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胎-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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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成抱着其司，蓝蓝搀扶着我。我们走出病房，往阿楠在的地方走去。
　　　　　　远远地，我看到“停尸间”三个字。
　　　　　　蓝蓝在旁边，哭得浑身颤抖。几乎扶不住我。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蓝蓝，朝那幽深，阴冷处大步走去。
　　　　　　好冷。这里面，侵入骨骸的冷。我一张床一张床看过去，直到看到小名牌上写着“林楠”二字的那一张。停下来。
　　　　　　白布蒙在阿楠脸上。我走过去，揭开。
　　　　　　他躺在那儿，安静地，像睡着了。没有微皱的眉，没有难听的鼾。像个孩子，我的孩子，我最爱的孩子。
　　　　　　我伸出手去，摸他的脸。他的脸好冷。我想叫他起来，我们一起回家。其司会叫“爸爸”了，别人家的小孩都是先学会叫“妈妈”，我们的其司，先叫爸爸。他要爸爸和他一起回家。
　　　　　　可是，看他睡得这样安详，我又想让他多睡一会。最近，他好累，为了给我和其司最好的生活，他拼命工作，都没有好好睡觉，我多想让他睡到自然醒……
　　　　　　我摸着他的脸，看着他，吻他。这样温馨的时刻，居然有人打搅我们。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以为是蓝蓝。抬头，却看见丽丝。
　　　　　　丽丝站在阿楠床前。憔悴不堪。鬼也会憔悴吗？
　　　　　　我不想见到她，我摆摆手，示意她走开，不要打搅我和阿楠独处的时光。
　　　　　　丽丝不理我，自顾自小声说话：“佳期，对不起……看到你和林楠倒下的时候，我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多么可悲，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丢了性命，还牵扯上你们这些一心对我好的人……我错了，你原谅我……”
　　　　　　我摇头，心里只想她快走：“丽丝，没有人责怪你。请你走，去你该去的地方，不要再在人间流连了，爱，不是这样的。”
　　　　　　丽丝声音愈发虚弱：“佳期，你说得对，我应该去我该去的地方了。我来，就是想亲口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走了。”
　　　　　　她渐渐消失。我不理会。谁走都没有关系，这个世界上，我只想守着我的阿楠，直到老，直到死。
　　　　　　“爸爸！”其司的小手从背后伸过来。抓在我肩膀上。
　　　　　　蓝蓝扶住我：“佳期，你想哭，就哭出来比较好一点。”
　　　　　　我怔怔地看着她：“哭？我为什么要哭？”
　　　　　　蓝蓝使劲摇晃我：“佳期，你怎么了？你要面对现实啊！佳期，阿楠他死了，他不会再活过来，不会了！你清醒一点啊！你看看其司，你还有其司啊！”
　　　　　　阿楠死了？阿楠死了！
　　　　　　……
　　　　　　四年后。
　　　　　　我在幼儿园门口，等其司放学。接到他以后，我要前往博云苑，卖掉那套房子。
　　　　　　自从四年前的那次事件之后，博云苑的房子一直空着，没有人住，也没有人买。昨天中介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一位男士想买下那房子，并且不介意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卖掉吧，反正我永远也不会再进去一步。
　　　　　　还是来说其司。四年前那次事件之后，他身上不再有血腥味，像其他普通孩子一样好好地成长着。他很争气，在幼儿园已经得了无数的奖状，我带他去测验过智商，专家说他的智商达到惊人的138。所以，他从来不问我“爸爸去哪儿了”之类的傻问题。而且，开玩笑的时候，还说我应该再找个男人谈恋爱，他会接受，不会用新爸爸的牙刷刷马桶。
　　　　　　每年，我带其司去看一次爸爸，他在爸爸的墓前，都会懂事地汇报成绩，说以后长大一定孝顺妈妈。
　　　　　　可是，我除了想把他带大，看着他成长，心无波澜地度此余生，再也没有其他奢望。
　　　　　　当他离去，爱情与我，已是奢望。
　　　　　　等待很漫长，无聊的时候，我看自己的影子，小声哼歌玩。
　　　　　　一个男子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闻到熟悉的古龙水味道，那是阿楠生前最爱的那一款。
　　　　　　我不由自主抬起头，撞上一双晶亮眸子：“小姐，请问这里到博云苑怎么走？我要去看房子……”
　　　　　　我愣住：“请问你是……”
　　　　　　他暧昧地笑：“我叫Adam。”
　　　　　　爱情是药，医治仇恨、痛苦、抱怨、疾病的药。
　　　　　　亲爱的你，你，便是我的药。
　　　　　　苦短人生，离愁多，别恨多。
　　　　　　如果离别无法更改，请你先让我吃下，你予我的药，医我的药。
　　　　　　爱情是毒，带来贪念、欲望、不满、骄傲的毒。
　　　　　　毒又如何？深深吸入，棉花般地走路，酣畅淋漓的幻觉。
　　　　　　亲爱的你，你，便是我的毒。
　　　　　　如果结局定是上瘾不拔，请你不要阻拦我，为了你，我亲爱的你，服下，这毒，这药。
　　　　　　这个世界真好……
　　　　　　这个世界有你真好……
　　　　　　陪你说爱，陪你说一世情义……
　　　　　　与你流浪，与你荡漾……
　　　　　　与你相恋三万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