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苏公探案全集-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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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开得两道门锁,定是府中之人。”
苏公道:“羊爷推断甚为有理,却不知可曾察看房顶否?”羊仪怙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钱库并非寻常房屋,却是在地下,只一暗道入得,并无门窗、房顶。”苏公道:“前番清点至此次清点约莫多少时日?”羊仪怙思忖道:“约莫有二十五六日矣。”苏公道:“如此说来,黄金便是在这二十五六日中失盗,究竟何时,却不曾知晓。”羊仪怙叹道:“正是。小人早将那把守家丁一一拘来审问,却无一人招认。”苏公道:“那两道门锁钥匙由何人掌管?”羊仪怙道:“外室之锁,小人及犬子、管家、两位杨教头并当值家丁皆可开得。只是那内室之锁,却只小人与犬子可开启。”
苏公道:“既如此,那盗贼怎的入得库内?你父子可曾失却钥匙?”羊仪怙道:“小人亦曾疑心,细细回想,从无这等事儿。”苏公道:“如此说来,那贼莫非有穿墙过壁之术?且引本府前往库房一看如何?”羊仪怙引苏公等人入得后院。那后院又分东、南、西、北四院,羊仪怙逍遥轩乃在东院。苏公等人入得东院,却见满院花草树木,皆是名贵希罕之物,又有数十种雀鸟,囚于笼中,唧唧喳喳。入得逍遥轩,有一院门通钱库,四方高墙,钱库便在当中。入得外室,有守值二人,手提钢刀,又有两条恶犬。开得外室,入得内室,其内竟是羊氏先祖牌位。
羊仪怙道:“开启钱库之锁便在那蒲团下。”苏公环视四壁,并无窗格。盗贼若想入得内室,只有两处:门或屋顶。羊仪怙挪开蒲团,又移开一小石板,却见一洞。羊仪怙取出钥匙,正待开启。苏公道:“且慢。”羊仪怙不解。苏公道:“可否与本府一观。”羊仪怙将钥匙交与苏公。李龙、雷千等人见着,不觉惊讶。苏公细细察看,而后还与羊仪怙。苏公俯身细看那洞中之锁。那锁果然非同寻常,那锁孔非一眼,却是一串眼。
苏公道:“此锁如此精巧,却不知是何人所制?”羊仪怙道:“钱库非寻常之处,请人制锁,尤不放心。此锁乃是小人一手所制。”苏公叹道:“不想羊爷竟有如此手艺。只是其中有一瑕疵,不知羊爷可曾察觉?”羊仪怙疑惑,道:“请大人点拨。”苏公笑而不语,自袖中取出一物,插入锁孔,轻的一转,猛听得隆隆一阵响,却见那案桌下露出一大洞口来,此便是钱库入口。
羊仪怙见状,望着手中钥匙,目瞪口呆:苏大人并无钥匙,怎的将暗道开启?苏公道:“其中缘由,本府亦不曾明了。且引入库中察看,或有发现。”羊仪怙示意羊幸言、杨雷、杨霆留下,自引苏公入得暗道。苏公令众人留下,只李龙一人跟随。下得十余级石阶,便是一条密道。羊仪怙寻得机簧,将之关闭,道:“此连着逍遥轩内一钟,一经触动,那钟便会撞响。前方又有一处,乃石闸也。若误动之,则前后石闸皆合上,截了前后道,那贼闭于当中,插翅亦难飞。”苏公道:“黄金被盗,此机簧无有动静?”羊仪怙叹道:“那贼似知晓机簧所在。小人窃以为,此贼乃是羊某身旁亲近之人。”苏公然之。
到得密道尽端,羊仪怙开启石门机簧,三人进得库内。却见室中摆放着七八只木箱,每箱皆有封条,其上标有纸签,注明物名、数目、存放月日。苏公环视四壁,各有一盏万年灯。苏公问其入库情形。羊仪怙道:“那日,小人入库领银两,开得库门,猛然见得库中一箱居然开启着,小人急忙上前来看,那箱早已空空如也。五百两金子竟然不翼而飞!”苏公令其指认,羊仪怙引苏公、李龙来看。苏公俯身下去,细看那箱面,道:“事发之后,可曾有他人入室?”羊仪怙道:“小人唤得管家进来。”苏公道:“此箱盖可是你合上?”羊仪怙道:“正是。”苏公令李龙取下一灯,立在箱旁,侧目斜视,又换得方位察看,似有所思,忽抓过羊仪怙左右手,端详一番。
苏公在室内查勘多时,而后出库回得内室。羊仪怙复合上机簧,闭了库室暗道。回得客厅,苏公品饮香茶。羊仪怙眼巴巴望着,欲言又止。苏公饮罢,道:“本府已知盗贼何人矣。”羊仪怙闻听,大喜,道:“大人请言。”苏公笑道:“羊爷心中早知此人,又何须本府道出?”羊仪怙一愣,不解道:“小人不知何人?”苏公道:“羊爷心知肚明,何必遮掩?”羊仪怙诧异不已,道:“苏大人何出此言?小人确不知晓。”苏公笑道:“那盗贼便是……”
众人个个注目倾听,表情不一。苏公扫视众人,却不言出此人名姓。羊仪怙心急,再三追问。苏公冷笑道:“非是他人,正是你羊仪怙羊爷所为!”
众人皆惊。羊仪怙表情怪异,道:“大人说笑也。”苏公冷笑一声,道:“库房守卫森严,机关重重,寻常盗贼怎生入得?即便是蛛丝马迹亦不曾留下,如此推想,羊府之内,惟有羊爷。任他其谁也不会疑心,羊爷怎会偷盗自己的金子?”羊仪怙道:“正是。自己偷自己有甚用处?”苏公冷笑道:“羊爷之意,欲借机生事,嫁祸于人。”羊仪怙闻听,面有愠色,道:“大人此言何意?小人怎会做这等事?”苏公冷笑道:“本府察看库房被盗木箱,漆面蒙有灰尘,其上留有五六只手印,虽有重叠,却甚为清晰。本府细辨,皆是六指手印。又观羊爷左右手,皆为六指。可见此箱开启皆是羊爷所为。”羊仪怙张手来看,吱唔道:“小人却不曾留心箱上手印。”苏公道:“羊爷方才言及,入得库房,一眼便见那箱开启。”羊仪怙道:“正是。管家亦曾见到。”苏公道:“本府以为,此乃羊爷有意为之。试想,若果真系盗贼所为,此贼手法如此巧妙,神不知鬼不觉,可见这贼颇有心计。得手之后,便会将那木箱合上,重上封条,鱼目混珠。羊爷即便入得库房,亦一时难以察觉。那库房只你父子可入,你又怎的将管家唤入?实欲借其口,传言金子确曾被盗。”羊幸言不解道:“小人入得库房,确曾见得那箱中空空如也。小人亦曾询问众守卫,无有一人见得老爷取出如此多金子。老爷又如何盗出库去?”
苏公笑道:“此乃瞒天过海之计也。那五百两金子并不曾出得库房。”羊幸言诧异道:“不曾出得库房?又在何处?”苏公道:“乃分散于其余箱中。”羊仪怙道:“小人每箱皆有标记,大人可一一算之。”苏公笑道:“羊爷乃湖州巨贾,库房之中究竟有多少金银?除了羊爷,谁人知晓?只任羊爷言多言少。”羊仪怙道:“大人认定此事系小人所为,小人莫非疯癫不成?否则,何必多如此手脚?”
苏公笑道:“本府且问你,近日府上可有失踪者否?”羊仪怙道:“不曾有。”苏公笑道:“贵府数百人,偶尔一人不见,羊爷如何知晓?”羊仪怙哑然。羊幸言忙道:“府中杂事,皆是小人张罗。众人出入,亦当告知小人。休道一人不见,即便是一人偷懒,小人亦知晓。”苏公道:“羊爷内眷所做所为,亦告知羊管家否?”羊幸言亦哑然。
苏公道:“羊爷妻妾几人?”羊仪怙慌道:“止十二人。”苏公道:“可尽在府中否?”羊仪怙茫然道:“皆在。”苏公冷笑一声。羊幸言忙道:“闻得七娘省亲探母。”羊仪怙吱唔道:“正是正是。七娘不曾归府。”苏公道:“可有相随者?”羊幸言道:“有丫鬟二人。”苏公道:“二丫鬟唤作甚名?”羊幸言道:“一人唤作竹香,一人唤作兰香。”苏公冷笑道:“羊爷,管家所言可是如此?”羊仪怙道:“不敢有半点虚言。”苏公淡然一笑,道:“本府闻得,贵府之人,皆随身有牌,可是如此?”羊仪怙道:“府中人杂,出入多有不便,人手一牌,牌分铁、铜、银三种,观其牌便知其身份。”
苏公自袖内摸出一牌,却是一铜牌,道:“此牌可是贵府之牌?”羊仪怙拈来一看,疑惑道:“此牌乃是护院家丁所用之牌,不知何以到得大人手中?”苏公不答,反问道:“此牌何用?”羊仪怙道:“有此牌,夜间可任意出入。”苏公道:“可曾有人失牌?”羊仪怙目视杨霆,杨霆道:“昨日小人曾查众家丁府牌,五十四人,五十四块牌皆系在,无有遗失。”苏公道:“如此说来,此牌莫非自天上掉下不成?”苏公又自袖中摸出一把铜钥匙,道:“羊爷心中疑惑,苏某怎有库房钥匙,羊爷可知苏某手中钥匙何来?”羊仪怙惊诧不已。第四卷《丝绸阴谋》 第三章 祸起萧墙
正言语间,忽见一家奴急急而入,神色惊慌,见得堂上人众,欲言又止。羊仪怙问道:“何事惊慌?尽直说来。”那家奴道:“禀老爷,大……大老爷带人打……打进府来了。”羊仪怙闻听,甚是诧异,道:“哪个大老爷?”话音未落,却闻得人声嘈杂,羊府数十人纷纷退回,只见七八十人拥入院中,个个手持刀枪棍棒,气势汹汹。为首一人,乃是一老者,怒气冲天。此非他人,乃是羊氏长者之一、羊仪怙之堂兄羊仪赜。
羊仪怙急忙出厅来迎,满脸堆笑,道:“大哥,甚事如此恼怒?说与小弟,小弟自当为大哥出气。”羊仪赜怒目相视,道:“甚事?我却要来问你。”羊仪怙莫名其妙,如坠云雾。羊仪赜见得苏公,急上几步,跪倒在地,放声大哭,道:“求知府大人为草民作主。”苏公怜其年迈,道:“羊爷且站起道来。”羊仪赜长跪不起,哭道:“草民孽子死得冤枉。”羊仪怙闻听,惊道:“修璁甚事?”羊仪赜怒道:“你这畜生,雕心鹰爪,甚是狠毒,害死我儿,今反猫戴佛珠假慈悲。”羊仪怙惊道:“大哥此话从何言起?修璁何时死的?究竟甚事?”羊仪赜冷笑一声。
苏公心中明白,道:“羊爷且慢慢道来,若真有冤屈,本府自当秉公审理。”羊仪赜泣道:“草民之子修璁,乃是羊仪怙之侄,来往素来亲密。前几日,孽子无端失踪,初不曾留意,只道他外出游玩。如此三日,草民方才疑心,令人四处寻找,无有音讯,草民忧心忡忡,却不想他竟已遇害矣。”苏公道:“你怎的知晓其已遇害?”羊仪赜道:“草民本不敢想。昨日闻得一事,道是毗邻赵家庄发现一具男尸,约莫三十。草民本不在意。却不想今日一早,小人收得一信笺,只道赵家庄那男尸竟是草民孽子,凶手乃是羊仪怙。草民将信将疑,急忙赶往赵家庄,路中正遇着大人一行。”苏公点头道:“本府正是自赵家庄而来,亦曾勘验那尸首。那尸首面目全非,羊爷又怎的知晓其为羊修璁?”羊仪赜道:“那凶手端的可恶,杀死我儿,还要毁其容貌。只是孽子胸乳间有一大黑痣,故知之。”苏公然之,那尸首胸乳间确有一黑痣。
羊仪怙叹道:“修璁无端遇害,甚是悲伤。可大哥怎的归罪小弟?”羊仪赜怒道:“事到如今,你还百般抵赖。你却不知举头三尺有神灵?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羊家堡有多少人便是屈死在你手中?你依仗钱势,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强抢明夺,草菅人命,无恶不作。他人怕你,敢怒不敢言,我却不怕,今日便要与你斗个鱼死网破。”羊仪怙闻听,大怒道:“你这痨鬼,我尊你为长,百般忍让。你却不知好歹,出言不逊,造谣诬蔑。我却不与你这厮计较。今日幸有苏大人在堂,敬请苏大人来作个公断。”羊仪赜大怒,自袖中取出一大叠状纸,双手呈上,道:“草民有状纸十余卷,皆是庄中受害者托于草民转呈大人的。”
苏公接过状纸,却见墨迹未干,道:“此些状纸墨迹未干,可见是匆匆而就,怎的又是同一人笔迹?”羊仪赜道:“回禀大人,此些状纸皆是草民所写,他等受害者,备受欺压,重足而立,侧目而视,个个怕他,哪个敢写?其下皆有他等所摁指印。望大人明察。”羊仪怙冷笑道:“大人,凡事须求一个理字。他道小人害死其子,可有实证?如若凭他人生事造谣,或臆断猜测,恐冤枉好人,亦难平众口。”苏公然之,道:“羊仪赜,你道羊仪怙害死你儿,可有证见否?”羊仪赜道:“大人,有一证人,可召来问话。”苏公道:“何人?”羊仪赜道:“便是羊府七娘。”羊仪怙一惊,道:“七娘省亲未归,何处召他?”羊仪赜冷笑道:“他在何处,你心中甚是清楚。恐早已被你灭口矣。”羊仪怙怒道:“你颠脣簸嘴,信口雌黄,血口喷人。”羊仪赜道:“大人,草民便将其中缘由一一道来。那七娘本是水性扬花之人,生性放荡妖媚,草民孽子年少,贪恋女色,被其迷惑,遂做下那伤风败俗苟且之事。二人私通已久,那日夜间,二人幽会,被羊仪怙发觉。二人被捉,羊仪怙恼羞成怒,将二人百般折磨。二人怎经得如此毒打,竟被活活打死。事罢,令人悄悄将尸首抛于庄外河中,又恐被人认出,竟毁其面容,端的狠毒。”羊仪赜言罢,早已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羊仪怙冷笑道:“侄儿与婶婶私通,做下如此败坏人伦之事,亏你还说得出来。不知列祖列宗闻得作何想法?”羊仪赜怒道:“你之罪恶,罄竹难书。羊家堡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竟还将列祖列宗挂于嘴边,端的不知廉耻。羊仪怙,你且来看,这是甚么?”言罢,伸手怀中。
羊仪怙探身来看,却见羊仪赜自怀中摸出一物,不待羊仪怙看得清楚,羊仪赜猛扑过去,羊仪怙猝不及防,只闻得其惨叫一声。众人不曾料到此变,羊仪赜早将一柄短刃刺入羊仪怙腹中。
羊仪赜猛抽回刀,意欲再刺。那厢杨雷、杨霆早已扑将上来。杨霆飞身一脚,将羊仪赜踢出一丈开外。羊仪怙倒将在地,血如泉涌。院中数十人见状,高声呼喊,挥舞刀枪棍棒,欲冲将进来,决一死战。苏公暗叫不妙,大喝一声,震住双方,道:“本府在此,怎容得你等放肆?且本府方才已受理此案,自当秉公办事,绝不徇私枉法。本府欲明日在庄中谷坪设堂公审,与你等一个公道。切不可行凶闹事,今且忍耐。如若决意为之,本府自当严惩。”羊仪赜手捂胸口,咬牙切齿,道:“恨不能一刀将你杀死,为我儿报仇。”羊仪怙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痛苦不堪。
苏公令羊仪赜将众人唤出羊府,待众人退去,那院中早已一遍狼藉。羊幸言早令家奴去唤郎中,杨雷取出金创药来,止得其血。羊仪怙方才回过神来,见得苏公,道:“小人谢过大人。今日若非大人救得,我命休矣。”苏公道:“羊爷暂且安心歇息。本府为避人嫌,不便久留。”羊仪怙令羊幸言送苏公出府。苏公等自寻住处,不题。
羊仪怙被抬至后院,众妻妾皆来安慰,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待郎中赶来,为其疗伤敷药,约莫一个时辰,方才平稳,只是那伤处愈加疼痛。羊仪怙咬牙忍痛,冲冠眦裂道:“这老畜生,若非老子,他怎的有今日?竟突下毒手,几将害我性命。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羊幸言劝慰道:“老爷,孔子云:小不忍则乱大谋。羊仪赜,冢中枯骨也。若想取他性命,莫若拈死一只蝼蚁。此不足为虑。小人所虑者,明日设堂公审也。”羊仪怙忧道:“幸言所言极是。若羊仪赜果真召集庄中刁民借机生事,恐难以抗之。”杨霆道:“不如杨某趁黑潜入其府中,一刀将他杀了。待明日公堂之上,落个死无对证。”羊仪怙连声道:“如此甚好,方解我心头之恨。”
羊幸言思忖道:“依小人之见,此败着也。那苏轼非同寻常官吏,乃当世之大学士,人言其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