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天使 (原名:致爱丽丝)-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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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用心良苦了。”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里流转着冷冷的光彩，就像是月光下结冰的湖面，淡漠而没有丝毫裂缝泄露心思。
米歇尔沉着脸，并不否认，“我以为那只是谣传，毕竟没有人看见她的死去。”
“那么，我现在可以郑重地告诉你，那不是谣传，在二十五年前，母亲大人就死了。”格兰洛德说，眉目间不见一丝一毫的悲伤。
血亲之间存在感应之类的说辞，不过是游吟诗人浪漫的想象。他之所以会发现母亲死去，是因为原本在她加持的魔法作用下始终光鲜整洁的古堡，在二十五年前的某一天忽然衰败，露出了数百年的古建筑应有的原貌。
格兰洛德抱臂而立，又补充了一句，“让你呵护有加的格兰纳德他也隐约知道这件事。那天，他哭了。”
米歇尔不知道此时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算合适，他的神色变了几变，最终只是保持漠然的神色。
格兰洛德耻笑了一声，直接翻身跃出了窗口，从三楼优雅轻盈地着地。他可没空陪米歇尔玩沉默，进食比较重要。
按了一下心口附近，上次格兰纳德为米歇尔受的伤在那光滑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疤，再也消不去。
“笨蛋，母亲大人是，你也是。”他低低地呢喃，“都是笨蛋。”
第二天，出现在米歇尔面前的，依旧是格兰洛德。
“我要带着薇薇安走了。”他难得态度平和地说到，“本来不想告别的，但那样格兰纳德会认为我在欺负你。在英格兰我待过几十年，准备住一段时间再回卢森堡。就这样，再见。”
薇薇安十分乖巧地跟着格兰洛德走，回头冲米歇尔摆了摆手。虽然米歇尔哥哥救过她，但是她感觉格兰纳德哥哥更需要她。她想留在需要自己的人身边。
“你去哪儿？”米歇尔提高了一些音量。
“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你抱过我，也救过他，现在扯平了。也没什么好说了。米歇尔？拉斯特先生，一切都结束了。”他停下脚步，半侧过脸来。说完就带着薇薇安消失在了街道的另一头。
结果，倒是格兰洛德先把他给甩了。米歇尔晃着酒杯中腥红的液体，目光幽深。
说走就走，和爱丽丝何其相似的性格。如果格兰纳德的这具身体拥有强大的魔法力，那么，爱丽丝的位置，也将由格兰洛德借着格兰纳德的身体来继承。
“格兰洛德……”将那人的名字含在最终，细细品味过一般地轻轻吐出，米歇尔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格兰洛德哥哥，我们这是去哪里？”薇薇安忍不住发问，格兰洛德的沉默让她无法适应，她还是第一次和格兰洛德相处如此长的时间，要是平时格兰纳德哥哥一定会和她说说话，而不是一个人沉默地出神，“为什么不带米歇尔哥哥一起走？”
“去巴斯。薇薇安，以后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再提起米歇尔。”格兰洛德的声音里透着一抹笑意，“巴斯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比这儿更漂亮吗？”
“当然，我想你会爱上那里的。”格兰洛德右手支颌，微眯着眼，很罕见的好兴致让他露出了笑容。
于是，薇薇安也开始期待起那陌生的城市究竟是如何的漂亮了。
巴斯城位于英格兰西部，邻近威尔士，有着蜂蜜色的典雅屋舍和优美秀丽的风景。独具特色的精致和不在少数的古迹让它的经济发达，那里的居民也有着淳朴和善的性情。热情而端庄，就像是这个城市给人的感觉一样。
清冷的格兰洛德站在这座城市前，看上去相去甚远却又出奇得和谐。薇薇安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那林立的精致建筑和散落分布在街道上的大理石雕像所深深吸引。
格兰洛德环视既熟悉又显得有些陌生的四周，唇边的一抹浅笑昭示了他的心情。
身边有一大群人走过，高举着旗帜，正在游行。其中几个向四周的人们分发他们游行的宣传，当一人的宣传单发到格兰洛德手上时，还热情地说，“请支持我们……”那人的话戛然而止，盯着格兰洛德的脸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格兰洛德冷冷淡淡地看着他，也不去接那张宣传单，牵着薇薇安走开。
薇薇安还好奇地回头看，“哥哥，他还在那里站着。”
格兰洛德轻嗤一声。
“他们是在干什么？”薇薇安问到。
“游行，和我们无关。”他辨认了一下方向，领着薇薇安往右边的街道走去。
城市的中心是一座修道院，那历经数百年的风雨依旧精美无比的雕刻装饰着整座修道院的每处。它与这座城市同名，拥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古典优雅得让人移不开眼。
薇薇安从来没有看到过比这座修道院更美丽的建筑物了，于是睁大了湖绿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直看。
一只苍白而优美的手从后方伸了过来，遮住了她的视线，捂住了她的眼睛，“这里可是‘敌营’，还这么好奇。”格兰洛德的轻笑声响起。
“可是，很美啊。”那么雄伟壮丽，有着一股肃穆而典雅感透露了出来，站在它的面前，只感觉自己的存在都变得渺小了起来。
格兰洛德抿唇，“我看了几十年了，也没觉得什么。走了。”他牵着薇薇安往前走，“前头那个地方才漂亮。”他并不喜欢这个修道院，这里有着极为强盛的圣气，一靠近这里，他就会觉得不舒服。
就在巴斯修道院的旁边，有着一座浴室，众所周知的罗马浴室。
“要进去吗？”格兰洛德问。
薇薇安用力点头，跟着他走进了那个人流拥挤的地方。
这里的温泉有着治疗风湿的功效，有许多人慕名而来，也有人纯粹是为了参观，在中心浴池的中空回廊中，有着许多精美的雕像和艺术品。精美无比的女神纯金面具，神色庄严威武的罗马皇帝塑像。优美而端庄的女神塑像伫立在那里，线条流畅的裙角处因为受到潮湿的空气影响而生长出了小小的绿草，鲜亮而可爱。
不少男性在温泉中坐着，或畅谈着某个话题或闭目享受这种舒适，温泉的水因为长期被阳光照射而微微泛绿，看上去就像是绿色的水晶溶成的液体。
外头还有许多人排队入内，露天的浴池使得矜持的贵族女性无法进入浴池之中，于是只能三三两两的在后院和回廊之间行走。或是欣赏艺术品或是有意无意地冲着浴池中俊美的小伙子暗送秋波，相约在美丽的夜晚进行一场甜蜜的约会。
当格兰纳德进入浴室时，立刻就成为了焦点。
一些大胆的贵族千金们直直盯着格兰洛德看，有些甚至将目光放在了重点部位，似乎等待着格兰洛德除去衣物进入温泉里。
但很遗憾，格兰洛德并不习惯在人前暴露身体，更不喜欢在沐浴的时候被人盯着看。他纯粹是带着薇薇安来这里参观。如果可以的话，他很希望早点离开这里。夜晚的罗马浴室没有人，很安静，他更喜欢那个时候去。
但白天的罗马浴室不去参观的也是非常可惜的。
“薇薇安，好姑娘不应该盯着男性的裸体看，那太失礼了。”格兰洛德对一直冲着浴池看的小少女叮咛。
薇薇安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格兰洛德，“不可以吗？可是妈妈过来没有说过。我不知道……”
“现在我告诉你也是一样的。”格兰洛德拍拍他的头，“走吧，去我‘家’看看。”
“前头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大片建筑物……”格兰洛德低低地咒骂了一声。他扫视了一眼这由几十幢房子连接成的，有着优美弧度的建筑物。
已经接近傍晚，城里走动的人逐渐少了起来。这附近更是僻静得几乎没有人会经过。
建筑物上高高挂着皇室的旗帜，格兰洛德不感兴趣的在看了第一眼之后就再没注意过，带着薇薇安走向了自己的住处。
整条街道都错落着连绵的房屋，蜂蜜色的石材质地使之看上去温暖而亲切。
“薇薇安喜欢哪一栋？”格兰洛德询问薇薇安，这里的住宅的布局大多差不多，但是内部装饰还是有着差异，从门口就可以看出分别。
薇薇安睁大眼睛，“哎？可以挑选吗？”她开始认真看起了面前的建筑。
“当然，这一整条街道都在我的名下。”格兰洛德平平淡淡地回答，完全没有炫耀的成分，只是单纯的阐述这个事实。
“天啊……”薇薇安不由发出了惊叹声，继而问，“那……可以进去看一看吗？”
“当然。”格兰洛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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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代替你流下的泪 。。。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只有点击没有留言啊……鄙人表示有点哀怨了……
握着格兰洛德冰凉的手的薇薇安，在反复环视了几遍周围的建筑物之后，最终走入右手边街道中央的一扇门，推开那扇华贵的门之后，看见的就无比奢华的布局。她站在门口，为那份奢华而震慑。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就好像是在做梦，那些遥不可及的，贵族才有的房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过不了多久，一名管家模样的老人从偏门走了出来，手持着盛放着一瓶红酒和一支酒杯的托盘，向格兰洛德行礼，“少爷，欢迎您回来。”
格兰洛德脱下了黑色的风衣，利夫伸手接过，挂在了衣架上。
“利夫啊，好久不见了。”穿着纯白衬衣的格兰洛德坐在了沙发上，利夫递上了一杯红酒。他伸手接过，纤细的指尖轻轻捏着酒杯，姿势随意却也透着优雅的意味。
“格兰洛德少爷，这位是……”利夫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正睁大了湖绿色眼睛四下张望的薇薇安，考虑着该如何称呼这位年幼的女孩。
利夫看上去是一副年迈衰老的样子，但是那双眼睛却明亮而年轻，丝毫没有老年人会有的混沌不清的感觉。
轻啜了一口香醇的红酒，格兰洛德心情不错地回答，“她叫薇薇安，是半个吸血鬼，以后你就叫她‘小姐’。”他说。
“是。”幸好不是叫“小小姐”，少爷这性子如果能带个女儿回来倒好了，只可惜……少爷极度讨厌孩子，会有一个和他有血脉关系的才是奇闻了。那么，这位薇薇安小姐将来应该不会成为少夫人吧？毕竟怎么看都是八九岁的样子……
“利夫，准备一下晚餐，我饿了。”格兰洛德的声音打断了利夫的走神。
“好的，少爷。”利夫恭敬地退了下去。
薇薇安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地看着格兰洛德，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站着还是坐着。格兰洛德向她招了招手，“过来坐，站着干什么？”她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走了过去。
“会饿吗？要喝血还是吃饭？我让利夫去准备。”格兰洛德很自然地将薇薇安拉到了身边的位置上，低头询问。
薇薇安摇头，“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喝血还是吃饭。”她现在并不觉得饿，只是感觉有一种焦躁的情绪在心底蔓延着。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两颗尖尖的虎牙已经慢慢地露了出来。
格兰洛德将手腕□，锋利的指尖划开了薄薄的肌肤，有浓稠的红黑色血液流了出来，带着仿佛立刻就会凝结的姿态，缓慢地向下滑落。
“那就两种都试一下好了。”他将手腕凑近薇薇安，“快喝吧，要是喝了不舒服，就换成晚餐。”他对薇薇安的疼宠近似于一个父亲，但他知道自己会对薇薇安好，只是为了留住这份浅薄的温暖。不同于唯一可以给予热度的火焰会灼伤身躯，薇薇安因为不完全是吸血鬼的缘故而带着些许人体的温度。
薇薇安的眼睛因为感动而闪动着水光，她凑上去，小口小口地喝下了格兰洛德的血。
不一会儿，利夫推着放有精美食物的推车走了进来。他将之一一摆放在了长方形的餐桌上，动作利落简洁。在布置完毕之后，他向格兰洛德行礼，“少爷，小姐，可以用餐了。”他先为格兰洛德拉开了位置，等到格兰洛德坐下之后，揭开了放在格兰洛德面前的银质盖子。一辈热气腾腾的鲜血盛放在了水晶杯中，异常的红艳。
格兰洛德饮了口杯中的液体，示意薇薇安用餐。薇薇安迟疑了一下，卧虎刀叉，怯怯的开始进餐。
“利夫，族里有母亲大人的亲信吗？”格兰洛德问，浅色的眼眸中映着腥红的液体，折射出妖异而惑人的光彩。他似乎是在思索着，白金色发丝簇拥着的面容透着沉思中的沉静。
利夫微微倾身，恭敬地回答，“现在族里的卡丹裘长老是夫人的亲信之一。还有几位爵位在伯爵以下的贵族仍然是夫人的追随者，一些高阶级的贵族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势力，族里的事大多被王的部下接收管理。”
他轻轻哼了一声，“很好，帮我联络卡丹裘长老，明晚我要见到他。还有，把余下的人的名单列出来，放到我的书房里。”格兰洛德放下了酒杯，头转向了薇薇安，神情看上去仍然是淡漠的，但并不冰冷，“薇薇安，吃完了让利夫领你去休息，我先回房了。”
说完，他站起身，利夫极为适时地为他拉开椅子，垂首恭送。
和几百年前别无二致的房间布局，没有丝毫移动迹象的摆设，桌椅、装饰都是那么熟悉的样子，连他离开时搁在桌上的书也维持着原样，仍在未读完的那一页。
看得出利夫有每天打扫，房间洁净如初。
格兰洛德伸手，纤细优美的指尖划过薄薄的书页，又轻轻地按了一下自己看到的那一行文字。
一直毫无感情的浅色眼眸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怀念的色彩。
他比格兰纳德早出生一百年，其实他们两个应该同时出生的，但格兰洛德的体质过差，母亲就让他先出生。
在出生后的第二十年，他来到了巴斯，在人类社会中有着贵族身份的他，直接购进了一整条街的房产，但再多的房子又有什么用？
他的身边只有利夫照料他的生活，母亲也想派更多人过来服侍，却被他回绝。
如果只是生活上的事，利夫一个人就足够了。但没有父亲或者母亲在身边，他……始终是寂寞的。
在孤单了八十年之后，他的弟弟才出生，但依旧虚弱无比。母亲寸步不离地照顾，终究没有让他那名为格兰纳德的亲生弟弟夭折。
而后，他被召回。满怀欣喜地回去，却只是听到了一个让他觉得无比荒唐的消息：在血统上继承了母亲的格兰纳德竟然不敢吸血。身为他的弟弟，格兰纳德竟然没有丝毫魔法力，柔弱得像是个人类。
这实在是可笑。但是母亲却提出了更荒唐的要求——让他放弃自己的身体，进入格兰纳德的躯体之中。
其实，就是为了不让格兰纳德因为无法吸血而饿死吧？
所以让继承了父亲的血统而无须吸食血液的他成了一个利用的工具。
是否是因为弱者都需要被怜悯呢？所以，从小就是一个强者，也从不需要母亲大人操心的他，就这么被母亲大人轻易的舍弃。
他不是柔弱的格兰纳德，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哭泣。
他不会流泪。
即使当时他的心口闷得难受，恨不得撕裂心脏来消除这种感觉。他也不懂得依靠流泪去宣泄心中的悲伤。
温柔而哀伤的曲子反复的回响，那个精致的八音盒被捧在了一双小手中。八音盒中的人偶在翩翩起舞着，姿势优美，模样栩栩如生。
格兰洛德回神，侧过头去，发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立着薇薇安。
他愣了一下，一时间失了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