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嘴八舌俱乐部-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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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明白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这个师傅分明就是有着天使笑容的恶魔嘛！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之后，我已经学会用语言与师傅交流，并饱读了众多书籍，我得意洋洋地替自己取了另一个名字——流云。
　　而“小鬼”这个使我捶胸顿足的名字就此深埋进了我的心里，虽然到后来，这个名字在我心里淡化成一个符号，可是每次想到过去，忆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总会想起让我又恨又爱的师傅，一种苍凉的心情就荡漾开来。
　　修行是一件很苦的差事，各种各样的锻炼都是一种修行，凡是畜生道修炼，都要渡劫，渡过人地天三劫，才可以修成正果，化羽飞升仙去。修炼满五百年的时候，要到人间渡人劫，直到修炼满一千二百年的时候，要去黄泉渡过地劫，而修炼满二千年的时候，则要经历最可怕的劫难，也就是天劫。
　　最为激动的，莫过于我能够直视阳光那天了。蝙蝠是在夜间活动的动物，就连晚上的篝火也惧怕，可以毫不畏惧地面对阳光是以前的我从未奢望过的事。还记得当时，兴奋的我在雪峰上绕了好几圈，暖暖的骄阳照在我身上，我不再觉得灼热，而是觉得温暖。除了师傅外，我头一个告诉的便是那棵孤单的松树，它是我在雪山上唯一的朋友。
　　在我修炼两百年的时候，我终于脱胎换骨，在师傅的帮助下化成人形。看了我半晌，师傅有几丝诧异，在我忍不得得意起来的时候，他忽然止不住地发出一连串大笑。我的模样有那么滑稽吗？心里捏了把冷汗，我用冰雪幻化出一面全身镜，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自己的人形。高挑丰满的身材，黑亮及腰的秀发，狭长的双眼，高挺的鼻子，倔强的红唇，眉宇间还有一股英气，虽说不上绝色，却也别具另一番魅力啊！何况，并未发现有可笑之处呀。
　　看着师傅大笑不止并痛苦地捂着肚子，我升起一把无名火，冷哼了一声，问道，“师傅，您老人家到底在笑什么？”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怒气，终于止住了大笑，然后望着我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可最终，他还是忍不住笑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是母的……哈哈！哈哈！”
　　“看招！”我随手拿起地上的雪块向师傅掷去，师傅灵巧地躲过我的突击，嘴角还留着方才的笑意，阔大的水蓝色长袍在风中飘动，说不出的潇洒。午后的雪山传遍了我的怒吼，以及师傅的朗朗笑语。
　　再后来不久，我已经可以幻化出一把光剑，用一些不太高明的黑暗法术，师傅说我是他见过最有天赋资质的蝙蝠。当然，事后我才知道，他一共也没见过几只会修行的蝙蝠。
　　我随师傅走过大江南北，在天山顶上采过雪莲花，蹦蹦跳跳的把雪踩的咯吱咯吱响，捡了一堆又一堆的松塔，然后在地上摆出“流云”的字样，而师傅却只是轻松地甩了甩衣袖，就把那字样变成了“小鬼”，气得我牙痒痒；在漓江上，拨着绿油油的水，划着竹伐悠悠然的欣赏着如诗如画的景色，兴奋的指着各式各样的山大叫不已，师傅只是在旁边微笑的望着我。
　　一年又一年，十年如一日，当我们回到了雪山，幻化成人形，坐在高高的松树上望着千年不化的冰雪，望着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感受着那再也熟悉不过的冷风，师傅的眉间突然有了几许莫名的哀伤，他望着我苍白但不失英气的面孔微笑道：“该来的终究要来，我是时候要离开了，去黄泉渡过地劫。”
　　看着师傅的笑脸，我诧异极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师傅分离。虽然总觉得有师傅在的日子就要受到种种约束，但突然的离别还是让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小鬼，你已经长大了，终于一天你会觉得这样的日子枯燥无味，离师傅而去的。”师傅拍拍我的脑袋说道，“到时候师傅想留你都留不住咯。”
　　怎么会呢？我用带泪的眼睛不解地望着师傅。
　　师傅爱怜的擦擦我的泪珠，流露出离别的伤感，“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别哭，笑给师傅看看。”
　　望着师傅依然年轻英俊的面容，我只想师傅不要那么悲伤，于是勉强的咧嘴一笑。
　　“对了，这才像我的小鬼嘛。”师傅笑着帮我把垂下的黑色长发捋到耳后，“本来以为你哭起来够难看了，谁知道这么一笑，真是天地为之失色，整个世界都暗淡了……这世界上居然有比哭还丑的笑容……哎……徒弟，你幻化出光剑干什么？……呀？还开始念咒语了……啊！大逆不道！居然打起师傅来了……我躲！……”
　　就这样，师傅被我一路追逐着打下山，连最后正式的告别都没有，身影就这样消失于茫茫雪原。
　　


第十六章　美酒忘尘（三）
更新时间2007…3…2　19：45：00　　字数：3554

　师傅离开以后，才感觉到自己是在天地之间是如此渺小，如此孤单。整日无聊的练着师傅留下的一大堆的所谓的“武功秘籍”，单纯的盼望着师傅归来，遗憾为何当时师傅走的时候没有问清楚。
　　通常拥有了之后就忘记了未曾拥有之前的落寞，只有再次失去，才能让人清醒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每天形单影只的在雪地上印上自己的脚印，常常在松树上坐到很晚，我自言自语地和松树说着我的心事，虽然我知道它并不会回答我，可是在山上住了数百年，我再已养成了这个习惯，并把松树当成我唯一的好友了。有时候，我觉得松树是懂我的，只是它不能说话，所以无法表达，坐累了，说累了，我就变成蝙蝠飞回住所。
　　这间不知是何人搭成的石屋，房间里有很多我用松塔做成的饰品，还有师傅用木头或石头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小动物，甚至有一间屋子专门存放着我们从各地带回来的纪念品。师傅曾经手把手地教我雕刻，可我总是学不好，师傅总是说我笨。可是没想到在师傅离开后，这漫长而孤独的日子里，我却把师傅教我的这门手艺学得越发地精湛了，我总是期待着有一天，师傅回到这间石屋的时候，看到这些精美绝仑的艺术品，我的内心里想要得到师傅的赞赏。只是几百年来努力的把这个家布置的温馨，可如今……
　　师傅说幻剑术练到九级的时候，基本就可以无敌了，最高的境界就是无剑，就是眼睛再也看不到剑的形体，可以伤敌于无形，于是在我可以幻化出六把幻剑的时候，我决心下山寻找消失百年的师傅。在一个晴朗而又寒冷的日子，我来到松树旁，不再想以往坐在树枝上，而是依靠着树干，我告别了我在雪峰上的唯一的好友，我的“树兄”，寒风刮过，松树摇曳着，就像在跟我挥手告别，我留恋地看着生活了许久的地方，留恋地看着雪山的风景，最后，我带着干粮和简单的行李上路，从此开始了我的流浪之旅。
　　说到这里，流云有些怅然的叹了一口气，众妖精忙纷纷问道：
　　“那你是否找到你师傅了呢？”
　　“没有。”流云轻轻摇了摇头，“两百多年前，我到黄泉，听说他曾从冥界里抢走一缕幽魂，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到他任何痕迹。”
　　“这么说，你已经度过地劫了？”小曲若有所思的问道。
　　“没有。”流云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小曲一眼，摇头说道，“别说这个了。反正我已经很可怜的形单影只的游荡在这人类的世界里上千年了，度不度劫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想寻找到师傅再见他一面。”
　　“可是如果强行不度劫的话，不是应该……”小曲欲言又止，看着流云一副不愿意提的样子，忙又岔开话题道，“行啦，别装那么可怜，你不是遇见我们三个了吗？”
　　“就是！以后都不会孤单了啊。”游儿忙安慰着流云，还用小手拍了拍流云的肩膀。
　　“是啊。缘分啊！”流云一脸感激的抓住游儿的手，深情的与其对望。
　　“呃……”小曲和玲珑齐齐发出呕吐声。
　　“好了好了，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应该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了吧，准备营业了。”流云潇洒一笑，指着店内开始忙碌的员工。
　　虽然正在兴头上，尚觉得意犹未尽，可是既然流云有所保留，众妖也不再强妖所难，各自忙乎自己的活去了。
　　流云看着三只妖精离去的身影，心里涌现出感激之情。是的，已经不再孤单了。现在的我，一样也会被人牵挂着，被人关心着，这种感觉是多么地美好，每次和她们嬉闹、拌嘴的时候，心里都会有种异样的温暖。独自在人间闯荡了那么久，一直过着颠沛流离、孤单的生活，如今现在这样的温暖，我真的也不愿意再失去了……
　　“麻烦给我一杯酒……”浑厚的声音打断了流云的缅怀，一个看起来挺落魄的男子坐在吧台前，刚一坐下就开口要酒了，见他微醉的模样，似乎已经喝了好几杯了。
　　流云见状，想起自己前几日研究出来的新品种，神秘的一笑，然后从酒架上拿出几种酒，混合着倒入酒盅，并且悄悄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帅气的晃动酒盅，来回抛了几下之后倒入酒杯。
　　那是一杯如梦幻般蓝色的酒，虽然混合了几种酒，可是调出来却只是蓝色，一种感觉包含着很多很多色彩的蓝。
　　“这是？”落魄男子看着酒杯，梦幻般的蓝色，仿佛把他沉浸在汪洋之中。
　　“这是特意为你调的，这酒的名字叫‘忘尘’。”流云面上浮上一丝得意，“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忘尘，忘尘……”男子摇晃着酒杯，目光迷离，若是仔细观察，这个男子长相并不差，只是几日凌乱的乱发，未修剪的须根让人觉得有些落魄罢了。
　　“当真可以忘却红尘吗？”男子自言自语地说道，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喝了一半，脑袋摇晃了一下，倒在吧台上。
　　此时，流云得意地说道，“错了，忘尘，忘尘，最是难忘前尘，不知道一会将出现什么效果，呵呵……”
　　“流云……”玲珑笑得贼兮兮地凑过来，然后以极为优雅地姿态坐在吧台前。
　　流云正期待着实验品会有什么发展，见玲珑一脸有企图地对着她笑，眉头皱了皱，问道，“怎么不去帮忙，又来这里惹事？”
　　“哎呀……流云，你的意思是说我偷懒不干活。”玲珑委屈地说道，可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满不在乎的，“像我这种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大美人，自然得干些与我的身份相匹配的事啊。”
　　流云轻蔑地瞄了她一眼，也不答腔。
　　玲珑继续神秘兮兮说道，“流云，刚才你给我们讲的故事还没讲完呢，呵呵，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公开说，虽然这样会占用一点我的私人时间，不过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我只好委屈一下自己，私下听听你的倾诉，嘿嘿……”
　　玲珑完全忽略了坐在她旁边，正趴在吧台上的酒鬼，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流云，你两百年前到黄泉遇到什么事呀？透露一下呀，我猜猜……”
　　流云没好气地叹息了一声，深呼吸了一下，把心头的无奈压了下去，也不再理会玲珑，继续干活。
　　“流云……”玲珑不屈不挠地缠着，要是她做正经事有一半这种精神，还怕成不了事吗？流云心里如此想着。
　　过了片刻，玲珑见流云把她当作透明人，只顾着自己的事，不满地嘟了下红唇，伸出小舌舔了舔微干的嘴唇，眼尖地看见吧台上放着一杯酒，梦幻般的蓝色……
　　“嗯……苦涩中带着一丝甜蜜，流云，这是什么酒？”赞叹声从玲珑嘴里说出来。
　　“啊？这个……那个……”流云这才抬起头来，看到玲珑正晃动着一个空酒杯，诧异地指指玲珑，又指指趴在一旁的落魄男。
　　“流云，你傻掉啦！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到底在说什么？”玲珑不解她的意思，顺着流云颤抖的指尖望过去，她看到落魄男的半边脸，嫌恶地说道，“好恶心啊……这男人几天没刮胡子了，真脏真脏……”
　　流云双手无力地垂着，用同情的语气说道，“我刚才是想跟你说，那杯酒是这个又脏又恶心的男人喝过的。”
　　“不是吧！”玲珑傻了眼，顿时跳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想冲到洗手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啪”地一声，也倒在了吧台上。
　　“呃……”看着又一个倒下了，流云挠挠短发，心虚地摇了摇玲珑，见她完全没有反应，睡得跟死猪似的。
　　哎……我果然是一个天才，一杯酒醉倒了两个，流云心里不由地感叹道。
　　好冷，全身都好冰冷……
　　雨滴落在身上，本来就受伤的身体承受着豆大的雨滴，痛楚早已经变得麻木了。
　　没力气了，好想休息……为什么身体越来越沉……
　　“啊——”空中那只勉强飞翔的小喜鹊终于承受不住身体传来的阵阵疼痛和无力感，从天空中坠了下来，失去了知觉。
　　好暖和啊，真舒服……好像冬日里那暖洋洋的火炉……小喜鹊轻轻动弹了一下翅膀，歪歪头，缓缓睁开眼睛。
　　“咦，小东西你醒了？”上方传来一个浑厚动听的男中音。
　　嗯？小喜鹊抬起头，眼里印入一个模样清秀斯文，眼中含着满满笑意的脸庞。那张脸的主人一副书生打扮，满身散发着浓郁的书卷气。只见那张脸凑近自己，仔细看了一眼，然后用食指温柔的点了点小喜鹊的头，一脸怜惜的说：
　　“你看你，受伤了还冒雨赶路，如果不是我发现你，你就冻死在外啦。”
　　小喜鹊眨眨眼睛，平日喜爱叽叽喳喳的它此时静静看这个救了自己的男人不出一声。
　　“怎么？饿了吗？来吃点东西。”书生发现小喜鹊一动不动，忙拿出了准备的一叠小米来放到小喜鹊的嘴边。
　　小米？小喜鹊冷冷看了看那叠小米，就转过头去不再看一眼。
　　“啊……莫非你还挑食？这可不是好习惯哦。那来看看这个……难道你吃大米？……那吃馒头吗？……这里还有青菜……都不吃？那……”
　　书生独自絮絮叨叨着，拿出一样又一样的食物讨好着小喜鹊，小喜鹊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温暖，还混合着一种它从不熟悉的情感，于是它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他。
　　


第十七章　美酒忘尘（四）
更新时间2007…3…2　23：09：00　　字数：2949

　小喜鹊的伤势在书生的精心照料下很快好了起来，已经能自由自在的飞翔了。每当书生在挑灯夜读时，小喜鹊都静静的立在书生的肩头陪伴着他，书生睡觉时，小喜鹊便在书生为自己准备的温暖的窝里卧着，出神的望着书生熟睡的脸庞，不知在想着什么。
　　书生喜欢在闲暇时把小喜鹊高高用手托起来放在院中那棵槐树上，然后如表演般的对月吟诗，吟完后还会朝小喜鹊讨赏，仿佛把小喜鹊当个人一般。小喜鹊这时也会配合着在枝头蹦跳几下，叫几声，仿佛赞赏，这时书生就会乐不可支，把小喜鹊抱回怀里，用食指轻点它的尖嘴巴。
　　一日，书生整理好了行囊，然后把小喜鹊放在膝上，问道：“静静，明日我要上京赶考啦，你可愿意陪伴我一起去吗？”
　　静静是书生为这只与众不同的喜欢安静的小喜鹊起的名字，如今静静这只小喜鹊已经被书生当成了一个知心朋友，有什么话都会向它倾诉，即使明知小喜鹊不会做出什么回应，可是他依然把它当作个通灵性懂人性的朋友对待。
　　小喜鹊垂下眼帘，明白分别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临了。尽管自己已经努力不再想其他，可是如今该了却的也要了却，而他也要远去京城赶考……是该离开了吗？
　　书生没有察觉小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