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二夜-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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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被我发现你偷偷跑出去玩，是要吃‘红烧屁屁’的哦。”
　　那边压在小白身上的小黑叫道
　　“明明你自己前几天才被祇时请吃了‘红烧屁屁’。”
　　皓月龇牙咧嘴地回头瞪着小黑说道
　　“你给我闭嘴，别忘了你们两个也有份。”
　　这边吵闹着，皓月却还愣是听到了啊和那轻轻的一声
　　“好。”
　　一个好字，许下了千百年的守候。
　　刚刚好踏进院子里的祇时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禁地微微勾起，看起来是心情很好。皓月一看到他，就立马扑过去，无论是小时候还是少年时候，皓月和祇时都把这种亲密养成了习惯。
　　皓月扑到他身上，祇时顺手抱他起来，单手搂着，他叫道
　　“你偷偷跑出去了！”
　　在那两个小家伙，还有忍不住也看着他们的阿和的目送下，祇时带着皓月离开了院子，回到了房间，祇时才用他温柔的嗓音说道
　　“我今早出去的时候，有交待过，只是所有人都醒了，只剩你还在呼呼大睡。我哪像你跑出去从来没有交待的。”
　　祇时把皓月放下来，便在书案旁坐下，把墨研开来，开始写信。
　　皓月跑到他身后，从肩膀上探出头来，把下巴搁在上面，撅着嘴说道
　　“我偶尔也有的好不好。”
　　祇时对他的撒娇感到好笑，每次无理的时候他就用这招，他说道
　　“还不是出去了才拖别人来送信？”
　　皓月转开话题，盯着那张纸，问道
　　“这是写信给谁呢？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写信呢。”
　　“白虎神君，前些天他来信，现在我回信。”
　　皓月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说道
　　“我来帮你写。”
　　祇时把笔拿给他，皓月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开始认真的写了起来，过来一会儿，祇时盯着他那歪歪曲曲的字从他身后发出低沉的笑声
　　“你写错字了。”
　　皓月瞪大眼睛，说道
　　“哈？哪里！？”
　　祇时抓着他的手纠正，说道
　　“这个，应该这样写的……这样然后这样……”
　　——
　　皓月站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面，却神奇地看到了从前的一幕幕，然后那情景又像熄了灯，谢幕了，完结了。
　　他定定地站在那儿，在一片黑暗里惟独他手上的灯笼还发出微弱的亮光，过了好久，房里依然是一片黑暗。
　　皓月慢慢把手放到灯笼里，他的手指就在火边，最后，用尾指把火按捻灭了。在黑暗中，只听他轻轻说道
　　“如果没有珍贵的回忆，也就不会懂得失去的悲伤与意义。”
　　“这是命运。”
　　此时，远在几百里外的欧阳知家。
　　“我说你……非得大半夜了再找么。”白清明无语地看着人字梯上面的欧阳知。
　　欧阳知嘴里咬着手电筒，好不容易打开了天花板上的门，他往里头一看，嘴里的电筒往里面照去，发现什么都没有，一阵失望，他含糊地说道
　　“好不容易才发现有个这么隐秘的地方，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
　　白清明听不太清他说什么，就说道
　　“没看到什么么？没看到就下来，大半夜的折腾谁呢。”
　　站在一旁的欧阳妈妈无奈笑道
　　“辛苦你了大人，这孩子从小就是那么执着，他可以为了一个白天看中的玩具而晚上睡不着觉的呢。”
　　白清明无奈，忽然，欧阳知大叫
　　“老鼠啊！”
　　正在和欧阳妈妈讲话的白清明，都没反应过来，欧阳知就从上面掉了下来，欧阳妈妈大叫
　　“小知！”
　　白清明的反应就淡定多了，而且……
　　更令人在意的是欧阳知掉在木板地上而砸出来的坑！
　　作者有话要说：　　
　　　　
　　　　☆、直到终于，找不到你。

　　　　白清明也不好意思直接用脚踢开那倒在地上的大家伙，只是淡淡说了句
　　“没死就起来。”
　　在欧阳妈妈担心的目光下，欧阳知揉揉屁股弱弱地站了起来。
　　“哎哟喂，不过是一段时间没回来，这里也没啥吃的，这老鼠也不用被养得这么大吧。”
　　欧阳妈妈温柔而慈祥地盯着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白清明回头看了一眼他发现他真的没事就蹲下去研究那被砸出来的坑了。
　　欧阳知看不到自己的母亲，便唯有看着白清明，顺着他的方向就看到刚刚自己掉落的地方呈现“凹”的形状。
　　“我去，咱家地板这么脆弱呀？”
　　欧阳知的这“咱家”是说给妈妈听的，白清明还觉得他挺体贴、挺细心的一个人。
　　白清明徒手掰开一块还没有脱落的木板来，发现地下还有一层木板，他在旁边敲了敲，对欧阳知说道
　　“这下面有一部分是空的。”
　　欧阳妈妈看着那一个破洞，脸色开始凝重了起来……
　　白清明看看欧阳知，问道
　　“你家还有这机关，你知道么？”
　　欧阳知摇摇头，白清明转头看欧阳妈妈，发现她一脸凝重，不由问道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欧阳知顺着白清明的目光看了看自己旁边，原来，妈妈一直就在旁边，失去双亲这些年来，头一次重温那种家庭的温暖。
　　欧阳妈妈喃喃说了句
　　“奇怪了，自从变作魂体以来就没感受过这种心情的波动，为何我的心里觉得那么沉重。”
　　被她这样说一说，白清明起了戒心，因为在欧阳妈妈没有想起来是什么之前，谁都不敢确定这是好的还是坏的。
　　白清明一摆手，道
　　“让开。”
　　一人一魂，都靠了边。
　　白清明身边多了两个白色的身影，欧阳知再熟悉不过
　　“好久不见，两个小盆盂。”
　　上弦和下弦回头对欧阳知一笑，虽然看惯了他们毫无生气的精致脸庞，但因为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被吓得够呛，于是欧阳知每次见到他们的笑容都会背上一寒。
　　他们化为双刀，白清明握着手中，朝地板上一挥……
　　“啪——”
　　地板上沿着刀锋裂开了两条裂缝，欧阳知肉疼地叫道
　　“咱家地板……”
　　白清明回头看他一眼，他立马又说
　　“一定不用你赔。”
　　下一秒，白清明伸脚轻轻一踢，一大块木板就被踢到另一头去，许是地板下许久没被人动过，积了一层厚厚的尘，掀开的一瞬间灰尘就像鹅毛一样飞舞着。
　　白清明早有准备，欧阳妈妈是魂体自然不怕，就只有欧阳知吸入了灰尘咳了好一会才停下。
　　待他重新睁开眼睛，赫然就发现了掀开木板后的真面目，居然是另外一层木板！哦，不，应该是一道门，上面除了有个拉环，在旁边还上了一个锁，欧阳知瞪大了眼睛
　　“我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欧阳妈妈突然蹲下来，捂住头，白清明问道
　　“你怎么了？”
　　“我没……”
　　欧阳知看见白清明不是对着他说的就知道是在问他母亲，于是更加紧张地问道
　　“我妈妈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好像是突然有很多画面冲进我的记忆里，自从做了鬼，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情况……”
　　白清明伸出手，手掌平方在那道门上面，说道
　　“里面确实是有东西，但是好像被封印着，被压抑着。”转头问欧阳妈妈“你们家族有世代供奉着什么么？譬如说神兽？还是某位神？”
　　欧阳知摇摇头，说道
　　“这个我从没听过家里人说起过呀，爸妈没跟我说过，小叔他们也没跟我说过，家里的老人都去得早，在我记事前就不在了，更不可能告诉我。”
　　“……有的。”
　　欧阳妈妈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一脸凝重地说道。
　　“这个时候，被死亡冲击而空白了的记忆终于回来了。这是一段很长的故事。”
　　“在此，我请求大人让小知也知道我说的事情。这是关于欧阳家的命运。”
　　白清明说道
　　“我本想着让你们在最后道别的时候再用这个方法的，因为他能看见你的时间不长。”
　　欧阳妈妈微微一笑，说道
　　“没关系，现在用也一样。”
　　白清明点点头，欧阳知不知他们在谈论什么内容，倒是抓了几个关键词
　　“什么方法？我能看见什么？”
　　白清明握在右边的刀，下弦，化为人形，凑到欧阳知面前一笑，倏地就跑进了他的身体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欧阳知大叫
　　“我擦，上身呐？！”
　　白清明悠悠说道
　　“下弦附身，可使你看得见所有他可以看见的事物，但是下弦本身是精怪，附身太久会反噬你的精气，所以不宜久留，你母亲说有话对你说，你就好好听着吧。”
　　果然，欧阳知一转头，就看到了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母亲。眼泪就下来了，他扑上去想要抱住她，却扑了个空，突然就忘了，他们已是人鬼相隔。
　　欧阳妈妈对他笑道
　　“好孩子，不要哭，你已经长大了。”
　　欧阳知默默地把眼泪收起来，点了点头。
　　欧阳妈妈就开说了。
　　相传在古时候，欧阳妈妈的祖先姬氏一族是帝皇之家，世世代代都为帝皇一族，受平民敬仰，受天命之顾，拥有世间上最尊贵、最权势的地位。
　　他们的国家身处西方，同时西方也流传着一个关于上古神兽的传说——那就是西方之神，白虎。
　　白清明听到这里，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欧阳妈妈。欧阳知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便轻轻问了句
　　“怎么了？”
　　白清明把情绪强收起来，生硬地开口说道
　　“没什么，请继续说。”
　　“传说姬氏一族不仅拥有皇族的血统，更是拥有着使用巫术的力量，他们认为这完全受白虎的庇护。这块土地上本是我外婆的房子，后经过岁月的变迁，拆的拆，建的建，外婆曾经说道，房子怎样都可以，只是地下的那个地方，绝对绝对不能损坏半分。”
　　白清明的眼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被锁上的这道门。他问道
　　“为什么？”
　　白虎作为姬氏一族所供奉的神兽，白清明是知道的，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白虎消失后这个氏族竟然还流传着下来，更没有想到脆弱的人类没有了白虎的庇护而继续……
　　欧阳妈妈在缓缓地叙述着。
　　曾经作为皇族的姬氏一族在某一天之后，帝皇星象就开始衰弱，但即使如此，他们依然把白虎作为他们一族最伟大的神来供奉。
　　他们把古时代的故事一代代地流传下来，经过历史的洪流，经过岁月的过滤，尽管不是很完整，但他们依然坚守着。在那一天，他们的君主收到了白虎所寄之梦，他告诉他，不久的将来，他将会陨落在他们的大地上，无论陨落成何物，到时请好好保护起来。
　　不久之后，象征这西方白虎之星果然黯淡下来，接着一场罕见的天象出现，夜空中星陨如雨，其中更有一块陨石投中当时的姬氏皇族的大地上，当时的王感叹着：“原来白虎神君所言非梦，这便是他的交代，我们更应好生保管起来。”
　　从此之后，便由姬族巫术最为强大的巫师把那块陨石所有的气息都封印起来，为的是不被任何有不轨之心的人察觉，他们也意识到白虎消失了，但他们也坚信，终有一天，他还会回来的。
　　即使在后来，姬族并没有把皇族的荣誉继承下去，皇族也逐渐衰落。但是巫术却被一代一代地继承下来了。
　　直至现今。
　　欧阳妈妈说道
　　“而我——姬沅，正是姬族的传人。”
　　欧阳知看着自己的妈妈简直不可置信，这番话，他是闻所未闻。欧阳妈妈也看了一眼他。
　　“但奇怪的是，姬族的巫术世世代代只传女不传男，虽说现在我们一族还有其他族人在，但要传授巫术，继承巫师之力，必须又上一代传授给亲生的下一代才可以。我母亲是从我外婆那里继承来的，而我则是从我母亲那里继承来的，我们所生的孩子，第一胎都是女孩的，但就不知为何，我第一天生下的是小知，之后，我又因为意外去世了，我丈夫也是。”
　　说到这里，欧阳知和白清明所关注的点就完全分离了。欧阳知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妈妈，诉说这自从爸妈不在后，自己一个人过得有多孤独。而白清明则是大脑除“白虎”两字外是一片空白。
　　欧阳妈妈继续说道
　　“而这道门下面，所封印住的，正是当时那块所陨落的陨石。现下，失去了巫术的我。已无法解除，看来我还是得呆在这里，守护它，知道灰飞烟灭为止。”
　　“不可以！”欧阳知大叫，他走过去扯着白清明的衣裳，哀求说道
　　“求求你，你一定会有方法的对不对？”
　　白清明伸出手来，那道门的锁就自动脱落，满是灰尘的门打开，露出一条伸延进黑暗里头的楼梯来。
　　作者有话要说：　　
　　　　
　　　　☆、赐予我心吧，我的神。

　　　　欧阳知拿来两个手电筒，两人透过因电力不足而微弱的灯光循着那通往黑暗的楼梯缓缓走下去。欧阳知的心跳得很快，虽然妈妈说的事情他是闻所未闻的震惊，不过他也相当好奇传说中的受封印的神兽之是怎样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要自己的妈妈受着束缚，不能踏入轮回之道。
　　怀着莫名的焦躁心理，他们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未知的黑暗里头。
　　然后……
　　“这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啊，妈妈，有灯的么，能打灯的么。”
　　“灯是没有的……阵法倒是有一个。”
　　一直没说话的白清明问道
　　“什么阵法？”
　　“我们这一族为了守护这个，祖先画了一个阵法把它藏起来，世代流传，唯有继承者的血才可以打开这个阵法。”
　　欧阳知”啊”了一下，然后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
　　白清明一把抓过欧阳知的手，欧阳大叫
　　“哎呀！白清明你干嘛！？”
　　白清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刀，丝毫不犹豫地往欧阳知手掌上划了一刀，血从伤口中流出来，滴在了地上，欧阳妈妈自然心疼欧阳知，但是虽然他自己也并不确定不能继承她能力的欧阳知是否能对这个阵法起作用，但是他毕竟是她的孩子，他身上流着她的血，那还是值得一试的。
　　果然，不一会儿，从血滴落下的位置开始，古老繁复的纹路以发光的形式开始蔓延开去，最后，整个来自远古的巫术阵法呈现在他们眼前。
　　白清明抓着欧阳知的手掌往地上一按，欧阳知疼得龇牙咧嘴的，但是这一次，阵法除了保持着发光外，再没其他反应。
　　白清明已经显得有点焦躁，欧阳知再一次留意到。不由得轻声问道
　　“怎么了？”
　　白清明突然趴在地上，吓了欧阳知一跳，他也跟着蹲下，小心翼翼地问白清明
　　“我觉得你今晚就怪怪的啊，你没事吧？别吓我啊，干嘛了？”
　　白清明无言地闭上眼睛，额头贴着发光的阵法，从他得知被封印着的是白虎的东西之后，情绪终于开始爆发，长久以来，哪怕是一丁点的气息，他都未曾搜获过，突然得知与白虎密切相关的东西一直就在自己附近，只是被封印起来，无从寻获。
　　他本以为就算有朝一日他突然看到了白虎，他也不会一惊一乍，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久到连自己对他是怎样一种感情都觉得忘记了。
　　然而，他太高估自己了，太过自欺欺人了。
　　他从未忘记他一丝一毫，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把他埋藏在心底，不曾忘记，反而更加根深蒂固，深深的，深深的，融入了他的血肉当中，占据了他的一切，只是，他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