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凶行-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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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得进度还跟得上吗？」四十八愿问。
「虽然有点辛苦但还跟得上。」酒井答。
「社团活动有选好了吗？」四十八愿又问。
「还没有，觉得每个社团都很有意思。」酒井再答。
四十九院从厨房放好脏碗碟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一问一答的情形，看起来像是温和版的警察提审犯人的景象。正想说四十八愿让自己把酒井叫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这样聊天吧，四十九院却被他突如其然的问话吓了一跳。
「你还记得小林孝平吗？」
「当然记得。」酒井表情有点阴郁起来，应该是想起了那事。
「听说小林同学中学的时候是合唱团的，很喜欢唱歌而且唱得很好。」四十八愿道。
酒井的表情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变得有点扭曲，可是却忍住声音地颤抖说：「我和小林同学不熟。」
「真的不熟吗？」四十八愿抬起嘴角，「你越不说实话越痛苦哦，还是快点释放出真正的自己吧。」
「老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酒井强装镇定。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痛苦？」四十八愿定定地看了酒井几秒，说：「想知道为什么吗？」
酒井盯着四十八愿一字一顿：「我不好奇。」
四十八愿微微低下头，把眼睛埋进阴影里：「明明只要你承认自己是小林孝平就可以省下很多麻烦了。」
「老师你在说什么呀。」酒井恶狠狠地道。
四十八愿问道：「那些女孩在哪里？」
「我说了我不懂你的意思，老师。」酒井答。
「你懂的，你再懂不过了。」四十八愿淡定地说，「我在刚刚的饭菜里加了符灰，所以你的魂魄被迫要离开酒井的身体，但是你又不想离开，才会这么痛苦。」
酒井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四十八愿。
「事情很简单。你喜欢唱歌以及想留在世间的执念与部分人对你的追忆相结合，让你以现在的形态出现在这里。你带走他们不仅是为了让他们成为你的听众，更是为了吸取他们的灵气，不然你迟早会消失。因为消失的都是女孩子，所以就局限了我们的思维，以为目标都是女孩子，但其实酒井同学才是这次失踪事件的第一个受害者吧。毕竟……他是最后一个见你的人，对你心存的思念会比任何人都强。」
「我想，事实我应该说中了大半，所以……她们在哪里？」
酒井突然大声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四十八愿抬腿踹翻了面前的桌子，一把拉起酒井就是一个过肩摔，然后将他的手拉到背后制伏：「你以为你不承认就行了？」
「我什么都没做，是她们自己愿意的！不管我的事！」底下的人一脸扭曲。
「本来以为你还有救，想慢慢感化你，现在老子没这个心情了。」四十八愿语调温柔地在酒井耳边说完，转而凌厉地高喝一声，「绩也，动手！」
旁边的四十九院在听到「小林同学」这几个字在他们对话里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捏好符纸准备随时往外扔了。听到「动手」指令，二话不说就一边念九字真言一边扔符飞身往酒井身上扑去。四十八愿配合时机往后撤，刚刚得到自由的酒井，不、该称他为小林就被封在了结界中。
小林在结界中挣扎着拍打结界，结界壁被他拍得嘭嘭响。四十九院迅速地在结界壁上画上阵印，然后将一张符纸拍在五芒星阵的中央，结界中的人马上开始尖叫嘶吼起来。
四十八愿转身不去看小林最后的困兽之斗，在小林完全脱离酒井的身体以后，四十九院立即让那个留恋于世的少年强行成佛了。
一阵白光闪过，结界消失，地上只余下昏迷的酒井少年。
四十八愿向小林消失的方向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后，将酒井扶进自己的房间，给他脱了衣服盖上被子，回头却看到四十九院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四十八愿说。
「其实也不必一定要让他消失吧？」四十九院有点遗憾。对阴阳师来说，只要不害人，就没必要除掉他们。
四十八愿说：「我只是单纯看他不爽，而且那些女生不在教学楼，肯定被小林藏到哪个异空间去了。运气好一点送到比这个世界的时间进行的慢的地方还有几天命活，运气差一点，我们找到的也许就是几具干尸。。」
四十九院知道四十八愿没有说错。三千大千世界，每一个时空的时间度过的速度都不一样，也许小林是无心，但是要是那些女孩子出事了，也是过失杀人。
「现在你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些女孩的所在，然后把她们平安接回来。」四十八愿说。
四十九院点点头向四十八愿靠近：「谢谢你，绫人。这回多亏你……」
「停！向后转！走三步！很好！晚安！再见！」四十八愿「砰」地一声关上门。
四十九院眨眨眼，看离自己的鼻子一公分不到的房门，突然蹦起来大声敲门：「绫人~不许你和那个家伙孤男寡女，哦不对，孤男寡男待在一起！」
「给我闭嘴！」
☆、第2祭镇社之宝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台相机是我们的镇社之宝。所以各位学弟学妹们可以围观，不过最好不要动这台相机的歪脑筋哦，因为已经毕业的学长说，如果乱碰这个相机会遭天谴变成同性恋的哦……」
入社的时候，社长大人指着一个被锁在玻璃橱柜里的相机如此介绍。
从外表看，就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破旧的可立拍，就算小偷过来也不一定能看出它有任何值得被偷的价值。
但是在社员们的哄笑中，铃木和也却无法移开胶着在那个相机上的视线。那相机仿佛有着什么力量吸引自己，让他忍不住有一股冲动，想要砸碎那个柜子的玻璃，然后将其取出……
铃木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想像自己那么做的场景了，社长的声音突然将他拉回了现实：「那么下面是本社最后一条规定……大家都知道我们摄影社有暗房嘛，所以有情侣的社员请不要偷偷在暗房里办事哦。学长非常理解，咱们这个年纪嘛都是比较冲动的，但是我们的暗房的隔音实在是很差，如果不想被人听到现场直播的话……」
铃木最后望了一眼橱柜中的相机，跟着大家走出了摄影社的社团教室。
摄影社社长是三年级的本庄一学长，在摄影方面极有天分，曾经也拿过几个小奖。听说他将来的梦想是成为摄影家，他所拍摄的照片也确实隐含着一股吸引人心的力量。
说实话，铃木参加摄影社，有很大一部份原因就是崇拜本庄学长。铃木自家的老爹的职业就是摄影师，只是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老爸拍出来的照片很好看，反而有一种很商业、很做作的感觉。因为对父亲作品的不满，铃木有很长一段时间排斥过摄影，但是在本庄学长的开导下，他已经完全消除了对摄影的芥蒂，不如说他迫不及待地想拿起照相机拍照，尤其是本庄学长的照片。
从摄影角度来说，本庄学长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模特，他属于那种照片没有真人好看的类型。只是，铃木无论如何都想拍下学长的照片。
学长的温柔个性，学长的温暖笑容，甚至是他有点粗神经的地方，都想用自己的相机记录下来。
铃木从网上高价订购了高性能的单反相机，在收到相机的第一刻，他就冲到学长面前去，请求学长让他拍照。
学长理所当然没有拒绝，但是铃木花了几个小时拍下照片，却在查看的时候一一删去了。
「铃木，摄影社团成果展览的作品准备得怎么样了？」和铃木一样参加摄影社的同班同学石野明突然将脑袋凑近。
「啊啊，完全没有灵感。」铃木不动声色地将放在课桌里的照片用手拢起来，盖上一本大课本遮住。
摄影社会在每年的四月底开办摄影展，也会出展新入社员的作品让全校师生评选最好的作品，并且颁发奖品。
考虑到摄影社的预算，奖品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摄影社的设备就算是二手的也很贵，学校给的预算已经很吃紧，再为了鼓励社员开办活动，社团的财政早就赤字了，甚至有些时候都是由社长自掏腰包。
铃木倒不是很在意奖品，他在意的是社长的赞赏。
「真不知道春天除了樱花以外还有什么好拍的。」石野苦恼地说。
铃木说：「你那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对啦，因为我是粗人。」石野抱头。
铃木看着石野忍不住笑起来。石野的长相确实五大三粗，比起摄影社明显更适合运动类型的社团。相较下来，自己的长相不起眼，连名字也很常见，从楼上喊一声「铃木」或者「和也」，不知道有几个人会回头。
铃木觉得比起石野，的确是自己比较适合摄影。
铃木一直认为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比起活着，更像一个旁观者。没有突出的长相，毫无特点的性格，放在哪里都没什么存在感，所以他将自己摆在了旁观者的位置上，去听去看去想，听人间诸生百态，看人群熙熙攘攘，想人心叵测难辨。
擅于观察的他，理所当然会比较「发现美」。
「其实世界上美的东西还是很多的。」铃木的座位正好在窗边，他指着楼下庭院内的樱花树说，「你说春天只能拍樱花，那是不对的。你看，你还可以拍看樱花的人。」
石野顺着铃木所指的地方看过去，看到樱花树下有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女生正在抬头看樱花，一阵风吹来，女生侧脸的线条在落英缤纷下着实非常唯美。
铃木笑说：「很美对不对，我就说春天不止樱花吧？」
石野喃喃地说：「确实……还有裙子被风吹起来的时候可以看见的女生的内裤……」
*
之前被小林带走的女生们已经都托四十九院本家的人找回来了，幸好只是被送到像龙宫一样的地方去，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大家找了她们许多天，对她们来说不过是一瞬间，所以那种旅程她们只觉得新奇，并没有太大的不安。
只有酒井的情况麻烦一点，毕竟被附身了一段时间，被吸走不少气。不过恢复了几天也好得
差不多了。
于是回归平静生活的四十八愿和四十九院正在房间里吃晚餐。已经过了学生的晚餐时间，所以两个人也不浪费食堂里的电，乾脆将菜带回房间。
四十八愿平时沉默寡言，四十九院饿疯了没空说话，两个人恪守食不言地吃了几分钟，四十八愿突然说：「哎，你还记得小林孝平吗？」
「……」四十九院突然觉得刚刚塞进嘴里的一口土豆泥味如嚼蜡。
虽然小林同学才死了没多久，但是因为小林同学的死状太令人印象深刻，所以现在问他小林同学长什么样，他只能回想起一滩肉泥……肉泥……泥状物……嘴里的土豆泥……oh my god……
「那个小林同学死得那么惨，连警察都请来了。你说……他的尸体是怎么运回去的？拿勺子
一勺一勺地舀回去的？」四十八愿抬头望天。
四十九院盯着手中的勺子面色更是发青：「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说这事……」
「哎，不对啊。」完全没有听四十九院在说什么的四十八愿含着筷子含糊地说，「为什么小林的父母没有来过，他的遗物和遗体就都被收走了呢？」
正当四十九院一边艰难吞咽，一边默默流宽面条泪的时候，四十八愿看到他猛扒饭的样子又不满地补上一句：「吃饭要细嚼慢咽。」
「TvT……」
说来惭愧，四十九院虽然生于阴阳师世家，自幼便可以看见灵体并修习阴阳术，不过明明四十九院家北斗流阴阳术的特长明明是除魔灭妖，可是四十九院在这方面一点都不强，所以鲜少见到这种血腥场面。于是家里人也以轻蔑的视线默认他不配待在家里丢四十九院家的脸，任他在学校里找了一份保健医生的工作。
不过四十九院也乐得自在。
吃完饭，四十八愿将碗筷拿到厨房去洗掉，四十九院一个人在四十八愿的房间里，随手拿了块毛巾擦完嘴以后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稍作休息。
因为四十八愿的房间经常有妖物闯入，每次那些个妖怪们在四十八愿身边睡过以后都会留下一些动物的腥臊味，所以四十八愿会在房间里喷点空气清新剂。
闻着甜甜淡淡的味道，四十九院就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感觉有个冰冷的东西贴在自己脸上，忍不住用手去摸，结果摸到一个有些湿黏的球状物。
睁开眼睛，四十九院看到手心里躺着一颗白色的球，其实也不完全是白色的，上面还带着几丝红色的细线。那个白色小球扭动了两下，然后笨拙地转过来，露出了它黑黑的肚皮。
四十九院与它对视一分钟。
「啊~~~~~绫人！！！」四十九院一下子将手中的白球，哦不对，眼珠抛掉，「绫人！你房里为什么会有夜窥？」
夜窥，人类的眼珠状的小妖怪，特长是在晚上的时候玩偷窥，喜欢恶作剧，基本无害。
「阴阳师大人，小夜连嘴都没有，不会吃了你的好吗？」四十八愿毫不客气地说。
「我没有怕它，只是那个手感实在是……话说它是哪里冒出来的？」四十九院冲到水龙头前猛洗手，刚刚捏住夜窥的手感真的是和真正的眼珠太像了。
四十八愿回想了一下：「就是前两天啊，睡到半夜突然出现在我枕头上，怕把它压扁，我就在床头柜上放了小毛巾让它睡觉。」
「床头的小毛巾……」莫非就是自己擦嘴的那一块……四十九院嘴角抽了一下。
两个人回到房间以后，四十九院看到一个白色的小球「坐」在桌子上，瞬间有点无力。
四十八愿看到说：「哟，小夜生气了，二货道歉。」
四十九院腆着脸走上前：「小夜，我错了，我不应该用你的铺盖擦嘴，我也不应该把你扔开~~~」
白色小球转动一下，露出一点点黑色的肚皮，然后又嗖的转了回去。
四十九院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一颗眼球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非常不爽，可是旁边四十八愿一脸「怎么连一颗眼球也搞不定」的好笑表情，只能将小毛巾叠好求「夜窥大人」上床就寝。
夜窥背对着四十九院，滚到毛巾旁边，然后扭动着钻进了毛巾里，不再看四十九院。
四十九院一时面子挂不住，在四十八愿面前又不好意思破口大骂，只能在心里掀桌又捶地：不就是一颗眼珠子嘛，当心老子用苍蝇拍拍扁你！
夜窥在毛巾里迅速转身狠狠地瞪住四十九院，吓得他忍不住退后一步，差点忘了夜窥会读心……
*
脚步声在走廊中回响。
除了走廊尽头的窗子里漏出一些月光，整条走廊都是暗的。
都天黑了，教学楼里自然没有人，只要不开灯，保安也不会发现还有人在教学楼里。不枉自己绕过打卡门爬墙进教学楼。
学校并没有在教学楼内安装任何的摄像头，因为校方认为摄像头并不是为了监视学生，而是为了保证学生们的安全使用的。所以在设有打卡门的场所都没有任何监控设备。这更方便了自己的行动。
一、二……五，就是这扇门。
铃木仔细辨认门上贴着的纸条：「摄影社活动室」。
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正要用力时，背后传来空灵而不带感情的女声。
「不行哦。不能打开那扇门。」
没有听到任何靠近的脚步声，回头也不见任何人影，本不该有人的走廊却传来那么清楚的声音，难道……
「不可以，你不应该待在这里。」
像是帮忙确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