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陪你数一回流年似水作者:白衣无痕-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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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彬，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让我照顾你和宝贝们。”闵向航无心理会旁人，含泪的目光真诚地望著厉寒彬，请求道。
厉寒彬左手撑著後腰，默默地注视著闵向航，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周围的空气变得诡异冷凝起来，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僵站在原地。
“寒彬，我说过，我要给你一个家，请你让我履行承诺好吗？”闵向航尝试打破僵局，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厉寒彬依旧面无表情地看著他，只是撑著後腰的左手手指，因为用力弯曲而深陷衣褶之中。
觉察到身边人的不适，Alex轻声低语道：“Henry，站了这麽久，你的腰肯定酸了，我扶你回病房休息。”说完，Alex斜睨了闵向航一眼，伸出双手，准备搀扶厉寒彬回病房。
一旁的闵向航颦起双眉，心底的醋味逐渐发酵，寒彬和这个西方男子是什麽关系？他为什麽如此关心寒彬？
“Alex，我没事。”厉寒彬侧了侧身子，又一次将Alex的关怀拒之门外，也将闵向航胡思乱想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厉寒彬轻轻地捶了捶酸胀的後腰，淡淡地看著闵向航，语气中透露著几分疲惫：“我们谈谈吧。”
闵向航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沮丧的心情瞬间明媚起来，忙不迭地应声道：“好、好、好。。。”
“要不要我陪你？”Alex不放心这个总爱逞强的孕夫，开口问道。
厉寒彬摇了摇头，轻咳一声，说道：“不用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想与他单独聊聊。你放心，我们就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谈，不会走远的。”
当事人都已经决定好了，自己这个局外人又有什麽资格反对？Alex扯出一个苦涩又无奈的笑容，道：“那好吧，我就在病房等你。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回来，知道吗？”
厉寒彬笑著点点头，转身和闵向航朝走廊的长椅方向走去。。。。。。
第六十五章（上）
第六十五章（上）
厉寒彬单手撑著椅面，动作笨拙地缓慢坐下，即使几个简单的小动作，也将体弱气虚的孕夫折腾的密汗淋漓。
“寒彬，你怎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闵向航看著厉寒彬略带倦容的脸，关切地问。内心的疼痛此起彼伏，寒彬的气色很差，苍白消瘦的脸颊上挂著两个黛青色的眼袋，原本瘦削的身形已经变得骨瘦嶙峋，孕育著两个胎儿的腹部高高隆起，沈甸甸地依附在瘦弱的躯体上，显得极不相称。
“我。。。没事。”两个小宝贝或许是见到爸爸太开心了，在爹地肚子里面兴奋地手舞足蹈，厉寒彬一边轻轻揉摸腹部，一边勉强道。
“还说没事，脸都疼白了，我现在就送你回病房。”闵向航盯著厉寒彬微微颤动的腹部，担忧地反驳道。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伸手抱厉寒彬起来。。。。。。
“你曾经说过，我一切都已经与你无关，现在又何必再来找我？”厉寒彬偏头不去看闵向航，抚摸著肚腹，自嘲道，“是因为孩子们的缘故吗？”
想去抱厉寒彬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缓缓放下，闵向航单膝跪地，真诚道歉：“因为我的粗言恶语，因为我的不理解，让你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这次来伯明翰，不光是为了宝贝们，更是为了宝贝们的爹地。”
顿了顿，闵向航从休闲裤的口袋中掏出装著对戒的玲珑锦盒，轻轻打开盒盖，饱含深情的坚定道：“迟钝的向航，迟来的道歉，迟到的婚戒，请宝贝们的帅气爹地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寒彬，请嫁给我好吗？”
“好。。。”厉寒彬心里默念道。眼眸中倾泻出复杂哀伤的神情，排山倒海的苦涩向他袭来，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如果生命是个未知数，我愿意陪你细数流年似水；如果生命是个已知数，我宁愿别人陪你去欣赏每一处风景。向航，再动人的爱情也抵不过强悍的命运，我不愿也不忍让你品尝死别之苦。
默默将眼底的真情实感藏好，厉寒彬拈起锦盒中的一枚戒指，对上闵向航期盼的瞳眸，漫不经心道：“你的话说完了没？现在该轮到我发言了吧！”
“寒彬。。。”厉寒彬的言谈举止令闵向航茫然若失，他终究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厉寒彬邪魅地勾起唇角，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诮的笑容，淡淡地望著手中的对戒，漠然道：“闵向航，你太自以为是了吧！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没错，我是怀了你的孩子，你想要的话，等我生了以後，再给你。我现在生活的很好、很快乐、很知足，所以请你不要和我纠缠不清，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平静、幸福的生活！”
语毕，厉寒彬强压住心底的哀痛和不舍，随手将对戒往地上一扔。。。。。。
“匡啷──”遗弃的戒指在与地面接触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沿著地面的轨迹徐徐滚动，渐渐消失不见。
“寒彬，你。。。”虽然这也是预料中的结果，但闵向航的心还是疼得无法形容，声音哽咽道，“你现在真的很幸福吗？”
“我。。。很。。。幸福。”厉寒彬凭著最後的毅力，强撑著站起身，“我们以後。。。再也不要。。。见面了。。。咳咳咳咳──”
违心的言语犹如一把双刃剑，伤人越重，伤己愈深。
厉寒彬拖著踉跄的步伐，失魂落魄地朝病房走去。
闵向航的身影淡出了他的视线，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恣意横行，悲怅的情绪如磐石般压在他的胸口，压抑的窒息感一波接著一波。向航，我真的很幸福，因为看著你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身心在绝望的边缘游走，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沈重，前方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喧嚣的声音越来越远，好累，好想休息一会儿。。。。。。
在厉寒彬即将昏厥倒地的时候，一双厚实有力的手抱住了他虚软的身体。。。。。。
第六十五章（下）
第六十五章（下）
“寒彬──”紧跟在厉寒彬身後的闵向航展开双臂，环抱住他下滑的身体。
厉寒彬虚弱的紧闭双眼，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晶莹的泪珠在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紊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寒彬，你别吓我，我现在就送你回病房！”闵向航轻轻地拍了拍厉寒彬苍白的脸颊，恐惧和不安霎时注满了心房，轻柔地将他横抱起来，疾步朝病房走去。
怀中人安静地沈睡著，孕育双胎的身子没有闵向航想象中的沈重，单薄瘦削的背脊有些硌手，闵向航心疼得无以言表，寒彬，你这个小傻瓜，又想让我误会你，是不是？苍白的容颜、瘦削的身体、医院的相聚，这就是你过的幸福生活吗？
此刻的闵向航顾不上什麽礼貌了，没敲门就直接抱人闯进了病房，小心翼翼地将厉寒彬放在病床上，急忙摁响了病床头的呼叫器。
双目赤红的Alex怔愣地望著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时难以接受。半个小时前，Henry还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为什麽转眼间，Henry就像一个了无生气的木偶，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为什麽？
Alex的视线从病床上的厉寒彬渐渐转移到站在病床前的闵向航身上，内心的悲痛瞬时变质为无边的忿恨。他浑身颤抖地走上前去，双手紧紧抓住闵向航胸前的衣襟，怒叱道：“你对他说了什麽？！是不是想逼死他才满意？！”
“我。。。”事情发生的措手不及，闵向航心乱如麻，愧恨交加，“我对不起他。”
“你这个孬种，‘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没用的词语！”Alex话落，举起紧握的拳头，准备朝闵向航的脸上轰去。。。。。。
“啪嗒──”病房门开了，神情严肃的医生和护士推著治疗车走了进来，检查完病人的身体概况後，立即为厉寒彬实施紧急抢救，也将碍手碍脚的闵向航和Alex请出了病房。
明明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天气，刹那间阴霾密布、狂风暴雨。命运亦如此，总在最美好的时刻，降临致命的一击。
闵向航呆怔地站在病房门口，内心的焦灼无法平复，语无伦次道：“他。。。究竟怎麽了？他不会。。。有事的。”
“让我来告诉你实情。”Alex卸下了刚才的暴躁，微微闭了闭眼，又复张开，语气平静道。
Alex将闵向航带到医院一处寥寥数人、偏僻幽静的走廊里，转身背对著他，望著窗外绵绵不断的雨绦，默默无语。
闵向航心急如焚，一心只想快点知道答案，催促道：“请你快点告诉我，他到底怎麽了？”
“。。。。。。”Alex仍然默不作声，似乎外面的雨景比闵向航的话语更吸引他的注意。
“你耍我是不是？！”见Alex半晌没有反应，闵向航气愤道。
“砰──”猝不及防的一拳，重重地打在闵向航的脸部，闵向航的身体像扯断线的纸鸢，瘫倒在地，用手捂住被打的脸颊，茫然愤怒道：“你干什麽！”
“这一拳，是替Henry教训你的！”Alex那双湛蓝如海的眼睛慢慢变得深沈，嗓音沙哑道，“双性人生育，本就危险至极，可他为了爱你，甘愿承受十月怀胎之苦；为了爱你，即使自己患上了阻塞性肺气肿，危在旦夕，也不愿意接受肺减容手术，因为他要保住你的孩子！”
“什麽？！”闵向航不可置信地睁大瞳眸，哀痛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傻瓜，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麽？
Alex走上前，扯住闵向航的衣襟，又是狠狠两拳，开口道：“这两拳，是我替未出世的孩子们打的，你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闵向航仰面瘫倒在走廊上，已经撕裂的嘴角不断涌出鲜血，鼻腔内的血液淌进了嗓子里，击打後的大脑混混噩噩，一片空白。
“很痛吧？”Alex淡淡地问。
“不，比起寒彬所受的苦痛，我这点小伤小痛又算得了什麽？”闵向航啐了一口血沫，抬手将嘴角和鼻腔的血迹擦净。
Alex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并排坐在医院的走廊上。
窗外的暴雨越下越大，滂沱如注，闵向航心田的大雨越来越密，倾盆而下。寒彬，暴风雨过後天空会更加蔚蓝，那我们的爱情呢？
第六十六章（上）
第六十六章（上）
雨丝洗礼著古老的伯明翰城，久久未曾停歇，不远处的教堂传来悠扬肃穆的锺声，隐隐约约，转瞬之间就被淅沥的雨声渐渐湮没。
闵向航霍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少许尘土，担心道：“我该回去了，寒彬一个人孤军奋战太久了，从今以後，不管遇到什麽大风大浪，我都要陪在他身边共同面对。”
Alex没有说话，静静地跟在闵向航身後，一起走到了病房门口。
病房门依然牢牢紧锁著，闵向航伫立在病房的玻璃窗前，透过百叶窗的细小缝痕，隐约看见医生正在帮病人插著管子，躺在病床上的厉寒彬，犹如一只没有灵魂的玩偶，安静地躺在那儿，任人摆布。
闵向航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的疼痛无所适从，不安的错觉陡然升起，如此虚弱的寒彬，仿佛手一触碰他就会消失。
“你知道吗？我见过你。”Alex双手插兜，倚靠在洁白的墙壁上，低沈的嗓音划破了他与闵向航之间的沈默。
闵向航朝Alex投来疑惑诧异的目光，这位西方男子是在开玩笑麽？毕竟他是第一次来伯明翰。
“闵向航先生，请收回你好奇的目光，我确实见过你。”Alex仰头望著天花板，面无表情地笃定道。
“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闵向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看来你确实认识我，你去过S市？”
“我没去过。”Alex据实回答。
闵向航被Alex没头没脑的话语搅的莫名其妙，弄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麽药，奇怪道：“我没来过伯明翰，你又没去过S市，你怎麽可能见过我？”
忽视对方的愕然表情，Alex自顾自地说道：“Henry不仅是位精干的企业家，还是一名出色的设计师，他们公司一半的建筑设计图纸都是源自他之手。”
“他真的很优秀。”闵向航称赞道。
Alex沈默片刻，语气里隐藏著淡淡的悲伤：“这位年轻的设计师有一个怪癖，他拒绝描绘设计人物，但是我却在Henry的素描画册中见过你。很多年前，我无意间翻开了他最珍贵的一本素描画册，厚厚一大本，里面画的全是一位名叫闵向航的男子，一页页翻阅过去，男子的一颦一笑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当时我很嫉妒、很憎恶，恨不得当场撕了画册，可我还是耐著性子翻到了最後一页，你知道我看见什麽吗？”
“你就别卖关子了！”闵向航焦急道。
“一幅两人依偎在一起的素描，下面的署名是《梦中的合影》。”Alex淡淡道。
“合影。。。”闵向航低声絮语，纷飞的思绪飘回了遥远的北海道，难怪在计时台前留影时，寒彬表现的激动不已、感概万千，原来他从很早以前就盼望著这一刻的来临。
Alex的眼里闪过一丝颓靡，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接著说道：“但是，Henry却不能再拿画笔了，他为了救他妹妹，右手受了严重的枪伤，已经丧失了手的功能。”
Alex的话就像一把利刃切割著闵向航的心房，已经千疮百孔了，却怎麽也流不出血，脆生生的疼。回想那天对寒彬所说的绝情之话，所做的决绝之事，闵向航悔恨交加，无地自容。
“闵先生，Henry的病不能再拖了。”Alex口气一改，苦苦恳求道，“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不能再失去唯一的生命，闵先生，我求你劝劝他，放弃孩子，接受手术。”
闵向航毅然点点头，坚定道：“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去劝寒彬的，在我心目中，没有谁会比他更重要！”
第六十六章（下）
第六十六章（下）
时间在等待中总是过的异常缓慢，每分每秒都显得那麽漫长。
“吱嘎──”阻隔思念的病房门终於开了，医护人员陆续走出病房，心急火燎的闵向航和Alex立刻迎了上去，紧紧抓住主治医生的手，不约而同的焦急问道：“怎麽样？他没事吧？”
经过几个小时的紧急抢救，医生已经累得疲惫不堪，没想到刚处理完濒危的病人，又碰上两位焦躁的病人家属，不禁略带愠色道：“我能理解病人家属的焦灼心情，但麻烦两位先生先放手好吗？”
闵向航和Alex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随即松开了钳制医生的手，再次异口同声道：“很抱歉。”
医生哭笑不得，眼前这两位病人家属还真有趣。轻轻揉了揉手腕，说道：“没关系。”
“医生，Mr。 Henry Lee现在的情况怎麽样？有没有生命危险？”闵向航焦急地开口道，声音因主人的焦虑而略微有些发颤。
医生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紧蹙的双眉将眉心挤成了一个‘川’字，沈声道：“患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继续拖延下去，拒绝实施手术，病情会进一步恶化，直至呼吸衰竭心力衰竭而死亡。”
这是闵向航第一次从医生口中得知厉寒彬的病情，那些专业而残酷的医学名词就像一把白盐狠狠洒在他淌血的心尖，他含泪注视著医生，哽咽的语调有些不连贯：“医生，请你一定要竭尽全力挽救他！至於手术方面，我会尽快说服病人同意的！”
医生点点头，宽慰了闵向航几句，夹著病历本，走出了人们的视线。
Alex走到黯然神伤的闵向航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触道：“你这副神情，真像我第一次听到Henry病况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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