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唯念月色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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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他还是个孩子……”身后突然传来刚才那个声音,有些急切。
“别跟他废话。”不知是什么人开腔了。“直接……”
就在男人说话间,突然从凉身后传来哗的一声。
屋里蓦地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静,令凉不由得睁大眼睛。
“阿岁,你回来了。”
“嗯。”
“土方,你看这个……”
……
凉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突然一只手拉住凉后颈的衣领,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被捆住的双脚无力的悬空,手在背后被紧紧缚住,看起来就像一只飘摇的蚕蛹,这种没有支撑的姿势令凉心中充满恐慌。挣扎间他慌乱的眼神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与他只有咫尺之距的土方低着头,无声凝视着他的眼睛。
“……”瞬间忘记了挣扎,凉眨了眨眼睛,面前人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被黑色发丝遮挡的双眼却透着说不出的压迫力。凉微张的嘴唇不由得一颤,喉咙干巴巴的说了句。
“……师傅。”
闻言身后的众人纷纷惊得说不出话来,揪着凉衣领的原田瞪大眼睛看了看这小子,又看看面前沉默的土方。
“师,师傅?”近藤满脸的尴尬,这个令人起疑的孩子竟然喊土方师傅?
重点是土方竟然也没有否认。
“阿岁,你这……”
凉愣愣的看着土方的脸,慌张的神情被对方尽收眼底。土方眼睫一低,似是无奈的叹口气。
“你乱跑什么。”
“……我……”凉刚想辩解,开口却发现他根本无法解释清楚自己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凉有些怯怯的抬头,却看到土方盯着他颈间的目光中隐隐带着担心。
说到一半的话不自觉的改口。
“……我……错了……”
这话改的突然,连凉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他只是从心底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愧疚,特别是遇到土方那样的眼神后,更是默默的低下头,真的为那些他无法控制的事情认起错来。
他让师傅担心了,他擅自出现在屯所之外的地方,还搞得浑身狼狈。
仿佛有什么无须言说的约定被打破了,虽然原因并不在凉身上,他却无法置身事外。
被吊在空中的凉眼睫低垂,满心的懊恼写在脸上,土方冲还呆在原地的原田点点头,伸手一拉将凉悬在空中的身子转过去。
满屋沉默,没人出声。大家瞪着眼,静静看着这传说中的魔鬼副长慢慢给一个低着头的少年解背后的绳子。
***
事实证明,这少年根本不是什么幻觉。
他真实存在,而且也终于被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发现。
土方跪坐在凉身边,看着这个以前总是对着自己微笑的少年在众人面前傻乎乎的大笑起来。
“没有啦。”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从土方承认自己是他徒弟的一刻开始变得缓和起来,而冲田毫不客气对他的剑法的表扬更让他不禁有些得意忘形起来,“等打过了土方师傅才算真的厉害吧。”
似乎是说了什么冷笑话,刚才还在谈笑的众人突然静了两秒,随即大笑起来。
看到连一直沉默的斋藤也忍不住一笑,受到众人围观的土方眉间抽搐。
“很奇怪么?”凉小声的喃喃自语。
“不奇怪。”微笑的近藤突然开口,“若有阿岁教你,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近藤先生……”土方倒有些尴尬。
“没错没错。”一直坐在角落的冲田突然起身走到凉跟前蹲下,“你找了个了不得的师傅呢,刚才真是抱歉了。”
最后一句令凉微微一怔,“啊不用,我不介意……”
“这可不行。”冲田露出不明所以的微笑,目光却落在凉身边的土方身上,“某人可介意着呢。”
***
凉有个习惯,就是一到人多的场合就会不自觉装乖。现在这种情况下同样适用。
他和众人越聊越开心,身边的人越来越沉默。
这种沉默一直维持到近藤说了句“既然是阿岁的徒弟,又有这么好的身手,不如就入组吧。”而凉又开心了跟了句“好啊”之后终于崩溃。
“近藤先生!”土方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还搞不清楚他的身份怎么就能……”
“他的身份,不就是土方先生你的徒弟吗?”靠在一边的冲田突然开口打断了土方的话,他嘴角噙着笑,似乎是故意一般,“还是说你还没搞清楚他的身份,就教他剑法吗?”
一时无人说话。
凉心里忍不住干笑两声。身份,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到这个地方,每个人都在问他的身份,他除了沉默,又能回答什么。
而师傅,似乎正是最在乎的那一个。想到这里,凉的眼睛不由得暗了暗。
“身份不重要,在新选组,重要的是凉你要有足够的觉悟。”近藤慢慢说,声音平实而稳重。凉悄悄抬头,正撞上近藤带着考量的眼神。
身份……不重要?
凉眨了眨眼睛,有点意外的看着面前看起来老成而保守的男人。
忍不住有些感激。
凉霍得直直跪在原地,“近藤局长,请让我加入。”
土方的目光落在凉的后背,看到近藤向他示意的目光,他沉默片刻,慢慢点了点头。
***
被新选组在枡屋逮捕的人招供了他们的目的。
选择风大的那一天放火,然后趁机将天皇带去长州。
预料到长州番今晚的集合地点不在四国屋就是在池田屋,新选组的人兵分两路,将受伤的山南敬助还有雪村千鹤留在屯所。
黑暗的屋子里只有微弱的烛光,山南跪坐在烛光边,坐在他对面的千鹤突然起身。
“山南先生,我有事先出去一下。”没待对方回应,她就慌慌张张的跑出去。
几分钟后,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哦,是你。”山南看着面前的少年,露出笑容。
“你是……山南总长。”凉默默回忆着几秒之前他被大家围观时,这个总长从头到尾一直在打量他,几乎没说什么话。凉看了看四周,“其他人呢?”
“战斗去了。”
“什么?”凉一愣。“所有人都去了?”
“当然。”山南一笑。“倒是你,怎么这时候出现了,白天突然跑出去,让我们一顿好找。”
当时的凉感到不适,来不及说什么瞬间就从门外奔了出去。
“我……拉肚子。”凉干巴巴的说,随口编的理由让他不禁尴尬的笑了几声。
“哦,你师傅没跟你推荐万能的石田散药吗?”
“石田散药?师傅?”凉一愣。
看凉呆呆的样子,山南抿嘴一笑。“没什么。”
而与山南注意的地方正好相反,凉轻松的表情慢慢僵在脸上。
师傅……
那句“还搞不清楚他的身份”在回荡在耳边。
以前又不是没听他说过。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听到,会这么难过呢。
像是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凉扯动嘴角自嘲似地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可以把凉的声音脑补成光光 于是三绿再一次圆满了~
松针犹滴露
“凉君,年少有为呢。听总司说,剑法很独特。”
“这个……”凉收起脸上僵硬的表情,有些腼腆的笑。
“而且土方也真有本事,教了你半年的剑法都没有被我们发觉。”山南轻笑,弯腰提起身前的青壶,慢慢朝旁边的一只袖珍杯中倒着茶水。
凉不由得一愣。半年?
已经有……半年了吗。
“你一直住在哪里呢?这半年。”山南轻轻将壶置在地板上,没有受伤的右手捏起地上的杯子。
“住在……这……附近……”声音越来越低,凉越来越觉得自己要露馅了,他低着头,暗念糟糕。
山南微微一笑。“是嘛。”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似是故意放了凉一马一般。
见对方沉默,凉不由得松了口气。就在这时。
唰的一声,身后的门突然被拉开。
“总长,集合点在池田屋。”一个精瘦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凉连忙回头,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似乎下午见过。
山南闻言眉间微蹙,眼神蓦地一暗。“池田屋么。”
***
“池田屋池田屋池田屋……”
凉拼命的在路上跑着,为了怕自己记错,他嘴里不停的念叨这个他基本第一次听到的名词。
“告诉土方,集合点在池田屋。”山南一脸凝重的对他和那个精瘦的男人说。“一定要通知到。”
无声的夜晚,弦月当空。
木桥,断柳,悠长而古老的京都街道像密密麻麻的蛛网,让凉一头扎进里面,却无从辨别方向。
他心中很没底,只知道一味的跑。“凉君,顺着这条路的方向一直跑,就是四国屋了。”那男人丢给凉一句话,就挥剑冲敌人砍了上去。“快去,别浪费时间。”
可是……师傅他们到底在哪里……
脚底的速度毫不减弱,凉却渐渐有些重喘。生怕自己跑错了方向错过了什么,他边跑边拼命的搜寻四周有没有新选组的人。
一无所获。
只有重重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京都,仿佛没有尽头,无从休止。
直到在前方街角的角落,看到人群中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
凉眼睛猛地睁大,飞速穿过人群,他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步速,就在要重重撞在前面人背后的瞬间,突然被旁边的人握住手腕拽了回来。
“呃……”凉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对方突然松了手。手腕被捏的发红,凉顾不上喘口气,双手扶着膝盖慢慢说。“……池田屋池田屋……”
“什么?”周围的人突然愣住,原本以为他只是好奇跑来参加战斗,谁知一张口竟然是这个。
“集合点在……池……”凉站直了腰,气息不稳的说着。一抬头正对上土方的眼睛,他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的仓皇闪避。“……池田屋。”
众人一惊,土方看着面前低下头的少年,狭长的双眼一眯。“我们走,你回去。”
凉一愣,“为什么??”等他再看向土方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无视了他的话已经带着大队人迅速离开了。
“凉,听你师傅的话。”原田跑过凉的身边时,低声说了句,也飞速跟了上去。
剩凉一个人愣在原地。
让我回去?开什么玩笑?!
***
池田屋迎来了有史以来最为肃杀的一幕。
鲜血混合着汗水倾洒,一具具尸体七横八竖倒在门口,没有表情的脸上一双双眼睛大睁着,像是这地狱之夜的围观者。
凉背靠墙边,悄悄探头过去,正看到一个青衣背影对着一群拿着灯笼身着统一制服的人说着什么。
黑色长发,绷直的背脊,清冷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要命的话,就乖乖留在这里。”
原本猖狂的人群顿时无声。凉躲回角落,暗自撇撇嘴。还真像你会说的话呢师傅。
阴暗的房间充斥着嘶吼和砍杀的声音,楼梯旁,两个浪人正在围攻一名受伤的新选组队员,凉藏在楼梯后的阴影中,找准时机一个劈式上前,将其中一名背朝他的浪人直接砍倒在地。
而那名一直苦苦支撑的新选组队员终于不支倒地,另一名浪人高高举起长刀正要刺上去,被凉一个变式刺中小腹。
瞬间有什么热糊糊的东西喷洒在脸上,凉一闭眼,等再睁开眼时却发现对方已经死在自己刀下。
鼻间充斥着血腥气味,凉愣在原地,低头看到自己青衫上全是红点。
鲜血顺着刀刃下流,一滴滴滴在地上。
他杀人了。
瞬间凉才意识到了什么。
新选组,历史上有名的杀人集团,甚至到臭名昭著的地步。就算凉再不爱听课也对这有些印象。
而他现在,正是新选组的一员。
凉慢慢抬起手里的刀,上面的鲜血还未流尽,刀身闪着红腻的光。
“我杀人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嘶吼,哧的一声有什么洒在凉的后颈间。
一具浪人的尸体从身后缓缓倒在身侧,凉愣在原地,自言自语的话说到一半生生噎在喉间。
“你怎么来了?”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快出去,副长在门口。”
“他在门口正好,我还嫌他老是要赶我。”凉喃喃的说,脸上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顺手将刀插入刀鞘,没管身后的人就握着刀顺楼梯要向楼上跑。
握住栏杆的手突然被人拽住,凉被这力量一扯,无可奈何的回头。
“要进去就管好你自己的命,”被深紫色头发遮盖的眼睛透着疏离。“还没有杀人的觉悟,进去也是白白送死。”
自己刚才的反应有这么明显?
凉不由得一怔。
看来就算是新选组的魔鬼们,也曾有过第一次杀人后的被震慑感。
不过这种听过来人对新人发忠告的感觉真是差劲啊。
“这样的觉悟我当然有。”凉慢慢挣开被抓住的手,脸上轻松的表情正和他第一次遇到土方时一样。“否则我怎么配做土方的徒……”
话还没说完,背后传来蹬蹬瞪的脚步声,凉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一柄刀当头劈下来。凉一手抚上腰间的刀柄,还不待拔出,突然一支长刀从凉耳侧伸出霍得刺中对方前胸。
被刺中的浪人睁大了眼睛,双手还僵硬的举在半空中。刀锋被瞬间抽出,凉下意识的闭眼,却发现没有一滴血喷溅出来。
失去支撑的浪人身体一瘫,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
“……好快的刀……”凉低头看着楼梯下的尸体喃喃低语。“你……叫什么名字?”
“斋藤一。”那个低沉得恍若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轻声说,没待凉回应就飞身上了楼梯。
***
池田屋门口,会津番的人群终于离去。
土方僵硬的背脊没有一丝松懈,他独自站在长街中央,一直默默看着队伍消失在街角。
“咳咳咳……”身后传来剧烈的咳声,土方略略回头,正看到一个重伤的队员被人从屋里抬出来。
他连忙上前,伤员浑身的血液几乎染红了他的眼睛。“坚持住。”他沉声说。
“副长……里面有个…陌生的……年轻人……”强行支撑着的伤者说话有气无力,正是他刚才在凉的协助下活了下来。“……救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蓦地停止,伤者微微抬起的手落在身侧,失去了意识。
“副长,”抬着伤者的人喊了土方一声,却没能引起对方注意。“副长!”
土方一怔,连忙看向伤者。“抬回去好好照顾,这里交给我。”说完没再理会身后的人,土方一个纵身冲进池田屋的大门。
徘徊何所从
二楼的走廊静地没有人声,几具浪人的尸体横在中间,破损的窗格斑驳不堪,摇摇欲坠的窗纸被洒遍鲜血,几乎将所有视线尽数染成一片血红。
宛若地狱的场景让凉不由得屏息,背脊紧贴墙壁,握着刀柄的手暗暗攥紧。二楼的视线极为昏暗,微光透过撕裂的窗纸一缕缕投射在墙上,把气氛映衬的甚是诡异。
只有走廊最里面一扇大开的门让午夜的月光得以倾泻,简直像驱散了魔障一般,将走廊顶端照得透亮。
“……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