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十契-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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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关闭的声音像危机解除的讯号，骞牧迟整个人松垮下来全身冷汗的坐在壁炉前，即使那熊熊燃烧的篝火也驱散不了他心中的寒冷。

　　看着费舍做的精致食物，骞牧迟一点都吃不下去，勉强喝了半杯水困意就侵袭过来，但是想起赫瑟尔的命令，骞牧迟还是咬了咬唇伸手拿起勺子。

　　壁炉里的木柴发出燃烧断裂的劈啪声，摇曳的火光将所有物件的影子弄的闪烁不定，骞牧迟强忍着吃完东西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里里外外的细胞都在强烈的要求休息，可是骞牧迟不敢动，因为赫瑟尔没允许他做吃饭以外的任何事。

　　借着火光，骞牧迟打量起这间没有窗户的卧室。

　　赫瑟尔的房间除了壁炉前的地毯和一个扶手椅之外就只剩下屋子中间摆放在黑色大理石上的黑色棺材，骞牧迟想不到自己一直都睡在那里面。

　　杉木的棺材上刷着乌黑的黑漆，纯银的装饰和铆钉极富有西方美感的环绕在棺材四周，哥特式的几何图形十分复杂，不知是用什么办法才能将纯银浇灌成那种形态，尤其是四角镂空的花纹底座更是由钢铁铸造后又镀上银，而处于八个顶点的转角则是用纯金铸造的石楠花花纹点缀的，仔细一看，银色装饰中也有不少石楠花的图案。

　　那个大理石台就是自己当初摔倒的位置吧？骞牧迟心想。

　　屋子里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特别的东西，骞牧迟只好收回心神裹着羊毛毯坐在壁炉前，尽管告诉自己要保持清醒，但他最后还是因为疲惫和伤痛的折磨趴在地毯上睡着，羊毛毯也滑落露出他带着吻痕的肩膀。

　　第32章　身世猜测

　　骞牧迟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一片漆黑，面前沉稳的呼吸声和身下物品的质感告诉他，赫瑟尔又抱着他睡进了棺材里。

　　骞牧迟有些口渴但还是忍住，双手蜷在胸前微微垂着头不敢乱动。

　　身边的人动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醒了吗？需要什么？肚子饿还是想喝水？】赫瑟尔的语气无关痛痒，但猜的却很准。

　　骞牧迟畏惧的摇了摇头僵在那里不动弹。

　　【费舍。】赫瑟尔一边起身一边唤道。

　　大门被打开，费舍端着一杯清水走进屋子。

　　将骞牧迟扶起来让他靠坐在一边，赫瑟尔对壁炉打了个指响，那里曾的窜起火苗熊熊燃烧，也将屋内照亮。

　　骞牧迟接过费舍送过来的温水小心翼翼的喝着，温暖的液体流过嗓子扑灭了火烧燎原一般的干渴感觉，骞牧迟整个人也精神许多。

　　当屋内又剩下他们两个后，那股压抑的窒息感又围拢在身边，好在赫瑟尔用拨火钳挑了挑壁炉里的火堆后就离开了。

　　赫瑟尔出去又回来，手中多了一些衣物，骞牧迟还呆呆的坐在棺材的角落里。

　　【把衣服穿好。】赫瑟尔将衣物放在他身边，走回壁炉前坐进扶手椅中。

　　那是从穆的房间拿来的衣物，穆为骞牧迟准备了很多。

　　艰难的抬着手臂拿起衣服，又忍着伤口拉伸的痛楚屈伸膝盖穿上裤子，骞牧迟咬牙忍着一动也不想动的疼痛身体。

　　发现他动作缓慢，赫瑟尔无声的来到他身后，伸手拿过他攥在手里还来不及穿上的衣服。

　　骞牧迟没发现他接近，看见一双手从身后出现拿走衣服，他立刻低着头坐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赫瑟尔没在意他僵硬的态度，轻轻握住他的手臂放进衣袖里，又为他穿上另一只袖子，看着骞牧迟胸前的旧伤已经全部愈合，只剩下一些淡淡的浅色痕迹，赫瑟尔伸出手指在上面摩挲。

　　骞牧迟的神经绷到极点，想躲又不敢躲的僵在那，双眼中一片畏惧，头也低低的垂着。

　　【伤好的很快。】赫瑟尔平淡的说，听不出心中是什么意思。

　　手指滑向一边碰触着昨夜留下的点点痕迹，骞牧迟痛的倒抽一口气又马上忍住。

　　赫瑟尔有些不舍的将手指从他白嫩的身体上收回，为他系好衣服的扣子，随后转坐回扶手椅中。

　　骞牧迟无所适从的坐在原地，不敢去看赫瑟尔在做什么，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你的父母是哪年去世的？】赫瑟尔没由来的问道。

　　骞牧迟有些讶异，这个问题他以前问过，为什么又问一遍？

　　【十年前。】骞牧迟小声回答。

　　赫瑟尔陷入沉思，屋内又恢复一片安静。

　　没过多久，赫瑟尔的声音又响起，【你母亲的左耳后面是不是有两颗痣？】

　　骞牧迟想了想轻轻摇摇头。

　　【真的没有？】

　　【没有。】他小声回答。

　　【你的祖母叫什么？】赫瑟尔又问。

　　【我……没见过奶奶，她去世的早。】骞牧迟慢慢的说。

　　【躺下接着休息吧，现在是凌晨四点。】赫瑟尔说完起身离开卧室。

　　来到休息室里，苏伊文果然还等在那里。

　　【赫瑟尔，小绵羊……】

　　【照片拿到了吗？】赫瑟尔打断他问。

　　【给。】苏伊文拿出一张照片交给赫瑟尔，【小绵羊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又欺负他啦？】

　　赫瑟尔没理这个聒噪的家伙，坐进沙发中仔细看着照片上的一家三口。

　　那是一张很美满的全家福，父母温和微笑的抱着仅有一岁大的孩子站在阳光下，太阳温暖的洒在他们身上，不谙世事的小婴儿争着眼睛好奇的打量镜头，似乎在琢磨着这个刚刚来到的世界。

　　【不用看了，那个女人不是齐拉格夫人。】苏伊文对赫瑟尔说，【小绵羊和齐拉格夫人不会有任何关联。】

　　【全世界只有七个人能召唤出加戈列等级的武器，齐拉格家族就占了四个，而齐拉格夫人还是七人其中之一，五十年前她就是在这片区域失踪，你觉得骞牧迟的本事只是巧合？】

　　【你想告诉我小绵羊是齐拉格夫人的孙子吗？那怎么没听说过他父亲也能召唤出加戈列等级的武器？而且他父母还死于十年前的任务？】

　　【没发生过的事情不代表没有，十年前必然有事情发生过，】赫瑟尔分析，【霍尔调查到，自从十年前骞牧迟父母的小队音讯全无后，骞家并没有太多的说明，更没人派去找，只是在记录上标注不明失踪，为什么当家人的儿子和儿媳出事却没有太大的反应？这不是很反常吗？】

　　【穆原来怀疑小绵羊的父母是被齐拉格夫人所杀，现在你怀疑小绵羊的父母跟齐拉格夫人有联系。】苏伊文叹气。

　　【记录上显示的是失踪，并没有说死亡。】

　　【如果齐拉格夫人当时需要足够的血液进入进化期，那么他们的失踪就说得通。】

　　【第五次进化期？】赫瑟尔沉思。

　　第五次进化期是吸血鬼的最后一次进化期，风险之高几乎从未有吸血鬼成功过，一些不想冒险的吸血鬼会在第五次进化期到来之前抑制自己的力量，能力不足将不会进入进化期，不过自身的力量也会永远停滞不前再也没有上升的余地。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吸血鬼选择第五次进化，可是成功活下来的人几乎没听说过。

　　【苏伊文，你还记得齐拉格夫人身边那个可以自由改变容貌的女仆吗？】赫瑟尔目光犀利。

　　第33章　各方心思

　　【女仆？】苏伊文拧着眉毛努力回忆，【是那个喜欢恶作剧的菲娜？】

　　【齐拉格夫人失踪后她也同样下落不明。】赫瑟尔说。

　　【等等，你该不会是怀疑——】苏伊文恍然大悟，【不对，就算小绵羊的祖母或母亲是菲娜，但是她为什么要嫁给驱魔师，难道那些驱魔师不会发现吗？】

　　赫瑟尔看着照片上的陌生女人淡淡推测，【或许是菲娜当时找不到齐拉格夫人的下落，干脆直接潜伏在驱魔师身边获得情报。】

　　【可是据我调查，小绵羊的奶奶已经去世很久了，而且他的妈妈也在十年前下落不明。】

　　【正是因为如此事情才断了线索。】

　　【要不我们去把他奶奶的棺材挖出来看看，若她真的是菲娜，骸骨的牙齿上必定会有吸血鬼的尖牙，如果不是奶奶，那小绵羊的母亲……】

　　【霍尔。】赫瑟尔对着空气命令。

　　【赫瑟尔少爷，我的主人。】霍尔从角落里冒出。

　　【去看一看。】

　　【是。】霍尔离开。

　　【我觉得还有其他可能，】苏伊文看着照片说，【这个女人是小绵羊的母亲，可她却不是齐拉格夫人或菲娜，我们的推测又是建立在小绵羊和齐拉格夫人有血缘关系的基础上，那么我觉得死去的奶奶说不定就是齐拉格夫人。】

　　【你觉得齐拉格夫人会嫁给人类？还是驱魔师？】赫瑟尔讽刺的问。

　　【呃……我觉得这个几率比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还低。】苏伊文有点难堪。

　　齐拉格夫人天生冷艳而傲慢，绝对的力量让她鲜有对手，这样一个如女王一般的存在怎么会自降身价和人类结婚？更何况齐拉格夫人最憎恨的就是人类，而且她从不缺优秀的雄性。

　　【菲娜是齐拉格家族中很厉害的人，如果她是骞牧迟的奶奶或母亲，那么一切都说得通。】

　　【就凭小绵羊可以召唤出加戈列等级的武器这一点吗？】苏伊文有些质疑。

　　【不，】赫瑟尔果断的说，【我感觉得到，他的体内有一股被封存的力量而且时间久远，一定是在他出生的时候就被加了封印，只有知情的人才会知道齐拉格家族力量是多强大，所以骞牧迟在一出生的时候就被人封印，尽管如此他还是能召唤出加戈列等级的武器。】

　　【如果小绵羊真的是齐拉格家族的人，你这么虐待他就不怕以后齐拉格家族来找你算账？】苏伊文旁敲侧击想绕着话题将骞牧迟要回自己身边。

　　【不让齐拉格家族知道就行了。】赫瑟尔冷冷一笑，看的苏伊文希望全无。

　　【可是也不能排除小绵羊跟齐拉格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可能，】苏伊文冷静的说，【毕竟骞家那个疯女人骞姬畅也是能召唤出加戈列等级武器的人，说不定小绵羊继承了他姑姑的本事，至于封印嘛！我听说小绵羊的父亲跟几个兄弟相比并不受器重，没准小绵羊被封印是他们骞家内部的斗争。】

　　【也有可能，】赫瑟尔点点头，【先看看霍尔的结果，直接的证据要比猜测更有说服力。】

　　苏伊文点点头表示赞同。

　　黑色身影一闪，霍尔出现在屋内，带着满身泥土的味道。

　　【怎么样？】赫瑟尔冷冷的问。

　　【主人，棺材是空的。】霍尔回答。

　　【空的？】苏伊文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说小绵羊奶奶的坟墓是空的？】

　　【没错，苏伊文少爷，】霍尔恭敬的回答，【不过那口棺材有被挖过的痕迹。】

　　【能推测出时间吗？】赫瑟尔问。

　　【看着棺材边缘撬过的痕迹，至少有十年左右的时间。】霍尔回答。

　　十年，又是十年！十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赫瑟尔摆摆手，霍尔消失在屋内。

　　【先不说这个，】苏伊文想起什么的问，【你还记得小绵羊被人控制的事情吗？】

　　赫瑟尔看着他，等待下文。

　　【你说会不会菲娜就是棺材里消失的人，然后她一直在暗中控制着小绵羊？】

　　【控制自己的孙子？来杀吸血鬼？】赫瑟尔对他的智商有了新的认识。

　　【你还记得当年穆拒绝菲娜的求爱吗？那件事很轰动，当时许多人在场，菲娜那么难堪能忘记才怪，要知道女人的仇恨是可以记一辈子的，更何况还是从狐狸窝里出来的女人。】

　　赫瑟尔对他的推测不置可否，菲娜总不会为了报复穆而控制骞牧迟，对于敌我立场和与私事的划分菲娜一向很明白，齐拉格夫人下落不明她不会有心情做这种事。

　　骞牧迟被控制，身体里的封印，棺材里消失的人，齐拉格夫人的下落，菲娜的行踪，十年前的故事……

　　线索渐渐显露端倪时，更多的疑惑也接踵而至。

　　骞家幽暗的后堂中。

　　【家主。】

　　【什么事。】

　　【老妇人的坟被挖了。】

　　骞鍀章拿在半空中的茶杯顿了一下。

　　【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没看清，巡视的人打更时发现老夫人坟边的大理石有挪动过的划痕，立刻就给本家打来电话。】

　　【告诉他们不要声张，还像以前一样就行。】

　　【是。】

　　禀告的人离开，骞鍀章放下还没喝的碧螺春若有所思的看着地面。

　　那些吸血鬼果然察觉到了吗？不过事情的真相岂是他们能像得到的？

　　嘴角牵起嘲讽的一笑，他又端起那盏碧螺春。

　　第34章　落寞生活

　　在赫瑟尔的卧室里待了很多天后，骞牧迟终于离开那间见不到太阳的屋子，如果不是拉拉说骞牧迟应该多接受阳光照射才对身体有益，估计赫瑟尔还要抱着他一直睡在棺材里。

　　重新回到穆的房间，微凉的风跨过窗台吹动两鬓边的发丝，就连窗帘都跟着微微摆动，一片宁静的感觉似乎很久没来临了，这间屋子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安静。

　　骞牧迟坐在窗前呆呆的看着外面，越过围墙，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遥望无际，只有几只鸟时而从树林中飞出，骞牧迟心中暗暗羡慕那些自由的动物，脸上一片萧瑟落寞。

　　【人类，回床上休息比坐在地上要好。】拉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

　　骞牧迟默默的起身低着头坐回床边坐着。

　　【苏伊文少爷要我告诉你，和骞家的交易明天进行，所以你不要在试图去地牢偷偷放跑他，因为赫瑟尔少爷会加强戒备。】

　　骞牧迟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心中有些开心也有些惆怅。

　　表哥总算可以安全回去，这比什么都要值得高兴，但另一面骞家对自己的不管不顾又让他有些羡慕表哥。

　　拉拉将赫瑟尔爱喝的红茶放下，骞牧迟跟赫瑟尔在一起的时候也喝这种茶。

　　【等一等，】骞牧迟有些犹豫的开口，【明天，我能送表哥离开这里吗？】

　　【我可以帮你问一问，但是人类，请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拉拉面色古板。

　　【恩。】骞牧迟点点头。

　　果然如拉拉所说，赫瑟尔并没有同意让骞牧迟送骞箓长离开，只是让他站在阳台上远远的看着而已，至少骞牧迟可以确定骞箓长确实安然无恙。

　　他不知道骞家用什么代价将骞箓长换回去的，这也确实与他无关，自从骞箓长离开这里后骞牧迟没由来的特别孤单，心中没了寄托反而更让人自暴自弃。

　　【费舍说你这几天没胃口。】赫瑟尔坐在狭长餐桌的另一端，语气波澜不惊的问。

　　【没有，没有没胃口。】骞牧迟低着头回答。

　　尽管相隔很远但从赫瑟尔体内散发出的寒冷依旧让人畏惧，骞牧迟第一次坐在餐厅中吃饭，特有的欧式风格在屋内随处可见，如果没有外面那些闹腾的吸血鬼还真会让人误会这里是欧洲某片大陆上的贵族庄园。

　　【这是穆命人给你空运过来的小牛肉，他说你吃得惯这种牛排。】赫瑟尔会意的说。

　　费舍立刻将鲜嫩的牛排端到骞牧迟面前。

　　骞牧迟确实不怎么想吃饭，但是迫于赫瑟尔的注视，他只好拿起刀叉。

　　【你别这么严肃，看把小绵羊吓的。】苏伊文对这僵硬的气氛很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