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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野地情史(知青)-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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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趁着午休的时候郭绫忽然把于凡叫到了橡胶林边上的稻田边,有些为难的问:“你认识不认识医生?”
  “你生病了?”于凡认为她很健康,不像有毛病的样子。
  姑娘连连摇头:“不是我,是别人。”
  “咱们农场不是有赤脚医生么,小毛病找他看就成,要是大病就得去景洪县城了,谁病了?”他觉得郭绫像是有难言之隐。
  她凑近小白脸压低了声音问:“我要找产科大夫,你认识么?”
  于凡愣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惊讶的说:“你。。。。。。那个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能说是谁,你认识不认识,我都要急死了。”郭绫急得直跳脚,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干脆呢?
  于凡很为难,只得说:“我不认识医生,但和咱们农场的赤脚大夫倒是打过交道。”
  “我找过他了,他说他帮不了忙。。。。。。算了,我再问问别人吧。”郭绫愁眉不展,忙不迭的跑去问赵晨了,希望对方能有办法帮忙。
  小白脸皱着眉,自语道:“到底是谁啊?”但他没这么大的好奇心,意外怀孕的很倒霉的,要是不能托人找关系流产,万一传出去,那个姑娘今后该怎么做人呢?不过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始作俑者必定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事后的那个星期六,太阳刚落山就下起了绵绵细雨,让原本有些闷热的天气凉了下来,但却使人心情忧郁。
  于凡和顾卿坐在一张床上看手抄本,陈东则和两个室友玩扑克,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呵呵!”北京小爷看鬼故事竟然能笑出来,这让小白脸很郁闷。
  “你看别的书成吗,别影响我。”他抗议,自己正紧张着呢,结果全让对方的笑声给打乱了。
  “成,成,我不影响你,我不出声。”他捂住嘴,抻着头儿看于凡拿着的手抄本,但这么俗套的剧情确实只会让他发笑,为啥这小子却看得津津有味呢?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陈冬放下扑克牌,打开屋门,往院子里望去,看到好些人打着伞往外面跑,好像是出啥事了。
  “赵晨,怎么了?”他向穿着雨衣的老乡喊道。
  赵晨焦急的答道:“有人跳河了,傣族老乡给捞起来的,让我们去认尸体。”
  “不会吧?”陈冬大吃一惊,尸体?莫非跳河的人死了?
  听到这番话,于凡和顾卿也没心思看书了,两人披上雨衣跑出了宿舍同赵晨
  一起来到了不远处的河边。
  岸边已经为了不少人,隐约听到了女孩子的哭声。
  北京小爷挤进人群,发现郭绫正和两个同宿舍的女知青跪在地上捂着脸痛哭,而躺在湿漉漉草地上的姑娘正是娟子,她已然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于凡也来到了顾卿身边,当他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娟子闭着双眸无声无息的倒在河岸边,再也没办法爬起来了,这个姑娘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把年轻的生命给丢了。
  于凡觉得雨水滴到了自己的脸上,但他的嘴边却尝到了咸咸的滋味,在女知青的哭声中他赫然的明白了一个道理,留在这片红土地就是死路一条,即便是死了都没有亲人来为自己收尸!!!
  娟子死后,农场的领导给她办了后事,而对于死因却只能被写上“意外死亡,失足落水”这几个字,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他们都选择了保持沉默,这大概是为了让死去的姑娘保持名节的“最佳方式”吧?而营长刘永强此时却在北京探亲,对于营里发生的这个重大事件一无所知。
  可于凡心里却一直有个大疙瘩,终于,他在一个傍晚把郭绫叫到了宿舍后的操场上,表情严肃的问她:“娟子是不是怀孕了?”
  郭绫踌躇的捏着衣袖,默默点了点头。
  “是不是刘永强干的?”他大胆的假设。
  郭绫震惊的望着他:“你怎么知道?”娟子和营长处对象的事儿,应该只有她知道的。
  “我见过他们在一起,刘永强为什么不负责?”他哽咽着问,仿佛觉着娟子的死和自己也有关系似的,若是他能找到医生帮忙打胎娟子肯定不会跳河自杀的。
  “他在北京探亲,我们联系不上。”她忍不住又哭了出来,娟子的死让远在北京的叔叔阿姨悲痛欲绝,娟子父亲已经坐着火车赶来云南接女儿的骨灰回家去了,至少娟子马上就能的魂归故里了。
  于凡用手使劲的捶着身边的大榕树,悔不当初,要是那时候他能大胆的追求娟子,她或许就不会和那个混账搅在一起了,虽然他没钱没权,但他也不会让喜欢的姑娘为自己遭这份罪的。
  

☆、返城

  刘永强回到农场的第一个傍晚,他的住处就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于凡怒目而视的望着他,半天不说话,也不喝营长帮自己倒的茶水。
  “于凡同志,有事吗?”刘永强显然没睡好,眼球周围都是红血丝,手边的烟灰缸里都是烟头。
  “娟子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他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但他却咽不下这口气。
  刘永强僵硬的笑了笑,随后就起身关上了房门,低声答道:“你问这个干吗?”
  “她死的时候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还是男人吗?”小白脸痛心的质问对方。
  营长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便故作平静的答道:“这是我和娟子的事儿,你这个外人别插手,要是你敢乱说,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农场了。”
  于凡并没被他的话吓到,指着他的鼻子说:“大不了我这辈子就烂在这儿了,你要是有良心就捧着娟子的骨灰回北京。”
  “你凭什么指挥我?哦,我明白了,你是得不到娟子,嫉妒吧?”刘永强用嘲笑的表情望着比自己小七八岁的男人。
  “你胡说!”他吼着扑了过去,想用自己并不硬朗的拳头教训营长,可却被人按倒在地上。
  刘永强掐着他的脖子,变态的笑了一下:“你和顾卿那小子在山上干的事儿,我可知道……你不是被他当成姑娘用了么,你不嫌寒碜?”他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小骚货非得跑过来挑衅,他就得教训一下了。
  听到这句话,自尊心极强的小白脸立刻僵住了,他羞得面红耳赤,真想直接跳河追随娟子而去,可他要是死了远在上海的母亲该怎么办?没人赡养,没人给母亲送终,他就是不孝子啊。
  刘永强看到他受打击的表情,就十分开心,轻轻的捏捏他的脸蛋儿,低声说:“所以咱们都保持沉默,自当没听到,没看到,井水不犯河水,等你有机会就业,我一定会批准你回城的。”
  眼泪汪汪的于凡,扭过脸不再吭声,他也唯有忍了,可心里却自责万分,总觉得九泉之下的娟子凄楚可怜,而他身为男人却不能替人家讨个公道。
  营长松开了捏着他脖子的手,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戏谑的说:“要是哪天不想和顾卿玩儿了,可以来找我,我很厉害的。”说完还摸了上海知青的小腰两把。
  小白脸再也忍不下去了,挥起胳膊就朝刘永强的鼻子捶了一拳,居然把这混蛋打出鼻血来了,他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咬着牙骂道:“流氓!”
  营长擦了擦鼻血,反而笑了:“真泼辣……难怪那混小子喜欢你,不爱和姑娘睡觉。”
  于凡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刘永强的宿舍,他真想这辈子都别再见到这个男人,但几乎每天他都得面对此人,直到有一天他真的找到机会回城为止。
  接下来的三年,对于农场里日渐成熟的年轻人来说更是煎熬,恋爱结婚这些事摆到了眼前,很多比他们大的老三届都纷纷成家立业,甚至还有了孩子。而小三届也都到了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其中绝大部分的人都开始恋爱了。
  只有顾卿和于凡还置身事外,依旧保持着“亲密的友人关系”,依然出双入对。
  时至1978年,从海峡的另一边吹来了一股清新的春风,邓丽君的歌声悄悄的成为了那时年轻人们慰藉心灵的良药,但他们却只能偷偷的在夜深人静之时听所谓的“黄色歌曲”,思想解放的浪潮即将席卷整个中国大陆。
  同年春天,于凡便收到了母亲的来信,她告诉儿子自己已经提前办理了病退,所以儿子可以来接替她的岗位回城了。
  看到信里的内容,他激动的流下了热泪,可却没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卿,而是私下里悄悄的找领导办理了返城的手续。
  对此一无所知的北京知青还是照样照顾着喜欢的人,虽然有些人已经开始返城了,他却不为所动,依然心甘情愿的留在农场干活,因为于凡陪在自己身旁,所有的苦都不是苦了。
  四月的一个休息天,顾卿睡到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他看看对面空空的床铺,立刻问坐在桌前看小说的陈冬。
  “于凡呢?”
  陈冬放下书,锁着眉答道:“他回上海了。”
  “啊?他探亲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顾卿的脸抽搐了一下,笑得很勉强。
  陈冬叹了口气:“他回城了。”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把他顿时打到了冰冷的谷底,他怎么也难相信小白脸会背着自己不辞而别。
  “你丫什么时候知道的?”无处发火的他,只好对好友咆哮。
  陈冬垂下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他不让我告诉你,说怕你难过。”
  他何止是难过,简直是痛不欲生,他觉得自己被欺骗,被抛弃了,这或许就是失恋吧?
  顾卿坐在床头,抓着头发,哽咽的说道:“丫的……太孙子了,至少让我送他上昆明,至少……。”他知道现在追也来不及了,于凡一定是天还没亮就坐着长途车奔了昆明。
  陈冬只好安慰他:“他就是怕你这样,所以才不让我告诉你的。”
  “不带这样儿的……。”都说□无情,戏子无义,但他却觉得最无情无义的却是一心想回城的上海知青,或许这几年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蛋!
  此时的于凡正坐在长途汽车上,惆怅的望着青色的山岭用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哼着邓丽君的歌:“
  分不出是泪是雨泪和雨忆起了你忆起你雨中分离泪珠儿洒满地哭泣你哭泣为了分离分离 分离后再相见不易我重把你的爱情藏在我心底啊 藏在我心底就好像藏起回忆。。。。。。。”
  仿佛只有唱歌才能缓解他内心的压抑和不舍,今早出发之前他不舍的望着对面床上的人很久,才轻轻的提起行囊走出了生活近八年的简陋小屋,离开了这个充满了青春回忆,欢笑和眼泪的农场。虽然他的人已经渐渐走远,他的心已经剥离了一部分和顾卿的一同留在了这片红土地上,或许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那个喜欢胡来,爱闯祸的北京小爷了,就让这些慢慢的变成回忆沉淀到心底吧。
  而顾卿带着这股情绪浑浑噩噩的晃悠了大半年,直到十一月底发生了女知青因赤脚大夫误诊母子双亡的悲剧,引动了整个云南的五万多知青大请愿要求回城的事件之时,他才暂时从感情的漩涡中抽身而出。
  知青们带着“我们要回家,骨肉要团聚”的横幅四处游行,表达着他们急迫的想要回家乡的渴望,农垦部领导视察了情况之后,浩浩荡荡的大返城正式拉开了帷幕,1979年夏天顾卿阔别了生活了八年的红土地回到了北京的父母身边,成为了一名副食店的营业员。
  原本就是个热情的人,立刻爱上了销售这个行业,一干就是五年,改革开放后顾卿也大胆的放弃了铁饭碗,成为了第一批下海淘金的个体户,到了九十年代他已经把生意坐到了俄罗斯,成立了自己的贸易公司,俨然成了知情中颇具代表的成功人士。


☆、聚会

  1994年春节刚过,顾卿从北京出发去往上海,这次他索性没坐火车开车从国道过去,此行的目的是要从上海采购一些布料样品和设备回北京,他打算今年直接成立一家服装厂,专门做国外的订单,甚至会考虑以后发展自己的品牌,总当“倒爷”是没办法继续发展的,他得把公司做出规模和档次来。
  刚出了北京,BP机就响了起来,他把车停到了一家小餐厅门前,拿出大哥大播了对方的号码,里面传出陈冬的大嗓门:“顾卿,听得见吗?”陈冬正在车间外的办公室给他打电话,怕附近的噪音影响通话质量。
  “听得见,啥事儿?”
  “我刚才接到郭绫的电话了,她说上海有知青聚会,听说你要去上海出差,她就窜都着你参加呢,让我通知你时间地点,还留了个电话号码。”他照着电话本里的号码念了三遍,扭头看了看小黑板上的分房评分通知,他得从下往上才能找到自己个儿和老婆的名字,还有一堆人比他们困难,哎,看来要改变居住条件真得等着拆迁了。
  “哦,记下了,她在上海混得挺滋润的么,大哥大都有。”顾卿笑着说,郭绫算是女强人了,其实这都得意人家二婚的时候嫁了个美国老公。
  “那是,小洋房住着,比你还阔气呢,聚会多拍点儿照片带回来给我看啊,都十几年没见了,咱们都老了,孩子都打酱油了。。。。。。哦,不对,你没孩子,我说你赶紧结婚吧,别一天到晚打飞机了,再晚几年不怕生不出孩子来?”陈冬说道,顾卿啥都好就是在婚姻和感情上定不下来,这些年也处了几个对象,但最后都分手了,现在的小蜜是个俄罗斯姑娘,每当这家伙带着小蜜上街的时候总有一群人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得,得,别他妈瞎操心了,孩子又不是我生,我只提供弹药,你比我妈还烦,老子乐意当钻石王老五,我继续开车,您忙吧,回见。”他挂了电话,对着后视镜笑笑,镜中的男人俊朗潇洒,双目炯炯有神,高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但脸上却带着一股沧桑的气质,的确,他们已经不再青春年少了,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也挺有魅力的,没长将军肚,没啥特别深的皱纹,乍看也就三十刚出头,实际却已是奔四的人了。
  他打开车载音响,塞进一盘磁带,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张信哲治愈人心的情歌:“为你我是那么执迷,我想直到一切都不负记忆,我还是会记得,为你经过的心情。。。。。。在深夜的电话亭,等待寂寞向我来袭。”跟着音乐,他唱了起来,慢慢的把车开到了公路上。
  虽然不是第一次去上海,可还是头一回要在申城和阔别多年的知青们见面,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忐忑,一张微笑的面庞浮现在脑海中,这么多年来从未淡去。。。。。。
  两天后的早晨,顾卿驾车驶入了上海市,他住在了淮海路的锦江饭店,无论是出门办事,还是朋友聚会都相当方便。
  睡到晚上,他便给住在上海的郭绫打了个电话,虽然过去他们曾经有过些小摩擦,可过了这么多年,也就淡了,忘了,闲聊起来反倒很轻松。
  郭绫脑袋上顶着好几个头衔,舞蹈家,总经理,母亲,妻子,她给金发碧眼的美国老公生了两个孩子,虽然现在已经不跳舞了,但依然在上海开设芭蕾舞教室,教的都是外籍学生或是大款子女。
  “我告诉你说啊,顾卿,你可不许迟到,明晚上大家都等着你呢,少了你这个文艺骨干怎么行?”郭绫坐在沙发上盯着女儿在地毯上玩耍,闺女刚六岁,还不能完全脱离大人的视线,而儿子却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
  “成,都谁来?”他刚冲了澡,边打电话边擦头发。
  “有六营的几个,还有五营的,咱们营的上海知青少,就那几个基本都来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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