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的秘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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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一个的筹码吗?”经理问。
我点点头。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叠的银元,自桌上推向日本人。“好了,你的事情先解决。”他说。
他看向我说:“赖,既然你在这里,你可以坐下来,写一张自白书,就说明金见田死的时候,你是在四二一房,后来你搜索了他的口袋,拿走了一张凭票付现的一万元支票。”
“你自己去写好了。”我说。
他把桌上烟盒打开。盒子盖子打开到底发出一声特别的“克力”之声。盒子里面只有香烟。他拿出一支烟,把烟盒关上。烟盒在桌上一分一毫也没有移动。看来烟盒是做死在桌上的。这是发出某一种讯号,当然电线是经过桌子,走地毯下面的。
一扇门打开,两个男人进来。
办公桌后的男人说:“清他一下。”
我对侨田说:“站着,千万别动。”
那两个过来的男人用熟练的手式换我们身上。然后退后一步。“没有武器,雪仔。”其中一人说。
经理指向桌面道:“赖,你写吧。”
“你要我干什么?把自己头伸进吊人索去?”
“只是叫你说老实话,”他说:“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我当然知道没有人会伤害我的。”
“除非你不合作。”他加一句说。
“我想你还不知道最新消息。警方把我捉住了,想把这件事栽到我头上来。我认为是你们设计我的——不过没有成功。证人认为这不是我。”
他厌烦得不得了。他对那日本人说“你拿到钱了?”
日本人看看我。
我说:“他已经妥善安排好了。”
“好吧,他可以走了。”
那两个人走向日本人,桥田站在那里稳如泰山,他的全身肌肉似乎已经完全放松,但是,他站的姿态令人有不可轻举妄动的架势。
那两个男人接近他。犹豫未敢动手。我说:“好了,桥田,我们来赢赌注。”
两个人中一个已经先动手,把住桥田肩头,想使他就范。
我未能真正的看清是怎么回事。房间的三度空间里,一时都是手足在飞舞。日本人倒也没有真的要抛他们出去。他是在戏弄他们,他是在玩特技,像是在舞台上玩甩瓶子把戏。
经理打开一个抽屉,伸手向内。
一个打手被摔出来,头下脚上。他摔到了墙上的一张书架上。玻璃破了。那打手、书和书架,同时摔到了地上。
我一把抓住了那经理的手臂。
另一个打手自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自眼角,我看到了发生的一切。桥田握住了他的手腕,扭转化的手臂,摆动自己的身体,把肩膀凑到他腋窝下面,一下把那人的手臂向下弯下去——一下把那人摔向那经理。
那个人撞上办公桌,撞上经理,撞上经理的枪,都在同一时间发生。经理的回转办公椅在被撞时破裂塌下。抽屉跟着飞出来,经理伸手伸足仰卧在地上。
桥田根本不看他们。他着向我。眼中仍还有那离开家里时的红光。
我说:“好吧,桥田,你赢了。”
他没有笑,他出奇怪诞地看问我。
最后摔出去的人自办公桌后挣扎爬起,他冲向前,手里有一支篮钢手枪。日本人凑过桌子,用他张开的单手,一下砍下来欣在他的手臂上。
那人痛得杀猪似地叫出声来。手臂和手枪同时被嵌在红木办公桌桌面上。手枪反弹而起。手臂却仍在桌子上。那家伙根本没有能力可以再用自己右手的肌肉把右手抬起来。桥田一本正经快步绕过办公桌。
我展开工作。我尽环境和时间的许可,快速搜索办公桌抽屉。经理在地上,用被击倒的拳师样子,懵懵地看向我。
我说:“告诉我,那些姓薄的信藏在哪里?”
他没有回答我。他可能根本没有听到,即使听到她可能也不能理解我在问他什么。
我一个一个抽屉找。我找到一张合同,证明韦来东律师在亚特娱乐公司拥有控制量股权。我找到一张毛利,纯利和开支的报表——我找不到给雅泰的信。我懊恼得恨不能吞下一袋三寸长的铁钉。
一扇侧门开启,一个男人伸一个头进来,不相信地瞪着眼在看,突然一跳缩回去。
我对日本人说:“好了,桥田,可以了。”
还有另外一扇侧门,那是洗手间的门。洗手间另一也有门,可以通到一间银行经理也会自叹不如的办公室去。看起来,这办公室已经好久没有人用了。办公桌椅上有灰尘在。我想这该是韦来东的办公室了。一扇门开向走道,走道里有后楼梯,我和日本人走下去。
我和他握手道别,自开支费中、我拿出了五十元交给他。他不要。我可以看到他眼中仍在冒火。我说;“学生向高贵的师傅道歉。学生错了。”
他鞠躬。冷冷惺惺礼貌性的鞠躬。“说起来是老师笨。”他说:“晚安。再也不要找我了——永远。”他叫了计程车,回家去。
我四处看看,有没有别的计程车。
有一辆正好移向路旁。我挥手告诉驾驶,他的客人下车后,我要上车。他把车停好,绕车头走到路旁来香客人开车门。
自车中出来的是大律师韦来东。他看向我,他全是骨头的脸上露出微笑。“真巧,真巧。”他说:“这是赖先生,有油田要卖的赖先生。告诉我,生意怎么样?”
“非常好。”我说。
他把手伸出来,我和他握手。他一直上下地摇,又向我笑道:“我看你要在亚特娱乐公司办的事,都办好了。”
我说:“想来是那褐发的美女,一通知经理后。马上用电话通知你了。”
“我亲爱的年轻人,”他说:“对你说的事,我连半分的概念也没有。我来这里,是因为有的时候我在这里餐厅吃饭。”
“同时对楼上的赌博有些兴趣。”我补充道。
“赌博!”他喊道:“什么赌博?你在说什么呀?”
我大笑。
“你使我吃惊了,赖先生。你是不是说这家餐厅楼上有赌场?”
“省省吧。”我说。
他继续抓着我的右手。“我们进去,一起吃一点。”
“谢了。这里的咖啡有够烂。我们到对街那家店去吃,如何?”
“他们的咖啡只是凶一点而已。”韦来东仍是抓住了我的手说,一面他自肩头看向餐厅大门,好像期待什么事会发生似的。没有事发生,不甘心似地。他让我的手慢慢自己抽回来。“油的事,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进行得还顺利。”我说.
“想起来了。有几个朋友,我们两个都认识呀。”
“真的吗?”
“是的,薄小姐,薄雅泰。我自作主张通知了她明天下午到我办公室来。我知道她是非常时髦,应酬多的女性,她不可能为一个讨厌的老律师凑她的时间,但是你是很有影响力的,赖先生。请你对她说一下,准时前来,对她是非常有利的一件大事。”
“假如我见到她,我会告诉她的。”
“真的不进来一起喝杯咖啡?”
我摇摇头。“不了。谢谢你。”
“你刚才是从里面出来?”他用手指着这楼房问。
“喔,是的。”
他上下着我,像是在验伤。
“我到这里来的事情,”我说:“已经完全依照各方的需要完成了。”
“呀,是的。”他脸上泛起笑容,嘴角都拉到耳朵边上去了。“你是聪明人,赖,绝不会吃眼前亏的,事实上只要合作,没有人会伤害你的。我非常高兴,你能和我们看法一致。我们可以做更多的合作的、”他又在黑暗中想要摸到我的手。我假装没有看到。
“好了。我一定得意了。”我说。
“我看现在我们两个彼此都了解了。我们会处得更好了。”韦来东说;“拜托你记住,我要薄小姐明天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不要忘记了。”
“再见,”我说。一面坐进计程车里去。
我把薄家地址告诉计程车驾驶,韦律师仍站在路边,嘴上挂着笑容。
第十五节
早上8 点40分,我来到我把柳依丝留下的旅社。总机上现在有一个年轻女人在作业。我请她摇宋小姐的房间,告诉宋小姐,赖先生在大厅等她。
她说:“来小姐已经迁出了。”
“多久的事呀?”
“昨晚什么时候吧。”她说。
“能不能请你查一下真正的时间。”
她说:“你最好问柜台。”
我转问柜台职员,他说:“她是先付现的。”
“我知道她是先付现后住的。我要的是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摇摇头,准备把放卡片的抽屉推回去。然后,有什么标记被他看到了。他把卡片拿到窗边较亮的地方,看上面用铅笔记的字。他说:“他是早晨两点离开的。”
我谢了他,问他有没有留给我的信,他查了一下说没有。
我在旅社旁边找到个餐厅,打电话给柯白莎。她既不在公寓,也不在办公室。
我就在餐厅里吃早餐,喝了两杯咖啡然后抽着香烟。我要了张报纸,看了一眼头条新闻,就开始看体育版。我又打电话到办公室找白莎。她在。我问道:“有什么新消息?”
“你在哪里,唐诺?”
“公用电话。”
她说话非常小心。“据我知道,警方对金见田命案有了不少进展。”
“是吗?”
“是的。有一些最近的发展,他们不知道原因。”
“像什么?”
“有人今天清晨侵入了旅社那房间,把房间弄得一塌糊涂,床垫,坐垫都划破了,窗帘拉下了,地毯翻起来了,书框打破了,一团糟——警方不知道原因。”
“有留下线索吗?”
“显然没有。消息封锁得很严,我当然还有一些秘密来源。”
“好得很。”我说。
“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好人?”
“不停地看着办。”
“一位韦先生的办公室打电话来。韦先生急着想见你。”
“说他要什么了吗?”
“没有,他只说要见你。”
“倒是蛮好客的。”
“唐诺,你要多小心呀。”
“我是在小心呀。”
“要是在小心呀。”
“要是你睡进了一间四周都有铁栏杆的房间,白莎没有办法再用你呀。”
我假装十分伤心和惊讶。“你是说,假如我为公司办案,最后进了监牢,你就会停发我的薪水?”
白莎上了我的当,她说:“你他妈对了,我要停发你薪水,你这个卑鄙、自大、不知好歹的小不点!”她把话筒挂上,重得好像是拿电话来出气似的。
凭了这一点,我又回送餐厅再喝一杯咖啡之后,才去韦来东的办公室。
沙小姐看到我,他说:“等一下。”自己走进韦来东办公室。足足1 分钟才出来,我相信韦来东给了她50秒钟的指示。
“赖先生,请进去。”她说。
我走进私人办公室,韦来东笑容满脸。他伸出一只瘦骨鳞峋的手,热心得有如银行经理在接见大存户。
“呀,亲爱的赖,我的好孩子,”他说:“你还真是一个活跃的小家伙——非常非常的活跃!你也真能东跑西跑。真的,一点也不是吹的。”
我坐下来。
韦来东把两条扫帚眉凑成一条直线,把他的眼镜推上鼻尖,用冷冷评估的眼光看着我。为了缓和僵持的局面,他把嘴巴拉成一线,以示在微笑。
“赖,昨晚分别后,你做了些什么事呀?”
“推理。”
“说起来你真聪朋,什么石油公司,亏你想得出来。现在你告诉我,赖,你怎么想出这样一个进见的方法的。”
“我认为是个好办法而已。”
“是个好办法—一非常非常好。事实上太好了。’他说:“现在,我要知道,是什么人向你告的密?”
“没有人。”
“一定是我们有了内好。有人在对付我。像我这种地位的人,是不允许有人来怀疑我的名誉的。”
“这我能了解。”
“谣言是有脚的,会变质的,最后会扭曲到几乎听不得的。”
“我也相信。”
“假如你听到什么关于我执业的谣言,说是我有办法打破投资条例—一我很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会非常慷慨给你—一表示谢意的。”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过。”
他的眼睛变小。“原来如此、”他挪揄地说:“我突然才明白过来。你自己对自己说;“现在我要去看韦律师,要叫他开口说话。用什么方法使他开口最有用呢?——呀!有了。我来告诉他我要打破投资条例好了。”
“信不信由你,正是如此。”
“吹牛。”
我抽吸着我的香烟。
他观察我一下,然后他说。“要知道,唐诺——一我叫你唐诺,因为我看你始终像个小孩子。不过,我不是说你幼稚,是因为我比你老得多。我对你是父亲一样爱护的。”
“真的?”
“完全真的。要知道你是非常精明的。你有特殊性格,我非常欣赏。我最近调查了你的过去—一你当然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
“我知道。”
他笑了。笑出声来,又变成咯咯的痴笑。“我知道你是知道的。”他说。我们两个相对不吭声,然后韦来东继续遭:“我发现你曾经受过法律教育。我发现法律教育是任何事业的最佳基础。”
“尤其是法律事业。”
他把头向后甩,大笑道:“没有什么意义的幽默,孩子,没有意义的幽默感。你要知道,一个人有你那样敏感的感受力,可以在法律事业上赚很多钱——假如有人给他正确指导的话。对一个年轻的律师言而,要开办个自己的事务所是非常困难的事。要办公室、家具、图书费,还得有客户上门。”
“我也知道。”
“但是已经有声名的老人,有时肯提拔后进、有能力的人。甚至可以给他机会,做自己的合伙人。”
我什么也不说。
他说:“我发现,你和冤情伸诉委员会曾经争辩过一件法律伦理有关的事。你告诉一位客户,怎么能谋杀一个人,而可以逃避法律责任。”
“我并没有告诉他这一类事情、我是在讨论抽象法律。”
“但是,委员会的人不这样想—一委员会的人也说你误解了。”
“我知道他们怎样想。 但是我的理论成功了。 事实上我没有错。”(注,见《初出茅庐破大案》)
他在他那回旋公椅上晃来晃去,咯咯地笑。“没有错,是成功了。”他承认;“我正好认识委员会里的一个人。我和他谈到这件事,他还感到非常地窘。”
“你自己也办了不少事,花了很多功夫。”我说。
“有必要时,我会的。多半是智力的,不是体力的。我发现你能不如人的,往往会代偿地多用脑力。”
我说:“好啦,我们两个兜圈子也兜够了。柳依丝在哪里?”
他用他看起来一节一节的手指,抚摸他自己的下巴。“我很高兴你替我开了个头,我还一直在担心,怎样可以转入正题呢。我——”
秘书伸一个头进门来。“有个长途电话,是来自——”
笑容自他脸上极快消失,有如他取掉一具面具一样。他不能忍受似地狺狺咆哮道:“我告诉过你不能打扰。我告诉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给我出去,不要——”
“是河谷镇来的长途电话,那人说是重要得不得了。”
韦来东想了一下。“好吧,我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