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日记-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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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炼漠然道:“到底你要怎么样才肯留下来。”
我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很容易,你让我上一次我就留下来不走了。”
他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后瞥了眼我的下半身轻蔑地说:“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
我暴躁地一摔电脑说:“神经病!”
沈炼还是一脸漠然,拉起我的手,另一只手碰了碰那个镯子,不知道碰到了哪里,那个镯子就“咔”地一声开了,他也就再抓不住我的手。
我看着我的手,发现好像比以前变得透明一些了。
沈炼仍然维持着那个拉着我的手的姿势,只是他现在抓着的只有一团虚无的空气,看起来有点可笑。
我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好像被人抢了变形金刚的小屁孩一样,让我想要安慰安慰他,可我现在又变成一只虚无的鬼魂了,什么也做不了。
他放下手,自嘲一般地笑了笑,转头看着阳台上的花说:“你可以走了。”
我看了眼外面的天空,最近几天都是晴天,外面的雪都有点化了,我想说大白天我走不了,可是看着他那样我又不敢说话,生怕他待会儿一个不爽发起疯来要揍我,只好走出门,打算找个地方待着,等天黑了再走。
我其实有点舍不得,舍不得这里的一切一切,甚至包括那个一直以来让我觉得十分讨厌的神棍,可是很早以前我就明白了一件事,哪怕我再不舍得,我也已经是个死人了,很多事情都要学会放手。
张宜年和夏周两个人并排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像两个木头人,看见我出来只是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勉强地笑笑,告诉他们我快要投胎了。
张宜年冷冷地说了一句恭喜,夏周好像也想说什么,只是看了旁边的张宜年一眼又不说话了。
我去找柯涵,打算找这个朋友聊聊天,他正和很多人在一起待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我进去的时候看到地上又跟以前在天台的时候一样像坑里的萝卜似的排排坐着,见我进门全都抬头看着我,那些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面孔,有些我能叫出名字,有的则一句话也没说过。
柯涵像是有些激动,站起来热情地冲我招手说:“小孟,我们觉得应该给你开个欢送会。”
这其实是件很邪门的事,一群鬼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开什么联欢会欢送会,搞得跟邪教非法集会似的,没什么比这更邪的事了,他们还给这事找了个很好的很花哨的由头,叫给我开欢送会,有个词叫巧立名目,我觉得用来形容这事儿正好合适,我估计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来聚在一起闹一闹,做鬼总是很无聊的。
我一点都不真诚地跟他们说了谢谢,连我都觉得我这样特别虚伪,其实作为这见鬼的欢送会的主角我是很惶恐很尴尬的,生怕他们接下来就要让我站起来给他们致辞,这比学校开会听校领导两个小时不间断演讲还可怕,只是显然他们也不会在乎我是不是出于真心,估计也不会真让我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什么感言,然后我就坐在柯涵身边听他们唱歌,这群鬼唱的什么歌都有,古今中外,有阳春白雪也有下里巴人,有人唱的好有人唱的不好,我听着听着,觉得荒诞之余竟然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
那个小零仍然很幽怨,扭扭捏捏地凑到我旁边说:“小孟哥,我希望你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我微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承你吉言,我肯定不回来了。”
然后天黑了,我对他们说了再见——这次是真心的,接着下楼,在五楼门前停了下来。
夏周和张宜年已经不在那里了,门开着一条缝,应该是之前没关好,让风给吹开了,我看着这扇门突然有点难过,门后面就是我的世界,至少曾经是。
我想进去看一看,再看一眼就好,这里早就不是我的家,可我死后待的时间最长的仍然是这里,我还想再看一眼沈炼,真心实意地跟他说一声谢谢,还有再见。
房里没开灯,依旧是黑暗里猩红的一点光,沈炼知道我进来了,只说了一句:“别开灯。”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怪,好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沙哑的,像是感冒一样带着浓重的鼻音,隐约还有点颤抖。
我刚想开口他就说:“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我顿时有点委屈,我说:“我想跟你说声谢谢再走,沈炼,谢谢你这么帮我。”
“嗯。”他说:“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最后还是只能说:“再见。”
说完又觉得这话好像有点不太对,就又说:“应该说是永别了吧。”
我转身往门外走的时候听见他从烟盒里拿烟的声音,然后是打火机点火的声音,屋子里一亮,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到火光照亮的那双看着我离开的眼睛,还有他脸上发亮的水痕。
他哭了。
我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很难受,难受到了极致就变得很疼,这种疼好像是从心里冒出来的,像疯长的藤蔓一样遍布四肢百骸,比我那时候活生生地摔下楼的时候还疼。
火光一下子就灭了,沈炼的声音变得有些慌乱,说:“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叹了口气,我说:“沈炼,我已经死了。”
屋里静默了很久,他才说:“我知道。”
我是头一次这么认真的跟他说这种话,我说:“我是个死人,是鬼,没有资格爱任何人。”
“嗯。”他说:“你走吧。”
我揉了揉心口那发疼的部位,真奇怪,明明只是个虚无的鬼魂,却也会觉得心疼,疼的恨不得掏出来使劲揉一揉才好。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刚要走出去,却听见他说:“每次都是这样……”
我回头,还是只能看见一团混沌的黑暗里一点猩红,也许是因为什么也看不见,所以这屋里有种少有的类似葬礼一样的庄严肃穆,沈炼很小声地说着话,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犹如耳语一般,他说:“每次都是这样,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十年前是,十年后也是,孟存思,你真了不起……你还来道什么别,反正你从来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Chapter。45 日记》》
房间里又突然安静下来,我看到那点猩红的光晃了晃,然后沈炼说:“你怎么还不走?”
我直接按开了墙上的开光,客厅的大吊灯一下子亮起来,以前我一直嫌弃沈炼买的那盏吊灯俗气,充满着一种奢靡的钱的气息,从细节到总体造型乃至那热烈的堪比夏天太阳的亮度都透着一股腐败的物质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堕落,想沉沦,现在它发出的亮光在一瞬间几乎要晃瞎我的鬼眼睛。
沈炼显然也不太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眯着眼睛别过头去,他手上的烟都快烧到手指了也不知道要撒手,我看着他面前七零八落的空酒瓶子竟然有些庆幸,还好他喝的只是啤酒,要是喝了什么度数高的洋酒他又抽烟抽得这么凶,只怕一点火就要自焚了。
要是真出了这事肯定比我当初跳楼那事儿还耸动,这栋无辜的老楼房也就彻底坐实了凶宅的名声了。
我慢慢地走过去,拿走他手里的烟头扔到烟灰缸里,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整个人好像有点醉了,半睁着眼睛怔怔地盯着我看了半天。
我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怵,只好避开他的目光收拾满地狼藉,随便收拾了一下那些乱七八糟的酒瓶子,顺便把堆得满满的烟灰缸清理干净,然后坐在距离沈炼一米左右的地方发呆,或者说借机思考一下人生,虽然我死了也还是一个思想家。
我很少看见他喝酒,倒是也看见他喝醉过,大多是以前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醉熏熏的,包括我看见他带男人回来做那档子事儿的那一回,想到这我又有点生气,可我又想不通我为什么要生气,肚子里好像憋了一股子怨气,总想找点什么事情做泄泄火。
我突然能理解以前张宜年动不动就发疯乱摔东西这种在我看来实在神经病的行径了,有时候摔东西是种最直接的发泄方法,而且还要挑最响的动静最大的东西摔,像枕头那样软绵绵的东西只会越摔越窝火。
茶几底下还有一个没被我清理掉的酒瓶子,我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在考虑要不要效仿张宜年拿不锈钢盆子碾碎玻璃玩。
沈炼没了烟没了酒,也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了,我想他脑袋里肯定已经糊涂了,否则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盯着我看,眼神炽热的好像逮到肥羊的狮子,随时要把我拆吃入腹。
我有点害怕,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随即又想到反正如今他也碰不到我了,我没必要怕他。
虽说我见过他喝醉却从没看见他在我面前喝酒,酗酒的人都有点讨人嫌,好在他不撒疯,沈炼应该庆幸我现在闻不到他身上的酒味,否则我肯定要把他按到盛满冷水的浴缸里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搓他个三五遍。
我这厢正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没顾上沈炼在干什么,等我顾上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了,然后直直朝我扑了过来,跟饿虎扑食似的,我下意识地要躲却没躲成,反而他直接穿过我的身体扑了个空,整个人扑到了地毯上,我忙不迭地起身,退后,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沈炼是真的糊涂了,一只手在地毯上抓了半天,然后才一脸茫然地回头看着我,说:“孟存思,你跑那里去干嘛,过来。”
我当然不会听他的,又往后退了一步,他又像是有点清醒了,抓了抓头发,然后起身往卧室走去,没过多久又出来了,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冲我招了招,说:“小孟,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他脸上甚至带着笑,笑容十分温和无害,丝毫不见往日的嘲讽,只是他越是表现得温和无害我越是担惊受怕,更不敢动。
他见我不过去像是有些生气了,径直朝我走了过来,只是他靠近一步我就忍不住往后退一步,直到后背抵上了墙无路可退,沈炼腿长,没一会儿就走到我面前了,很不高兴似的瞪着我,然后下一秒我就感觉眼前一晃,一道明黄色的符纸又贴上了我脑门。
我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眼珠子和嘴巴,使劲瞪了半天没收到一点成效之后干脆张嘴就要骂,沈炼却突然把我扛了起来——依旧是扛麻袋那种土匪抢亲似的扛法,把我扛进卧室掼在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我突然开始害怕了,之前也怕,但是跟之前那种不一样,我是亲眼见过他喝醉之后的样子,干那事儿的时候那股子狠劲,根本就是把人往死里操,我一点也不想亲自体验这种事情。
可现实的状况是,我像一条僵硬的待宰的鱼,绝望地躺在砧板上等着人来把我开膛破肚。
沈炼开始脱衣服,他脱衣服的时候动作很慢,一颗一颗慢吞吞地揭开扣子,外套,里衣,一件一件地脱下来,然后抽出皮带,金属扣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来,让我恨不得闭上眼睛,却又忍不住想看,看沈炼慢条斯理地脱衣服的过程就像经历了一场缓慢的处刑,格外难熬。
当然事实证明这事是我想多了,虽然当时沈炼看我的眼神很不一样,赤/裸裸的染上了一层j□j的色彩,可他最终什么也没做,他缓慢的表演完了脱衣秀就走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过了很长时间,也许并不是很久,他光着身子从浴室出来,拿毛巾随便擦了擦头发就上床睡觉了,把我当成抱枕一样抱着睡了,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就像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准备好进影院看一个恐怖片,结果却看到一个三流喜剧片,放松的同时有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感。
卧室的灯没关,当我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炼的脸的时候竟然觉得有点失望,我突然发现其实我是希望他对我做点什么的,可他什么都没做。
他没穿衣服睡觉,浑身光溜溜的贴着我,他已经睡着了,可是腿间的家伙却没一点消停的迹象。
真让人难堪。
更让人难堪的是我居然发现我对沈炼并不是全无想法的,这让我很惶恐,我期望他对我做点什么的,在那之前我希望他什么都不干,可真当他什么都不做的时候我竟然开始失落了。
在史政阳之后我以为我对感情已经没什么期待了,或者说是再不敢肖想了,横竖人都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了,还谈什么感情,即便……即便真的喜欢了谁也要赶紧掐了那苗头,否则苦的还是我自己。
只是这火苗好像烧得有点太旺了,星星之火燎了原,再要扑灭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第二天沈炼醒得很早,那张符纸已经失效了,我又变回半透明的魂体,他对昨晚的事好像全然不记得,也许只是假装没发生过。
我忽然想通了,我告诉他,我想留下来。
然后他拿着那个镯子,面无表情地问我:“你想好了?”
我点点头,突然觉得也许和这个人可以试试。
他说我没多少时间了,那么,在这一小段时间里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好像也不错。
可沈炼终究还是没像之前那样给我带上那个镯子,这让我觉得很费解,他有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说:“算了吧……接下来有多少时间,全看天意。”
我依旧是个虚无的魂魄,身体一日比一日变得透明,沈炼只当看不见,依旧每天和我一起看电视玩游戏,好像之前那个对我执着的人不是他一样,有一天我问他:“为什么没有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来勾魂?”
他没说话,结果那天晚上就有一黑一白两个鬼飘飘荡荡的来了,一人手上一捆麻绳,看着顶了个写着“你也来了”的高帽子,神经病一样的柯涵和那个对谁都要花痴的披着条还在滴墨水的床单的小零,我一忍再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把两只所谓的无常鬼给踹出门去。
妈的以为换身衣服我就不认识你们了!
沈炼是个不折不扣的奇葩。
几天之后发生了一件事,当然这件事的起因在我。
有一天晚上我无聊到楼下遛弯,不知道哪家的小孩跳完绳回家直接把跳绳扔在了地上,我瞅瞅旁边没人就捡起那跳绳跳了几下,没注意有人走近了,直到那人尖叫着“救命啊啊啊——有鬼啊啊啊啊啊——”跑远的时候才意识到我闯祸了。
沈炼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事儿闹得有点大,这栋鬼楼恶名昭著,又出了这么一件事附近全都传开了,没过几天就有人来敲沈炼家的门,那时候我正在打超级玛丽,听见敲门声就先撤下来,沈炼去开门,我在他身后跟着。
门开了,门外站着那个当初领沈炼来看房子的男人,不停地搓着手眼神飘忽不定,跟几年前我见到他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两样,这人赔着笑说了半天才算是扯明白了,说是这楼里不干净,他请了大师来看,只是这种事自然要经过这楼正经主人的同意。
听到这儿我就觉得有点好笑,这楼里干不干净沈炼最清楚,还请什么大师呢,站着的这位就是正儿八经的天师,哪还轮的到别人来管。
果然沈炼冷冷地道:“不必。”
那男人估计是做好了计划,像沈炼这样敢住这种地方的人八成也不会正常到哪儿去,就拿出好几番说辞,全让沈炼拒绝了,男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说话也开始磕巴起来,憋红了一张脸,天气冷他穿得厚,看起来就像个圆滚滚的球,好笑的很。
正说着那男人的手机响起来了,他赔着笑,接了电话,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挂了电话才对沈炼说:“沈先生,这、这人都到楼下了……”
我对他说的那人有点好奇,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