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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天青-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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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阁落雨分流,他身在水帘之後,颜如朝露身如新柳,实在漂亮。若非知他是男儿身,真怀疑日後的求婚者要踏平上善的四面墙。或许会有那麽一天,反正凤凰族没打算公开他的秘密。
  
  他又问了我奇怪的问题,鱼和水,谁活得比较久?我说是水,他说一场雨过,太阳出来水就干了。我说是鱼吗?他说沧海万变,而鱼离开水就会死。
  
  跟他谈话纯如面对狡辩的孩子,猜谜一样的问答,答案永远不是真的。能看出他很戒备我,似乎上次没将我赶跑,愈发要做得精怪些。他对外面的一切充满了好奇,认知不知源於何处,堆了满脑子稀奇的念头。一面说一面为自己找借口,思维固定在自己的理解里,别人讲的也会听,不求甚解。比较在意的还是我为什麽没有走。更在意的,是我为什麽会来。
  
  我告诉他,我来不是为了他,我是逃家,借他换几年自在日子过,他尽可当我不存在。他再刨根问底,索性把家里那点事跟他说了。他大笑了一场,再不遮掩嚣张本性,说若两不相犯,他乐意帮我这个忙。
  
  这样的他实在像个小孩子,得一句承诺便忘乎所以。想把他当个小孩却不能,他回避问题的手段极尽老道。可确定,他绝无自己说的那样任人处置,他有复杂的性格,善於伪装又不想再一如既往装下去。他隐瞒的一定比火炽他们知道的更多。
  
  他会怎麽做?有点期待。

作家的话:
亲亲们素不素不喜欢巡风这个手记啊?
感觉好冷清滴说……
废柴枫码得很欠力丫……




天青 第九十五章(巡风的手记三)

  逐日元年,芒种。
  
  漪澜来了。说先去了一趟虚怀城,耽搁了大半个月时间。
  
  跟她见了一面。当然挨了一顿骂。她好像很期待我的牢骚,可惜期望又落了空。报怨骂我如骂朽木,郁忿忿大发一通感伤。螳螂生、鵙始鸣、反舌无声,这时节龙王必又在催他这个姐姐嫁人,漪澜必又引以为恨事,家里闹过了跑出来撒气,这就是我不太想跟她见面的原因。
  
  想不通她这样的美人儿为何不愿嫁人。外面都派是我挑唆,她这样的好女人迟迟不出阁,皆系结识我的缘故。苦笑。反正坏事都有我的份。是我的朋友,自然更脱不了干系。龙族重男轻女不假,但她已是天下闻名的第一占卜师,声望比破浪这个龙王还盛,谁又敢轻视三分?
  
  总归是名。名助人也害人,可惜她生成了女儿身。不然说不定与她结伴周游,天地之大,尽可驰骋。可惜她始终是个女人。
  
  陪她把牢骚说尽了,好在她的酒量永远不如脾气。骂够喝倒,送走了事。
  
  要回巽宫又被安排沐浴,九次,洗得想杀人。其间还被火炽跑来嘲笑一场,说西谷的野虎来上善城被养规矩了。打翻他拖下水来一起挨折腾,凤凰族人经不住水,看他狼狈总算解气。
  
  回去前他问我晴岚的事是否理出了头绪,笑笑了事。他说不急,我有两百年的时间。
  
  两百年,我何尝有这样闲?下这个决定我也是一时意气。斩穷奇可守一方安乐,时限不超数十年。真要一直在这里耗,我耗不起。再说给大哥的承诺是两年,两年过了我还不回艮宫,火炽也会惹上麻烦。
  
  就两年吧。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开晴岚的真身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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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日元年,小暑。
  
  弱水之滨出现了腾蛇,这是我首次确认上善城受到魔族攻击。一场乱杀,所幸早先加固了封界,战事很短,并未令他们侵入外城。
  
  很奇怪。温风至、蟋蟀居辟、鹰乃学习,这是腾蛇一族繁衍的时节,怎会如此大规模的出现在上善城?难道此地即将遭遇天劫?还是,有人做法召唤它们?
  
  事後各处巡察,并未找到异常之处。回巽宫时满身血腥吓哭了侍女,然後晴岚来了,皱著鼻子一瓢水泼到我脸上。
  
  我发了脾气。具体说了什麽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毫无仪态大声呵斥。可是他脱下衣服,我闭了嘴。
  
  我记得,池子里的水是红的。我身上的血腥太重,把池水染红了。晴岚站在那池血水里替我净身,污血沾染了他的身躯,好像盛开在火中的白莲。我生出了一种玷污的罪恶感。仿佛某种神圣的东西因为我被毁灭了。而他说,他早想试一下浴血的感觉。
  
  
  &
  
  
  逐日元年,五月十七。
  
  因为让晴岚伺候沐浴,被三大长老叫去一顿说教。族王的尊严被再三被强调,我身为异族身在异邦,更须懂得分寸。然而不知是他们对晴岚了解得太少还是对我的偏见太多,总觉得他们眼中的晴岚跟我看见的天差地远。忖其言下之意,疑心他们真把晴岚当成了闺中红粉,担心被我染指。
  
  何至於?
  
  重话说过了又特为屠魔守城的事感谢了我几句,算给大家留面子。而今这种状况,他们恶心我还不敢放我走。流氓煞星登徒子,冲杀倒派上用场,这就是世人眼中的我。
  
  出来火炽问长老找我什麽事,浪荡鬼,明知故问又来招火。不是不知他痞性,不明白为什麽情绪失控,真揍了他。
  
  
  &
  
  
  逐日元年,五月二十八。
  
  第二次魔袭,斩杀妖邪数百,已非小战。上善城还没有遇到过这样间隔短暂的连续魔袭。因为上次天劫的推论,满城人心惶惶,可我想我已经知道了魔族聚拢上善城的原因。
  
  是我。都是冲著我。
  
  是我答应了做凰主的近卫,把极乐的爪牙从西疆引到了上善城。
  
  讽刺。我到底还要造多少杀戮才能终结一个错误?我来上善城,到底是为了除魔,还是引魔除我?莫非真是我的劫数,一心求脱,反而作茧自缚。
  
  长老们说话已经含糊其辞,是我引魔袭城,他们也察觉了。只有火炽,一面为我声辩替我作保,一面宽慰我不要多想,放宽心思全力守城。两难的境地,火炽给予我的信任,难说最後不会害了他。
  
  清洗的时候晴岚又来,没心情跟他说话,总像自己亏欠了他。他来也不是为了跟我说话,似乎对血腥异常感兴趣,一直泡在池子里,水也不换。
  
  我说不出那种污染的感觉。他沾上血似乎就会变,紫色的眸子铮亮,触之极冷。偶尔笑一笑,莫名似魔。
  
  他要我教他屠魔法术,他要学最厉害的。兵临城下,他是族王。他如斯说。
  
  我预感自己正在犯下比遇见极乐更糟糕的错误。这个少年将成为我的灾难。尽管我不清楚这个预感的真谛是基於什麽。

作家的话:
嗅到泡澡奸情的亲亲留下票纸君啊~~~~




天青 第九十六章(巡风的手记四)

  逐日元年,立秋。
  
  如果要总结这段时间的生活,那就是惊喜与疑云。
  
  他不愧是凤凰族的幼主,对火性法术了如指掌,驾驭烈焰风暴的能力远在火炽之上。如果放他站到人前,四城战力排名即刻就要遭遇颠覆。
  
  好奇他会强到什麽程度,刻意教了他一点旁属性的心法,发现砂土对他的灵气也有反应。他的灵气里应该不止风火属性,过去他们测不出,或许方法不对,或许,是晴岚故意不让他们测出来?
  
  相处数月,我想我已经发现了一点他行为的规律。如推测,他是非常善於玩弄和伪装的人。见过他本尊的人极少,口碑清一色的敬畏赞叹。而论其感觉,或幼子纯真,或少女无邪,或凤凰高贵,或族王孤洁,总不统一。他没有在我面前隐瞒,大约是一早就想把我撵走,後来反正已经暴露了,无需再装。
  
  知道他本性的不见得只有我,他会在人最不经意的时候忽然说出一两句出人意料的话,一笑又把疑虑都堵在人心里。他的确是漂亮,人看见太漂亮的人,反应总是迟钝,回想总是不真。他了解,极善把握这一点。他的秘密至今没有被泄露,只能说基於各种原因,知情者们无一例外的选择了守口如瓶,包括我。而他,非常享受这种让人震惊了又哑口无言的感觉。
  
  有时候我觉得他比妖邪还妖,有时候这种妖异令人生畏。
  
  不管怎麽说,我收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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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日元年,秋分。
  
  事件已经超出了我能够控制的范围。
  
  瞬息之间将檮杌烧成焦灰,火灵当中拥有如此能耐的人,除了晴岚我想不到第二个。如果火炽没有说谎,如果上善城真的没有可以使用避水法术的人,那麽打开了鳞虫封印潜入弱水的就只能是他。可他是怎麽做到的?从他不见到我找到他,统共半个时辰的间隙,他如何躲过了我的探察,龙族的探察,魔族的探察,经由弱水来去自如?
  
  五行属性,除了本性灵火之外,已确认他拥有土、木二种。若再拥有水灵属性,他灵力中相克的部分便超出了平衡。世上不可能存在超越平衡的融合体。然而我怀疑,是我的思路错了。我至今未测出他灵气中属金的部分,他的灵气虽暴烈,不具锋锐。但五行已具其四,有火生土,由土生金,未必没有可能。
  
  或许他真的是五行俱全,或许不是,有人在暗中帮他。无论如何,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只凭些末心法便将灵力提升到如此程度,他实在是个可怕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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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日元年,九月十一。
  
  我不知道该怎麽记录这一段。我今天记下的这些在将来又会成为什麽?但是我必须记下来。
  
  我发现了他的秘密。真正的秘密。
  
  他在巽宫森林里饲养魔兽,而且,养的居然是蛊雕。
  
  我不知道该怎麽形容内心的震撼。魔兽难驯,魔域里能制服蛊雕的只有永夜。而那头岁逾数千的大蛊雕对他温顺至极,在他面前褪尽邪气,净如清纯。
  
  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有蛊雕这样的水魔兽为骑,他当然可以躲过龙族和魔族的探测,在极短的时间内横渡弱水。开打鳞虫封印的是他,杀了檮杌的是他。
  
  他应该已经发现我在跟踪他,既不戳破,也没有刻意甩掉我。态度甚至有点大方,让我跟在他後面找到了蛊雕的巢穴。
  
  我无法形容之後的震撼。上善森林里栖居魔兽已经非同小可,我过後看到的,我不知道那是什麽。
  
  那或许是一种封印,或许是通道,生自虚无之中,若非见他踏入,绝不能发现。入内一片浑沌,五感尽失,宛如站於流年轨迹之上,疑心迷失,久久之後,豁然又见洞天。
  
  他并不在里面,或许他只是将我移到了那个空间。那时空中鸟潜於底,鱼翔於天,桃花成蝶,烟柳落雪。惑为幻象,又可摘花在手,欲细看,却是八百生灵,刹那生灭。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我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我想起了镜尺映照的彼岸莲花,那个地方,或许就是晴岚原本的世界。是他把我引到那个世界,让我看繁华落尽,生死轮回。
  
  宇宙之大,我辈见识犹如蝼蚁。那境地里有一面壁,书了满满文字,见解之犀之奇,自成一套。
  
  他在此布下了玄门,自闭其中,一心求解。他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那些我以为蒙童狡辩自相矛盾的问答,竟非信口开河,是他真心探求的道理。他一开始就没有寻常人的思维,他的思维与他的人一样,超越了寻常,在寻常与超然之间反复碰撞,一步成神,一步入魔。
  
  我想,我再也没有必要执著於他的真身。我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见过他的人都在犯同样的错误,我们明知他特异却固执於他是与我们相同的人,我们甚至让他认为他与我们相同,可实际上,他不属於这个世界。或许,他本来就是浩瀚中一股未知,为了让我们知道,特地化於我们之中。──我想。
  
  我想,他那一声“师父”我是再也受不起。他原本拥有的能力远远在我之上,就算没有引导,觉醒只是时间问题。他已超越了我们的认知,不管他是什麽,天地当以他为尊。
  
  我想,我离开的时候到了。

作家的话:
求票素不素已成为了最大滴无耻?




天青 第九十七章(巡风的手记五)

  逐日元年,小寒。
  
  天气上腾我才知道已经过去了许多日子。这满身的伤口,差不多也感觉不到痛了。
  
  漪澜是对的,一次次被炎气焚烧,我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踏足巽宫是我的劫数,再这样下去,我会把自己毁在这里。只是我搞不懂,事情怎麽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侧身看见晴岚,无邪睡容,安静了,美丽得不像是活的。好像怕我清醒过来会跑,把我的头发拴在他手上。
  
  实在可笑。他复杂的性格里,每一面都单纯直接,包括残酷。我搞不懂,是我被法术束缚住太久了还是我真的自甘下贱?惑心蛊吐出来,就算不杀他我也应该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可我只是割断了自己的头发。好像只要面对著他,心里涌出的全都化作了空白。
  
  是的,我还没有糊涂。我知道那张纯真的脸蛋下藏著多麽凶险的一颗心。他的纯真与虚浮是五五之数,天地之分只有一步,他本身就是一种混乱的统合。是的,我并不糊涂。一条灵索勒住的不止是我的咽喉,还有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我还有尊严吗?我的尊严破碎在脚下,一次又一次被人践踏。可是我不明白,是这里的人都疯了,是他对所有的人都下了咒,还是我才是陷入了魔障的那一个?
  
  我搞不懂。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什麽?把我当成了什麽?他们又是用什麽眼光来看待这件事?如果不信任我,封印,再简单不过。我善意而来,只有一人,面对的是上善一座城。何况我已经承诺了封锁记忆,何至於这样阴险?何至於提出这种荒诞的要求!何至於,纵容这样荒诞的理由?
  
  一切实在太荒诞了。为人当为之不齿。就算他们把他当作浑噩任性的变数,我是个男人不是鄙贱的娼妓!不。就算娼妓也不能!这是极其严重的错误!这是对一个灵王绝对的玷污!
  
  这是错的!我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他们错了,他错了。可是我怀疑,我也在错。一切都在往更不可控的地步发展,愈加荒诞不经。
  
  我真的搞不懂。明知他对我下了咒,明知他撒谎就像翻书那样简单,为什麽要在意,为什麽期待那些话是真的,为什麽容忍他们愚弄我,为什麽宁可被烧焦就是不愿彻底跟他做个了断?
  
  我到底是怎麽了?清醒一刻,下一次醒来又是何时?下一次醒来,我还会是自己吗?
  
  我已经迷失了数个月,我已经对自己背叛了无数次。
  
  爱,我所容忍的只是这样一个字。
  
  他爱我,他不要我走。这就是他困住我的理由。
  
  借口。
  
  他并不爱我。
  
  信口说爱的人,爱情也像瘟疫,温存了腐烂的血肉,让蝇虫吃尽骨髓。我跟他就像腐血和蝇虫,溃烂了自己壮大了他。腐烂终有消亡的一刻,贪婪却总能找到下一个借口。
  
  他不爱我,他说他爱,他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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