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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夏树静子 - 来自死亡谷的女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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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俵的声音中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说他一定要亲眼看一看阿惠姑娘在到东京之前生活、劳动过的矿山,然后再下决心。”

“要下决心……”

“是呀!好像相庭先生在几个候选人中就看中了你。而且他说你具有东京女人所不具备的朴素、女性的温柔等等良好品行——反正我看就差这一下了。”

听到这话,阿惠的心跳加剧了,但不知为什么这其中又插入了某种动遥“相庭先生说大致定在下个星期日。星期日一早乘飞机去高知。如果来得及,星期一还要顺便去一下桂浜观光。”

“和谁一块儿去?”

“当然是和你了!我也去。我也想看一下你的老家,这可是个好机会呀!”

“……”

阿惠不知说什么好。

“如果定下来,你和桑拿浴室说好倒几天休息。好了,—会儿再详细商量吧!”

放下电话好半天,阿惠一直呆呆地盯着半空。元麻布的高级公寓街,相庭的豪华公寓,这些都像过电影一样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心房。

但是,马上在阿惠的目光中又出现了使她茫然而不知所措的去年秋天封了山的钓谷矿山的一草一木。

发生爆炸事故之后,红色的山地似乎是由鲜血渗透而染成的,爆炸点周围还倒着燃烧着的树木。

在周围的岩石山地上,草木在瑟瑟秋风中摇曳着,整个矿山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痛苦地蜷缩着。

一年过去了,那里会变成怎样的荒凉呢……真不想去!

至少现在暂时不想回去。

而且又是随着一个想知道自己过去的男人一道回去……一种说不出是恐怖还是不祥的预感从阿惠的心底产生出来。

但是,为了抓住自己梦寐以求的幸运之神的双手,自己肯定不该放过这次机会!

第三章 迷雾山谷

1

9月7日星期日,上午l0点55分从羽田机场起飞的喷气式飞机,于12点10分到达了高知机常东京的天气很好,但高知却烈日当头,盛夏的阳光照在候机室前的海枣树和椰子树上。

“哎呀,仿佛到了南方一样嘛!”

相庭心绪良好,他高兴地说道。阿俵也充满了旅行的兴奋,两眼看不够似地环视着这第一次来的高知新机场大楼。

对阿惠来说,正好是一年前离开的故乡。在一股思乡之情的背后,她同时也感到了某种苦涩的压抑感。

“有人来接我们吗?”

阿俵问道。

“不,没有人来接。也好,也好。”

相庭的脸上露出了欢畅的笑容。

“开始我想是不是让附近有关系的分社经理来一下,让他们带个路什么的。后来我觉得这样做让人家星期天也不得休息了,于是就没有打电话。没有外人我们不更自由吗?今天晚上随便找个旅馆住下就可以了。”

“那我们在机场简单地吃顿午饭,再马上了解一下矿山的情况吧?”

阿俵对相庭说道。

“好吧。”

“刚才我突然想了一件事,要是借一辆车好不好?我不愿意老找出租汽车。”

“啊,这太方便了!”

“我们租两天,那样明天的观光也方便。”

于是,乘相庭和阿惠在机场内的快餐厅里吃饭时,阿俵去办租车的手续。

他办好后马上回来,迅速吃完了饭,然后先走一步,好去找车开过来。

不一会儿,一辆白色的高级小轿车便慢慢地开到了相庭和阿惠的身边。相庭和阿惠并排坐在了汽车的后排座上。

“还是先去一下矿山吧?听说到那儿有30公里左右。——道路大体上报直,进山后再请阿惠告诉我们吧。”

一边提高着车速,阿俵一边对阿惠说道。阿惠过去只是在地图上给阿俵指过:矿山位于南国市的山间一个叫钓谷的地方,自己的家则在土佐山田町。

高知机场位于南国市的海边。汽车行驶在宽阔的平原土地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55号国道。

国道两旁都是田地,有许多处塑料温室大棚。当阿惠看到附近山脚下生长着的竹林和遥远的四国山脉的剪影时,胸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思乡之情。

穿过土赞本线后,55号国道又分出了一条32号国道。他们沿着国分川向其上游驶去。

这时已经进入了深山。高知县的森林覆盖率在日本是最高的。

“在那儿,在‘农协’那儿向右。”

在朴素的农协建筑前,道路分成了两股,向右的上山道沿着国分川的支流通向山谷之中。

没有进行修建的山道狭窄而颠簸,山谷的对侧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汽车行驶在山脚和山谷之间的羊肠小道上,弯弯曲曲地驶入山中。

“每天都走这样的山路进矿山吗?”

看着似乎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的阿惠,相庭问道。

“是的,从农协边上拐上去……”

“那是多么地令人怀念啊!”

“埃”

阿惠情不自禁地轻声叹了一口气,也许是相庭的话触动了她的痛苦记忆吧。这车前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是她多少年来再熟悉不过的了。

汽车向右沿着道路攀上山脚下的蛇行小路,但从中途开始,在通向山谷的时候,就变成了鹅卵石路。

在这儿的前方,两旁是用原木盖成的小屋,门上挂的已掉了一边的锁早已锈迹斑斑。

“是那儿吧?”

阿俵一边观察着一边降下了车速。

“是,那就是矿山的入口。”

阿俵把车又向前开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再向里还可以开进去吗?”

阿俵又问了一句。

“嗯……不过路更窄了。”

“能不能从这儿步行进去?”

相庭问道。

“可里面的道儿不好走。”

“那不要紧。我从老早就开始锻练了。”

于是三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碍…”

阿惠情不自禁地‘隘了一声,尽情地呼吸着山间的新鲜空气。

“锁都掉了呀!”

“是埃去年离开这儿时还是我锁的呢!”

这时她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兴奋起来!早就下决心暂时不回来了,可偏偏又被命运的力量拉了回来。

一来到车外,站在这宽阔而深深的山谷之中,就立即使人感到了山的雄伟。这里三面环山,而入口的背后也仿佛随时会被这山峰封住退路似的。

32号国道一直通山顶,这是唯一通向高松的主干线。

正午的天空中,盘旋着许多乌鸦。这一带从很早以前就有了许多乌鸦。

一直看遍四周也看不到一户人家,整个山谷被一种神秘的寂静包裹着。只有在身后的出口处对面,才可以看到块块庄稼地和一座小学校。虽然那不是阿惠上学的学校,但她曾几乎每天都看到,那小小的校舍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总也拂不去。这会儿校园里看不到一个孩子的身影。

相庭和阿俵似乎有意让阿惠多感受一下这久别后的亲情和感慨,因此他们只是默默地眺望着周围的景色。

“好静啊!”

“只能听到乌鸦的叫声。”

“从镇子里刚走了这么几步,这儿的山就这么深!”

阿俵走近了矿山的入口处,阿惠也向他挪了挪脚步。

阿俵拿下了门锁。但相庭却没有走过来,而是朝小道那边走去。小道两旁杂草丛生,偶尔也有藤草绊一下脚。这条小道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山上。

相庭向山上又走了几步,再向右一拐,整个硅石矿山的容貌便全部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正前方的斜面上已经露出了峥嵘的岩石和山肌的创面,那是被推土机推过的作业场地。但再里面一点仍被红色的山石覆盖着表面。

在红色山石中,建有一所早就破烂不堪了的白铁皮小木屋。那是当时采掘硅石矿时存放工具和吃午饭以及在炸山时用以避身的地方。

由于眼前的山石已被挖掘过了,因此几乎没有一棵大树,大地全部赤裸裸地展现着。

山顶处还可以看到茂盛的林木,尽里面的左侧还有伐倒的大树,而右侧因推土机的挖掘已成了一块断崖。

相庭站在那里,用十分热切的目光扫视着这一带的容貌。

“这儿有多大?”

阿俵问道。

“大约有20多公顷吧。”

相庭喃喃道。

“6万坪。——爆炸事故在哪儿?”

阿俵问也走了上来的阿惠。

“在那儿,东侧的斜面……”

阿惠手指之处,是一处像是塌方掉下一大块山石的断崖处。

那一带周围都有被推土机和电铲车推铲过的痕迹,看上去步行相当不好走。

三个人顺着小屋旁边又向上走了几步。

“说是静电引起的电流引爆了炸药?”

“是的……因为那天是大晴天,不会是雷击,保安监督部的人说极有可能是静电……”

“可除了你之外,一家四口人全毁掉了……条件差就容易发生事故。”

相庭痛心地说道。

“大概是在结线中发生了什么困难,大家全都凑了过来,一下子发生了爆炸。平时我们都是用手持式凿岩机打上十多个孔,把里面放上炸药,然后把这十多个孔的导火索引到一根母线上引爆。凿孔时大家都分头干。因为结线十分重要,一般都是我丈夫干,可……”

“根据保安监督部的分析,可能是当时结好线后爆破孔里渗出了水,几个人商量是不是取出炸药,以免受潮不爆影响其它进度,结果由于人体是导电体,产生的静电引爆了母线。”

“如果是那样的话,几支炸药孔的爆炸时间几乎一秒不差,同时爆炸的威力相当大呀!

人可以一下子炸出去二三十米远呢……“”有那么厉害?“

相庭痛苦地瞪大了眼睛。

但是——在矿山保安监督部调查之后,警方在搜查尸体阶段又产生了怀疑。

阿惠的父母和弟弟的部分残肢、衣物都找到了一些,而唯独其夫北村昭雄的遗体和遗物却一点都没有找到,因此便怀疑他是否不在现常警察怀疑北村是不是利用组装爆炸结构的机会谋杀了全家人。

由于阿惠把这件事对阿俵讲过,所以她认为相庭也一定知道了。即使自己不说,相庭一了解也会马上就明白的。

对于相庭来说,因为他想对阿惠尽可能地了解得一清二楚,因此他当然会提出许多问题。如果阿惠的说明不充分,那么他一定会去南国的警方进行调查的。

阿惠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相庭闭口不问这些,只是一个劲儿地浏览这儿的山光景色,似乎不想触及以前的惨案。

尽管警方有所怀疑,但也不能排除北村有可能与另外三个人一同死于非命的可能——阿惠曾对阿俵讲过。

也许北村只穿了一件背心,裤衩,又离火药最近,所以说他的身体炸得最碎,衣服也找不到痕迹。

相庭也同意这个说法。如果警察没有证据,又不能很好地解释,那么这个说法可以说是‘自圆其说“的解释了。

于是阿惠放心地注视着相庭的侧脸。也许他正好也在看着远处的什么地方,会和阿惠看那儿的目光碰上?

“阿惠,听说你决心永远不处理掉这座山?现在还这样坚持吗?”

相庭突然回过头来,一边用轻松的口吻问着,一边用犀利的目光盯着阿惠。

阿惠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怕被他看透自己心底的恐惧。

“……”

“听俵君讲,你在离开这里之前,有不少想买这座山的人找过你,是这样的吧?这座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的山还有人来买,还真少见呀!”

“他们开始在电话里讲只买矿业权,不是买这座山。”

阿惠没有办法,只好解释道。

“啊,原来是这样。矿业权和土地所有权不同,是独立的权利。这么说,如果有了矿业权,就是不买土地所有权,那么签定了租矿权,矿山就归买主了。”

所谓租矿权,相当于一般的土地借地权。另外,矿业权中包括试掘权和采揖权。试掘权如文字所述,是对矿产的探查,试掘的权利,一般为两年;而采掘权则是取得对土地所存矿产的采掘权,通常是永久的。

矿业权的继承,也可以以出卖和抵押的形式进行。阿惠从因爆炸死亡的父亲那里将土地所有权和矿业权一并继承了下来。

“由于我拒绝了,所以如果再有买这座山什么的,就要通过不动产机构了。”

“我对这山很有兴趣呀!可以问问不动产吗?”

“不行。因为我还不打算卖,我已和不动产机构讲过了。”

相庭听了这话,苦笑着缓和了一下语气:“这座山怎么这么不好‘登’呀?”

“是的,我……以前和阿俵先生讲过了,我认为这山就是我家的坟墓。”

“可是,如果把家人的尸骨放到别的地方不也是一样的吗?”

话是可以这样说的,可我丈夫的尸骨没有找到,而且我父母和弟弟的尸骨七零八落地也凑不齐……所以全都散落在这山的泥土中了。“

“啊,如果这么说还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的这种心情什么时候才会干静下来呢?”

“这个……我觉得什么时候都不应当忘记。”

“真的吗?!”

阿俵在一旁又追问了一句。阿惠以前确实这样讲过,但他这会儿似乎要从阿惠的肯定语气中打出一个缺口似地盯着阿惠问。

“这样吧,撇开这座山的所有权不谈,难道你不想从过去的不幸事件中摆脱出来吗?……比方说,把亲人的墓地移到东京,放在身边供奉,把这座山放弃掉?

“这可能不行,阿惠说她还要回到这儿度过她的后半生呢!”

听阿俵讲过,相庭说的话中暗示着他不久会把她收为养女的意思。

阿惠稍稍顿了颇,坚定地摇了摇头。

“关于这一点,我希望能够尊重我的意愿。这里是我们家庭全体的墓地,这一点是使我无论如何不想卖掉的原因!因此,我想我要一辈子都守在这里!”

阿俵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把目光从阿惠的脸上离开。

阿俵在这一带踱来踱去,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是最近被挖掘过的迹象!”

“什么?”

阿惠吃了一惊,她看着阿俵目光所及之处。

“瞧,这儿,还有那儿……”

在他手指处,有一个在红土地上挖出的直径达一米左右的洞穴,洞穴四周都是被挖上来的浮土。这个洞穴不是采掘硅矿时留下的,一年前自己离开这里时绝对没有这样的洞穴。

“真的!看上去还没有几天!”

相庭内行地说了一句,然后和阿俵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谁有什么目的挖的吧?”

如同恐怖一般的紧张再一次穿透了阿惠的心。

是谁在探查这座山……?

她情不自禁地向周围看了看。于是,她看到了刚才来的那条山脚的道路。进入矿山的道路在入口处那儿成了鹅卵石路。

而自己竟一直没有发现,在那儿还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这时,那辆车似乎感受到了阿惠的目光,突然一加油门朝山下驶去。

2

“双亲和弟弟的墓地在哪儿?”

相庭问道。

“在土佐山田町,是以前我住的家附近。”

“很久不回家了,去去拜一下墓地吧!而且我也很想看一看阿惠以前住过的地方呀!”

于是,三个人便离开了矿山,又朝山坡下走去。

在这一带的红土地上,到处都是被人挖过的坑坑洞洞。——也许是什么人对这座山有什么兴趣而来调查地质情况的吧?

相庭和阿俵也说了几句表示怀疑的话,但后来也许是弄不清楚,便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但此事在阿惠的心中却形成一种恐怖的阴影压在心头。

什么人在探查这座山?

阿惠马上联想到阿俵的工作与地质有关,但探查山的地质调查是什么目的?

在那儿有好几处被挖掘过的痕迹,那么再里面一点的深山里是不是还有……?

阿惠真想再返回去调查一下,但怕引起这两个人的怀疑。于是,她便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上了车。

到达农协的建筑旁后,他们又驶入了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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