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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帷幕-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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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罗耸耸肩说:“也许有我们所不明白的好处吧。”“这个好处在什么地方呢?”
    “危险,大概可以这样说--任何人都想在生活中危险的滋味。有的人从书本体会到;有的人从电影里看到它;但千真万确的是--人类的本性总是对太安全的事,会感到讨厌。
    男人会在各种领域发现危险--而女人差不多到头来会在男女之间寻求危险。所以说,女人可能喜欢隐藏着如狼似虎的危险重重的男人吧,隐藏着爪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扑过来的男人。而对于可能成为善良而温和的丈夫那种斯文的男人,女人总是不屑一顾的。”
    我忧郁地沈默片刻,探索这个问题。可是,终于又回到前一个问题来。
    “白罗,要查出X的庐山真面目,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只要想尽办法,找出和那些人都是熟人的该人物就行了。诺,就是和你所说的五个命案的关系人熟悉的那个人物。”
    我洋洋得意的说出我的看法,但是白罗只是以轻蔑的眼光望着我。
    “海斯亭,我之所以叫你到这里来,主要不是要看你笨头笨脑,淌着汗水循着我走过的路走的,而且,我得先告诉你,事情棘手的程度,可不如你所想像的那样简单呢。在这五个谋杀案,有四个发生于本州。现在聚首于这屋顶下的人,都是谁也不侵犯谁地住在这里,可不是陌生人的群集。这里也不是普通意义的旅社。拉特雷尔伉俪在这个地方土生土长,只因为生计有点不如意,所以,才买下这幢房子,孤注一掷地开始做起生意来了。客人只限于他们夫妇的熟人,或经熟人介绍的那些人。富兰克林伉俪是准男爵威廉所推荐的。这一次由富兰克林邀请诺顿来,恐怕连柯露小姐也是富兰克林伉俪请来的吧。也就是说,和房客之一熟悉的某特定人物,也就是全部房客所熟悉之人物的可能性很大。这也就是说,X无拘无束地潜进过去犯罪事实最受人知道的土地来,当不至于有什么奇怪才对呀。我们就试以农夫被谋杀的案件为例来说吧。发生命案的村子,离波德·卡林顿他的伯父宅第并不很远。而且富兰克林太太一家也住在那个村庄附近。村子里的旅社有旅客进出。富兰克林太太家族中之友人某某,常投宿那家旅社。富兰克林本身也投宿过。诺顿和柯露小姐也许曾经投宿过,不,恐怕是一定投宿过的。
    “不行,喂,求求你,请不要吹毛求疵,把我连你也得隐瞒的秘密,冒失地给挖出来。”
    “真是无聊。听你的口气好像是说我一定会把秘密给漏出去似的。白罗,你说我有会说话的脸,这种玩笑,我已经听腻了,连笑也笑不出来埃”白罗心平气和地说:“你认为只有这个理由?难道你还觉察不出来,一旦你知道秘密以后,可能会灾祸临头这件事吗?你还不了解我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而费去多大心思?”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白罗。直到现在,我从未以这个观点观察事态埃可是,他说的对。
    如果让已经漂漂亮亮--以凶手来说,既不受嫌疑--干下了五件命案的狡猾的杀人凶手觉察出正有人追踪他的臭迹时,对于追踪者是非常危险的事实。
    我加重了语气说:“不过,果真如此的话,你的处境也是危险的,白罗。”
    白罗很吃力地移动不能自由活动的身体,摆出一副傲然自大的姿势。
    “那种事我已经司空见惯的了,你看我虽然这样,还会保护我身体。而且,我不是有一头忠实的守门狗保护着我吗?能干、诚实的海斯亭!”第六章 早睡早起,也是白罗养病的信条之一。因此,我向他告辞走出房间,让他早一点睡觉。
    在要下楼的半路上,站着和男仆卡狄斯聊了一会儿。
    卡狄斯虽然感觉迟钝,领悟力虽然不好,却是一个可以信赖的能干的男仆。据说,自从白罗从埃及回国以来,一直侍候他至今。据卡狄斯说,白罗的健康差强人意,时常发生危险的心脏病,这两、三个月来,心脏衰弱不堪,像是引擎越来越不行一样。
    白罗的辉煌人生的确是多采多姿的,尽管如此,仍然一步一步地向终局后退,依然勇敢地奋斗不息,一想到这位老朋友,使我悲从中来!带病的身体夺去了他的行动自由,即使病衰,他依然有不屈不挠的精神支撑着他,与赌其一生的事业搏斗。
    我带着悲戚的心情下了楼。实在无法想像没有白罗存在的生活……在客厅,桥牌正好打完三回合胜负,他们邀我参加下一个回合的胜负。我心想或许可以藉此解闷,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波德·卡林顿退出去,我、诺顿与赖特雷尔上校伉俪各就各位。
    “诺顿先生,”赖特雷尔太太说:“你和我搭档好吗?我们搭档很顺利嘛。”
    诺顿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但是却小声地说:“好的,不过还是抽签决定比较好……尊意如何?”
    赖特雷尔太太虽然同意,却是有点不高兴。
    抽签的结果,我和诺顿搭档,迎战赖特雷尔伉俪。这可能使赖特雷尔太太很不称心的样子,看她咬紧嘴唇,而就在这个时候,往常的娇媚与爱尔兰乡音也销声匿迹了片刻。
    不久我终于知道中理由了。后来我常常和赖特雷尔上校打过桥牌,他打得并不那么差。
    既不高明,也不很笨,不过,令人讨厌的是他却有健忘的毛病,所以屡次出了不应该有的重大失误。可是,如果和太座搭档,那就更是惨不忍睹,简直是接二连三地出现失误。连旁观者也可以看出,他在太太面前竟那么战战兢兢,失误竟比平常多了三倍之多。赖特雷尔太太玩得非常好。可是,玩起牌来,她却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对手。一遇良机,心狠手辣不算,要是对方稍有不留心,她就满不在乎地忽视规则,甚至在遇到己方较方便时,她会抬出规则作为挡箭牌。论到她偷看对方牌的技术,她可以说已经达到高手的水准。总而言之,为了达到胜利的目的,她是不择任何手段的。
    还有,泼辣无比,我很快地能够了解白罗所说的含意。桥牌一开始,她很快地已经失去自制,丈夫一有失误,她便不客气地开口大骂。我和诺顿都觉得无法待下去,好不容易打了三回合,才禁不住暗暗从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藉时间不早为理由,婉拒了下一回合的胜负。
    走出了客厅,诺顿有点轻率地边走边吐露起心情来。
    “海斯亭,真令人怒上心头。看到上校的窘态,我越想越生气。可是,上校竟然乖得像一只羊!呜呼,那位动辄厉声叱斥的驻印度陆军上校阁下的威风到哪儿去了!”
    “嘘!”诺顿的声音不小心地便高了,我怕被赖特雷尔上校听到,所以,不得不提醒他。
    “哦……但是太不成体统了。”
    我也满怀感喟地说:“有一天即使上校启开战端,也不会理亏。”
    诺顿摇着头说:“他不会的,他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儿。在未进棺材之前,他要不是捻捻胡子,提心吊胆地说:“对呀!你,哦,不是呀!你,对不起,对不起!”才怪哪。纵令他有意主张自己,也干不下来呀!”
    我觉得也许正如诺顿所说,所以只好悲戚地摇头。
    我们在大厅停住了脚。发觉通往院子的那扇侧门打开着,有风打从那里吹进来。
    “把那扇门关好可不是好一点?”我说。
    诺顿一瞬间踌躇了一会儿说:“是啊,不过--外面好像还有人。”
    忽然,一抹疑念掠过我的心头。
    “是谁呢?外面的人!”
    “是令媛,还有是……阿拉顿。”
    诺顿故作若无其事地说。由于刚才白罗所说的话,使得我忽然感到不安。
    茱蒂丝与--阿拉顿。茱蒂丝。聪明、冷静如茱蒂丝,绝不会倾心于那一类男人才对。
    茱蒂丝必能看穿他的本性才对呀。
    我一面换睡衣,一面反覆说给自己听,可是,莫名其妙的不安,老是无法远离心头。这天晚上辗辗转转,睡不着觉。
    深夜的烦恼一向都会被夸张的,绝望感与丧失感活生生地侵袭全身,要是妻健在--我曾有一段很长时间全凭内子的判断力过来的。对于孩子,内子是良母,是一个贤慧的母亲呵。
    失去了贤妻的我,此刻止感软绵绵地瘫痪,哀愁笼罩全身。如今,孩子们的安全与幸福,一切落在我身上。我果真能挑得起它吗?多么可悲呵。我不是一个机警的人,曾犯过错,也不幸地失败过。如果再糟蹋了茱蒂丝能抓住幸福的机会;万一茱蒂丝身上--我忍受不了这个煎熬,终于点亮灯,起床。
    我下了床,走到洗脸台,把装阿司匹灵药片的瓶子拿在前面,不知所以然来。
    不,要不是比阿司匹灵更强力的就没有效。白罗身上可能有安眠药。我穿过走廊,站在他的房间门口前,踌躇了一会儿。实在不忍心打扰年迈的朋友安眠。
    正在犹豫不决时,忽然脚步声近了,我回过头去看,因为灯光昏暗,在尚未接近以前,无法看清来人是谁,等到看清楚阿拉顿在走廊上朝这边走过来时,一瞬间,全身都僵硬了。
    他独自在笑,那副笑脸,使我感到非常厌恶。
    他挨近我身边,把眉头扬了一扬,说:“嗯,海斯亭,还没睡吗?”
    “睡不着觉。”我不耐烦地说。
    “只是这样吗?我有很好的药可以给你吃,请你到我房间来吧。”
    希望多观察这个人的好奇心,驱使我走进我房间隔壁的他的房间。
    “你也晚睡嘛。”我说。
    “我从来没有早睡过的,外面有快乐的事时,我不能虚度良宵。”
    他笑出声来了,他的笑容,使我很不开心。
    我跟在他后面进入浴室,他打开一个小橱的门,从里面拿出装有药片的瓶子。
    “来吧,这是安眠药,可以睡得跟狗一样甜--而且也可以带给你愉快的梦。很有效。”
    听到他的肉麻的声音,使我感到轻微的诧异。这个男人是否习惯吃药?我暧昧地问:“这--不会有危险吧?”
    “过多了,就有危险,因为这是巴比妥酸盐,这一系列的安眠剂很有效。”他表露向是要把唇角吊起来似的令人不愉快的微笑。
    “听说,没有医师的处方是买不到的,是吗?”
    “是呀,反正你是买不到,这门路我比较熟。”
    “你认识叶撒林顿这个人吗?”我知道我多么笨,但还是贸然问他。
    我觉察到很快地已有了反应。他的眼睛流露了严肃而警惕的眼光。于是,说话的声调和刚才显然不同,故意装腔,像是若无其事地说:“认识的,叶撒林顿,这个可怜的人。”看我不说一声,他继续说:“叶撒林顿也时常吃药--不过,他吃得过多了。吃药必须严守适量,可是他竟不遵守,胡乱得很。他太太运气还不错,要不是赢得陪审团的同情,难逃死刑命运。”
    他给我三个药片,然后像是若无其事地问我:“你很熟悉叶撒林顿吗?”
    看他模样好像还要继续说下去,但是却一瞬间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终于轻轻一笑挪开了话题。
    “他很风趣,虽然谈不上品行端正,但有时候也是个谈得来的人。”
    我向他道了谢,回到房间。
    再度躺在床上,把灯关熄,我忽然想到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傻事。
    因为我已经深信阿拉顿必定是X无疑。但是,我竟然让他知道我的内心了呀!第七章 Ⅰ在畅谈生活于史泰尔兹庄的那段往事时,我的话总是不由得流于轻微的散漫。奈何一想起当时,那些一连串的会话……刻铭于我的意识中的那些暗示性言词,与花言巧语……竟自然而然地会涌上心头。
    暂且不谈那是什么,现实的,到这里来首先知道的是赫丘里。白罗的衰老,处于起居行动都不由自主的状态。他说他的头脑还是那么机敏地发挥功能,这一点即使我毫不吝啬地相信他,但是,裹住着他的肉体的壳,却已令人非常担心,使我立刻发觉我自己的任务,不得不必须比从前更采取行动性。也就是说,我是非作白罗的耳目不可。
    天气好的日子,卡狄斯每天抱着白罗,小心翼翼地带他到楼下去,放在那张事先准备好的轮椅上。然后,找个风所吹不到的院子的一角,把轮椅推到那边去。天气不好的日子,地点就改在客厅。
    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总是有人挨近白罗的身边来聊天的,但是却不如由自己挑选到的饶舌的对象那样称心如意。现在的白罗,再也无法挑选说话的对象了。
    抵达史泰尔兹庄的第二天,我接受富兰克林的招待,参观了他那个位于院子一角落的古老的研究室。研究室摆设许多研究科学所需的粗糙,而且是暂时敷衍的设备。
    在这里,我得交代清楚,我是一个全然不具备科学知识的人,所以,在说明富兰克林博士的研究情形时,对于那些名词术语,可能会受到受过教育的专家讥笑。
    我虽然外行,但所理解的范围内,仍然可以知道富兰克林博士正从事Physo…stigmaVenenisa亦即可以从卡巴豆获取的各种生物硷之实验。我是在后来的某一天,听到富兰克林与白罗他俩之间的对话,才进一步解更详细的。茱蒂丝虽然替我说明工作性质,我还是与热心的年轻人一样,不例外地几乎全部听不懂专门知识。从学术上的毒扁豆硷、氧化毒扁豆硷、依色林等生物硷,再举出若干如普洛斯的民(Prostibmin)啦、三基苯的三甲基的碳酸二甲酯等念起来令人结结巴巴的化学物质,以及可能是同一种东西,只是被发现的先后次序不同的物质的名称。无论哪一种,全都不是我所能了解的,况且,当我问她那些东西对人类有什么贡献时,竟受到茱蒂丝的蔑视。再也没有像这一问,更会惹那真的科学信徒不愉快的呵。茱蒂丝立刻以侮蔑的眼光瞥我一眼,然后又继续说明冗长的学术上的知识。她说的大意是这样的:西非有一不为人所知的土着,有能抗拒一种由一位热心的人物裘丹博士所发现,而且也是不为世人所知的非常可怕的裘丹病的免疫性。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热带性风土病,过去也有一、二个连白种人也罹患此病而被夺去了性命之例。
    我插嘴说不如发明能防止麻疹之并发症那一类的药,岂不比较高明,结果,更使茱蒂丝为之愤怒。
    人类之所谓有达到之价值的目标,并不是要把恩惠施与人类,而是在于要扩大人类所具有的知识……茱蒂丝以怜悯与轻蔑的口气加以说明。
    看看显微镜上的玻璃片,看看西非土着的照片(真有趣!),成为昏昏欲睡的鼷鼠所注目的目标,最后逃也似的迅速离开研究室。
    前面我已经说过,我是听到富兰克林与白罗的会话以后,才开始渐渐关心起这件事的。
    富兰克林说:“白罗,这和你的工作有关。这是用来判断正邪的豆。据说,可以凭此豆判断有罪或无罪,西非的这一个部落的土着坚信这一点,不,他们曾经相信过,不过,最近他们已经学聪明了。过去,他们曾经相信吃了这些豆后,有罪者死,无罪者不死,严肃地嚼着豆子。”
    “结果都死了?”
    “不,不会全部都死。这一点,直到现在仍被蒙在鼓里,有很多内情,我想可能是巫师所做的手脚,很显然的,此豆有两种,只因为非常相似,几乎无法辨别而已。无论哪一种,均含有毒扁豆硷和氧化毒扁豆硷及其它物质。虽然可以从甲方的豆子使别种生物硷离析,不,我想我是能够做到的--然而此生物硷却具有将其他生物硷之毒予以中和之作用。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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