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倒霉-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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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试药?!”
“还试的是砒霜!”
“你竟然不告诉我们!”
一迭声的怒吼,从师徒三人口中发出,把风情本有些忐忑的心给吼得辛酸又安慰起来。这些年,除了无痕,他哪里受到过如是关心?心念一动,胸口一股暖流直直涌入鼻尖,已经多年没尝过的感动滋味,就这么生生被众人吼了出来。
“好了!别哭了。”
想起小时候两人的种种过往,和雷一个箭步踏上去,抱住风情肩膀,粗声粗气的安慰起来。还以为,这人铁石心肠惯了,哪里知道,在外面还受了这么多的苦。江湖上盛传的“侠风无情”,其实不过是个害怕被人遗忘的大男孩罢了。
拍拍肩头,忍下心中多年未曾浮现的感慨,和雷努力安抚着他。
突的,一阵逆向疾风朝他袭来,搂着风情本能一闪,险险的躲过了从门边飞过来的凶器——应该是位于走廊上的石质长条凳。
“泉?!你疯啦!”瞧见这小子又恢复了生气,本应有几分欣喜之情的和雷,现在因石凳惊魂记,只剩下满心满眼的惊诧与不满了。
这小子怎么回事,醒过来就变成野人了吗?不然怎么会打个招呼都扔凳子啊!
“疯了?”泉第一次见和雷如此正经严肃对自己说话,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词并不是太好的,心下竟莫名涌出种奇怪感觉。就像是糖醋鱼最美味的肚皮被别人夹进了碗里,唾液急咽却得不到解脱,胸口处,生生传来一阵空旷感。
疯了?不对,定是饿了。
摇摇头,一个转身,泉朝着楼下冲去。
“泉……”见他有些不对劲,和雷轻轻推开靠着自己擦鼻涕的风情,疾步朝门口踏去。
却不料,那刚刚还躺倒在床的泉,这会儿竟健步如飞,转眼就没了踪影。
“他的毒怎么解了?”看着和雷追赶泉出去,风情这才回过神来,问出众人心头的疑问。
“我们去看看!”最喜欢凑热闹的月影,这会儿怎会放过如此大好良机。眼见着刚刚泉小子砸石凳的动作有好戏要上演了,唯恐天下不乱的他,扯着风行就从窗子跳了出去。
一旁不明所以的无痕,还没来得及安抚胸口伤痛,就被随后跟进的风情一古脑拽出了窗户,跳落到客房后的某大树顶。幸而无痕轻功了得,这才没直挺挺摔下树去。
“你……”刚想问什么,一只略显冰凉的手,紧紧捂上了他的嘴。
“嘘——看戏……”熟悉的声音自是源自风情。
无痕只能在心中略微一叹,乖乖收好手中欲挥出的攻势,忍住伤口不适,学着前方风行月影的姿势,顺着树荫缝隙探看下去……
葱郁枝条下,淡淡阴影投射在水池边。一个满头金发的孱弱少年,静静的坐在那里,头垂得低低的。
那金色的发丝,似乎与天空洒下的阳光连成了一片,闪着刺目光芒。细细瞧去,略微抖动的肩头,似有无尽哀怨蕴含其中。显而易见,刚刚和雷搂抱风情的举动,给予了这个少年较为严重的打击。
“泉——”急急赶来的和雷远远看到这番场景,心中其实是五味杂陈的。
这么些天来的相处,他总觉得泉是小孩性子,根本不懂得何为情爱。今日又遭了中毒事件,弄得他心悸不已。刚刚泉发狠砸凳子,随后又气闷跑开,经历了刚开始的莫名其妙后,和雷心下却暗暗欢喜了起来。
喜爱才会衍生出占有欲,他与风情的拥抱,在不知情的泉眼中,肯定是产生了某种误解。
想到这儿,和雷加快了步伐,强忍下心中窃喜,来到池边金发少年身旁站立。
“泉,你听我说……”似乎有太多东西要说出口,一时半会儿,和雷又找不着牵头的言语。
和雷顿了顿,感受到掌下瘦小身子的微微颤抖,胸中某块柔软的地方一下就酥了。轻轻顺抚了下泉的脊背,却未见效果,偷笑着紧挨那小子,在他身边落坐。
“唔——呜——”浅浅的抽泣声,从泉鼻腔中发出,连带的,让他不甚健硕的身子抖了抖。
“乖,泉,你知道吗?我与风情并无其他龌龊,只因我俩实为同父同母异姓兄弟。而我对你……对你才是……”
说到这儿,顿了顿,和雷大大吞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却好半天都挤不出一句表白心迹的言语来。
突地一块硬物砸到他后脑勺,诧异仰头寻望而去,发现是树上四位观众抛来的坚果壳。
挠挠头,承受不住四双急切看戏眼神的催促,和雷卯起劲来,豁出去的搂起泉肩头,刚想说什么,却在瞧见泉的脸部动作后,都消失殆尽了:“你……你……你在吃什么?”
终于找回语言方式的和雷,好容易挤出了这么句话,听得树上几位诧异不已。
可惜,身材高壮的他,把瘦小的泉挡了个十成十,着实让人看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台词会急转直下变成这样。
“窝唔……”分明是拼命吞咽着什么的泉,语焉不详的试图说着什么。
不过,看和雷紧握他肩头的双手青筋鼓胀,刚刚泉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噗哧——小雷啊?你先放开泉小子吧?!”终于,耐不住从树枝中跃下的月影,强忍着笑意,规劝着已然喷火的和雷。
话说,刚在上头看来浪漫唯美的少年吃醋流泪画面,现下走近了才明白,原来是泉小子在偷吃不知从哪儿摸来的烤红薯。塞得满嘴满溢不说,整个脸都变了形状,加之可能是吞咽得急了又被狠狠摇晃着,小脸红通通的一路艳到了脖子里,煞是可怜。
“可是他……”他怎样,和雷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人家好端端啃着红薯,虽说和前面剧情毫不衔接,却也不能说是个错吧!
想到这儿,心底本还美滋滋的和雷,整个心顿时跌到了谷底。之前被砸凳子,是缘起于风情那个惹人猜忌的拥抱,本以为不识情滋味的小子已经开窍了,这会儿方知不尽然。
估摸着,刚刚泉进来时,就是肚子饿得急了,见专用饮食供应师被人“霸占”,有些不爽而已。那些本应属于情人间的吃味不快,或许根本就没有进入到泉那颗金灿灿的脑子里去。
娘的!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榆木疙瘩啊?!
“小雷,你若真喜欢,不如……先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听到和雷不经意间飙出的抱怨,深知这小子动了真心,月影提了个非常经典又实用的主意。
本以为随后而来的风行等人会报以鄙视,哪知,就连看戏看得打哈欠的无痕,也举双手双脚赞同起来。
就这么,来自陌生地域的金毛小子,吞食着自楼梯间摸出的打杂小丫鬟私藏的烤红薯,莫名其妙的被众人推上了——和雷那不算华丽的单人板床。
第十章
当下,说干就干,多年未见的和雷的兄长风情,这会儿竟拿出了大哥架式,非要扯着两位师父与无痕撮合这小俩口。
“今日,我取得了风月居举办的大赛冠军,理当获得现下头牌泉的初夜大权,不知众人可有不服?”
夜幕刚垂,风月居厅堂中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特别是当这位光凭好运就获得“江湖第一大厨”称号的风情一登场发表豪言,歌舞升平的人们更是瞬间炸开了锅。
“风情——唔唔……”从下午被四人挟持就觉得事有蹊跷的和雷,这会儿被无痕一个利落点穴制住了话语权,只能眼睁睁瞧着四周看客起哄嚷嚷,以及走上二楼舞台正中,不知何时被装扮得美艳异常的泉。
“既然没人有异议,那么风月居的头牌属于我,也算是实至名归了吧?”只消使点小动作,妄图趁乱瞎嚷嚷的路人甲乙丙丁就被摆平了,江湖排名第二位的风情,对杀人于无形的招数实乃擅长。
全场鸦雀无声,只因前方倒地不起的几位“多嘴人”,身上已冒出缕缕黑烟阵阵腐臭,分明是被某种不知名剧毒所制。现下,哪里还有人胆敢有异议,齐齐鼓掌叫好,附和称是。
“可惜我这人,向来不贪杯,头牌花容月貌风情着实无福消受……”说到这儿,风情眼波一转,台下几个没眼色的还当是爬上头牌花床有戏,便又起哄嚷嚷。
下场自不言而喻,与那之前的几位长舌者一并焦黑了身子,齐齐蜷缩于高台下。
这会儿,场子里哪还敢有一丝半点的声响。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怕台上这位大爷哪根筋又不对劲,灭掉两个不长眼的。魔教教主的换帖至交,大伙儿终在今日明白其能力非常人所及,单凭这手起刀落见血封喉的手段,也绝对是厉害的。
“呵呵,可是好在舍弟年幼,也精力旺盛,想来是可满足风月居新任头牌的胃口。不如我作个顺水人情,让舍弟与这来自西域的金发头牌春宵一刻,众人可有异议?”
都灭了两拨人了,哪里还敢有人吐槽不满?
全场齐刷刷的拍手叫好,就连一直以来最看重口腹之欲的泉,也清亮了双眼,微笑点头。
实则,在泉心中,骨鲠在喉的不爽快感,终于在听闻风情的那番宣言后,消散殆尽了。
那个如名字一般风情的人,原来是和雷的兄长,也就是有血亲关系的两个人,他们的种种关切与拥抱都是兄弟间的友爱表达。纵是不识情爱滋味,那种自己的东西就不想让给他人的感觉,泉还是十分明白的。
研究室的姐姐曾说过,男人,应该有独占欲,要有独占另一个好男人的决心。
暗自思量,姐姐的话,意思大概被泉理解为:作为一个男人,若是爱吃鸡蛋,就应该把母鸡给绑票回家一辈子吃个够。
而和雷这种可以无限提供美食,又总在细微末节小事上对他很好的男人,应该就算得上那个“母鸡”了。现在,母鸡没人惦记,自己又可以天天吃鲜鸡蛋吃个够,泉想不笑都不行。
而混合了记忆深处满足感,与未来美食幸福感的欣喜,所凝聚成的美妙笑意,自是与平日里单纯的贪食不甚相同。
看着除了吃食之外,那张俊俏小脸展露出的甜蜜温情,似乎带着情窦初开的调调。和雷顿时全身骨头都酥了,整个人似踩入云端一般,飘飘欲仙。连师父师伯领着他一路往台上走去,叨念了一番乱七八糟的状似卖身为奴的种种言语,竟也莫名就乖乖点了头,瞧着风情无痕二人窃笑不已。
众人“欢声”鼓舞后,赶紧飞也似逃开现场,生怕遇着风情心情大好之后,逮着不相干的人练练手艺,再搁倒几个。
没捞到好处的大厨们,想说这一家子都把好处占尽了,他们留下也没啥意思,纷纷借口欲离。好事将近的风月居主人,自是乐得吩咐下人备好马车,一一差遣熟手送人,也顺带沿途寻些婚庆专职人员前来帮衬。
此次美食大赛也算是功德圆满落下帷幕,风月居送走一干参赛大厨后,又迎来一众婚宴高手,着手筹备起了本月来第二桩大事——和雷大婚。
婚礼竟在一团乱中紧锣密鼓的筹备开了。
作为新郎的和雷,被点了穴,一动不动的呆坐在房中。据为老不尊的师父师伯说,要等到“新娘”坐花轿绕县城一周后,方才放开他。
空荡荡的房中,除了和雷自己的呼吸外,再无其他。
听着屋外的喧嚣,看着房中红红的双喜,新漆的家具饰品,和雷有一丝恍神。他总觉得,这是一场梦,奇异又不真实。虽说拥有了那么一对惊世骇俗的师父师伯,不用考虑什么礼教之类的问题,但娶男妻这等大事……起码应该两情相悦不是?
想到这儿,和雷心中更添了几分苦闷。
泉来自异域他邦,风俗爱好皆无人知,包括情爱诸事。对于这场婚礼,似乎在那金毛小子心中并没食物来得有吸引力。之前解释半天都没让泉弄明白何谓情定一生,却只是一盘新出炉的大盘鸡就搞定了。
也不知泉狼吞虎咽时,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婚姻作何看法。别是以为每天都有大盘鸡可吃,别的再无其他吧?想到这儿,和雷突觉心生寒意,抿了抿嘴不作再多言语。
闭上眼,一双透亮的蓝色眸子浮现出来。那么冷冷淡淡的颜色,宛如浩瀚天空无边,狠狠的印在和雷心坎上,还软软的透出一抹酸疼。那小子……那小子似乎从未表达过对食物之外其他任何事物的兴趣,特别是人。不,或许有过,那也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个善厨的人,仅此而已。
细细想来,似乎这场婚礼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窗外透出行色匆匆的人影,预示着这场婚礼的临近。过了今日,那个白皙娇弱爱吃的泉小子就将成为和家一员。和雷想,自己是否该自私点,是否就该这么一路顺水推舟下去,把那金发的俊俏小子娶进门算了。
可是,快乐呢?若只是自己快乐,而泉却不快乐,那么那双蓝色的眸子,是否会整个深沉下去,清亮的蓝,会不会变成浑浊的黑暗……不敢想。
和雷觉得自己陷入了左右为难的纠结怪圈。他想要得到那个人,金色的头发,傻傻的笑,痴痴的叫饿……每一点每一寸都是他渴望的。可是,他又想要让那个人快乐,发狂的想要把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摆到那双总无法餍足的小嘴跟前,想要得到那人会心一笑,想要那人一直一直都可以用清澈蔚蓝的眸子凝视自己。
闭眼,握拳,这一刻,和雷的全副思绪都凝聚在胸房,沉沉的压在那里。
“……你说外面人会怎么讲?”窗外传来细细碎碎的疑问,似乎是丫鬟间的私语。
“怎么讲,我们两位爷不会管。”听这语气,似是个老道的嬷嬷,淡然又熟稔的防着多说多错。
“可是……嬷嬷,那位新来的花魁,怎会愿意嫁给一个厨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如此一句清浅的疑问,便把屋内侧耳凝听的和雷给镇住了。后面的对话,他全没听入耳内,只顿觉那一声“厨子”二字,狠狠砸在他头顶,青天霹雳。
是啊,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厨子,武艺低劣,金银全无,仅有的一点儿财产,不过就是几本绁版食谱,如何能给他人带来幸幅。若不在这风月居内,自己断不能够供给泉全副美食,到那时,是否……那小子连心底的两三分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从头至尾,泉小子都只对他手中制出的美食有过意思罢了,对于他自己这个人,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吧?
想到这……和雷整个人顿觉一阵急寒,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冷清来,就像是腊月天气跌入冰窟窿,冷得牙颤,冷得脚软。
“厨子……”
念念着这个词,忆起当初毅然拜别师父师伯,决心要做出惊世美食的自己,和雷心中真正是五味杂陈。过去的梦想,竟成为阻碍今日幸福的源头,几分可悲犹上心头。
站起身来,一阵晃悠踱步到窗前。仰头,凝视着窗外一连串鲜红喜庆的灯笼,和雷觉得,自己与世界似乎被区隔开来,他就像是多余的那块阴暗面,还要累及最可爱的泉……真可悲。
“人呢?”不过是抬着花轿绕了县城一周,搜刮了一堆好东西为徒儿做新婚礼物,怎么回来却不见主角。风行有些急了,捉住慌张找人的龙宝儿一阵怒斥。
“不……不知道……许是走了……”领口被捉高,宝儿有些气紧的回道。
说实话,他心底是快慰的,这事成不了了,新来的那个异邦小子将成为嫁不掉的残花败柳,自己的花魁身分又将不可撼动,可喜可贺。
“你怎知道他走了?”不是看不出龙宝儿眼底的窃喜,风行整个脸都涨得通红,恶狠狠的瞪视着手中纤细的颈项。若不是还要问出徒儿去向,指不定掌中一紧,这个曾叱咤风月居的美人可能就香消玉殒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