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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囚龙-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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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飞琪将手取出,手上沾了不少镜水,指向坛下的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水珠竟然变成点点光芒,同昨晚一模一样。太子睁大眼睛,恐惧感油然而生,不知是害怕再次被莫名的大水淹没,还是害怕眼前的人。
  祭司知晓一般,淡淡看了他一眼:“殿下,您可是害怕?”


    ☆、负手临渊。

  这时策添心里就明净了许多,知道昨夜定是这人在装神弄鬼。握紧了拳头,梗着脖颈,脚一步也不后退。
  “当然不!”
  “……呵。”见此状,余飞琪闭紧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他的相貌本身就是庄严无比,这一正经的样子,更是煞得人心。
  很快整只手指都变为淡淡的金色。策添心口狂跳,正当以为会出大水之时,云消雾散。
  风,停。
  策添听到鸟鸣时,慢慢睁开了眼睛。动了动头。刚才那一瞬,竟有一种要死了般的错觉。他又挪动了一下手指,发现周围没有潮湿感,就站起来,看不到余飞琪的行动,等了一会儿,干脆跑到神坛上,见到对方单膝跪在地上,左手覆盖在还在闪光的右手手腕上,不知在干什么。
  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余飞琪?”
  对方闷闷的恩了一声,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回了句:“陛下。”
  陛下?
  策添被吓到一般,左右观看,却发现神坛中只有自己一人,怀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我?”
  余飞琪点了点头。
  陛下,只有臣子称呼帝王的时候才有的称号。
  策添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死刑犯突然迎来了大赦天下的太平时刻,长久以来的梦想成真时,竟觉的快的可怕,让谁都受不了。他也一样。呆呆的咧开嘴,‘啧’了一声,又‘嘿’了一声。
  余飞琪皱眉,又提醒道:“陛下!”
  “啊?”他恍然大悟,惊醒一般的拍了一下手,几乎跳起来:“在在在。”
  余飞琪叹气,决心不计较这个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少年,背对着他跪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策添向前走了一步,随意瞅了一眼,居然发现对方的右手只剩下一个透明的轮廓,上面的骨肉都没有了。不由大惊,询问。
  “没什么。”对方不在意的接口,又喃喃的解释到:“所谓的祭祀就是将祭司的右手以特殊的方式传到王的身体里,来表示祭司对王忠贞的信仰,幂琨国世世代代帝王和祭司都是如此,这也是我这三年不同意你上任,你便无法成为国王的原因。”
  策添心里一阵恶心,四处摸摸,幸而没多长出一只手来,才微微放心,看上去,余飞琪的手只是融进身体里,没长出来。
  “……可是好生奇怪。”余飞琪摸了摸支离破碎的残骸,自言自语到:“我的手应该再生才对……怎么……?”他顿了一下,仿佛在思索,猛地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变:“不对……还缺一个人!”
  说罢不顾右手消失不见得恐
  怖,余飞琪快速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说:“如果可以,请陛下将所有人叫回来,召集在一起。”
  策添的脸抽搐了一下,有些弄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但对方的表情严肃的却也不像可以拒绝的样子。
  “……本殿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要是回宫了的话就不好叫了,还不如明早时说。”
  余飞琪踱了几步,后也点点头。
  “那好,明早就开始登基仪式,后定要立刻召开早朝。”
  看着策添因为不敢相信而睁大的眼睛,余飞琪又补充道:“……许是有些僭越,但臣希望从明天开始,您的自称变为‘朕’。”    
  标志着旧统治者统治的结束和新统治者接管权力开始的登基大典,是幂琨国最为盛大的典礼。然而因为被余飞琪认可,策添心中居然一点都不害怕明日的典礼。
  幂琨国的都城定在郛篁,此地原产料丰富且易守难攻,尤其是此处居民云集,到处呈现生气。
  策添在子夜时就被叫醒,后被众多繁琐的礼节困扰的没有一丝睡意。礼成之前穿的是一件黑色嵌龙的常服,到达神坛时不可乘坐轿椅,偏偏神坛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瀑布,纷飞的水滴溅湿了常服,但是大太监却没在意的样子,堂堂帝王居然穿着湿了的衣服,如此荒谬。
  在慌乱之时,见到余飞琪才稍微安心。
  眼前的人明明没比自己大多少,却仿佛继承了前任祭司全部的经历,此刻不慌不忙,见到策添,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的跪下,头不失尊贵的垂下,高呼:“臣——余飞琪叩见陛下,愿陛下龙体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刻策添居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脑里出现的竟是三年前这人鄙视的眼光,过了一会儿,策添闭上眼睛,淡淡挥袖:礼过。
  旁边的太监咳了一声,他连忙说道:“快快请起。”
  余飞琪也不在意,帝王的礼仪需要登基后慢慢学习,此刻的策添还只当自己是太子罢了,看到策添身上湿了的常服也不惊讶,起身开口:“文武百官都已在神坛外长跪,有些大臣身体不好,等陛下做完仪式和祷告请到神坛外面去,到时臣会告诉您如何去做。”
  不知道为什么心立刻就平静下来,跟随着余飞琪走向神坛。默默地数了一下,通向神坛的阶梯总共有五百多个,全部由汉白玉建成,祭司登上后连呼吸都没有变化,高处的风有些猛烈,策添走向王座,只觉得脚步沉重的几乎迈不开。余飞琪耐心的等到他走在王座前,上面工整的摆放着先祖的牌位,全是由纯金和翡翠镶嵌而成,面对如此飓风丝毫不动。
  策添愣愣的看着,踟蹰不决。
  余飞琪高声道:“……是日,早,遣官告天地宗社。皇帝具孝服告几筵。”
  声势浩大,响彻整个祭坛。
  没等策添反应,祭司府的侍女端上盘装的金黄色龙袍,祭司拿起将其拿起披到策添身上,面对牌位跪下:“至时,鸣钟鼓,皇帝衮服御神坛。”
  拉着策添对牌位磕了三个头,上香。后站起身拍拍土,把策添身上的衣服整理好,走下神坛。策添有一阵茫然,如此简单的步骤,自己居然爬了三年才爬上来,想笑,不知是苦笑,亦或是兴奋。
  此刻才发现原本寂静的神坛居然汇集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似是都想看看这个冷落了三年的太子,还有人小声谈论。
  “这就是容妃娘娘的皇子吗……看起来很平凡啊。”
  “可不是……人不可貌相啊……”
  “嘘。。。小声点!余祭司耳朵很好。”然后就心虚的低下头,仿佛这样就不是自己说出的话。
  余飞琪淡淡的看了一眼人群,清了清嗓子,说道:“幂琨国第十六任太子策添,于本日午时礼成,见证为臣——余飞琪。帝王的荣耀时刻,请诸位保持肃静!”
  人群霎时安静了一刻,后全体沸腾。模模糊糊可以听到人群追随的喊着——“帝王荣耀!”
  ——“幂琨永存!”
  太子想,也许余飞琪就是要的这个效果。
  在神坛外的广场甬道上,左右整齐跪着的就是三年无主的文武官员,在中,甚至看到原本自己非常害怕的太傅,此刻,也恭恭敬敬的弓服在此处。
  策添心中不知道突然生出来的情感是什么,只是悄悄地挺直了腰,迎着风站立,连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有些凌乱,嘴角却是上扬的。
  余飞琪不言语的走下神坛,在左边的广场上恭恭敬敬的跪下,将身躯如同文武百官一般匍匐在地上,等到几乎与地平行的时候,才慢吞吞动弹,如同一个垂暮的老者。
  即使是最卑微的动作,他的一举一动也都充斥着贵族之气,那是真心的膜拜着自己的帝王,没有一丝不敬之意。
  年轻的帝王此刻突然觉得一阵风刮过来,即使不是真的,就连发丝都没有飘动——但心脏都觉得颤栗了一下。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世界吗,君临天下的王者霸权,九国齐鸣,百家争贺,当心底的情绪再也无法忍住,激烈的汹涌而出时,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像个男人,像个君主,大声呵道:“幂琨重世,吾王,宵衣旰食;吾臣,陟罚臧否;吾民,大赦天下!”
  新王猛地睁开
  双眼,站得高也看得远,仿佛生下来之时所走过的每一个角落都尽收眼底。一瞬间,他眼底无比清澈。
  台下的群众静默了一瞬间,随即缓慢骚动。到最后,竟忍不住的高呼起来。
  幂琨帝国,千年历史,竟头次出现了新王登基的慌乱场面,制止不住的欢呼,尖叫,甚至有人当众相互拥吻以示欣喜。纵横古今,尚没有一位君王胆敢说出大赦天下这般厥词。台底,余飞琪震了一下,却怎么也没有力气撑起身子看台上的新帝是怎样复杂的表情。
  新王诞生之时,祭司亲自将其右手作为第一份赠礼,埋进他的身体。自此之后永不脱离的骨柱将伴随君王一生,直至死亡。
  这是每一祭司必将经历的事情,余飞琪只不过延缓了三年而已。


    ☆、负手临渊。

  夜晚,金銮殿。
  “余飞琪!君无戏言,你居然让朕收回成命?”礼成之后,皇宫内测。策添气急败环的捏紧手中的茶杯。“怎么不能大赦天下?朕的子民不会有优差之分,又怎么不能平等?”
  余飞琪恭敬地跪在他的身前,头深深埋在地上,语言却不改以往的风格:“如果陛下认为您所做的一切仍能称为平等的话,那就请当臣是瞎了眼睛罢了。幂琨帝国并不需要瞎眼的祭司,更不需要自以为是的帝王。”
  “你!”策添猛的扔掉手中玉杯,清脆的响声震彻前殿。“说到底你还是不认可朕的存在!既然如此,那如此幼稚的理由就不能搪塞过去了。你看不起朕,朕倒是问问你,本国的大祭司你到底是怎么当得?”策添将手中的奏折摔了下来,“你看看,这三年,全国的监狱都快要监/禁满了,幂琨国的年轻力壮的青年,大多数居然都是在监狱里,入狱原因就是因为偷吃东西,朕到问问,如果国家风调雨顺,为什么那些青年要偷吃东西?”
  面前的人顺从地低下头:“臣罪该万死。”
  策添烦躁的摆摆手,说:“罢了罢了,此事日后再议,不用再跪着了。”
  瞥眼就看到余飞琪仍是透明轮廓的手指,策添突然急躁了起来“今日祭典之前,朕曾去祭司府找过你,不知祭司是否还有印象?”
  余飞琪站起身拂去身上的灰尘“没印象。祭典之前,除去被谴的那日,陛下与臣相处的每一时刻,臣都记得,不记得陛下来找过臣。”
  “那你知不知道……就算是朕梦见的事情吧,朕梦见的那些事情,究竟是幻觉,还是预测着什么?”
  余飞琪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垂下来:“陛下可是让臣给您说梦?和臣说还不如找专门的道士来。”
  “不是。”策添挥了挥衣袖“那绝不是梦境。记得就是前几天,余祭司称自己病了,朕就亲自到了祭司府找余祭司,转了一整天,遇到一个莫名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余祭司写的纸条,上面说什么‘神祭’之类的事情。”
  余飞琪点点头,示意策添继续。
  策添说到:“之后的‘神祭’不知为何涌出许多洪水,兴许是梦吧,梦中我也梦到了余祭司的右手缺失,而朕……朕则被洪水冲走了。”
  “哦……?”对方扯了扯眉毛“那,陛下是在下弦月下发生的那些事情吗?”
  策添想了想,那日确实牙月,便点头。
  “陛下可知‘梦魇’这种东西?”
  “确实听说过。”
  余飞琪解释道: “那是一种生物,持有者可以借助其力量让任何人梦见持有
  者想让他梦见的东西。弊端也有,就是只能在下弦之月之时才可发挥力量。”
  策添愣了一下,随即大声说道:“这么说是余祭司在朕身上下的‘梦魇’了?”
  余飞琪但笑不语。
  “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居然在朕的身上去做?你是想杀了我吧!啊?!”他瞪大眼睛怒视祭司。
  “臣不敢。”余飞琪垂着眼,看不到他什么表情,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人是在笑。趁着他白骨森森的手,更显得恐怖。
  余飞琪挥了挥尚在的左手,竟从袖子中飘出不少的白色粉末,随即变成黑色狰狞的野兽咆哮而来,引起猛烈的风,轰击在脸颊上就仿佛要撕裂严加一般,瞬间型物又消失殆尽,只留下不少灰色的烟渣。余飞琪捻起这些灰渣给策添看,解释说:“就像这些式神,如果不是臣的手失去一只,便可以亲自给陛下演示一次了。没有半分的危险,只不过是虚像。”
  仅是单手力量就如此夺目,若是双手必定不同凡响。
  策添不禁询问“你的手还可以重生吗?”心想,如果少了一只手必定是我国的一大损失。
  余飞琪点头道“能。只不过需要时间。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快的话十天半月就可以。慢的话也说不定了。”
  策添摇头,突然想起余飞琪失去右手时他说还欠一人,不由有些担心。“倒是你说的缺的那个人如何才能找到?”
  “我们等不到的话,只能去找了。”余飞琪淡淡的抬头,随即低下“遇到合适的人选,能感觉到的,必定先是陛下您。”
  “什么啊,这么麻烦。只有你一个不就行了。”策添站起身,四处走动。便又是像想起什么一样,心说文臣厉害如同余飞琪,一定不会再缺文臣了,于是说“吾侪缺的不是文臣,必是武将。既然如此,和不进行一场争霸赛。最公平也省时间。”
  “这样的想法虽然不错,但陛下如何知道符合者真的会来参加呢。如果他本人并没有参加,根本毫无意义。”余飞琪轻轻地眯起眼睛。“除非……”
  “除非?”
  余飞琪轻声说道:“天曰待于时机,必将不攻自破。如时机并不成熟,臣必当以迫制胜。”
  “强迫别人参加?”策添皱眉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确实省了本应有的麻烦,可这种不仁之举上任便出发,实在难以启齿。
  “没错。臣请求陛下将此事交给臣来处理。三日之后,合适的人,必当自动分晓。”余飞琪突然轻笑起来,说“如果天机尚未成熟,就让我们自己去闯吧。”
  策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但是也没有
  让余飞琪下去的想法,过了一会,坐到石凳上,端起另一杯茶,问道:“祭司,朕想问你一个问题,既然梦魇能让我做你想让我做的梦,为什么我会看到那些景象?”
  余飞琪淡淡的弯下了腰,谦逊的姿势。
  “回陛下,臣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说白了,还是想吓唬一下策添,以报三年前那句‘装神弄鬼’。   
  其实帝王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清晨五更天,策添被人从梦中叫醒,因为昨晚的举国狂欢,一直持续到了半夜,现在算算,不过是入睡了两个时辰。旁边的宦官将擦脸布沾湿了递过来:“皇上,太傅已经出发了,就快到达金銮殿,您也是时候要起床了。”
  策添发出模模糊糊的声音,答应了一声。伸伸腰准备更衣,都不知道喂到自己口边的是什么东西就全都吞咽下去了。
  等到站起身来才突然意识到:太傅这么早来干什么?
  想了很多种可能,策添心‘刷’的一声就凉了。
  急匆匆的走进金銮殿,一边向前冲一边系住衣袋,见到太傅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吸了口气,那年岁以高的太傅脸色的表情明显是兴奋地,事实证明让他心情好的事情绝对是没什么意思的事情。策添嘟囔了一会儿,然后说:“不知太博这么早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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