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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排队的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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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难怪,你今天能再装一次推销员吗? 稳重、整洁、打领带、不随随便便、
待业中。我要知道住在布莱德林新月区富汉街底的那位伊芙雷太太的底细。我不需
要你挨家挨户登门造访。她个性拘谨,你得行事谨慎。她似乎常上教堂,到那里试
试,我想你会发现这点对调查很有帮助。参加聚会,就我所知,这种团体最多闲言
闲语。我要知道全部的事,她的亲戚朋友住在哪里,不管她和他们有没有联络。我
自己也会多加注意。最后,有个对你可能没什么用的建议:伊芙雷太太不是三岁小
孩。把这句话放在心里,随时谨记。进展不要快到超过你能力所能控制的范围。如
果她留意到你,就意味着该换别人接手,侦查的计划就告吹。要是有任何情况,马
上通知我,但是千万不可以回到这里,除非你先打电话回来报告。”

  卡迪可先生是布莱德林公理教会的牧师,正汗流浃背地推着割草机清除前院草
茎坚韧的草皮,深觉3 月阳光的赐福过于浪费。他意识到有个陌生人用既同情又羡
慕的复杂神情旁观他干活。看到自己被人发现了,陌生人简单地拉拉帽沿向牧师致
意,他说:“先生,这样的天气还这么辛苦工作,我来帮你吧? ”

  牧师年纪很轻,很明显地表现出毫不以这种日复一日的好差事为苦的样子。“
你认为我不能独力做完这个工作? ”他问,绽开豪爽的笑容。

  “不是的,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替你工作,看能不能赚点外快。”

  “哦? ”卡迪可先生的职业病又犯了。“你在找工作吗? ”

  “正是。”男人回答。

  “结婚了吗? ”

  “还没呢,先生。”辛普森原本想编造些赚人热泪的故事,但及时克制住自己。

  “你想要找什么样的工作? ”

  “都可以。”

  “很好,你有什么一技之长? ”

  “我懂制鞋,先生。”辛普森说,暗忖自己扯得太离谱,日后该如何自圆其说。

  “那么,你割草,我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似乎比较明智。一点钟的时候进来一
块儿吃午餐。”这并非辛普森的初衷。他的目标是厨房,而不是坐在餐厅席间与牧
师闲聊。高明地装出一脸为难的神情,他犹豫不决地将割草机上那双热心的手放下,
结结巴巴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先生,我想自己去厨房吃点东西,我不习惯
跟其他人一起用餐。”

  “来嘛,”卡迪可先生再次友善地招呼他。原本担心自己宝贵的串门机会被牧
师剥夺的辛普森,竟然碰上一位可敬的神职人员。

  “拜托,先生,如果你不介意——”他的语气十分坚决,牧师便不再坚持。

  “好吧,”他有点不耐烦地说——难道他不该宽宏大量,秉持友爱的精神,不
要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吗? ——“如果你真的想这样就随便你。”他说罢离去。过
没多久,他又回来了,要听辛普森随口胡诌的故事——他相信这位访客虽然不是教
友,但却是个值得尊敬的伙伴——他在人行道上逗留至午餐时间,开心地和访客聊
起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他谈到大战——他曾在里昂担任随军牧师——聊到树苗、
伦敦的烟煤、皮鞋——他最后说的这样东西大概是他的听众最感兴趣的——以及一
个人在年轻时选择献身教会那段艰苦的心路历程。听到他最后一段话要证明上帝反
对赌博,赌博的人犯了背弃自己、背弃周遭人、背弃了上帝的重罪,辛普森就一点
也不奇怪卡迪可先生为什么缺乏年轻的信众。

  “你这么年轻,”卡迪可先生说,“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年轻人都不喜欢上教
堂? ”辛普森如果老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个下午就别想离开牧师家。所以他避
开话题,无奈地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一个每星期只赚两先令六便士的赛马赌注经
纪人,还不如在小公司当个经理,用满腔的热诚认真工作。当屋内的钟声响起,他
暗自感到庆幸,牧师祝他好运后便匆忙赶回教堂后区。辛普森参与这场游戏的兴致
甚于任何美食。

  牧师——适婚年龄的单身汉——有两名女仆:一位是厨师兼管家,另一个则是
在舞台剧或电影中常会出现的女助手。她们非常欢迎这么体面的男士跟她们一起用
餐,在用餐的一个钟头内,辛普森比以往更了解了佣仆阶级过去在乡下的生活。听
到伊芙雷太太这个仗着自己父亲是牧师就爱摆臭架子的寡妇,辛普森对于其他的话
都充耳不闻。

  他问她们伊芙雷太太的父亲是不是这里的牧师,她们说不是,他在英国北方的
某个地方。她敢说,一定是在某个偏僻的小地方。伊芙雷太太积极参与教堂所有的
聚会和活动,女厨说,这并不代表她的信仰虔诚,她是想让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她父
亲是个牧师。不断思索着这个教人意外的动机,辛普森回到庭园里继续几乎接近尾
声的割草工作。

  没多久,牧师又来了。他们今晚在教堂正厅有个聚会——不知道辛普森愿不愿
意参加? 辛普森谢谢他,真诚地说他很乐意参加。到时需要将教堂内的椅子和一些
物品搬到正厅——不知道辛普森愿不愿意帮忙? 他喝完下午茶后过去,会看到妇女
委员会的成员都在为晚上的活动做准备。

  妇女委员会就是辛普森正在寻找的目标,于是他再度表达乐意参与的意愿,牧
师听完就走了。



   午后修剪完花坛的植物,轮番与女厨和助手闲聊,她们借故来找辛普森,根本
不管他相不相信她们的借口。厨房的下午茶已经备好,茶点比前一天在拉穆诺得路
更丰盛,惟独少了同侪突然出现的刺激。辛普森前往教堂,他已经巡视四周一圈—
—上下人退避三舍的红砖造建筑,污秽的程度教人难以相信那是自然形成的。堆叠
着黄褐和藏青色污渍的玻璃窗表面被薄薄的灰尘覆盖住。到了下午,光线明亮的教
堂大厅另有一番可怕的景象。两三个妇人漫无目的地乱窜,像群被惊动的母鸡:话
说了一堆但什么事都没做,因为她们赶着开会时一直有人建议改变程序。她们彼此
的固执和缺乏诚意,使讨论拖到超出教区长所能忍耐的限度。辛普森趁着等候卡迪
可验收割草结果的空档,从门后观察了她们一会儿。他慢慢向前走,礼貌地脱帽,
引起她们的注意,“你要找谁? ”其中一人开口。他解释是卡迪可先生要他过来帮
忙的,他几乎立刻就达到了目的。

  事实上,他最引以自豪的是,他成了聚会的宠儿——他高亢的情绪和他刑事调
查组探员的身份无关。但到了晚上,他与他的敌手照面时,此前兴奋的情绪瞬间消
逝无踪。他后来私下向莫林叙述过。我很遗憾不能重现他当时绘影绘亩的精彩描述
.无疑在莫林的想像中,不过是一个男人去参加了场聚会。那晚辛普森心中有苦难
言,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金发和忠厚老实成了他无往不利的通行证——
没有人能同时具有这些特质。他们拿覆盆子轻按墙壁,把墙面染成粉红色——这可
能会伤害许多感情纤细的灵魂,而他可以毫发无损。他是当天最受欢迎的人物,而
他得从一大堆亟欲消化的信息中去挑出自己要的消息。而结果是,当事情告一段落,
莫林对他说:“上头对你在布莱德林新月区的表现十分满意。”辛普森愉悦的神情
夹着一丝与他的金发和忠厚外表不搭调的不屑,他不客气地说:“我可是费尽了九
牛二虎之力! ”

  联谊活动相当圆满地在九点四十五分结束,辛普森再度帮着委员会成员玩大风
吹的游戏,把东西搬回原来的地方。然后护送那些善待他的三姑六婆们回家。第二
天早晨格兰特和他碰面,聆听他打听到的有关伊芙雷太太的消息。

  伊芙雷太太是苏格兰人。她说话之所以没有苏格兰腔是由于她已经在伦敦住了
二十五年,最早期是从西海岸来的。父亲曾是罗斯郡西岸小村子小自由派教会里的
牧师,现在是她的哥哥在那里服务。她的本姓罗更,守寡十五年,没有子女。她不
太受欢迎的理由是她总是独来独往,但是德高望重。她把房间租给两个赛马赌注登
记人就足以毁了她在布莱德林公理教会教徒心中的声望。索瑞尔自从军队退役之后
就住在她那里,当时他还没有从事赛马赌注登记这一行,不然她或许会因故意选择
一名罪孽深重的房客照料而获得上帝的赦免。两名房客从不参加任何教会活动,对
上教堂礼拜更是敬而远之。格兰特理解,做一个道德的麻风病患者是不会有朋友的。
他们的哲学里似乎有一股永不厌倦的引力让他们视完全沉沦为美德,他们生活的一
举一动都被藏在暗处的其他完全不认识的人监视着。这两个人,正如伊芙雷太太所
说的——格兰特想到,伊芙雷太太所说的事经过查证都确实无误! ——形影不离。
两人甚至都没有女朋友。布莱德林的人公认,他们俩都十分聪明,伊芙雷太太全心
全意地在照顾他们。大家都知道,伊芙雷太太在伦敦没有亲人,每年都会回苏格兰
一趟,要是她的房客那时没有远行,她会主动花钱雇人为他们打理一切。

  辛普森意气风发地走出房间后,格兰特找来星期一负责监视国王十字路及尤斯
顿火车站的探员,要求他们描述当天观察到的可疑情况。负责监视国王十字路的探
员提到一个年轻人和他的母亲。“描述一下那个母亲。”他说。探员照办了,描述
得相当详细。

  “火车站方面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

  另一个探员说,有几个。一名颧骨略高的瘦黑男子要去苏格兰北部,他们搭乘
北上的火车。

  “是什么让你认为他不是你该锁定的目标? ”

  “他的举止,长官。还有那位妇人。他的行李放在外面,随便哪个路过的人都
看得到他名宇的缩写——G .T …而且他还带了高尔夫球袋,神情看起来很自然。”

  这招太厉害了,伊芙雷太太! 格兰特想。临走时忘了银行券在抽屉里的人绝不
可能会想到要带高尔夫球袋的。

  他猜想,他们一定是故意把行李箱放在醒目的地方。他很难相信有人会为了达
到目的,押这么大的赌注铤而走险。

  这或许是个巧合。

  他会到哪里去呢? 他的行李箱上没有贴标签,检票员说那个人要到爱丁堡去。
格兰特不假思索就猜到拉蒙可能的去处。苏格兰教会里没多少人会姓罗更,而在罗
斯郡就只有一个。他是卡耳尼许小自由派教会的牧师——他可能背叛神职人员坚定
的信仰吗? ——卡耳尼许在罗斯郡西部,是一个地处泻湖前沿的小村庄。

  格兰特走进办公室对巴尔克说:“我要到苏格兰去钓一两天的鱼。”

  “有更多比苏格兰更舒服的地方可以容纳你那颗快不管用的小脑袋。”巴尔克
说,他知道要想搞清楚格兰特的每一次行动都必须经过旁敲侧击。

  “也许吧,但不一定适合钓鱼。这是我住的地方。两天对我来说应该够了,希
望如此。”

  “带个人一块去吧? ”

  “不用。”

  “我知道你很行。但你想想高地的乡下警察都是副什么德行。”

  “他只会坐在那里等着宰鱼——不过,我不认为事情会演变成那样。我要其他
的人在伦敦等着鱼上钩。”

  “好吧,你什么时候出发? ”

  “我今晚七点半从国王十字路出发,明早十点前抵达因弗内斯,到时我会通知
你。”

  “很好,”巴尔克说,“祝你钓到大鱼! 小心别被自己的钩子钩到。”

  格兰特花了点时间布置他不在时需要进行的调查事宜。他没有把握那个前往卡
尔尼许的人就是拉蒙。他在质疑自己之后还是决定要去,因为他是所有搜索者中惟
一见过黎凡特人的人。伦敦的调查工作仍要照常进行。前往卡尔尼许之举可能是孤
注一掷。格兰特不得不钦佩伊芙雷太太。‘他收拾好他的钓具,挑了几件旧衣服。
菲尔德太太带着三明治和怜悯之情走进来,格兰特觉得这些他都不需要。在一楼的
时候他婉拒了前者,说他会在火车上好好享用丰盛的晚餐,早晨的时候,火车上还
有另一顿丰盛的早餐。

  “是啊! ”她说,“这样真的是再好不过了,但是漫漫长夜里你要想吃点东西,
总应该有现成的。你不会了解当你饿得醒过来时,会多么高兴有三明治,就算它只
能暂时塞塞牙缝。这些是鸡肉三明治,你很难想像当你再次吃到鸡肉时是什么滋味。
苏格兰,鸟不生蛋的地方,天知道你到时能吃到什么东西! ”

  格兰特说苏格兰现在已经跟英国很相像了,比这里更漂亮。

  “我不知道什么是漂亮,”菲尔德太太说着,坚决把三明治塞回布袋里,“但
是我知道我一个帮佣的表姐去过一次——她跟着她的主人从伦敦去度假——放眼望
去,除了他们的住所外,整个乡间看不到一栋房子,连树都没有。

  当地人甚至从来没听过什么叫做‘司康’。“(scone,英国人常吃的一种小圆
饼。) ”真够土啊! “格兰特随口附合着,折好他最旧也最爱穿的一条斜纹软呢裤
放进行李箱里。

  当火车喷着蒸汽驶离国王十字路,他悠哉优哉地坐下,开始研究地图上一英寸
大小的卡耳尼许地形概略图。

  再次研读地图让他心情愉快。在广阔的乡野间缉捕凶嫌总会令人莫名兴奋。比
较原始,比较有人情味。比起在泰晤士河边用缺乏人性的钢质触感装置拉保险射击,
比较不那么机械化。这是场男人与男人的对决,可能只有邮局有电话,没有任何预
警让你去阻止别人抢先一步破坏它。全凭个人的机智应敌——也许会是你的枪击败
了他。格兰特希望不至于如此。将死人押解到案并不能令人满意。身为警察,打心
里不愿看到缉捕的结果是就地正法。他必须保持低调行事。除此之外,他只有两天
的时间可以耽搁。黎凡特人昨晚一定还未抵达目的地。他得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
应该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从容。起初,他所有的行动都得掩人耳目,等慢慢适应了
乡间的生活——格兰特熟知乡下的生活方式——完全与外界隔绝将让他理所当然地
误以为自己很安全。

  格兰特察看地图。卡耳尼许村位于芬莱河南岸——河流和海水在此汇入芬莱泻
湖。往南延伸四英里,河水从第二个泻湖注入陆地。河流北岸的村子显然比卡耳尼
许稍大,称为葛宁。葛宁位于半岛北端,卡耳尼许则在南端,半岛上的两个村子距
离大约四英里,中间隔着叠叠丘陵和第三号公路,格兰特决定在葛宁村住下——他
打听到那里有间附带卫生洗浴设备的旅馆——而从那里,他也可以假借在芬莱湖钓
鱼的名义,就近监视卡耳尼许村。到将近半夜的时候,他已经默记下整张地图,乡
间的样子在他的头脑中逐渐成形,仿佛他曾经去过一样。过去痛苦的经验让他深深
体会,善于看地图的人在与实际地形对照时,往往会被强烈的冲击所苦。但是现在,
他可能比他亟欲追捕的人更了解这个地区。

  清晨让他感到愉悦。黎明时他睁开眼睛,从窗户上方打开的缝隙看见缓缓滑行
的棕色荒野,前行的火车开始嘎嘎作响,告示着它就要驶进格兰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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