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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猫有九命-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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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闹!”师父胡子吹得更高,“哪能随便对妖精起这种誓!为师可不愿看你……唉!”
  
  “师父,徒儿自有分寸,”赵秦山转头对九命道:“九命,你且上楼去,我有话对师父说。”
  
  九命皱着眉头看他一眼,并不动作。
  
  “听话!乖。”赵秦山口气认真,“我有话对师父说。定不会……负你的。”
  
  “你说什么!”师父喝道,“静明,你……”
  
  九命深深望他一眼,从阳台一下窜上了楼。
  
  “师父,”赵秦山砰一下跪下,惊得老头胡子一抖,往后一缩。
  
  ————————
  
  房间里好暖和,黑大仙舒服地在软和的棉被堆里团成一团,有一搭没一搭地蜷在自己怀里的小猫舔耳朵。
  
  忽然听到窗外响动,黑大仙扭头一看,原来是九命爬上来串门了。不过看到宇文在,九命一副扭捏犹豫的样子,在阳台沿上走来走去。
  
  黑大仙只好招呼他:“九咪,进来呀,个怂猫。”
  
  九命推开窗户窜了进来,看到小咪咪啧啧作响地吸着黑大仙的乳|头,惊悚地毛都竖了起来:“师师师父这是什么?你你你你你能生孩子了?”
  
  “……这是宇文捡回来的,”大仙用人话说道。
  
  小咪咪并不怕他,跌跌撞撞地翻过棉被小山迎上前去,一张小脸上一双好奇的圆眼睛:“你是谁呀?”
  
  “我叫九命,”九命一本正经地作答,“你叫什么?”
  
  “……”小猫皱着眉头想了想,“妈妈~我叫什么?!”
  
  “大猫说话小咪咪别插嘴,”黑大仙把小咪咪撸到身后,一条黑尾巴扭来扭去吸引小咪咪的注意力,对九命道,“九咪,你来干嘛?”
  
  “……我……我来串个门,”九命道。
  
  “骗谁,”大仙嗤了一声,“我亲爱的在家,你怎么还敢来串门子?”九命被宇文——名满校园的蛋蛋收集者——留下了深深地心理阴影,轻易不敢在他面前出现。
  
  九命低着头不说话。
  
  “你跟那臭道士又怎么了?”大仙一看便知,叹口气道。
  
  ————————
  
  “静明!你怎的这么倔!为师的话也不听?”师父喝道,“别跪了!起来!”
  
  忽然阳台门被“砰”一下踹开,西北风灌进温暖的房间,吹得他胸前白髯迎风招展,一时看不清来者何人。
  
  “哪儿来的臭道士包天的狗胆敢欺负我徒儿!”来人声音清亮,一袭黑色长衫,眉眼之间风流仍似当初。
  
  而他却已是满头飞雪。
  




24

24、第 24 章 。。。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袭青袍的老人望着远方渐暗的天色,一脸森然。翻天覆地之变,连这林麓幽深之处的清灵晚风,也带上了肃杀之味。 
  
  “师祖,十二派弟子已经都聚齐了。”觉清恭敬地立在一旁,他不过是个觉字辈小道士,平日难得见师祖一面,虽然颇有些怯意,却也止不住地偷眼打量。 
  
  “你叫什么?”师祖忽然发问。 
  
  “弟子觉清。” 
  
  “哦,”师祖接过他手里的茶,“我唤的是你师父,他去哪里了?” 
  
  “禀师祖,师父去山下添置今年还太岁道场的物品了,尚未归来。” 
  
  师祖轻笑一声,道:“他要白忙活了。”说罢,放下茶杯,起身出了门。 
  
  十二派弟子立于广场中间交头接耳,外头变天,观内影影绰绰的传言早已不断,众弟子不免各自有些算计。 
  
  一见祖师出来,众人忙都规规矩矩地站好。只见师祖站在高阶之上,朗声道:“趁着天还亮,你们收拾收拾下山吧,今日清净观散了。”说罢,师祖倒背着手,进了坐关的小屋,关上了大门。 
  
  “师父!”“什么!”“这可如何是好!”众弟子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有些更是泪流满面,跪倒在地,扣头不断。 
  
  觉清本站在师祖后头,闻此言如遭重击,他十三岁时与父母在逃难中走失才流落至此,除了这道观无处可去,心下一片茫然,这时忽然看见自家师父急匆匆地从门外跑了进来,他连忙奔迎过去。 
  
  “师父!师父!”觉清砰一下跪倒在地,双手扯住师父衣裳前襟,“师祖让我们都下山去!师祖不要我们了!” 
  
  ———————— 
  
  师祖一坐关,不知何时才能出来。众弟子亦不敢上前打扰,一阵混乱之后,便跟着自家师父回去了。 
  
  觉清跟在众师兄后头,一想到今后要独自漂泊,又不知外头是怎样的乱世,心中害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如同痴呆一般。 
  
  也不知回屋里坐了多久,回过神来周围已无一人。觉清起身出门,外头已是天黑,却看见师父挑着水桶从外头回来,觉清忙过去接过师父身上的扁担。 
  
  “好久没干过,身上都湿了,”师父拧着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问道,“你师兄他们呢?” 
  
  “师兄……师兄们似乎都已经走了,”觉清答道,“只剩弟子一个了。” 
  
  “那你怎么不走?”师父舀了碗水,咕噜喝了下去。 
  
  “弟子……”觉清咬了咬嘴唇,“弟子不知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容身的地方多了去了,”师父抹了抹嘴,把木碗丢回缸里,“觉清你还年轻,哪愁找不到个生计呢。” 
  
  “师父打算什么时候下山?”觉清问道。 
  
  “师父老啦,便在这儿守着吧,”师父笑道,“人虽然走光了,这观还得有人看啊。祖师爷还在呢,我怎敢走。” 
  
  觉清心头大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觉清也不愿走,惟愿侍奉师祖和师父左右!” 
  
  “那敢情好,”师父摸了摸肚子,道,“为师要累死了,觉清你快去把饭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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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清第二天便早早起来打了水,回来时看见自家师父还有广字派和真字派两位师父,正坐在屋里边聊边吃着他昨晚做的馒头。 
  
  “你这儿倒还剩了一个,”广字派师父嘴里塞着馒头嘟嘟囔囔地说,“我和老八那儿可是一个没剩。啊哟这馒头,硬得能砸死狗了……啧,怎么要剩也不剩个手艺好点的。” 
  
  觉清与别派师父并不相熟,听他批评自己做的馒头不由心里难过,低着头立在旁边。 
  
  “这馒头挺好的,”真字派师父冲他笑笑,道,“老二你少废话,有本事自己做去。要不是你那张臭嘴,你能一个弟子都不剩下?!” 
  
  “别愣着啊小家伙,烧水泡茶去,我跟你师父这把年纪,喝凉水还不拉肚子?”广字派师父喳喳呼呼地招呼他,又转过头去道:“老八你倒是个软柿子,你那儿就剩人了?还敢教训我?” 
  
  “好了好了别吵了,”自家师父左右手各抓了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道:“别说下面的了,就连当初我们十二个师兄弟,现如今不也就剩了我们三个?” 
  
  觉清走到后院,柴火还剩了不少,但最多支持到后天。如今只剩了他一人服侍三位师父,不比往常有师兄分派活计给他,凡事都得自己考虑,不免有些疏漏。比方说今天早上,他光顾着去挑水,却忘了蒸师父的馒头,忘了烧水,忘了伺候师父洗漱,忘了泡茶,觉清一边责备自己,一边蹲在灶旁生火。 
  
  好不容易生起了火,觉清抹着被熏黑了的脸,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打开锅盖一看,昨晚蒸的馒头一个也没剩下。觉清叹口气,掀开旁边的米缸,倒还有不少。他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想着待会儿要做的事。 
  
  先得去把三位师父的茶泡上,再去把各派门下能用的东西收起来,再去菜地里收点菜做中饭,唉,早知道平时该跟着师兄好好学做饭的,这下恐怕又要惹广师父不开心了。 
  
  觉清端着茶走进屋里,三位师父正围坐在桌旁吃着不知从哪里来的花生说说笑笑。觉清问着炒花生的香味,肚子又咕噜噜地叫起来,然而三位师父充耳不闻,接过茶兀自喝了起来。 
  
  “师父,”觉清怯怯地问到,“我能去把各派剩下的东西都收起来吗?” 
  
  三位师父先是一愣,然后便都笑起来:“你去吧,收到的东西全归你也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觉清窘得脸都烧了起来。 
  
  “我知道,”真师父笑着说,“罢了,你自己去看吧。” 
  
  —————— 
  
  原来师父们是这个意思,觉清走了一上午,双脚像灌了铅一样,然而背着的框里却还是空空如也。各字派门下的财物细软早已被全部带走,连被褥之类也没剩下。 
  
  他走到菜地边上,一想到中午要做的的饭菜,又勉强自己打起精神。 
  
  “啊!”觉清心疼地跑到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菜地里,昨天还好好的萝卜、油菜、芹菜、菠菜要么被连根拽走,要么被踩得东倒西歪,就连旁边的一溜儿小葱也没能幸免。 
  
  觉清颓丧地坐在地里,鸡舍怕是也没必要看了,连平时母鸡和小鸡们喳喳呼呼的叫声都没听见,清净观倒也是真清净了。 
  
  觉清一直是干菜地里的活计,今年是第一年开始种菠菜,颇费了他一番心力。长出第一片小圆叶子的时候,他开心地一晚上都没睡着。一想到以后能给师父和师兄们多添一样菜,或许还能奉给师祖他老人家,心里就很欣慰。 
  
  但它们远还没来得及长大。 
  
  觉清摸着被踩烂的小菠菜,终于嚎啕大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觉清抬头看了看太阳,惊觉已快中午,他赶紧抽噎着在菜地里翻找起来。 
  
  角落里还有两颗萝卜幸免于难,觉清珍惜地将它们抱在怀里,努力用袖子抹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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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葱炒萝卜,拌萝卜丝,哟,这是什么?你倒还有闲心雕个萝卜花?”广师父用筷子挑着桌上仅有的两个菜,叹口气道,“花有什么用。要是你能把萝卜做出肉味来,我也就罢了。” 
  
  “不然你要怎样?”真师父夹了筷子放进嘴里,“有的吃就不错了。” 
  
  “觉清,只有萝卜了?”师父问道。 
  
  觉清低着头道:“是,师父。” 
  
  “三日的萝卜啊,我足足吃了三天的萝卜,”广师父不满地叫起来,“还有今天这个是什么,是米汤吗?这能有几粒米啊?” 
  
  师父见他面露难色,叹道:“唉,都是为师的错,要是平时能多积些钱财,如今也不会这么为难了。老二、老八,我看再过些日子,我们就得去山上学那猴子,摘果子吃了。” 
  
  “……今天已经……没米了,”觉清小声说道。 
  
  师父们不再说话,把面前的萝卜和米汤吃了个底朝天。 
  
  觉清上前收拾盘子,那大碗捧着只觉越来越沉,腹中更是饥饿难耐,终于眼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三位师父正围在旁边。见他醒来,真师父赶紧把他扶起来,又递了一碗粥给他,道:“好孩子,吃吧。” 
  
  觉清看着那粥极稠,上头还趴了一个荷包蛋,怯怯问道:“这……哪里来的?师父们吃吧。” 
  
  真师父笑了笑,道:“吃吧,这是你广字派师父私藏的,我们给他查抄出来了。你三天没吃饭了么?” 
  
  觉清咬着嘴唇并不说话。 
  
  “快吃吧,吃了我们去接祖师爷。” 
  
  “祖师爷出来了?”觉清问道。 
  
  “再不出来怕是要饿死在里头了,”广师父哈哈一笑。 
  
  喝完粥觉清便随着三位师父前去祖师坐关的小屋。广师父上前便砰砰砰砸门,看得觉清一阵心惊。 
  
  “师父!差不多了!人都跑光了!你快出来吧!”三位师父在外头高声嚷嚷道。 
  
  吱啦一声门被推了开来,祖师玉树一般立着,道:“就剩了你们三个?……咦?还有个小家伙嘛。” 
  
  “是,师父,”真师父答道,“虽然天资不够,但是个老实孩子。” 
  
  “这也叫有缘,”祖师捋了捋胡子道,“尔等有缘,我今便传授你们我门中之妙道吧。” 
  
  “多谢师父!”三位师父一同跪下,觉清虽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也忙不迭陪跪。 
  
  忽然听到面前哗啦一声,四人抬头一看,祖师爷他老人家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面色极为痛苦。 
  
  “师父!”“祖师爷!”四人忙扑上前去,手忙脚乱要搀扶。 
  
  祖师爷将他们推开,一把拉住觉清的手,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道:“好孩子,快去给你祖师爷……蒸几个馒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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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您老好重啊,早知道该多饿几天……”广师父和真师父一起扛着滑竿,哼哧哼哧地往山里走。 
  
  “叫什么叫,平日不好好练功,就是这个下场!”祖师手里拿着馒头和广师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咸菜,吃得正欢畅。 
  
  觉清背着被褥和各种杂物,默默地跟在后面。 
  
  祖师说此地留不得,须要进山去,从此与外头世界再无往来,问他能否有此决心。 
  
  觉清从不觉得外头世界有什么好的,从他一出生起,举目便是兵荒马乱。那小村里子三军不断,皇军、国军和共军。黑漆抹乎的夜里,一家人大气也不敢出地缩在床底下,听着外头鸡飞狗跳的声音,发愁地想着外头不知道哪个军会不会给他们留点明天的口粮。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晃眼已经十年。 
  
  觉清在菜地里忙活着。还是红薯好啊,觉清心想,好养活,产量大,填肚子,师父他们一天到晚吵吵着要吃什么鲜笋、脆芹,哪里种得出来! 
  
  十年相处下来,早已不似当初那般拘谨。原本似乎遥不可及的祖师和师父们,小孩心性极重,终日吵闹不休,觉清在旁边听久了,只觉他们好笑。 
  
  山林清幽之处,风里都带了灵气,正是孕育精华之处,一草一木,皆通人性。觉清走了几步坐到溪边青石上,掏出怀里的煮红薯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他向空中吹了声口哨。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哗啦一下窜了过来,在他身边蹦蹦跳跳,觉清掰了些红薯与他们同吃。 
  
  “小六,你吃太多了,让点给别人,”觉清双手捧住一只,毛球一样的小鸟在他手里啾啾地叫唤,“都快成球了。呀呀别啄我……小七、小八、小九、十一、十二、十三……小十呢?”觉清起身往林子看去。 
  
  林间灵气之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妖气。 
  
  觉清警觉地扶起锄头,往林子里走去。只见二十来步远处站了只黑猫,警惕地望着他,嘴里叼着个小毛球。 
  
  “你……还我的小麻雀!”觉清用锄头指着那受伤的猫妖喝道,见对方有逃窜之势,又慌忙喊道,“你……你别跑!我拿红薯跟你换!” 
  
  红薯?换我嘴里的鲜肉?想太美了吧。黑猫鄙视地望他一眼,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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