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龙套作者:鹿顷-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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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身边的景色变了，变成熟悉的景色，陌生的的人，还活着的顾浩然。
“阿洛，等到你追到的那一天，我一定在这里给你选瓶带效果的。”
“顾浩然，你还是人民老师呢，你能不能别把送KY的事，说的那么正直啊？”
“这本来就是很正直的事情啊，我用错态度了吗？”
“没有，是我错了。”
“哈哈哈”笑声忽然停了。“阿洛，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言洛记得，这一幕是发生在某天，他跟着顾浩然去逛情趣用品店时的对话，只是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一天顾浩然清晨已经收到了那个混蛋的请帖。
周围的景色又一变。
是那扇虚掩着门的房间，是那个碎了一地玻璃的客厅，是顾浩然自杀的那一天。
那封沾着血的信，那个让自己一定要比他幸福的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好像只是睡着了而已。
“你好，我叫顾浩然。”
“我一定在这里给你选瓶带效果的。”
“阿洛，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这几句话，就像被谁按了重复键一般，反复的在言洛的耳边播放着，言洛抱住自己的脑袋，难受的蹲了下来。“啊！”
言洛猛然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吊灯，是酒店房间熟悉的那个。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响，茫然地转过头去，看到陈梓漠正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梓漠？”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陈梓漠见对方认出自己，心里依旧很担心。“言洛，你哭了。”
言洛听到陈梓漠这样说，抬起手，在脸上摸了摸，是湿的。转过头看了陈梓漠很久后，眼神变得很慌张，忽然翻身将人压在自己身下，欺压着啃咬着对方的唇，啃够了，将头埋进他的肩，轻声抽泣起来。
陈梓漠不知道他突然间怎么了，但能感觉到，此时的言洛很脆弱，很伤心，是和刚才的梦有关。梦里有能让他哭的人。
两具赤/裸的身体紧贴在一起，陈梓漠轻轻拍着言洛的背脊。“言洛，我在。”说完，感觉到对方将自己搂的更紧，声音已经戴上了鼻音：“一直都要在，不准离开我。”
陈梓漠没有回答，睁着双眼盯着那盏吊灯。他能感觉到肩上那湿意，滚烫的让他的心里好像在滴血。他不知道言洛梦到了什么，他不安于自己对言洛的了解太少。
昨晚的事，他们并不打算再管，池瑶瑶的事，他们也不打算再说，今早凌晨的那个梦，他们谁也没有提起。
飞机稳稳的降落在北京机场，两人推着行李并肩走出来。
陈梓漠远远便看到了再外围等着他们的谭栎和唐辉。“他们在那边。”言洛抬眼朝那个方向望去，只是一眼便停在了原地。陈梓漠跟着停了下来，感觉到言洛的反常，看到他的视线正盯着一个方向，空着的手握成了拳。
再看过去时，他发现原来那里站着的不是只有谭栎和唐辉，还有另外一个挺拔的男人，一脸凝重的表情，看着他们。
陈梓漠在心里默默问。
另一边的唐辉，看着言洛的反应，心情变得冰冷起来，抓着栏杆的手垂了下来。
师兄生气了。
“怎么了？”陈梓漠看着言洛。“那个人，是来接你的？”。
言洛将注意力收了回来，看着陈梓漠松了握紧的拳：“回家再告诉你。”感受到此时对方的情绪，他又补充道：“他也不是来接我的，我和他没有关系。”
言洛和陈梓漠推着行李来到三人面前，言洛轻轻瞥了一眼那个男人。“他怎么会来这里？”话是问唐辉的。
“他说有话要和你说。”
言洛的眼角爬上了一丝冷意，看着那个男人嘲讽道：“你的话，不该是对着我说吧？”
对于言洛的嘲讽，男人并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言洛，你是他生前唯一的好友，下个月就是他的忌日，我想去看看他。”
言洛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看着那个男人，随后冷哼一声，推着行李越过他们向出口走去。
四人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的身影。
陈梓漠将行李交给了谭栎，追了上去。
看到言洛紧抿着的嘴唇，心有些疼，但除了安静的待在他的身边，其他都无能为力。
坐进了谭栎的车，那个男人开着车跟在他们后面。
言洛和陈梓漠并肩坐在后面，唐辉坐在副驾驶位上，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看后面的人或车。那个男人找到他时，不管是关于和顾浩然的故事，还是迫于压力结婚的事，全部都告诉了他，只是希望让自己帮忙。这个男人希望得到师兄的原谅，更加希望得到那个，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爱人的原谅。
刚才机场的场景，如果不是谭栎阻止自己，他可能就要说了。
可谭栎也说的对，这件事不是他们能化解的，不管再艰难，他们都插不上手。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言洛，动了动被陈梓漠握着的手，调整了心情后，对谭栎说了一个地方。
男人看着前面的车子在一个分叉口转弯，朝着相反方向驶去，忙也跟了上去。半个小时候他心里明白了是要去哪里，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泛白的骨节发着抖。
“小然。”
距这么多年之后，再一次唤起那个人的名字。以前每次都会笑着回应自己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当他们来到顾浩然的家乡，已经是下午两点。
言洛率先下车，走到停在后方的车子旁，敲开了驾驶座的玻璃。玻璃窗被摇下，男人看到言洛冷漠的眼神中闪着挣扎，扯了扯嘴角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下车，你该面对的是他们。”
男人看向前方的两层的楼房，看到坐在门口戴着凉帽，正在捡豆子的妇女，全身上下都在疼。那根叫做‘顾浩然’的神经正在狠狠撕扯着他的心脏。
开了门，下了车，看了眼一直冷眼相待的言洛。男人关上车门，向那个家走去。
“龙逸臣，我希望你能得到跟然解释的机会。”
言洛的话，在男人耳边划过，心里的疼更深了一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日期2015年3月24日＋＋＋＋＋
第48章 第48章
其他四人看着跪在顾家二老身前的男人，除了言洛依旧表情冷漠，另外几人面上都不好受。看着龙逸臣绷紧的背脊，好像看到了不久后自己的模样。
唐辉伸手紧紧握住了谭越的手，就像要握一辈子一样。
龙逸臣一个劲的在二老面前说着对不起，可是他是逼死他们亲生儿子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被原谅的。
顾妈妈坐在一边，不停的用苍老的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顾爸爸坐在她身边，不去看任何一个人，铁青着张脸不说一句话。
“爸妈，大白天的你们关什么门啊？”这时一个带还带着稚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看见家外的路口停了两辆车，是家里来客人了吗？”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钥匙掉在地上的声音。
言洛等人看向门口，只见一个相貌清秀，脸上还挂着汗渍的少年站在门口，言洛想，这应该就是顾浩然以前常常提起的弟弟——顾年。
顾家二老抬头，看着自家的小儿子的表情，表情更加凝重了。
“你来做什么！你还有脸我们家！！”明明只是十七六岁的年龄，顾年却能轻而易举的冲上前，抓着龙逸臣的领口，将人提了起来。
言洛这时也发现了，几年不见，龙逸臣憔悴了很多很多。
“阿年。”
“我呸！阿年也是你能叫的吗。你以为你是谁！！”当年顾浩然将龙逸臣介绍给自己时，龙逸臣跟着自己的哥哥一起叫‘阿年’，此时听到他再叫这个名字，觉得心疼，好像有人用刀在割自己的心脏一样。
“龙逸臣，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给我哥幸福的，我帮你瞒着家里，结果呢，结果你把我哥逼死了！！龙逸臣你他妈根本就不配我哥去爱！！”
龙逸臣任由顾年以这种狼狈的姿势提着，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解释的话。
因为的确是自己逼死了这辈子最爱的人，同时也逼死了自己。
“阿年！”一直没说话的顾爸爸，上前拉住了顾年。“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哥不会希望看到这样。”
顾年深吸一口气，看着听到爸爸的话后，好像被抽干力气的龙逸臣，狠狠的将人一推，龙逸臣狼狈的跌坐在地上，三十二岁的男人，此时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顾爸爸只上前了一步，就被顾年拦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又看了看龙逸臣，再看看在场的言洛等人，摇着头叹气道：“起来吧，我们好好聊聊。”
顾家三人坐到了一旁的八仙桌上，龙逸臣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劲。谭越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蹲下扶住了他的胳膊，发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龙总。”
听到谭越对龙逸臣的称呼，陈梓漠原先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眼熟，现在终于是记起来了，他是龙氏集团的总裁。再看他此时的模样，谁能想到，在商场上站在顶端的人，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刻。
几人围坐着，气氛异常凝重。
时而沉默时而暴怒的谈话，持续了一个小时，龙逸臣几次提出会尽顾浩然的义务，抚养顾家二老的提议，都被拒绝了。
“如果你要去看然然，我们也不会拦你。只是你别再和我们家扯上关系了。”谈话结束，大家都站起来，顾妈妈忽然哽咽道。“作为然然的母亲，那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我不该去恨你，但原谅真的做不到。”
“妈！”顾妈妈的话，得到了顾年的反对，可是他却被顾爸爸拉住了。看着自己爸妈的态度，顾年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看龙逸臣的样子，这些年过得也并不好，还有那个叫‘龙然’的孩子。
回去的路上，谭越不放心龙逸臣一个人开车回去，就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了陈梓漠，而他拿了龙逸臣的车钥匙，和唐越一起上了对方的车。
陈梓漠开着谭越的车，言洛坐在旁边一脸阴沉。他欲言又止，不去打扰言洛。
没想到，言洛回去后当天晚上就病了。
言洛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的，可等到陈梓漠要送他去医院了，又死活不肯去，最后没有办法，只得由陈梓漠在一旁照顾着。
陈梓漠躺在言洛身边，听着他睡梦中的自语，好几次听到了孟浩然的名字，觉得有些心疼。
凌晨三点，陈梓漠将已经开始退烧的言洛抱在怀里，两人就这样相拥入了眠。
言洛的脸上，是湿的。
里面有着什么样的故事，陈梓漠不知道，他觉得好奇，可还是想等言洛自愿告诉自己。
第二天，国庆长假就结束了，唐辉去代课时才得知言洛请假的事，下了班和谭越一起去看望病人，很快三人都发现，言洛这场病下来，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
而真正确定是哪里变了，是在孟浩然的忌日那天。
他们陪着言洛一起驱车，再一次去了孟浩然的家乡，没有去顾家拜访，而是带着准备的东西直接去了墓地。
这个地方，言洛只来过一次，就是孟浩然出殡那天。他是当天唯一来送最后一程的朋友，之后，他再也没有来看过这位朋友，他的心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他们刚在孟浩然的墓碑前停下，不远处龙逸臣的车正向他们停车的地方驶去。车停了，车门开了，下车后转向身后，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片刻后，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被龙逸臣抱了出来。
小孩圆鼓鼓的，瞳孔像是用墨点上去一般，黑的发亮。大大的眼睛此时正打量着四周，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很好奇，同时也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氛围。
因为小孩子本来就有这种敏锐的感受能力，他可以感受出这个地方有些阴冷，就连温暖的阳光，在照射过来时，这个地方都能把温暖变为阴冷。
小孩双手抱紧龙逸臣的脖子，低头不解的看着他。
龙逸臣叹了口气后，还是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然然，爸爸今天是带你来看顾叔叔的。”
闻言的小孩，没有以往在家里龙逸臣提到顾浩然的欣喜，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
龙逸臣看向墓地，看到言洛四人，抬脚向顾浩然墓碑的方向走去。
听到声音，言洛等人转身看到龙逸臣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言洛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怀里的小孩。
这个就是龙逸臣代孕的孩子吧，和龙逸臣很像。想到这，言洛的心又不好受起来，当初听到龙逸臣说，结婚后，他对女人根本就没有感觉，他没有做过背叛顾浩然的事情，那个时候，言洛直道天意弄人。
顾浩然离开后，龙逸臣颓废了整整半年，半年后突然和妻子离了婚，还说服家里，他绝不会让龙家无后，可他们必须承认并接受孟浩然，即使现在只有一个名字一座墓碑。他没有细说当时发生的事情，结果是家里松口了。
一年后，有了小龙然。
而这几年他也在努力，在求的顾家人的原谅。现在的局面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里，最好的了，他很满足，但不会放弃让顾浩然成为龙家的人。
龙逸臣来到顾浩然的墓碑前，将怀里的龙然放下，环顾着其他四人，轻声说了句‘谢谢。’四人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也没在意，而是半蹲着身子，看着墓碑照片上那个和记忆中没有任何变化的男人，用来决策大事的手慢慢抬起，越是靠近那张黑白的照片，手越是抖得厉害。“浩然。”唤出名字的声音，喑哑的厉害。
龙然站在他身边，在黑白照片和自己爸爸之间来回看了好次，小手拉了拉龙逸臣的衣袖。“爹地，这个是谁？”龙逸臣没有回答，龙然又看向其他几人，最后走到言洛面前，拉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叔叔，这里躺着的是谁？”
言洛闻言，低下了头。看见龙然那双已经布上雾水的眸子，蹲下身子，把手贴在他稚嫩的脸颊上，道：“这个人叫顾浩然，是……你爹地的朋友。”说完垂下了眸子。
小孩子，还什么都不懂，言洛不知道该怎么去介绍顾浩然于龙逸臣来说是什么身份。
龙然一直忍着的眼泪，在那一刻决堤而下，精致的小脸瞬间被泪水布满。“顾叔叔才不是爹地的朋友，顾叔叔是爹地的爱人，是我的‘妈妈’！呜呜呜，呜呜呜，顾叔叔，我要顾叔叔。”说着龙然一头扑进了言洛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除了龙逸臣，其他人一下子都愣了，而言洛只能任由龙然对着自己挥他那肉鼓鼓的小拳头，喊着要顾叔叔。
过了一会儿，龙逸臣站起身来，看着把龙然抱在怀里的言洛，又看了看其他人，道：“我想单独和浩然待会儿。”
言洛犹豫了片刻。“那我们在下面等你。”
龙逸臣十分感激的点了点头。
他们走了，把这里留给了龙逸臣和顾浩然。
半路上，唐辉不安的往身后看了一眼，见到龙逸臣跪在顾浩然的墓碑前，那背影是那么让人心疼。“他不会有事吧？”
言洛没有回头，也能猜到背后的场景。“他还有对龙然的责任，不会有事。”说着看了看趴在自己肩上，看着后面场景的龙然，一抽一抽的身体告诉着言洛他的伤心。
其他三人不约而同的向龙然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