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忍师表-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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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场的看台，有些古罗马斗兽场的味道，是外高内低的环形阶梯状，整体巨石堆砌，表面刷了艳红色的油漆，中央的凹陷里架起了个一米半高的台子，这会儿台子上遍地是深紫的血块，两个光着上身的壮汉嘶吼着扯成一团。
斗兽场一晚不止一次决斗，从入夜起到次日凌晨日升，一对一对的决斗循次上演，在太阳直射南半球时，北半球的N市笼罩在无边的夜幕下，斗兽场也有一夜的狂欢。
白小忍找到座位，刚坐下，就看见一个壮汉被一个背摔重重的砸在了台子上，后颈先着地，‘轰’的一声后腰拖着双腿扭曲着砸落。
看台上顿时沸腾了起来。
壮汉狰狞了脸，呲牙咧嘴的想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就被对手的手肘夹住了脖子。
“啊啊啊──”
壮汉被掐着脖子，掐的额头青筋暴突，目呲尽裂，两手在空中乱抓着反抗，却怎么也碰不到对手的身体。
白小忍皱了一下眉头，扭头看着苏獠。
“叔，再不叫停，会死人。”
“没人认输，裁判不会叫停。”
苏獠翘起二郎腿，轻笑的看着台子上的厮斗，语调轻松的仿佛是在看人斗蛐蛐儿。
白小忍微微的摇了摇头。
斗兽场的规定，是决斗不限时，不限用冷兵器，双方各有一次叫停的机会，决斗开始后，除非有人使用唯一的一次叫停，或者认输，再或是一方意识丧失，死亡，否则决斗不会结束。
白小忍眯起眼，看着被掐着脖子的壮汉。
白小忍慢慢的静下心来，却看到周遭的人都站了起来，错乱的手舞足蹈着。
“掐死他！”
“没吃饭啊，还是刚才在女人身上耸太久，萎了，掐那么久还让他蹦跶着！”
“动作快一点，别等他认输，多没劲！”
……
白小忍偏了头，看着后排的看客。
有男有女，男的西装革服，女的大多是身穿晚礼服，斜斜的挑飞了柳眉，细细的描长了眼线，香风在血腥味儿和汗臭味儿里被掩了个结实，幸存的一点香水味儿显得诡谲而不合时宜。
森森的红灯下，白小忍举目都是扭曲的脸，唾沫横飞，恶声恶气。
白小忍蓦地觉得好笑。
斗兽场的门票一人两千，说贵不贵，但绝对不是小数，所有有闲情逸致来这儿的，大多是时下的精英，白天在人前指点江山，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人。
现在却声嘶力竭的闹腾着，嘶吼着要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尸横当场，道貌岸然的面具撕开后，茹毛饮血的心血淋漓的呈了出来。
进化到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基因里就根植了茹毛饮血，越压抑，爆发的时候越不可理喻。
“瞎起哄。”
白小忍撇了撇嘴。
“呵。”
苏獠轻笑出声。
“决斗，其实多半不会闹出人命，什么时候大势已去，败者都清楚，就是有看客的瞎起哄，才给阎王送了几条冤魂去。”
苏獠说着人命关天的话，翘起的二郎腿却抖了抖，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也亏得有他们的瞎起哄，才好戏连连。”
白小忍也笑了，明澈的大眼睛水水润润的，不同于叫嚣的人的疯狂，不同于苏獠的喜闻乐见，白小忍笑的天真烂漫。
就像未涉人世，心思单纯，就能残忍的虐杀生灵，徒手撕裂初生雏鸟的小孩子的天真烂漫。
是，白小忍，兽血沸腾了。
白小忍起初的心神不宁，不过是因为第一次来斗兽场，有些不适应，而不是心生怯意。
白小忍刚刚的话，也并非是悲天悯人，白小忍不在乎壮汉的死活，事不关已，白小忍才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见人死在跟前都要念叨几声‘阿弥陀佛’，白小忍骨子里就不安分的很。
白小忍的眼又看回了台子上。
被掐着脖子的壮汉已经满脸涨红，本来在空中扑腾着，想反抗的双手也虚弱的按在了对手的手上。
“我……我认……输。”
壮汉含含糊糊的呢喃着。
在一边观战的裁判当即冲了过去，大吼了一声，“分开！”
掐着壮汉的对手正紧张着，一时没反应过来，脸红脖子粗的又继续夹着壮汉的脖子，裁判横眉倒竖，上手打横抱住他的腰，暴吼一声，把百八十斤的人生生的侧甩了出去，后脑勺撞到栏杆，那人一阵天旋地转，才如梦初醒的意识到决斗结束了。
“哼，敢违反规定。”
裁判拍了拍手，不屑的丢了一句。
看台上的人见风水陡转，都齐齐的一片嘘声，喝起了倒彩。
“没意思，再一会儿，不就掐死了。”
台子上的两个壮汉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下台了，另一个，被人横放在担架上，迅速地抬了出去。
兴味索然的看客们又坐下了，意兴阑珊的骂骂咧咧了几句，忽然又像打了鸡血，比之前更亢奋了起来。
“算了，这都是开胃的，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萧枭对那个黑马苏九天，你买了谁赢？”
“当然萧枭啊！”
“虽然十赔一，但我也买了萧枭，买那个什么苏九天赢的人，都等着陨石撞地球的概率呢。”
白小忍听着后排的人交头接耳，小脸一凛。
白小忍脾气大着呢，敢说苏九天坏话，贬低苏九天的人，白小忍个小流氓明里暗里都要阴一顿。
“喂。”
白小忍忽然站起身，定定的看着身后说买了萧枭赢的人。
“这位先生，你输惨了。”
白小忍咧嘴，心里怒火滔天，却笑的阳光灿烂。
“你说什么？”
那人莫名其妙的看着白小忍。
“我说，你输惨了，还有……”
白小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看台上一干脸红脖子粗的人，大吼了一声。
“所有买了萧枭赢的人，我让你们输的裤子都不剩！”
第九十九章 兄弟情
“所有买了萧枭赢的人，我让你们输的裤子都不剩！”
白小忍雄赳赳气昂昂的吼完，小脑袋一昂，从小鼻子里趾高气扬的冷冷哼出了一声。
白小忍这一声气沉丹田，嘹亮的惊人，后边儿至少五排的上百个人都愣了一下，旋即念叨了几句神经病，就顾自又聊开了。
白小忍刚想坐回来，就被第二排，坐在正后的一个年轻男人猛地抓住衣襟，凌空拎了起来。
“放手！”
白小忍吼了一声。
“小东西口气挺大的啊，那个想鸡蛋碰石头，一心求死的苏九天是你什么人，情人？”
年轻男人直勾勾的看着白小忍，拳头顶住白小忍的咽喉，一用力，白小忍就透不过起来了。
“放……手。”
“想我放手啊，求我啊。”
年轻男人嘲讽的一笑。
“嗷。”
年轻男人忽然惨烈的嚎叫了一声，白小忍憋得脸红脖子粗，腾空的两脚乱踢，歪打正着的踢中了男人的老二。
这一下踢得可生凶猛，年轻男人浑身一僵，手一松，下意思的弓起了腰，火烧火燎的匆匆捂住了裆下，男人羞愤欲绝的瞪着白小忍，两眼充斥着血丝。
苏獠见乱，也侧过身来，棒打落水狗，长手一伸，手肘狠狠的往下砸在了男人弓起的腰上，狂暴的冲力压的男人双膝跪地，来不及底下的脑袋就重重的磕在了白小忍的靠背上，登时鲜血狂流。
“啊啊啊啊──”
男人一手抱着头，一手捂着裆下，蛋疼之极的跪在地上惨叫着。
白小忍阴阴的一笑，趁火打劫的探出上身，把男人稍稍抬起的脑袋用力往下扣，又扣在了染血的靠背上。
“你口气也不小啊。”
“放，放手……嘶嘶……”
男人一边倒吸着凉气，头顶的伤口像是烙了烙铁，着火了一样的灼热，男人竭力的抬起头，一边含含糊糊的嚷嚷着。
白小忍轻咳了一声。
“想我放手啊，求我啊。”
白小忍迅速地把男人刚刚的话有模有样的学了一遍，男人挣扎的厉害，白小忍一只手压不住了，索性站起身，两只手肘架在男人的后颈上，踮着脚加上了身体的重量，使劲儿的往下压。
“放，放手！”
男人痛的眼冒金星。
男人身边坐着的朋友想站起来推开白小忍，苏獠一个狠厉的眼神扫过去，齐刷刷的就喑了声。
白小忍见苏獠解了后顾之忧，咧嘴一笑，说了一句。
“叔，谢谢啦。”
白小忍又低下头，把小脸凑到男人的脸边，男人的眉眼还算俊朗，这会儿红血纵横，目呲尽裂，比恐怖片里打酱油的厉鬼都要狰狞了许多。
“嘴硬什么，逞强什么，求我啊。”
白小忍抬起脚，膝盖大力的顶在了男人的脸上，清脆的‘咔吧’一声后，男人的鼻梁断了个结实。
“啊啊啊！别踢了，我求求你放手！”
男人的心理防线登时崩溃，打架不打脸，这是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啊！这个小东西太阴险了，太下三滥了！
再不求饶，他的脸可就毁了。
“恩，乖。”
白小忍满意的笑了一声，手上却没松劲儿，反而牙一咬，两手发了狠得往斜下向下一推，男人本来是额头磕着靠背，被白小忍这么突兀的一推，男人的脸咕噜噜的从额头到两眼到断了的鼻梁，一路磕磕绊绊的擦撞着尖锐的靠背沿儿，不深不浅的擦伤布了一脸，痛入骨髓。
“……”
男人是真的痛得连哼哼的劲儿都没有了。
男人软软的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脸直冲着天花板，红森森的灯光打在男人的眼睛里，男人吃不消了，隐约的竟有点泪眼迷蒙。
白小忍怒火尽消，轻松愉悦的拍了拍手，然后看着苏獠。
“叔，身上有钱没？”
白小忍说过的，要让赌萧枭的人输的裤子都不剩，白小忍可不是光说不做的人。
白小忍要买苏九天赢，买他个几千上万注，让刚刚对他的话不屑一顾的人等会儿都输得面目青灰。
苏獠翻了翻口袋。
“有啊。”
苏獠从破破烂烂的西装兜里抄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一股脑儿的塞进了白小忍摊开的手心。
白小忍抽了抽嘴角，两手抖抖的数了数。
一共三十一块六毛。
白小忍就不明白了。
见了个鬼了，苏獠是红毛党的老大啊，苏獠的老爹老妈过的庄园主似的，结果苏獠出门在外，浑身上下就这点钱？
“嫌少？”
苏獠青面獠牙的笑了笑。
“少，少得很，叔，我要去赌苏老师赢，让这伙渣滓输的果果的，你大方一点啊。”
白小忍嘟嘟哝哝。
“哦，这样，你早说要钱是为了干正事儿啊。”
苏獠一拍腿，恍然大悟的叫了一声，然后懊恼的摇了摇头。
“那我也没钱啊。”
“叔，笨啊！你没钱不会去问苏老师要啊，苏老师从来都支票不离身的，赶紧的去找苏老师，把他浑身上下值钱的家当都抄了来！”
白小忍见苏獠那傻样儿，几乎忘了苏獠是个拳脚利落的疯子，狠狠地就恨铁不成钢的在苏獠的腿上拍了一把。
“对，哥！”
苏獠腾地站了起来，正想冲出去，忽然又站定了，扭头不放心的看着白小忍。
“小崽子，这些败类还眼红着，我走了，不怕他们反扑？”
苏獠下巴一抬，示意着第二排，年轻男人身边的几个人。
白小忍顺着苏獠的视线一看，几个人把满脸是血的年轻男人扶了起来，噤若寒蝉的看着白小忍。
白小忍嘻嘻哈哈的一笑。
“没事儿，叔你去去就回，如果回来我少了一根毫毛，你就把他们几个绑上石头沉江里去，反正这事儿你也没少干。”
白小忍是说着吓唬人的，但苏獠却深表认同的点了点头。
“是，是没少干，这活儿我挺熟的。”
苏獠这话一出口，白小忍吓了一跳，白小忍以为苏獠不过是打打群架，可没想到苏獠还真背了几天人命，年轻男人身边的几个人闻言更是吓的面色惨白，连连向白小忍点头致敬，指天咒地的发誓绝不敢反扑。
苏獠走后，白小忍转身，上半身趴在靠背上，笑吟吟的看着一滩烂泥一样的年轻男人。
“喂，还醒着么？”
“……醒着。”
年轻男人气若游丝的回答，蠕动嘴唇的时候，一条红血涓涓的从嘴角淌落，森森的滴在了笔挺的衣领子上。
年轻男人这会儿很懊恼，他怎么不晕过去算了，白小忍的几下子挺邪门歪道，磨得他整张脸都像是被人生生的剥了下来，伤不重，但痛的欲仙欲死。
白小忍饶有兴致的又探了探身，把小嘴凑到年轻男人的耳朵边，轻轻的耳语了起来。
“你刚刚，还真说对了，我就是苏九天的情人。”
“心里在骂我是吧，怎么骂的，下三滥，小心眼儿？”
“随便骂，你挡着我的面儿贬我的情人，你说，我能放过你？”
白小忍很满意的看到了男人眼里的惧意，缩回脑袋的时候，白小忍不小心蹭到了男人的脸，鲜亮的红血擦在白小忍的脸侧，很是应景的给白小忍沾了点战利品。
这时，全场忽然掌声，尖叫声雷动，喧闹的几乎把天花板都掀了。
白小忍回头一看，才看到萧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台子上，一身的黑色太极服，纤腰上紧紧束着根宽扁的腰带，细碎的几缕金丝若隐若现在要带上，萧枭一仰头，云锦一样高高束在脑后的长发在空中横扫了一个弧度，惊艳了看台上所有人的眼。
血迹斑驳，甚至还散落了一点碎肉的肮脏台子，在萧枭上场后，被瞬时点亮，璀璨如夜幕下的星辰。
“……”
白小忍一言不发的看着萧枭。
白小忍真的很想说两个字，妖孽。
的确妖孽。
萧枭的美，美得近妖似孽，看似一尘不染，却其实鲜血淋漓，最配萧枭这个大美人的，不是风花雪月，而竟然是古代的战场，伴着被寒风吹起的猎猎战旗，和功成后的累累白骨，血流成河的美艳无双。
“萧枭，对战苏九天。”
一句毫无缀余的开场白响彻斗兽场，话音落定，过了一会儿，台子上却仍然只有萧枭一人。
喧闹的观众们骚动了起来，交头接耳着议论纷纷苏九天的去向，因为苏九天的太过不招摇，让大多数人都怀疑苏九天是不是临阵逃脱了。
五分钟后，苏九天还是没上场，议论声高了起来，几乎成了针对于苏九天的，群情激奋的斥责声和嘲笑声，裁判顶不住压力，走到萧枭身边，微微弯下了腰。
斗兽场的裁判，无一例外的是退役的打手，原本都是一等一狠角色，所以刚刚裁判才会轻松地侧摔了处于紧张状态，一时没听到他的话的百八十斤肉。
眼界甚高的裁判，鲜少向决斗的人示好，却心甘情愿的对着长得娘们儿一样的萧枭弯了腰。
“萧先生，还要等么，还是直接宣布苏先生失去比赛资格？”
“等。”
萧枭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兴奋剂的作用下，萧枭的脸逐渐的涨红了起来。
萧枭此刻心急如焚，萧枭等这次决斗，等了十多年，手段尽施，劳心劳力，好不容易上场了，苏九天却还要他等！
但萧枭无可奈何。
白小忍也失了耐心，困惑的皱了皱眉，站起身，手搭凉棚，绕着台子细细的看了一圈。
苏九天这厮，跑哪儿去了？
白小忍心里的忐忑陡增。
白小忍的座位，是除了架高的包厢外，整个地下一楼视野最好的，白小忍眼尖，很快看到了苏九天的身影。
苏九天正在台子的后方，隐隐约约的只露出了个背影，全场也就白小忍能认出苏九天的挺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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