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局调查报告书-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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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怜，人界的高等灵能者换有机体后，灵能竟降这么多级。”米诺露出不太有同情意味的惋惜表情。
水凡聚拢眉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米诺摔他进来时，提起了一个人名。
有一种不安，很难得的不安弥漫在胸口。从一开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跟那个名字有关，但那跟他……应该没有关系，他始终这么认定。
米诺向前跨出一步，“艾斐斯堡自灵界开界来最大的麻烦就是你，水岛！”
眉间的小山更突起，水凡倒退半步，和米诺隔着满地牛奶面包餐盘为界。“我叫水……凯瑞。”
“别装了，就算是盲眼伊斯也知道你是水岛。”
水凡嘴角抽搐，这个米诺是打哪来的信心认定他是水岛？
见水凡一脸不信，米诺显出不耐。“水岛那身特殊的灵体我不可能认错，而且两月前被抓的三名间谍查证下都是魔界人，司法部竟没审判就遣返他们回去，你猜猜……其中两名间谍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知道？”在证据出现前，一律否认！
米诺冷笑一声：“纳尔斯·莫尔和凯瑞·莫尔。”他往水凡一指，“如果那两个人是来自魔界的偷渡打工者，那……你和那个“纳尔斯”是谁？”
水凡差点回答“他怎么知道”。
情况看来非常糟糕，连司法部都查出当初的入侵逮捕是误会一场，那他再不和盛千曜手牵手逃往灵界出口，是不是就要被逮入大牢了？
他一直以为他和盛千曜能安身在艾斐斯堡内，多是因为灵能局的私下协助，但看来纸包不住火，被识破是迟早的事，像现在米诺的当面质问。
犹豫片刻，他拿出最诚恳的态度装傻：“我真的是凯瑞本人，是不是那两个偷渡者盗用我们姓名？”
“还装！”米诺语气明显不屑，“会让埃斯那混蛋包庇的，除了水岛还有谁？当初你抛弃了亚尔卡，现在回来干嘛？想找亚尔卡再叙前缘吗？”
“我都说我不是水岛了！”他才不是那个以前和亚尔卡黏在一起滚来滚去的家伙，也不是让盛千曜……亚尔卡念念不忘的前情人……吧？
背脊忽然一凉，他又不明所以地焦躁起来。
……但要是他是呢？
盛千曜的态度一直很奇怪，偶尔出现的意识流梦境又那么熟悉……
他还记得自己和盛千曜被送来灵界有多么不合理，也记得盛千曜恢复记忆后对他的奇怪态度，更别说需要调查的目的——灵魔大战总像水烟一样捉摸不定。
有股很讨厌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不管你承不承认，现在才回来已经不可能找到亚尔卡了。六十年前，他就已从灵界消失，不知去向。”米诺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我没有要找亚尔卡……”因为盛千曜就是亚尔卡，他该不该让米诺知道，好让他找对人出气？
米诺细细端详水凡表情，一会儿转为疑惑，“……你不像完全恢复记忆的样子，埃斯那混蛋也知道亚尔卡不在了，他让你回来做什么？”
这家伙终于抓到重点了。水凡很无奈。
但他比较想知道，他老爸和灵能局到底晓不晓得这整出闹剧？
“不对……”米诺似乎忆起什么，“亚尔卡曾委托我收集你的意识流，那代表亚尔卡有过什么计划。行事那么准确的亚尔卡，怎会让埃斯这样乱搞……？”他死死盯着水凡，彷佛这样可以参透其中玄机。
水凡无语。嗯……因此“亚尔卡”的确回来了。
等等……所以那该死的意识流是盛千曜收集的！？
他受到不小的震撼。
片刻，米诺倏然睁大眼睛，“亚尔卡应该也在……”
水凡差点点下头，感动米诺终于认清状况。他祈求眼前的小鬼快去找始作俑者算帐，放他一马……
“除了你，还有个“纳尔斯”……”米诺激动得颤抖眉间，唇上挂着诡异笑容。
“的确还有个纳尔斯。”水凡小声附和，很怕眼前的人太过激动，等等脑溢血之类的。比对“亚尔卡”的行径，他感叹这里的人，情绪起伏大得很夸张。
“那我们来试试，看你是不是水岛吧？”
“怎么试？”以他水凡准确的直觉，笑得这么小人，绝对不是什么好试法。
“亚尔卡最宝贝水岛了……”米诺瞬间跳过食物界线，立在水凡面前，动手想推他。水凡赶紧闪过。
米诺微笑举起泛橘光的右手，墨绿眼瞳中闪过一丝兴奋，“水岛陷入危险时，亚尔卡应该会出现吧？”
最好是会！水凡机灵地三两步逃离原地，开始和米诺展开你追我跑。
诺大的房间，橘色灵能飞来抛去，水凡一边闪躲，一边期待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不管是盛千曜还是亚尔卡，一个灵体不可能在没有监视器的情况下，得知另一个灵体的状况。米诺的作法显然是单纯找他出气，而他一个孱弱（？）的人界灵能者，只能尽力逃命了！
他和盛千曜没有心电感应，但室内家具被灵能打得乒乓作响，也算是种求救信号了吧？
当水凡累到打算转身向米诺喊“闹够了没”时，门口终于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米诺！你在里面吧？开门！”
是盛千曜的声音。水凡只差没有向裘芙菈女神跪拜。
苦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49
米诺停下攻击动作，手上的灵能闪啊闪，脸上挂着大大微笑。
“看吧！他不是来了？”
被逼到墙角的水凡，“才怪”两个字差点冲出口。
他在心底呐喊。那是因为家具被毁得乱七八糟，就算“亚尔卡”听不到，艾斐斯堡的人也不可能全是聋子。
像感应到水凡的心灵喊话，米诺兴奋地低喃：“过了这么多年无聊生活，最近好不容易有趣多了。”
水凡无言。
两人在房内僵持不下，外头的人却等急了。
一声巨响，水凡吃惊看着碎屑烟尘中缓缓倒下的木门，怀疑自己如果现在破窗而出，等等有人在这房内打架时，他可以幸免于难吗？
首先出现的是盛千曜的身影，他冷冷瞥了米诺一眼，那眼冷得让水凡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景象。很冷的眼神在转向他时，瞬间暖化得一干二净，但美丽的陶瓷脸庞，还是难看得像刚打输关卡大魔王。
跟着盛千曜后脚进来的是个陌生男子，西装笔挺，显眼的白衬衫不带半点皱褶，端庄温和的长相并不带笑，却让人很有亲切感。水凡认得这个人，在某个回廊上的挂画，叫埃斯·拉拉拉，是艾斐斯堡堡主。
发现他的视线，埃斯·拉拉拉对他露出一个浅笑，水凡直觉要扬起嘴角，但马上被另个声音引开了注意。
“你没事吧？”
水凡回过神，发现盛千曜已来到面前，脸色不见舒缓地打量着他。
“暂时没事。”他想瞪刚攻击他的米诺，但盛千曜挡住了他大部分视线。
僵硬的肌肉放松了些，优美的唇打开又合上，一会儿才吐出下一句话：“……他跟你说了什么？”
盛千曜不问还好，一问勾起了米诺坚称水凡为水岛的回忆。
当初来到灵界访视的水家家主，当初和“亚尔卡”有过“某些关系”的人界灵，当初当初……搞得现代的他们大老远从人界潜入灵界的关键谜底。
水凡皱起眉头，投出个直球，“我是水岛吗？”
盛千曜的表情没多大改变，眼眸中转动着复杂神色，“是。”
被弹回的球击中，水凡阵亡。
“我就说吧！我不可能认错的！”差点被水凡遗忘的米诺，在盛千曜身后落井下石。
“米诺，你入堡前应该先通知我，要不是伯弩来提醒……”温和的声音，不太有力的责备。
水凡一时无法处理他跟盛千曜的问题，对看两尴尬，他干脆挪动身体，望向温和的声源。
埃斯·拉拉拉面对他弯起嘴角，他也伸起手，有点不好意思地回了个招呼。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不好意思什么，但总有种做坏事被抓的心虚。
埃斯后方还有个水凡认识的伯弩，平静的脸上冒着薄汗，成为老练外表的破绽。
之前没跟在米诺身边，大概是去找堡主求救了。水凡想。有个乱来的主人真可怜。
“伯弩，到底谁才是你的主人？”米诺音调微挑，瞪了黑胡男子一眼。
水凡注意到伯弩额上的汗水又密集了点。
埃斯无奈笑道：“他是担心你闯出大祸。”
“大祸？我来探望老友算什么大祸？”米诺换瞪埃斯，很快转头向他的目标，露出灿烂笑容，“亚尔卡，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水凡不禁赞叹米诺“翻脸比放大绝还快”的能力，抬眼瞄了下脸色还是很不善的“亚尔卡”，等这几个人算旧帐。
反正不关他的事，坚决不关他的事！他只是来这里出个小差的灵能局员工！
“你要在这里听还是先回房？”相较米诺热情的问话，盛千曜只是沉着声，像往常温柔地询问水凡。
“嗯……”虽然不关他的事，但盛千曜有隐瞒真相的恶习……
“……先待一下好了。”水凡对身上流着水家负责任的血感到汗颜。
盛千曜发出一个轻到难以听见的叹息。
被盛千曜深深看了一眼，水凡觉得浑身不对劲。原本没耐性的米诺，竟也安静等盛千曜和他来往了几句都没发难。
“把话说清楚也好。”盛千曜淡然中带着无奈。
“那各自找个位子坐吧！”埃斯这时扬了扬手，自己拣起墙角有点摇晃的椅子坐下。“伯弩，弄四杯茶来。”
水凡瞠目结舌看其馀两人纷纷在“残骸”中找到“一席”之地，盛千曜还向他招了招手，指示他身旁勉强算“沙发”的东西。
除了水凡，其他三人完全没将满室狼籍看在眼里，彷佛在垃圾堆中开茶会是流传已久的家族活动。
“亚尔卡，可以说明一下这六十年你到哪去了吗？”米诺窝在沙发“右半”部分，持续刚才话题，神色平静许多。
“你知道，我一直在做去人界的打算。”盛千曜握住水凡身侧的手。
水凡心中一跳，掌心传来的温度很高，他整个人也莫名其妙发热起来。想偷偷抽回手，却发现盛千曜握得很紧。
埃斯视线扫了两人相握的手很快就移开，米诺则盯着不放。
“你有计划可以跟我说，我一直都站在你那边不是？”米诺不甘地抱怨。
“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
“我也不知道。”埃斯帮盛千曜补上一句，得到米诺白眼一个，他只好苦笑。
“你愿意请我搜集水岛的意识流，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加入计划？”米诺似乎无法接受盛千曜的说法。
“说到这个……你是不是在水岛的意识流里参杂了什么？”
水凡早上被惊醒的影像浮现，盛千曜语气增了分阴沉。感觉水凡再度想挣脱，他增加了手中力道。
50
即使嚣张如米诺，遇到亚尔卡发怒也惧畏几分。他瑟缩了下，随即重新挺起胸膛。
“没有，当初你指定的那几个地方，有什么我就收什么。”一副不要污蔑他的样子。
米诺有没有说谎，盛千曜……“亚尔卡”最能分辨。
眼前的孩子说的是实话，那意识流中的危害性灵波是出自谁手？或是……他未恢复的记忆里遗漏了什么？
“……意识流是你收集的？”水凡发出蚊子般的音量，放弃了将手收回。
双手相触的温暖逐渐降低，他甚至觉得房内有点冷。
盛千曜曾为亚尔卡，他早有意识或说早有心理准备，但被人算计再算计让他很受伤。从人界相识吵闹到灵界相依为命，他以为他们好歹……算是“朋友”。可惜，当现实的茧被一一撕开，留在其中的，只有愚蠢无知的自己。
“是“亚尔卡”收集的。”盛千曜仍是温和的，但近如水凡才能嗅到嗓音里细微的紧张。
“你不就是亚尔卡？”白目如米诺，兴致很高地反驳。
“咳……”埃斯尴尬地掩嘴咳了声。
盛千曜脸色由不佳转为很不佳，冰冷的眼神射向米诺，后者马上装出无辜表情。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盛千曜试图向水凡解释。就算自己求侥幸动用了那个机关，也没道里不为自己辩护。
“嗯……”不能说自己从没意识到，但赌气也不会改变什么，水凡呐呐回道：“你们继续吧！”瞥了其他人一眼，他也有点尴尬。就像大家在讨论一个大绯闻，但绯闻对象是失忆前的自己。很微妙的感觉……
好吧！至少现在他有发言权了。
“水岛回人界后，我一直期望能再见他，但收战遥遥无期……”盛千曜松开手，起身走到歪斜的书柜前，“有司法部的阻拦，我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和话的内容不同，他的语气冷静到透着诡异。
为了稳住立足点，盛千曜切割出自己与亚尔卡，强迫自己忽视一切激动情绪。
艳红的灵能忽自他手中迸出，木头碎裂的巨响倏地回荡房内，他自露出的墙里徒手挖出几本书。
水凡眼尖地发现那跟书库里水家日记很相似，大概就是遗失的那五年记录。
盛千曜垂着眼，目光停驻在陈黄的书皮上，意识有一瞬被另个自己拉去，“等到逼近了绝望，等到想毁了这里的一切，好不容易派去的人才弄到这几本日记……”他握着书皮的指尖骤缩，在最后一刻抓回了自己该有的意识。
回到水凡身边，他眼神有些恍惚地将书递给水凡。
“人界的书已毁，转化成了灵质留下，你想看吗？”
水凡有一瞬间很不想接手。
他终于体会了盛千曜恢复记忆时的矛盾，虽然自己口口声声说以前的身分与现在无关，但事情真的到自己身上，却又是另一番挣扎。
人要面对事实，这跟硬盘不够大就不要超录节目一样，他最后还是在“众”目光中接下了水岛日记。
室内鸦雀无声，变相地催促他动手翻阅。
他吞了口口水，不甘愿地翻阅起来。
大体上文字逻辑还是跟在人界看到时一样混乱，自称换来换去，有用的没用的内容混杂一起，水凡为自己的“前前前……世”感到汗颜……这不会是家里把水岛日记藏在书库底的原因吧？
家丑不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