经能够兽化,你也不必杀死他,好好跟在他身边,监视他。”
“……监视?”我不禁发声。
哼笑一声,主人撇开我的下巴,站起来,转身,冷声说:“啊,直到我来找他为止。”
语毕,他便消失了踪影,融入夜色。
漆黑的夜唯有摇曳的树枝与幢幢鬼影相伴,我待在原地,发呆很久才小心翼翼返回那个雌性的住所,说老实话,不必害他令我稍微放了下心,但谁又知道明天主人会不会突然改变心意呢?
依偎在他身边,我突然想到死去的母父,心情更为复杂,不禁抓紧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