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伸伸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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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复活。”
“让他们自由。”
“让他们忘了我。”
森林里的兽人
第21章 创生之神
这三句话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之后，乔带着最后的期待，看向了费亚罗廉。
“我答应你。”费亚罗廉轻声叹息，“我将会满足你的愿望，而你这次，灵魂依然献祭给我。”
他伸出手，将乔的眼睛覆盖，乔嘴角扯出最后一丝微笑——他的灵魂再一次离开了他的身体。
费亚罗廉将在海中挣扎的两人救出，他只需要挥挥手，就可以办成这件事情，而这个动作让乔再一次失去了他的生命，这就是等价交易。
这次灵魂的离开并没有直接被费亚罗廉带走，乔·雷蒙德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或许将这里成为地方并不合适，它像是一处架在星辰虚空中的殿堂，星辰殿堂——或许这样一个词汇可以描述乔此刻的感受。他衣着褴褛，灵魂依然是最后死亡的那个模样，全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连头发都不能幸免。
可是他的脚踩在地上并没有水滴沾湿，这让他又有些放心大胆的往前走。
因为他的后边没有退路。
台阶浮空，每踏上一个，就会消失一个，这让乔·雷蒙德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天梯像是永远走不到头，乔心中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但他知道，他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他的心中一片澄澈，回到了最初的自己。
走过了九百九十九个台阶，他来到了平地，地面仿佛是白玉铸成，宫殿由乳白色的石柱支撑着，没有墙壁——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乔心中有些奇怪，脚步没有停留，继续前行。
这里空无一人，直到乔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人，静静的跪在地上，口中不知道念着什么。
他是在祷告吗？
他望向那人面前的那座神像，发现他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不，这只是我多想了，我不可能是神。
神怎么连自己所爱的人都无法拯救，只能将灵魂献祭才能让他们免于死亡？神又怎么会甘心堕落，在监狱中沦陷入肉。欲？
那白色袍子的人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到来，他站起来，看着身后的“人”，也许称此刻的乔·雷蒙德为灵魂更贴切一些。
“你来了。”
乔没有回应，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就无法讲出任何话，那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但是乔明显看出了不同。
那人是神圣的，光洁的，而他是污垢的，堕落的。连灵魂都不可幸免，没有光芒。
对面的人眼睛是碧色的，右手的手腕上带着一串象牙白光泽的骨链。
那是修·哈姆雷特在上一世送给他的。乔心中震惊，“你是谁？”
“我是你。”对面的人笑了，“你曾在梦里与我相遇，在众山之巅，雪域高原，我告诉你的东西，你全部忘记了。”
他的语气温柔，但是乔听出了他责备的情感，他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颅。
“你在改变啊，灵魂蒙尘，带着绝望，是费亚罗廉让你改变的，对不对？”
他的语气如此悲伤，乔·雷蒙德想要安慰他，却不知从何安慰。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怎么去说服别人？
“是的……我生出了绝望……这种情绪正在打败我。”乔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想法倾诉，“你是过去的我或者未来？可是你看起来如此圣洁，充满着希望的光芒，而我只能沮丧和颓废，尽管我并不想要这样。我想知道为何我要有这样的命运，只能在不停的死亡中失去……我感到自己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失去了……这让我的心中充满了挫败……”
对面的人依然温柔，伸手想要抚慰他，手却直接穿过了乔的灵魂，乔张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面的人。
“抱歉，我忘了我只是时光潮汐中的一个光影，无法接触任何电波，或者实体事物。”
“光影，那是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很久以前的一段记忆，这段记忆在某些时刻，会出现在宇宙中的某个角落，而你是幸运的，你遇见了过去的你。”
“过去的我不是我。”乔本能的不相信宿命论，但是想到自己可以遇见死神，这本来就不是科学可以解释的一件事情，他又停下了自己的辩驳。
“时光潮汐带走的所有东西似乎是不可回溯的，因为宇宙爆炸的缘故。但是只要宇宙不湮灭，所有的过去都会前往未来，过去和未来的交织，正如一棵树的枝桠，过去和未来一起存在，只是因为时空，维度不同而各自行走，如同两个量子是永远不可能一模一样，连过去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都不会行走在一个轨道上一样，乔。”
乔·雷蒙德没有听懂这句话，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了什么，但是让他解释，自己却也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他懵懂的眼神让对面的人叹息，只能继续给乔解释：
“那些都是你的过去，但又不是你的过去，你曾经是这样的人，但是你遇见的又不完全是他们。因为你的人生在被死神费亚罗廉改变，他在试图将你推向永恒的黑暗。”
“我能做什么，去反抗死神？”乔抓住了这一句话，他想要如何改变死神费亚罗廉对他人生的掌控。
“想要摆脱掌控，只能自己去创造新的生活，乔·雷蒙德。你的过去不论是与修·哈姆雷特，还是亨利·拉曼，或者迪伦·威廉，你总是在被动，想要满足他们的所有想法，你失去了自我，乔。你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只有完全把握自己，才能对抗死神。”
“具有坚定的自我？”乔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强大起来，乔，你这样真的太软弱了。”
“请告诉我，如何强大自己？”
“勇敢和智慧，乔，你是众神的未来，星辰的寄托。”
这时候，整个殿堂发生了轰隆隆的响声，对面的人呼吸停滞了一下，带着一丝苦笑，“他发现了这里，乔，他发现你不见了。”
乔·雷蒙德全身一震，“费亚罗廉？”
他依然在恐惧。
“我将你偷来了一秒钟，本以为这短短的时刻他不可能知道，没想到他依然能将这里的结界打破。”
“我该怎么办？”
“做你自己，勇气和智慧让人前进，你会找到完整的你。”
“我曾盲目，自大，狂妄，这些都毁掉了过去的我……”乔·雷蒙德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宫殿开始坍塌，对面的那个光影散成了星辰的光辉，飞往了银河的彼岸，时间潮汐，带走的东西将不会再次回来，因为下一个轮回太过于漫长，那些宫殿的坍塌物没有往地上掉落，却升高到了空中，成为粒子状，自发的形成了粒子风吹向了更高维度的空间。
众星的臣服和膜拜，因为死亡是最终的归宿。
一道光芒从遥远的黑暗之地穿越层层阻碍，来到了这里。仿佛天地破开的一刹那，所有的意识散开，又聚拢到了一起，乔闭上了眼睛，双手伸展，灵魂在这道光中涤荡。
他在“重塑”自己的灵魂，因为这一次死亡，带来了他心的生机。
他每一次的死亡，都让自己失去了一部分东西，但同时也换来了另一部分东西。
乔·雷蒙德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中间出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他变的更为睿智，这或许和刚才的那道光芒有关。
创生之神乔·雷蒙德在千年之前消散在了这个宇宙，因为他自觉身心堕落，将引诱他堕落的死神弟弟杀死，然后进行了自我毁灭。
十三世纪道明会神父圣多玛斯·阿奎纳列出各种恶性的表现，分别是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以及色。欲，这是永恒的黑暗，而与之对应的是骑士精神，名誉，礼仪，谦卑，坚毅，忠诚，骄傲，虔诚。
创生之神心中生出了对于难以言说的秘密，他将这视为自己的堕落，他痛恨引诱自己的弟弟，也痛恨生出七宗罪中最后一种罪恶的自己，他披上战甲，想要将罪恶永埋深处。
他的弟弟费亚罗廉，最初只是死亡之神，后来由死亡衍生出了众多罪恶——人类的感情太过于复杂，恐惧死亡会滋生许多莫名的情绪，他一手创造出的世界渐渐失控，他自责，觉得这是因为自己。
他的弟弟是从他身上拆出一根肋骨，赋予了他内心中多出来的感情，最后却出现了失衡，力量无法控制。
当他扬起自己的光磁剑，所有星辰为之一振，高纬度的粒子风来到了低维度，见证了这创世以来最为壮观的一幕。
连死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他那向来风度翩翩，温柔的哥哥会将刀伸向自己，那时他本来处在甜蜜的爱情中——他爱着自己的哥哥，也是这样一个将自己创造出来的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第22章 兽人帝国
死神费亚罗廉降临到了乔的面前，乔无所畏惧的看着他，眼神平静。
看到那光芒的时候死神就知道了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微笑着，走往了前方，伸手抚摸着乔·雷蒙德的脸庞，乔没有动静。
“你拥有了智慧。”死神的声音低沉，沙哑，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了乔的心上，“你到底是谁？”
修·哈姆雷特，亨利·拉曼，还是迪伦·威廉？或者是他的弟弟，死神费亚罗廉？
哪个才是自己看到的？
“我是你的另一半，你身体分解出来的黑暗的，负面的情绪。”费亚罗廉缓缓的诉说，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将他的斗篷弄的呼呼作响。
紫色的眼睛，红色的瞳孔，因为情绪的问题，胸膛起伏，银白色的头发在蓝的近乎发黑的帽子底下显出的勃勃生机，如此诱惑，让他心动。
“你也是他们，对不对？”乔·雷蒙德笑了起来，如同春风唤回大地，让其苏醒。
“是的，他们是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让我失去了希望，奉献了所有，却一无所得。”
“因为你让我感到恐惧，开始变得让我觉得可怕。”费亚罗廉低声道，“恐惧侵蚀了我的内心，我不怕死亡，只害怕失去。”他上前一步，一把拥住了眼前的这人。
“你不会死亡，你就是死亡本身。”乔任由他抱着，声音清冷，理智的让人无法忍受，或许这就是神明，不带着感情，才能让世界安然的运作。
“你到现在还是不懂，哥哥。”费亚罗廉轻声喟叹，“我可以掌管着众生的死亡，却无法知晓你，生与死就在一瞬间，我们是一体的，所以我们彼此平等，而你只将我视为附庸，这是错误的。”
“我没有错，负面情绪让这个世界走向了恶，只有我的消逝才能拯救这个世界。”乔·雷蒙德轻轻闭上眼睛，睫毛如同蝴蝶翅膀在扇动。
“哥哥，你只是拥有了智慧，牺牲，和坚毅，你在灵魂上并不完整，此刻的你不是完整的你，或许再次的经历，会让你懂得并不是光明才是正确的，有时候，黑暗会让人的思维更为延展。我想我需要让你完整，你才能真正的站到我的对面，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那个时候我将会反驳你。”
费亚罗廉的微笑如此漫不经心又如此诱惑，尽管这个笑容本身就带着冰冷。
“没有经历过黑暗的灵魂不足以宣称自己新生，哥哥，你在第一次出现之前经历了那么久的黑暗和混沌，我想你现在需要再次度过，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性，不会全部是光辉，永远不会。”
他的手掌覆在乔·雷蒙德的脑勺后，将那中间承载的记忆再次抽取，乔的灵魂从他的怀中散开，飘在空中，然后离开。
费亚罗廉目送着那纯白色的灵魂远去，忽然摔在了地上。
黑色的披风铺在了地面，他就倒在了上面，帽子被自己跩在手里。
他的紫色瞳孔仿佛被火点燃，成为了灰色，然后又开始变的通红。他的灵魂在经受着痛苦的折磨。
这是必然的，因为他将和自己双生的哥哥的灵魂摧毁，这也将以自己灵魂燃烧为代价。
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费亚罗廉苦笑，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掩住自己的嘴角，那边有鲜血涌出，“我离不开你啊……哥哥……你怎么总是……不明白呢……光和暗……从来相生相伴……不能分割……”
光和暗从来相生相伴，不会出现只有光明，或者只有黑暗的时候，哥哥总是觉得，自己给世人带来了苦难，让他们的灵魂堕入地狱，可是他不知道吗？所有人的灵魂都在光明的天堂，会带来另一种失衡，使得创造他们的神明承受这部分痛楚。
神不应该有这种过于悲悯的感情，应该努力维持平衡，得失自然由世界的规则来评判。
他们只需要将最后的结果拨正而已。
保持公正的态度，和神智的清明，才是最重要的。
乔·雷蒙德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寂静，他睁开了眼睛，一瞬间以为自己瞎了。
但是很久之后终于能够寻觅到一丝光亮，发现并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而是他身处的环境就是一片漆黑。
他站了起来活动自己的手脚，摸到了地上的草，随手一扯，泥土都洒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力量很大，乔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又要做什么。
既然漫无目的，就随性的往前走好了。乔心中没有方向，还是决定好好筹划一下，他的身边没有水没有食物，徒劳的走来走去大概会白费力气，这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
这时候他听到了一阵低吼声，本能一样的让乔·雷蒙德一跃而起，靠近背后的一棵树。在黑暗中，眼睛的作用并不如耳朵，因为耳朵敏锐，而眼睛有时候出现的延迟和欺骗，会让人在陌生的环境失去警惕。
乌云渐渐离开了月亮，月光洒下来，这时候乔才能观察到周围的环境，也不怪他，这里树木的高度太高，茂盛的枝桠遮住了所有的光。
眼前出现了刚才发出声音的生物——原来是一只豹子。
乔·雷蒙德摸向了腰间的剑，抽出来的时候反射着月光，印出了他的面孔，俊朗，英挺，眼神坚毅，他跨出自己的右腿，做出防御的姿态。
“我不会伤害你的。”那只豹子忽然开口，乔·雷蒙德差点摔在地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只豹子怎么会说人话？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乔·雷蒙德皱着眉头，警惕心没有丝毫放松。
“哼。”那只豹子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声音，“你是外来人或者活在外星？低能的人类，看你的样子，还是一个自忖骑士的人吧。”豹子迈着矫健的步伐，神态高贵的靠近乔·雷蒙德，仿佛这是一个恩赐。
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有攻击性的，因为他发音是如此的不屑，让乔有种怀疑，难道自己降落在的这个世界，人类成为了食物链底端的生物吗？
不应该这样，乔心中进行了自我否定，智慧生命在不断的进化中虽然丢失了最初的力量，但是这种脑域的进化会弥补这种不足——比如学会借助了外界的力量，力量就成为了最低能的东西，事物的价值来源于其不可取代性，智慧就是这样的东西。
如果人类都处于了底端，那么统治这个世界的生物，该是一群怎么样的生命？
看到了他的神态，那只豹子懒洋洋的躺在了乔的旁边，询问着乔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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