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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幽灵日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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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来往的鬼不少,我还是觉得寂寞,大概因为是同类,身上都有同样阴冷的气息,所以他们的到来并不会让我感到兴奋。
  但是沈炼不一样,他是一个活人,有温度的,身体里流淌着热血的,一个活人,浑身散发着鲜活的生命的气息。
  想到这里我就很能理解西方传说里的吸血鬼,可能他们就和我一样,冷冰冰的太久了,就特别渴望那种鲜活的生命,当然迄今为止我还没见过真的吸血鬼,蝙蝠倒是经常看见,但是它们好像并不嗜血,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
  沈炼是个帅哥,看到他的第一眼的时候我其实是有点动心的,如果我还有心的话,这不难理解,因为我也是个Gay,说起来其实这栋楼里的“旅客”里面有不少Gay,但是柯涵不是,不仅不是他还恐同,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他其实我也是同性恋。
  柯涵一直以为我是个性向正常的男人,我觉得有点奇怪,依照柯涵的八卦性格以前我住在这楼里的时候他居然从没关注过我,否则他一定知道我是个纯Gay。
  柯涵不喜欢沈炼,理由有三:
  一、沈炼长得比他帅,他嫉妒;
  二、沈炼长得帅,那几个花痴成天对着他流口水,但是柯涵是个资深的恐同人士,他恶心;
  三、自从沈炼来了之后他就没办法看苦情剧了,他正追到剧情的关键转折点,沈炼却从那时候起每天定时定点的开电视看新闻联播,没有新闻联播的时候他就看新闻频道,总之就是新闻,柯涵对此表示了深切的愤怒。
  张宜年也很生气,他没动画片看了,但是他又不能再发疯把沈炼吓走,因为他也是Gay。
  我不知道沈炼究竟是干什么的,他过的很散漫,每天都有很多的时间耗在家里,不是打瞌睡就是在书房看书,或者上网浏览新闻,刷刷BBS,偶尔接接电话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有时候也会出门,只是次数很少,有时是为了买储备粮食,有时则是接了个电话之后慢悠悠地出门。
  但是他显然不缺钱,我有点怀疑他是从事什么非法交易的,比如卖白粉什么的,虽然这栋楼是凶宅,但是能一整栋买下来也要花不少钱,而沈炼这样的作息时间显示他从事的根本就是暴利行业。
  我觉得有点可惜,如果我没死的话还能跟他讨教讨教生意经,跟他合作肯定能钱途无量。
  然而很快我的这种幻想就破灭了。
  有一天我在阳台上看日落,顺便研究研究那几盆名贵品种的花草和我原来种的水仙月季有啥区别,沈炼就在客厅里打电话。
  然后我就知道了他是干什么的。
  沈炼其实是个神棍。

  Chapter。03 日记》》

  这真是个让人绝望的事实。
  沈炼在吃泡面,因为他懒得动手做饭,当然这是题外话,他吃面的时候来了个电话,然后他开了免提,再然后我在阳台上就无比清晰地听到了他们对话的整个过程,并且整理出一套完整的信息:
  沈炼是个天师,或者叫道士,也可能叫什么什么居士,也有人叫他们这种人大师,他给人看风水,也给人驱邪除除恶鬼什么的。
  所以我说他是神棍,这人要是真有那能耐的话他就不至于一脸淡定地住到一栋满是鬼的凶宅来了,事实上是,他不仅住进来了,而且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他对我们这些非人类的存在是毫无感知的,所以这人就是个神棍,一个骗子,偏偏这年头有钱人的银子就是那么好骗,说他骗钱也不尽然,这就是个你情我愿的事,一个心安理得地骗人,一个心甘情愿地被人骗,他给人看风水,随便指指点点,神神叨叨地信口胡诌几句,或者装模作样地给人驱个鬼,就能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入账,实在太可耻了。
  他成功的打破了我对于他的所有美好的幻想,这就是空有一个好看的壳的家伙,连柯涵都比他可爱多了。
  他吃完泡面就进了浴室洗澡,我带着恶意跟进去站在角落里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一件件地脱了衣服,还别说,这厮长得真是一表人才,穿着衣服的时候好看,脱了衣服就更有看头,我甚至想要是能把这场面拍下来放到同性恋网站上点击率肯定蹭蹭蹭往上涨,可惜我仅仅是只鬼。
  神棍的身材很好,一身结实匀称的肌肉,两条腿笔直修长,看着他那腹肌我就在想,要是能摸摸就好了,可惜我仅仅是只鬼。
  随即我又想到,这家伙再好看本质也是个神棍,瞬间就有种吃了怪味豆的感觉。
  神棍洗完澡,就浑身光溜溜地走出浴室,连浴巾也不拿一块裹裹,真是有伤风化,他到房间里穿衣服,我跟了过去,看到他房间门口蹲着两只流口水的花痴,顿时就有点火大。
  大概是因为在自己家里,再没出息也有了那么点底气,我就张牙舞爪地把他们赶走了,然后继续看着沈炼换衣服,这人穿衣服特别讲究,一柜子衣服全是名牌,当然具体是什么牌子我也不认识,是那几个花痴八卦的时候说的,反正就是死贵死贵,换以前的我拼死拼活工作一年才有余钱能凑齐一套,或者我死了之后可以拿我的器官去卖,那可值钱多了,前提是我的那些内脏还都完好无损。
  他左手腕上还戴了串珠子,看材质估计是什么翡翠,我一死穷鬼不懂这个,反正不便宜,他也似乎特宝贝那珠子,时时刻刻都戴着,连洗澡的时候也是,他住进来这么久我就没见他解下来过。
  我现在看着他穿一休闲款的西装就特别不爽快,我想这可都是黑心钱啊。
  我活着那时候就不信这些东西,那时候我还是个无神论者,纯粹的唯物主义青年,我死了之后我的整个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这个世上有没有神我不知道,鬼肯定是有,我本人就是个教材。
  但是我活着的时候不相信天师道士还是居士,死了依然不信,我觉得他们都是满嘴谎言的神棍,沈炼就是个活脱脱的教材,而且显然这个教材包装的很精美,很具有欺骗性,看他跟人通电话时候的样子装天师世家子弟还装的挺像。
  他穿好衣服,特别臭美的在镜子前面照了照,拨了拨头发,我就站在他身后,可惜镜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像。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错觉,镜子里倒映出来的神棍的眼睛好像在朝我这个位置看。
  我是个虚无的鬼魂,任何能当镜子的东西都不会倒映出我的模样,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只知道自己穿着宽大的白T恤和皱巴巴的牛仔裤,光着脚,T恤上血迹斑斑,那些血迹看起来还很新鲜,我估计我死得那天就是穿着这身衣服,我开始还有点担心,衣服上还有血是不是表示我的现状就是我死的那时候的样子,毕竟那种死法想想都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我还怀疑我脑袋都摔裂了,说不定连脑浆都流出来了。
  但是我问了别的鬼,他们说我的样子很正常,我其实不太相信他们,他们都是一群神经病。
  说起这个我就觉得有点不平衡,看柯涵他们几个的样子都和常人没什么差别,除了身上始终少了活人的那种生气,唯独我衣服上还保留着我死的时候的样子,血迹斑斑,一想到很可能我的脑门上顶着个血肉模糊的大口子我就特别绝望。
  在我伤心惆怅的这段时间沈天师已经穿戴整齐出了门,正值秋天,傍晚的时候已经有点冷了,这人往脑袋上扣了个帽子就拿上钥匙出了门。
  他有辆车停在楼下的车库里,什么牌子我不认识,我一死穷鬼最多就认识个奔驰大众四个圈圈的标志,连丰田和本田都分不清楚,倒是柯涵有回看到他开车出门吹了口哨说了个牌子,我没听清,好像叫什么卡什么什么的,总不会是叫卡车。
  其实我也有车,四个轮子的,一辆破摩托和一辆自行车。
  他这回出去的时间有点长,傍晚出去第二天大中午才回来,灰头土脸的,好像憋了一肚子火。
  他走了之后我就有点无聊,一个人在家里转来转去,最后去抽屉里找了副扑克牌约了几只鬼斗地主。
  我其实比较喜欢麻将,不过依照神棍的个性显然不会在家里放一副麻将,有扑克牌也勉强凑合着了。
  牌友里面有个家伙和我同病相怜,叫苏向阳,多温暖人心的一个好名字,长得也跟向日葵一样可人,就是皮肤特别苍白,据他说是因为躺在床上大半年捂白的,死后就保持了这个模样,他原来是小麦色皮肤,特别健康。
  他也是从楼上跳下去的,不过他比我倒霉,他家住在七楼,在阳台上收衣服的时候有一件衣服掉到阳台外面突出的一根钢筋上了,他就爬上去伸手去拿,很不幸的就那么栽了下去。
  更不幸的是他那一下栽了居然没死,而是摔成了高位截瘫,被抢救回来之后在家修养了大半年,自己先受不了了,成天喊着要求安乐死,但是咱们国家没这种事,他就只能继续熬,有天他哥给他换衣服,他哭着求他哥杀了他。
  然后苏向阳就死了,这事儿除了他和他哥没人知道,他死了之后他哥就搬走了。
  我觉得他这事也太不厚道了,他自己是解脱了,可他哥这辈子算是毁在他手上了。
  我把这话跟苏向阳说了,他愣了愣,说:“是啊,我现在才觉得我特对不起他。”
  然后他哭了。
  我有点被吓到了,我不知道原来鬼也是会哭的,我死了之后就没见哪个鬼哭过,我一直以为做鬼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就算伤心了也不会哭,我一直以为鬼是没有眼泪的,然而我错了。
  我看着他的眼泪一颗颗顺着那张漂亮但是苍白的脸上滑下来,一下一下,好像砸进了我的心坎里,我突然觉得很惆怅,然后我酝酿了一下,想看看我会不会哭,可我酝酿了半天却一点儿伤心的感觉都没有。
  张宜年也在场,他今天似乎特别高兴,看见苏向阳哭他似乎更高兴了。所以我决定刺激一下这个幸灾乐祸的神经病,我说:“张宜年你是怎么死的?”
  哪里知道他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依旧乐滋滋地抽牌,然后他用一种很不以为然的语气说:“被我男人捅了一刀。”
  这个答案实在太劲爆了,跟个炸弹一样在我的世界“轰——”地炸开,亏他还能那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这件事导致的直接后果是我满脑子都是他说的这句话,从而没空思考别的事,所以我连输了七局,脑门上贴满了纸条。
  我脑补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狗血故事,一对Gay之间的相爱相杀,爱情在与世俗与家庭与亲情等无数强敌的抗争中一败涂地,最终张宜年的男朋友选择放弃爱情,张宜年不依不饶,张宜年的男朋友含泪杀了爱人……啊呸,我好像被柯涵传染了。
  苏向阳已经不哭了,他说我的样子特像老港片里的僵尸,脑门上贴着符纸。
  我们几个玩斗地主一直斗到了晚上十点,张宜年表示玩腻了于是挥挥衣袖轻飘飘地走了,只剩我和苏向阳两个玩铺桥。
  铺着铺着苏向阳突然问我:“你为什么要自杀?”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又说:“我听说你是跳楼死的。”
  我说:“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好像忘记了我为什么要自杀,想想其实有点奇怪,我居然会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事实上那天的事我一点儿也不记得,我也很少去思考这个问题,反正都已经死了,再想那些也无济于事,而且我好像很容易就接受了“我已经死掉了”这个事实,丝毫的挣扎都没有。
  我死后的记忆开始于一个阴雨天,那时候已经过了我的头七了,中间那段记忆则是空白的,或者也不能说是空白,而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好像谁拿了一把剪子把我那几天的记忆咔嚓剪了一段,又拿胶水把两端黏在一块,记忆依旧是连在一块儿的,但是别人告诉你,中间其实过了好几天。
  因为苏向阳的问题我又开始思考,我死之前在干什么。
  这对我来说有点难度,毕竟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三年了,我想了很久也没找到结果,如果非要说一个答案,那就是,我莫名其妙的死了。
  我很困扰,然后我想我其实没必要困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是一个鬼魂,过去已经是我生前的故事,我死了,这个故事就该结束了,我现在是鬼,我现在很快乐。

  Chapter。04 日记》》

  思考是件很费神的事,我觉得有点累了,尽管事实上鬼魂根本不存在累了这回事,但我还是决定去休息一下。
  柯涵总说做鬼就要有做鬼的样子,我一直不敢苟同,我觉得既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在以人的形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还是要保持着人的作息比较好,我觉得我需要睡眠,需要休息,虽然其实鬼是根本不会累也不会觉得困的,但我还是保持了这一良好的习惯。
  我不喜欢在午夜在凌晨的时候到处乱转,那感觉实在不好受。
  柯涵企图用短短几年的时间改变我维持了二十几年的习性显然不太可能,所以渐渐的他就放弃了,我成了楼里少数晚间需要睡眠的鬼。
  其他的鬼,比如柯涵,比如张宜年苏向阳之流,他们永远精力旺盛,我觉得那样太可悲了,他们总有太多的时间用来感受无聊,而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事很少。
  我死了之后可以不睡觉,不过如果我想睡的话也是能睡的,所以我去抓了两个壮丁陪苏向阳玩扑克牌游戏,后来我听说他们那天晚上用一副纸牌充分发挥了他们外星人一样的智商新创了多种玩法。
  然后我进了沈炼的卧室睡觉,这原本是我的卧室,只不过有人鸠占鹊巢,活人强抢了死人的地盘,真够讨厌的。
  我其实可以在任何地方睡觉,任何一个房间的角落,或者学小龙女躺在电线上,甚至贴在天花板上,但我仍然喜欢睡床,沈炼新买了不久的床很大,我可以在上面连续滚几个圈,也很柔软,我想如果我是活人的话应该会觉得这张床很暖和,我突然有点怀念活着的日子了,做鬼虽然也不错,不用上班,不必每天为了生活奔波劳碌,不需要拿着存折精打细算过日子,愁这个愁那个,但是毕竟死人不自由,我没有嗅觉,没有味觉,触觉倒是还有一些,但是感觉很模糊很缥缈,除了视觉和听觉好像还存在。
  就像沈炼的这张床,我知道它肯定很柔软,但我很少能感觉的到这种柔软,也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吃不了好吃的东西,也闻不到香味,可能这就是做鬼的悲哀。
  神给了你一样东西,就会拿走另一样东西作为代价,却从来没给你选择的机会,从来不问你愿不愿意,当然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
  就像他从来没给过我选择,是活着,还是死去,而是无情的,连个商量都没有的,剥夺了我作为一个生者的一切,所以我变成了鬼魂。
  我想我其实是有怨气的,我不是圣母,不可能真的就什么都放的下,什么都可以原谅。
  然后我又突然想起,我好像是自杀的,我又开始惆怅了,我觉得我有点可悲。
  第二天我在沈炼的床上醒来的时候他还没回家,昨晚和苏向阳他们一起玩的扑克牌还堆在客厅的地板上,他们却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一个人无聊地蹲在地上拿纸牌搭房子玩,半个小时后我好不容易搭起来了一座房子,钥匙j□j锁眼的声音却突兀地响了起来,于是我好不容易搭好的纸牌屋因为我受到惊吓手一抖又碰倒了。
  我觉得有点可惜,又马上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可惜的时候,慌忙收起纸牌冲进书房里,还没来得及把牌放回抽屉里沈炼已经进门了,我只能把牌放在桌上,暗自祈祷沈炼其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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