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小说:黑色大丽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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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拉德低吼了一句:“该死。”这是我们听到他说过的唯一一句骂人话。他大发雷霆,说:“这帮小人都跳出来了。讯问过那个父亲了吗?”
特尼摇了摇头,查了查备忘,说:“克莱奥·肖特克利奥,住在威尔郡区金斯利南路10201/2号。我让一位警员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在家呆着,我们会派人去跟他谈谈。罗斯,你怎么看办公室的那些好事儿的人?”
“到目前为止有多少人来自守了?”
“十八个。”
“到明天早晨这个数字就得乘二,要是罗用他华丽的言辞刺激起媒体的话,还得多。”
“中尉,我得说是我刺激他们了。我还得说这个案子我的说话方式最合适。”
埃利斯·罗正站在门口,弗里兹·沃吉尔和比尔·凯尼格站在他身后。梅拉德的眼睛锁在这个步话机前表演者的身上,说:“埃利斯,公开太多的内容会是个阻碍。如果你是警察的话,你就应该知道这一点。”
罗的脸红了,抻手去摸他的优等生荣誉学会纪念钥匙,说:“我是高级市民…警察联络官员,是被洛杉矶城专门委认的。”
梅拉德笑了:“律师,你是个市民(不是个警察)。”
罗被激怒了,转过身去对特尼说:“上尉,你已经派人去跟受害者的父亲谈过了吗?”
'第39节' 第八章(5)
杰克上尉说:“还没呢,埃利斯。马上。”
“让沃吉尔和凯尼格去怎么样?他们能问出来我们想要的消息。”
特尼看了看梅拉德。中尉不易察觉地轻摇了一下头;杰克上尉说:“啊,埃利斯,在重大刑事案件中由组织秘书(66)来分派人手。啊,罗斯,你认为应该让谁去?”
梅拉德仔细地打量卡瓦诺和史密斯,我尽量不引人注目,李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梅拉德说:“布雷切特,布朗查德,你们两个讨厌鬼去盘问肖特小姐的父亲。明天早晨把报告交到大学区警察局。”
罗的荣誉协会纪念钥匙被他一把揪了下来;掉在了地板上。比尔·凯尼格挤进门口,捡起了钥匙;罗转身走去了大厅。沃吉尔对梅拉德怒目而视,然后跟罗走了。哈里·西尔斯叨唠着,我的老天爷啊,然后说:“他要把几个黑鬼送进毒气室,他为此非常得意。”
弗恩 史密斯说:“那几个黑鬼一定招了。”
狄克 卡瓦诺说:“有沃吉尔和比尔,谁能不招啊。”
罗斯·梅拉德说:“狗屎脑袋,装腔作势的狗娘养的。”
* * *
我们约好黄昏时在威尔郡区金斯雷南路1020 1/2号前见,就各自开车去了。那是一个车库改成的公寓,很小,在一幢很大的维多丽亚式房子的背面。里面灯点得很亮;李打着哈欠说:“好人…坏人啊。”然后按响了门铃。
一个五十多岁,瘦得皮包骨头的男人开了门,说:“警察吧?”他黑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睛和照片上的女孩儿很象,但他们的家族遗传也不过如此而已。伊丽莎白很迷人;而他象一个被迷倒的牺牲品:“瘦骨嶙峋,穿着条大肥裤子和脏了吧唧的背心,肩膀上都是黑斑,粗糙的脸上都是粉刺留下的小坑儿。他一边指着屋里,让我们进去,一边说:“我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就是为了防止你们以为是我干的。我的证明比螃蟹籽还密实,象空气一样找不出漏洞。”
为了把白脸先生做彻底,我说:“肖特先生,我是布雷切特侦探。这位是我的搭档,布朗查德中士。我们对您失去女儿表示最真诚的慰问。”
克莱奥·肖特摔上门,说:“我看报纸了,知道你们俩是谁。你们俩没一个能和吉姆 杰弗里斯先生打完一个回合。既然你说到慰问,我要说, C’est la vie(法语:生活就是这样)。贝蒂要为她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生活中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想听我不在现场的证明吗?”
我坐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打量着房间。四面墙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廉价的通俗小说;屋里还有一张长沙发和一把木头椅子,再没有别的了。李拿出他的笔记本,说:“既然你这么想告诉我们,说吧。”
肖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只脚在地上蹭着,好象一只动物在用爪子刨土似的。“我从星期二,14号下午两点到星期三15号下午5点一直在班儿上干活儿来着。一直干了整整27个小时,后17个小时的加班工资是原工资的一倍半。我是修电冰箱的,是西部最好的修理工。我在弗罗斯特王器具店上班,在伯兰多南路4831号。我老板的名字是麦克·马兹马尼安。你们给他打电话。他会给我做不在现场的证明,保准密实,象空气似的毫无漏洞。”
李打着哈欠记了下来;克莱奥·肖特双手交叉在骨瘦如柴的胸前,挑衅的样子,看我们能不能挑出毛病来。我说:“肖特先生,你最后见到你女儿是什么时候?”
“贝蒂43年春天来到西部。那时她眼里闪着光,脑子里都是胡思乱想。我自从离开我那住在麻省查尔斯顿(67)的干瘦的老婆子以后就没见过她,那是在公元1930年3月1号,我再没回过头。但贝蒂给我写信说想要个住的地方,所以我就……”
李打断他,说:“老爹,别叙述旅行见闻了。你最后一次见到伊丽莎白是什么时候?”
我说:“伙计,别着急。他挺合作的。肖特先生,请继续说。”
克莱奥·肖特连着椅子在地上蹭,盯着李,说:“你这个打拳的小子放聪明点儿,我告诉你,我是从自己的积蓄里拿了100块给贝蒂让她上西部来的,然后我又答应给她三平方米的地方和每周5块钱的高工资,只要她把房子打扫干净就行。要我说,这条件够慷慨的了。但贝蒂脑子里可不这样想。她拉里邋遢的,所以我在公元1943年6月2号的时候把她撵走了,从那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她。”
我把这写下来,然后问道:“你在这以前知道她在洛杉矶吗?”
克莱奥·肖特不再盯着李看,而盯着我说:“不知道。”
“你听说过她有什么敌人吗?”
“她自己就是她的敌人。”
李说:“老爹,别整词儿啊。”
'第40节' 第八章(6)
我小声说:“让他说,”然后大声说:“当伊丽莎白43年6月离开这儿的时候,她去哪儿了?”
肖特用一根手指指着李,说:“告诉你的同伴,他要叫我老爹,我就叫他二流拳手!告诉他,不尊重是互相的!告诉他是我修好了哈罗局长的冰箱!还有,我的不在场证明是没有毛病可挑的!”
李走去洗手间;就着自来水吃了一把的小药丸。我用白脸儿最平静的声音说:“肖特先生,伊丽莎白在43年6月的时候去哪儿了?”
肖特说:“那个蹩脚的拳师要是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就揍他个啥毛病没有。”
“我肯定你能。你能回答……”
“贝蒂搬去了圣巴巴拉,在库克营陆军消费合作社找了个工作。她7月的时候给我寄了张明信片。上面说有个士兵把她揍了个半死。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
“卡片上提没提那名士兵的名字?”
“没有。”
“提没提到她在库克营什么朋友的名字?”
“没有。”
“男朋友呢?”
“哈!”
我放下笔,“为什么‘哈’?”
那个老头儿哈哈大笑,笑得我都以为他的鸡胸脯快要爆炸了似的。李走出洗手间;我偷偷示意他冷静些。他点了点头,坐在我的旁边;我们等着肖特笑个痛快。当他的大笑慢慢变成干哑的咯咯声时,我说:“告诉我贝蒂和男人的事儿。”
肖特咯咯地笑着说:“她喜欢他们,他们也喜欢她。贝蒂相信数量大于质量,我从不认为她会对任何男人说不,跟她妈不一样。”
“具体点儿说,”我说道。“名字,日期,细节描述。”
“小子,这人可多了去了。你那脑袋瓜子可记不住。爱因斯坦也记不住贝蒂所有男朋友的名字,我也不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告诉我们你能记住的名字。”
肖特把大姆指插在腰带里,象个二流的领导人似的在椅子里摇来摇去,说:“贝蒂是个花痴,士兵痴。不管什么样儿穿军装的白人,哪怕是个二流子,她也要。当她本应该给我收拾屋子的时候,她却在好莱坞大街上逛来逛去,从那些当兵的那儿要酒喝。当她呆在这儿的时候,这就象个劳军联合组织的分部一样。”
李说:“你是在说你自己的女儿是个妓女吗?”
肖特耸了耸肩膀,说:“我有五个女儿,有一个不咋的也很没什么。”
李的愤怒又窜起来了;我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抑制着他,我几乎都可以感觉到他的血在急速的流动。“肖特先生,都叫什么名字啊?”
“汤姆,迪克,哈里。这些小流氓只看我克莱奥一眼,就马上去和贝蒂打得火热了。我只能说这么具体了。你去随便找个穿军装的,只要不是太难看,就错不了。”
我把笔记本新翻一页,问:“工作的情况怎么样?当贝蒂在这儿的时候她有工作吗?”
老头儿大喊道:“贝蒂的工作就是给我干活!她说她要找影视圈儿的活儿,但她只是撒谎!她就想穿着她那些黑裙子在大街上逛,找男人!她用我的浴缸把她那些玩意儿染成黑色,把我的浴缸都弄脏了,然后还没等我从她工资里把受损失的钱扣除她就跑了!象个黑寡妇(68)似的在街上晃来晃去,难怪她被收拾了!那是她妈的错,不是我的错!他妈的爱尔兰婊子!不是我的错!”
李用手指在嗓子那儿一横;我们走出去,来到大街上,把克莱奥·肖特一个人扔在那儿冲着四面墙大叫。李说:“他妈的上帝啊”;我叹了口气,说:“是啊,”心里想着我们刚刚查获的嫌疑犯——所有美国军人。
我把手伸进兜里,拿出一个硬币。扔硬币看谁写这个报告啊?”
李说:“你写吧,行吗?我想去纳什的那个小屋里蹲点儿,记点儿汽车牌照。”
“也试着睡一会儿。”
“我会的。”
“不,你不会。”
“我一点也不想睡什么狗屎觉。这样吧,你能不能去家里陪陪凯?她很担心我,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在家。”
我想在前一天晚上我在39街、诺顿路街区说的话——我们仨都心里清楚,但从来不提,只有凯有胆量做出的进一步的举动。我说:“好的,李。”
***
我看到凯时,她还是平常晚上的姿势——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看书。我走进屋子的时候她没有抬头,只是懒洋洋地吐了个烟圈儿,说:“你好啊,德怀特。”
我在咖啡桌这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正对着她。“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凯在书上划出一个段落,说:“李脚步声很重,你的步子是小心地踩下去的。”
我笑了,“很有象征意义,别告诉别人。”
'第41节' 第八章(7)
凯捻熄香烟,放下了书。“你说话的样子有些紧张。”
我说:“李为了这个女孩儿的死快累倒了。他想办法让我们被派去调查她的案子,而本来我们应该去抓一个头号嫌疑犯的。还有,他在吃苯丙胺苏醒剂,已经有点快要疯了。他跟你说过她的事儿吗?”
凯点了点头,说:“一点点。”
“你看报纸了吗?”
“我故意没看那些内容。”
“唉,这个女孩儿被炒得火得不得了,除了原子弹就是她了。有一百个人在忙活着这么一个凶杀案,埃利斯·罗想从这个案子里占个大便宜,李在这件事上太疯狂了……”
凯的微笑打断了我激烈的长篇演说。“还有,你在星期一的时候还是头版,但今天就是变味的面包了。你想抓住你那个头号抢匪,再给自己来个头条。”
“说得对,但那只是一部分原因。”
“我知道。一旦你拿下了头条,你再藏起来,不看报纸。”
我叹了口气。“上帝啊,我真希望你不是比我聪明这么多。”
“而我真希望你不要这么小心翼翼,思虑过重。德怀特,我们会怎样?”
“我们三个?”
“不,我们。”
我环视起居室,所有的装饰材料都是木头、皮革和装饰铬。还有前面是玻璃的红木壁柜;里面装满了凯的细羊毛衫,各种各样的颜色,彩虹有的这儿都有,四十块一件。而这女人本身,本是南达科他州(69)的穷苦白人,因为一名警察的爱而有了这样的环境,就坐在我对面,第一次,我毫无保留地说出了心里的话:“你永远也不会离开他。你永远也不会离开这些。也许如果你早离开他,也许如果李和我没有能成为拍档,那样也许我们会有在一起的机会。但你永远也不会放弃这所有的一切。”
凯慢慢地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烟,说:“你知道他为我做了些什么吗?”
我说:“也为我做了。”
凯把头向后仰去,看着天花板、墙漆和红木墙裙。她吹着烟圈儿,说:“我那时象个小女孩儿似的迷恋你。过去,鲍比·德·威特和李总是拉我去看拳赛。我买速写本是为了不想象那些恶心的女人一样,为了奉承男人而假装喜欢。我喜欢的是你。喜欢你拿自己的牙开玩笑的样子,你保护自己不受击打的样子。然后你参加了警队,李告诉我说,他听说你告发了自己的日本朋友。我并不因此而讨厌你,这件事让你更象一个真实的人。佐特装暴乱那件事也是一样。你是我故事里的英雄,只不过这些故事是真的,由各种各样的细枝末节组成。然后是比赛那件事,尽管我痛恨那个主意,我还是让李去了,因为好象我们三个人注定是这样的。”
我想到十几句话要说,每一句都是真的,都是关于我们两个人的。但我没说出来,而是拿李当了挡箭牌。“你不要担心鲍比·德·威特。等他出来了,我会盯住他的。死盯。他不会有办法靠近你或者李的。”
凯将目光从天花板收了回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目光犀利,但深处藏着忧伤。“我已经不再担心鲍比了。李能对付他。”
“我觉得李害怕他。”
“他是害怕。但我认为那是因为他了解我的过去,李害怕他会让所有人知道。其实倒不是谁都有兴趣知道。”
“我有兴趣。而且如果我盯住德·威特,他恐怕没什么机会说话。”
凯站了起来。“对于一个总想得到些什么的人来说,你倒是个难对付的角色。我要上床睡觉了。晚安,德怀特。”
当我听到从凯的房间传来舒伯特(70)的四重奏时,我从文具柜里拿出纸和笔,开始写讯问伊丽莎白·肖特父亲的报告。我在报告里提到了他“一点儿毛病没有”的不在现场证明,他对女孩儿在43年与他住在一起时行为的描述,她被一个库克营士兵的暴揍,和她对自己那么多无名男友的夸耀。在报告里塞入不必要的细节可以基本上将我的思绪从凯身上转移。等我写完,我给自己做了两个火腿三明治,用一杯牛奶冲下肚去,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的梦里都是近期一些坏家伙的脸部照片;埃利斯·罗胸前印着重罪案的编号,代表着法律正义一面;贝蒂·肖特穿着黑白两色的裙子,也站在了他身边,有正脸和左侧面的样子。然后,当我想在报告表的空格处写下小纳什的藏身之处时,所有的脸都溶解在不断飞出的洛杉矶警察局报告表里。我醒的时候头很疼,心里清楚,那又是漫长的一天。
我醒的时候天刚亮。我走去门廊,拿起哈罗德快报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