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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跳卧底任务-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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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松龄赶紧勾住柏慕尧的肩膀,将他和倒地的同学拉开距离,却被他推开。
  「别碰我!」
  「慕尧?」即使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拒绝靠近的气息,齐松龄还是为他担忧。
    「你忘了吗?上次班导才警告过你,你要是再出手打人,可能就得退学了。」
    尽管每次都是对方先出言挑衅,甚至动手打人,但出于自卫反击的柏慕尧往往是被惩罚的那方,反倒是挑衅的同学仗着有个在警界颇具影响力的父亲,从来没有受过惩处。
  以往柏慕尧不曾抱怨过如此不公平的处分,只是默默承受,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不计后果就率先动手了。
    痛到眼泪直流的同学抹去嘴角淌下的血,直嚷着,「我会让你在警界混不下去!」
    「无所谓,这种地方,我不待就是了。」柏慕尧平淡的嗓音毫无温度,一转身,毫不迟疑的大步离去。
    错愕的齐松龄紧追在后,即使大喊着等等,对方却丝毫不理会他,径自走进风雨中,任凭雨水打湿了象徵警校生身分的制服。
    一回到寝室,柏慕尧脱去湿透的制服衬衫,换上外出时的便服,开始收拾行李。
  看他将私人物品一件一件塞进行李袋里,齐松龄才察觉到他的意图。「你在做什么?你要去哪?」
   「反正迟早会被赶走,还不如自己先走。」
  「你疯啦!再几个月就毕业了,我们还要参加特考不是吗?刚才那件事情根本没那么严重,我可以陪你去找班导……或者找罗老师,一定会有办法让你留下来的。还有,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去侦查大队——」
    「一起?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这是你说的,不是吗?」
    冷冽的视线伴随着嘲讽的言语直接投射而来,齐松龄被自己说过的话刺得哑口无言。「我是说过,可是……」
    「对我而言,你已经不再是我的朋友,我们不可能回到当初的关系。」
    柏慕尧的语气虽然平静,却比往常更加冷漠,之前那一闪而逝的温柔,恍如错觉般消失无踪。「如果你觉得我们根本没有可能,就不要再管我了。」
    虽然齐松龄想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最后还是吞了回去。他不晓得如何挽留好友,要是他们能维持原来的友谊,就不用遭受旁人眼光的刺伤和侮辱,但是,对方已经宣告他们回不去了。
    令人难耐的沉默之后,室内响起轻声的叹息。
    「你还是什么都不说吗?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拎起收拾好的行李袋,柏慕尧定定凝视着他,仿佛在等待最后的答案。
    不知该如何回答,齐松龄挣扎了好一阵子,才迟疑的开了口。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永远都当好朋友……」
    「原来你会和好朋友上床。」
    「不是这样的!我……」对方过于直接的发言,令他羞愧得无地自容。「我没有想到昨天晚上会变成那样啊!」
    「原来如此……昨晚发生的事情并非你愿意发生的,是吗?」柏慕尧的嘴角绽放一抹微笑,却隐含着强烈的嘲弄意味。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这只是你一时冲动,只是顺着周遭的气氛、顺着我的意思反应而已,这一切,都不是你自己选择的?」
    不是……自己选择的吗?的确,他不认为他们应该越过朋友的界线拥抱彼此,也许,这只是为了宣泄性欲所衍生的错觉、只是在情绪牵引下短暂的迷失而已。
    但他心里明白得很,是自己伸手拥住了一直视为好朋友的人,是自己吻上那看似冷漠的唇,沉溺在彼此紧紧相系的温暖和愉悦之中……
    这样,还不算是自己的选择吗?
    纠葛的情绪不断在心中拉扯,他拼命思考问题的解答,却怎么也找不出满意的答案,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好友早已不见踪迹。
    「慕尧?」寝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意识到对方已离去的现实,他急忙冲出寝室,沿着熟悉的走廊跑到校门口,一路上仍遍寻不着好友的踪迹,最后终于在路旁的公车亭内,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被缓慢靠站的公车渐渐遮掩住。
    他用尽所有力气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希望能唤回那个人的注意力,但未曾减弱的雨
势掩盖了他的声音,即使喊到喉咙沙哑,始终不见对方再回头看他一眼。
    无视于他的祈求,公车再度缓缓开动,好友的身影也就此消失在视线范围。
    他知道,如果就这样放手,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拭去脸上交织的雨水和汗水,齐松龄一咬牙,转身跑回学校,跨上机车,从不飙车的他,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在暴风中,机车不时偏离行进方向,只能勉强前进,迎面袭来的大雨不断冲刷视线,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变形。
    好不容易,在通往市区的大桥上发现载走好友的公车,他正打算急起直追,突然一阵强风袭来,歪斜的机车在路面打滑,朝着预想外的方向冲向桥边。
    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凌空飞起,身体掠过桥墩和狂风暴雨,沉入桥下汹涌的溪水,全身仿佛被冻结在寒冰之中。
  好难过……好痛苦……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冰冻的水流朝他挤压而来。
  「松龄!」呼唤自己的声音忽远忽近,一张模糊的脸在眼前飘怱不定。
  是谁?是谁在呼唤着他,是谁握着他的手,最后却又放开了?
  「不要放开我的手!求求你,不要放开我……」
    他想开口回应,但灌进嘴里的水梗住他的喉咙,阻隔了他的呼吸。
    直到他再也听不见对方的呼唤,任凭侵入体内的寒冷夺去他的知觉,侵占他仅剩的意识……

    从惨叫声中惊醒,仿佛要清除残留在喉咙深处的液体,齐松龄蜷曲着身子死命咳嗽,咳到面红耳赤,连眼泪都流了出来,才意识到刚才那蔓延全身的恐惧,不过是恶梦一场。
    他不只一次作过即将溺毙的恶梦,毕竟这是他的亲身体验。
    三年前的台风天,为了追回离去的好友,他在风雨中骑车狂辗,却意外跌落桥下,虽然幸运捡回一命,但对于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毫无印象,更因此罹患了难以向他人启齿的恐水症。
    一旦回想起那侵入所有知觉的窒息感,尽管事隔多年,他还是背脊发冷,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喉咙,却看见手上缠着纱布,还渗着些微的痛感。
    「怎么一回事?这里是哪?」
    一仰头,泛黄的天花板上,老旧的日光灯有些闪烁,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简陋的床上,身上盖着印有医疗标志的绿色棉被,四周不时传来暖气运转的声音。
    齐松龄试着回想自己的遭遇,头却隐隐作痛,抬手按住发疼的头部,才发现连额头都被包扎起来了。
    「好玩吗?」这时,身旁响起冷冽到近乎冰点的声音。「自杀游戏,真的那么有趣吗?」
    「慕尧……」口中不自觉地低吟出连梦中都在呼唤的名字,转过头去,只见坐在病床旁的人双手环胸,向他投以怨怼的目光。
    「请问你要在我面前上演几次自杀秀?」
    「自杀?」齐松龄无意识地重复对方的话,记忆也慢慢回到脑海中。自己挣脱对方的手、沉入水中的绝望感,他忘也忘不了。「原来我还活着……」
    「废话!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一了百了,我还得感谢你让我同时享受跳水和冬泳的畅快!」
    「原来……是你救了我……」
    「要不然呢?」
    即使柏慕尧冷冷地补上一句「你以为还有谁会来救你」,难以言喻的感动还是涌上齐松龄心头。
    他偷偷打量着脸色极差的男人,少了眼镜的脸庞看起来疲惫不堪,平常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乱在额前,憔悴得如同刚经历一场混战。
    就连以往套着笔挺西装的修长身躯,也换上品味差了一大截的连帽运动衫和长裤,尽管让他看起来年轻许多,可惜现在的气氛根本不适合赞叹。
    齐松龄低声说了谢谢,问道:「这是哪里?」
  「我朋友的诊所,他已经帮你处理好伤口,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是吗?那就好了……」
    「好你个头!老大不小了还玩这种无聊戏码,拜托你也替我想想好吗?委托案还没结束,搭档出事会害我做白工!」
    齐松龄愧疚地低下头,小声说了句抱歉。虽然是不想拖累对方才抱着必死的决心落水,虽然他这一命还是让好友捡回来了,却也给对方添了更多麻烦。
    再仔细一看,自己的衣物不知何时已替换成病人专用的罩衫,他慌张的在自己上和床边四处摸索。
    「咦?我的衣服呢?」
    「请问有哪间诊所会狠心到让伤者穿湿透的衣眼?」柏慕尧蹙起眉头,往病房外的方向看。「已经拿去洗了,大概正在烘干吧!」
    「不是啦!我是说……」
    他焦急地想跨下床,可惜体力恢复得不如预期,双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一旁的柏慕尧赶紧上前搀住他,他却挣脱对方的手,打算走出病房。
    柏慕尧只好硬是将人扛回床上,压制他不断挥舞的手脚。
    「闹够了没?你又想干什么?」
    「我的衣服在哪里?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你是在找这个吗?」
    眼看自己挂心已久的手表竟然在柏慕尧手中晃来晃去,齐松龄顿时瞪大了眼,忘记挣扎。
    「怎……怎么会在你手上……」
    「你的衣服是我换的。」
    相较于对方理所当然的模样,齐松龄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在警校时,他们不知裸裎相见多少次,甚至在那个台风夜里,就连彼此最私密的地方都毫无保留地感受过了,对方温热的吐息、紧实的肤触,至今仍难以忘怀,但这么多年不见,突然被全身看光光,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幸好他一直有锻炼身体的习惯,所以应该保有三年前的最佳状态,被看光至少不会丢人。
    问题是,他一直不想让对方发现的礼物,连同自己还在意着对方的心情,说不定就这样曝光了!
    「那么……你还记得这支手表吗?」
    面对他的疑问,柏慕尧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微妙的沉默之后,才说了声不记得,把手表递还给他。
  接过手表,齐松龄胸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得以放下,心中却难免有些怅然。
  「原来你不记得了啊……」
  「我有什么理由必须认得这支手表吗?」
    听见对方漠然的语气,齐松龄只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自作多情,闷闷的低语,「不记得就算了……」
    「你有话就说清楚,不要每次都欲言又止。」
    「我什么时候欲言又止了?」对方不耐烦的口气激怒了齐松龄,音量才稍微大一点,头就隐隐作痛,却掩盖不住怒气。「你才是该坦率一点的人吧!不要老是故意说些刺耳的话挖苦我,又不是小鬼头,想说什么就好好跟我说啊!」
    「我想我一直都把话说得很清楚。お稥」柏慕尧从高挺的鼻尖冷哼一声,除去眼镜的双眸更显严厉。「我叫你不准跟来,就是不要你来,我才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擅自行动,不但让自己陷入危险,还会破坏我的计画。」
    「破坏你的计画?」齐松龄无法相信对方竟然拿出警校学到的那一套教训他。「我好歹也是个警察,怎么能让你被那些人带走?」
    「都说了他们要的是我啊!我愿意跟他们走不是为了保护你,而是你会碍手碍脚!」
    碍手碍脚?过于残酷的四个字狠狠撞击着内心。齐松龄从未想过在好友的心目中,自己的评价竟是如此。
    「我原本就打算假装跟他们走,等上了车再解决那几个人,然后趁机劫车逃走就行,没想到你却追来了。」
    「他们有四辆车啊!你解决了一辆,还有三辆会继续追击你。」
    「就算是又怎样?多了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听见柏慕尧口中吐出和石队长同样的质疑,但造成的冲击却更为强烈,齐松龄不甘心地咬紧下唇。明明是担心对方才追上去,为什么还要遭到责备?
    没有察觉他的心思,柏慕尧继续冷淡的指责他的不是。
    「我一个人就足以应付他们,要是你也在,我还得顾虑你、想办法掩护你才行,这样反而更麻烦。」
    「最后……我还是帮你脱困了,不是吗?」
    「你觉得这是在帮助我吗?不要笑死人了!」柏慕尧的语气霎时激动起来。「不顾我的心情,擅自挣脱我的手……要是我没有力气救你上来,你是不是又会在我面前灭顶?真是够了,那种事情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第二次?望着柏慕尧扭曲的嘴角,刹那间,齐松龄的脑海浮现自己在落水前,对方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和怒吼着「我不会再放开你」的声音,同时,更久远的记忆也在这时串连起来。
    「松龄!」
    那个台风天,桥下暴涨的溪水……在忽远忽近的呐喊中,有个人好几次游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又好几次被汹涌的溪水推离他身边。
    「求求你,不要放开我的手……」
    记忆中模糊的面容变得越来越清晰,最后和自己如今正在凝视的脸庞缓缓重叠。
  「是你……」齐松龄以对方听不见的声音低呼,心情更是五味杂陈。
   原来,他又再一次被好友拯救了。
   对方表面上舍弃了他,却总是在危急时伸出援手,只是态度冷漠得判若两人,让他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也猜不透他对自己所抱持的心情究竟还剩下什么。
  时间在两人的沉默中流逝,首先突破窘境的,是柏慕尧的叹息声。
    「算我拜托你,别再为我做傻事了。如果你是出于对我的愧疚,那我劝你不用费心,我对你……并没有那么深的执着。」
    齐松龄想解释自己不只是出于愧疚的心情,却被那最后一句话怔住。他的意思是说,至今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他?
    「我承认当时或许有些受伤,不过也只是一转眼的事情而已,并不是多令人难忘的回忆,很快就忘记了。」
    「很快就忘记了……是吗?」花了很大的力气,齐松龄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只见柏慕尧平静的表情没有一丝慌乱或逞强,只像在叙述一件早已淡忘的往事。
    他这才领悟到,以为害对方留下深刻伤痕的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当年他在医院醒来,从同学口中得知柏慕尧已经离开时,也只是嘟囔着「怎么会这样」、「好可惜」之类毫无意义的话,没有多说什么,还和同学打闹了一阵。然而,一旦探病的同学和家人们纷纷离去,夜里自己一个人还清醒的时候,难以言喻的酸楚便开始蔓延。
    他从来没有这么寂寞过,少了好友陪伴的时光,比想象中更煎熬。
    一直到再也见不到对方的时候,他才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也同时体悟到,他的一时迷惘和怯懦,让他失去最重要的人。
    想象对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揣测对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痛苦时,啃噬着胸口的是无穷无尽的懊悔。
    于是,他躲进狭窄的浴室,用毛巾捂住自己的脸,无声痛哭一场。
    更令他悔恨的是,为了躲避嘲笑和污辱,他践踏了彼此多年的友情和刚萌芽的情愫,就连对方的未来也一并被他亲手破坏了,强烈的罪恶感在多年来一直持续折磨着他。
    「你不后悔吗?」
    齐松龄的疑问,令柏慕尧扬起单眉,仿佛在问他后悔什么。
    「退学的事情……你本来可以成为比我更优秀的警察。」
    「比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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