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侦探小数-案中案-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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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吗要新的?”他有点晃晃悠悠,站不稳当。“我只有一个,怪不幸
的,孤苦零丁。”
“这么说来,您把它放在家里了?”
“本来就在家里放着。我马上回去取一趟。”
“我们送您回去。”
那人膀肿而昏昏欲睡的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他大声地抽了一下鼻子,
晃了晃脑袋。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取。”
“我说我们送您回去。”
“那么你们能体谅我的处境吗?”
“能,”谢尔盖微微一笑说,“只是首先必须了解您的处境。您坐吧。”
那人蔫头耷脑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您请讲。”
“那么情况是这样。这大约是两个星期以前的事。。”
“两个多星期。”
“也许是两个多星期吧。我到市场上去。任卡给了我三十戈比,让我买
土豆。她当然事先把我搜了一遍,结果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就是说,什么
也喝不成。要知道,心里火烧火燎地难受,想喝得要命。我又看见周围所有
的人都在喝,当然都是双双对对的。真的,有些人还在找伴。在这种情形下,
你会怎么做呢?而我身上不巧只有三十戈比。嘿,我带着身份证呢。任卡可
没有考虑到它的威力。于是我便把不幸的它,也就是身份证,交出去了。”
“‘交出去’是什么意思?”
“啊,是这样。就是说,我把身份证给了他,算作抵押。那么他给我。。
就是说,给我一瓶酒。”
“他是谁,这个善人?”
“他叫达尼雷奇,”那人仿佛沉入幻想地说,“是个热心肠的,开了一
个日用小百货商亭。”
“他怎么会有‘伏特加’呢?”
“他经营的。。”
“那么您的身份证在他那里了?”
“应该在。就是说,如果他没有弄丢的话。”
“也有这种情况吗?”
“肯定有。怎么?人吗,他也是人啊。”
谢尔盖瞟了一眼赫拉莫夫,后者又点了点头。现在这次点头的意思是,
他认识“热心肠的人”达尼雷奇。“他领悟力真强。”谢尔盖暗自注意到。
一小时以后,他已经掌握了有关那个在集体农庄市场上开日用小百货商
亭的彼得·达尼雷奇·谢苗诺夫的详尽的材料。这家伙是个非常奇怪的人,
当然也是非常可疑的人。谢苗诺夫生活得十分阔绰,隔三差五地在市场上一
两天不露面,无论是在博尔斯克,还是在其它城市,他都有许多熟人,经常
来找他的还有一些女人。他是单身汉,好交际,人也不笨。刑侦局的人员对
谢苗诺夫发生兴趣可不止一次了,然而,除了他们已经掌握的他的那些不足
以作为罪证的鸡零狗碎的投机倒把行为以外,没有发现谢苗诺夫在任何其它
方面有问题。
一位年轻的侦查员把有关谢苗诺夫的材料向谢尔盖做了汇报。看来,他
很激动,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恨与沮丧。
“咳,我们一无所获,谢尔盖·巴甫洛维奇。就这些。他简直是条鳗鱼,
逃脱掉了。可是这。。这个狗东西,您都无法想象。”
“您能想象吗?”
“我能,我马上可以提出证据。。”
“假如没有事实,那就没必要做任何想象。这只会造成妨碍,”谢尔盖
说道,“需要的是事实,迫切需要。顺便问一下,您知道谢苗诺夫有没有亲
属?”
“只有一个妹妹,带着女儿单过。”
“她有工作吗?”
“有。好像。。在药店工作还是怎么的。”
谢尔盖警觉起来。在药店!不,这个谢苗诺夫分明值得注意。把身份证
给了他,现在可能会把安眠药也给了他。他想起旅馆里那个女人也是服安眠
药而身亡的。于是他今天早晨头一次想起罗巴诺夫。很想知道他那里情况怎
么样。没有来电话。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电话机。但谢尔盖改变了主意。
不,不,先紧着把一件事情做完再说。
“我现在有一个请求。您好像叫弗拉基米尔吧,下边呢?”
“就叫我沃洛佳①好了。”他快活地回答。
“那好,沃洛佳。是这样,您现在有空吗?”
“我随时听您吩咐。”
“好极了。请拿出一张纸来。您写:第一,确切查清谢苗诺夫妹妹的工
作地点;第二,这个药店的药品有没有被盗的迹象以及在药店管理制度中的
任何有关舞弊、错误、缺点等。要根据一切渠道进行检查,清楚了吗?”
“是,谢尔盖·巴甫洛维奇。一切都会办妥的。”
只剩下谢尔盖一个人了,他看了看表。可以给罗巴诺夫打电话了。奇怪
的是他一直没有来电话。看来,这件凶案把他忙得晕头转向了。
① 弗拉基米尔的小名。——译者注
谢尔盖伸了个懒腰,果断地从桌子后边站起来,解开很紧的衬衫领子,
往下放了放领带,在办公室里踱了一会儿步,然后走到窗户跟前。太阳在蔚
蓝色的蜃景中缓缓游动,照得人眼睛发花,皑皑的白雪在一座宽敞的大院子
里的不知什么建筑的屋顶上和窗前一排四面伸展的枞树的树枝上闪闪烁烁。
电话铃响了,谢尔盖回到桌子跟前。
“中校同志,局值班员报告。这里来了一位公民,有事要声明。允许打
发他到您那里吗?”
“为什么到我这里?”
“我认为,中校同志,您会感兴趣的。”
值班员的声音里有一种特别的腔调。
“让他来吧。”
几分钟之后,有人犹豫不决地敲了敲门。于是门口出现了一位瘦削的、
个子不高的人,戴一副眼镜。
“可以进来吗?”
“请进,请进。进来吧,请坐。”
谢尔盖感兴趣地仔细打量着来访者。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不好意思,揪
着手里的身份证。身份证!谢尔盖从早上开始脑子里想的净是别人的身份证。
而且这位公民。。他的身份证大概出了什么问题。莫非。。
“对不起,看在上帝的面上。。”来访者终于开口说道,“我真的不知
道。。那位同志为什么让我来找您。。其实也许是我完全弄错了。。对
了!”他恍然想了起来,“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德米特里·彼得洛
维奇·科洛斯科夫,坐火车到这里来的。您看,这是我的身份证。”
谢尔盖一边拿起身份证,一边不由自主地问:
“这是您的吗?”他立刻笑了起来,“对不起,脑子里装的尽是别人的
身份证。”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的脸上先是露出惊诧,继而是恐慌,最后是同情。
“是啊,是啊,当然,”他赶忙回答说,“您的事情本来就够多了。我
还到这里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您知道吗,我简直不知从哪儿说起。昨天,您要知道,在车站上。。
或许不。还是从头说吧。我是从莫斯科来的。我们单位不久前发生了下面一
件。。嗯。。事故。。还是怎么的。可是首先。。”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十分激动,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谢尔盖却越来
越注意倾听,对这个人被带到他这里的这个幸运的机会感到惊讶。
“。。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否能把这一切讲明白。这件事真把我急坏了。
简直不得了!怎么能这样呢?而且当时一个警察也没有!”
“请原谅,那么你确信,这就是那个人吗?当时天可是黑了,而且您很
着急。”
“是啊,当然。但我还是觉得我没有弄锗。”
谢尔盖沉思起来。
“那么这伙人,他跟着走的这伙人。。他跟在这伙人后面,是这样吗?”
“我。。我认为是这样。”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踌躇起来。
“那么这伙人您也看清楚了吗?”
“喏。。当然或多或少吧。他们离得很远。”
“您到底记住了哪一个呢?”
“哪一个?。。就是那个姑娘。她穿着灰鼠皮大衣。”
“还有呢?”
“还有?。。其余的好像一个也没记住。要知道,黑魆魆的,看不清楚。
有一个高个儿,一个矮个儿。”
“您知道吗?”谢尔盖突然产生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念头,“你能抽出半
小时的空闲时间吗?”
“如果需要的话,。。那就。。请吧。”
“好极了。”
谢尔盖摘下话筒,看了看玻璃板下边的电话表,拨了一个内部电话号码。
“我是科尔舒诺夫。可以弄辆车用半个小时吗?。。到市场去一趟。。
对,对,是的。我这里有一位公民。顺便介绍一下。。好的,您也跟我们一
起去吧。”
他放下话筒,一面从桌子后边站起来,一面对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说:
“我们走。进行一次小型游览。”他微微一笑,“您是来客,我也是来
客。我们去熟悉熟悉城市。说不定我们会在路上碰见‘熟人’呢。”
。。市场上的人已廖廖无几。在一排排长长的板棚下边,有些地方还站
着集体农庄的女庄员,她们把一堆堆胡萝卜、香菜、腌黄瓜摆在柜台上。一
些来晚的主妇提着篮子走到她们跟前。鸽子在空柜台之间大摇大摆地走来走
去,几只麻雀在忙碌地觅食。
脏污的、被踩过的雪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
但是数不清的日用小百货、小五金、图书和食品商亭、小摊和小商店一
个紧挨一个地顺着围墙一排排摆开,生意十分红火。集体农庄庄员把带到城
里来的货物全部脱手以后,现在正急欲买东西。
谢尔盖和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跟着年轻的侦查员沃洛佳,环顾着四周,
横穿过几乎整个市场。一个日用小百货商亭周围聚集了许多妇女,沃洛佳在
不远处停下来,用眼睛指给谢尔盖看。
一个脸膛绯红而肥胖的人戴一顶鹿羔皮帽子,在柜台后边懒洋洋地走来
走去。他不住地打哈欠,同时礼貌地用手轻轻捂住嘴,故作宽容地对围在商
亭跟前的妇女说着什么,从货架上一会儿取下带闪闪发光的玻璃纸包装的男
衬衫,一会儿取下小镜子,一会儿拿小瓶装的香水,一会儿又拿别的什么给
她们看。后来,他消失在通向外屋的门后边,只一刹那功夫便出来了,又拿
出一些不知什么纸包,不经意地往柜台上一扔,仿佛感到惊讶:谁会对这些
玩意儿感兴趣呢。
谢尔盖警戒而不引人注意地对他观察了一阵,然后斜眼看了看德米特
里·彼得洛维奇。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起初漫不经心地向四周打量着,但很快,他的注
意力被他们旁边那个日用小百货商亭吸引住了。
“认得出来吗?”谢尔盖悄声问。
“好像是他。”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浑身发抖,犹豫不决地回答说,
眼睛始终盯着那个卖货人。
“您不要那样老盯着他看,”谢尔盖提醒道,“否则他很可能也会认出
您来。”
“是啊,是啊,当然。”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把目光移开了,由于出乎意料而打了一个哆嗦。
“天哪,这是她。。”
“她是谁?”
“那个姑娘。您瞧,在柜台紧头上。她刚来。看见了吗?戴着灰鼠皮帽
子。没错儿,百分之百是她。看见了吗,她在跟他说话?哎,我现在肯定这
就是他。”
果然,卖货人一看见那姑娘便兴奋起来,忙不迭地隔着柜台向她俯下身
去,结果那些女顾客挡着,一时竟看不见他了,而那姑娘马上离开了商亭。
谢尔盖回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沃洛佳。
“沃洛佳,您看见那个姑娘了吗?”
“什么样的姑娘?”
“就是刚才站在柜台那里,戴着灰鼠皮帽子的?”
“没看见,谢尔盖·巴甫洛维奇。”
“那我们就试试看,找一找她。真见鬼,刚才还在这儿站着呢。”谢尔
盖懊恼地说。
他们急急忙忙地在市场上转了一圈,但哪里都不见姑娘的踪影,只好回
到汽车这里。
他们离开一小时以后,商亭的后门打开了,戴灰鼠皮帽子的姑娘走到商
亭和围墙之间的狭窄的过道上。她东张西望地看了看,带着调皮的微笑对送
她出来的谢苗诺夫说:
“哎,我走了。我希望现在已经可以走了吧?”
谢苗诺夫点点头,一把将那姑娘搂在怀里,贪婪地吻了吻她的嘴唇,然
后小声问:
“你爱我吗?”
“当然。要问多少遍才行呢?”
“你要当心,”谢苗诺夫忧心忡忡地说,“下一次你不许再干蠢事。你
差点儿把那些人毁了。我不是说那个案子。”
“是他们想要去旅馆的。而那里,据说。。”
“我们知道,”谢苗诺夫神秘地笑了笑,“一切都知道。”
“我可是替你担惊受怕了一场。”
“替我!鬼知道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我知道吗?我以为。。”
“算了,算了。你已经把一切都讲清楚了。已经摆脱出来了。”
姑娘委屈地撅着嘴,但她的双眸里却闪着调皮的眼神。
“你真是个女妖。”谢苗诺夫心软了,一边说,一边又把她搂在怀里。
姑娘柔媚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挥了挥戴着花色手套的手,向他告别,
然后一边顺着围墙跑去,一边在商亭后面躲躲藏藏。她走到其中一个商亭跟
前,推开一扇小门,来到大街上。看来,这条路她非常熟悉。
半小时以后,商亭里又闯进一个人来。谢苗诺夫对他发脾气说:
“你死在市场上才好呢。懂吗?你可找到开商店的地方了。”
在回局里的路上,谢尔盖问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
“您下榻在什么地方?”
“啊,说实话。。现在还没有地方住。”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不好意
思地笑了笑,“他们答应说,旅馆里可能会有床位。。可是那里的值班经理
却那么个劲儿。。这一夜我们是在长沙发上度过的。。”
“好了,我们给您安排旅馆,作为对警惕性和自我牺牲精神的奖励吧。”
谢尔盖微微一笑。
到了局门口,他下了汽车,轻轻按住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的胳膊肘说:
“现在汽车送您到您所要去的地方。一小时以后,您就可以在旅馆办住
宿手续了。谢谢您做的这一切。那好,我们还会见面的。”
“这要谢谢您才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感到不好意思。”德米
特里·彼得洛维奇难为情地、含糊地低声说。
谢尔盖一边上楼,一边勉强保持住平衡,不致使脚踩空。这是怎样的收
获啊!现在可以逮捕谢苗诺夫了,他的这些罪证确凿无疑。跟这个酒鬼对质,
这是其一。身份证在哪儿?怎么落到那个受骗者手里的?哼,您不知道?同
科洛斯科夫对质,这是其二。您坦白吗?不?把您押送到莫斯科。在那里跟
受骗者对质,这是其三。这一切,尊敬的谢苗诺夫,掩盖是掩盖不了的,说,
谁是同谋,钱在哪里——一句话,您要老实交代,争取减刑。
谢尔盖讥讽地笑了一下。“怎么样,”他问自己道,“喘过气来了吧?
血压降到正常标准了吧?那就开始周密地思考吧。”是啊,是啊,毫无疑问,
十年前他就该把谢苗诺夫抓起来。而现在。。不,不行。您再逍遥一阵吧,
亲爱的,再逍遥一阵吧。我反正认识你,你不肯坦白你利用在火车上被催眠,
并被抢劫者的身份证进行的第四次诈骗,那么使用安眠药你自然更不会招认
了。这一点也会给你拿出证据的。到那时。。到那时你就别指望对你宽大了,
谢苗诺夫。两起凶杀。两起啊!最后一起——昨天旅馆里那个女人。你为什
么要杀害她,谢苗诺夫,杀害一个年轻轻的女人,目的何在?
谢尔盖已经来到走廊上,一边走,一边皱了皱眉头,习惯地咬起嘴唇。
他走到指定给他的办公室门口,用力把门推开。
罗巴诺夫懒洋洋地躺靠在桌子后边的沙发椅上,若有所思地吸着烟。看
见谢尔盖以后,他活跃起来:
“你可回来了。跟你在一起真能把人活活饿死。你把什么东西丢在市场
上了?”
“我在那里没有丢东西,我倒是在那里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