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跟踪狂怎么办-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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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吧，你在学校那么出名……我虽然不认识你，但多少也是听说过的，要真发生过什么足以让你喜欢上我的事，不至于不记得……」
　　
　　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突然这么话多的苏我只会显得更反常。
　　
　　然而唐元黎似乎不曾注意到这点，只眨巴着桃花眼看他，扑闪扑闪仿佛某种低智商大型动物，竟无语凝噎。
　　
　　说起来人类本身就是大型陆生动物呢。
　　
　　——不对，又跑偏了。
　　
　　于是苏我为了不跑题只好又强作镇定接到
　　
　　「你特么倒是说啊。」
　　
　　唐元黎闻言眼里的光采却迅速黯淡下去——这么说其实违背光学原理，所以苏我至今也想不透怎么通过意志让瞳孔自然扩大，但考虑到文学大多不讲科学，就这么将就吧。
　　
　　总之当他听到苏我这样说的时候，立刻就变得忧郁了。这种忧郁是很显眼的，因为在苏我眼中，唐元黎大多是逗逼而神经质的，所以他一旦变得忧郁，就能很快从他身上的气质外露出来。
　　
　　不过说来忧郁也算神经表象的一种，倒是不稀奇。
　　
　　——哎呀又跑偏了。
　　
　　但是当他接着开口这么说的时候，苏我却似乎再没余力去担心自己跑题的毛病了——
　　
　　「有一天，在学校的天台上…你还记得么？我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天台门是开着的…但我还是决定要上去。」
　　
　　他在笑，笑得纯粹而难以捉摸。
　　
　　「然后——我看见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10。「另一个故事」

　　10。「另一个故事」
　　
　　那天具体是哪一天他早就记不清了。
　　
　　南方的城市，天气已经持续闷热潮湿了好久，正如他的心情，烦躁而布满水汽。
　　
　　他从小就是个很容易受外界影响的人，于是为了掩盖这种缺陷，他曾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好说话。这样人们就不会主动接近他，这样他就不会这么容易被影响。
　　
　　这个方案开始是很成功的。
　　
　　他先让自己变得十分优秀，然后让自己变得十分开朗，这样他看起来很完美，但他从不主动去靠近任何人，于是也没有任何人敢主动来靠近他。
　　
　　然后他成功把自己与别人分隔开来。
　　
　　像在大陆中心单独划出一小片孤岛，唯独居住他一个人。
　　
　　然后到了青春期叛逆的年纪，他的特立独行导致身边突然开始莫名多出许多中二病尚未痊愈的拥簇者。但因为他和所有人都划出明确界限，只是更变本加厉凸显出他独特的与众不同。
　　
　　于是这些人也始终不能抢滩登陆他的小小孤岛。
　　
　　我们中总是有些人会以孤独为荣的。他们不是没察觉到病态，是在为此而自鸣得意，就像在说“看，我是如此独一无二”。但也有一些，其实只是单纯内向得过分的胆小鬼而已。
　　
　　两者唯一的区别只是前一种有能力控制局面。
　　
　　唐元黎一直以为自己是前者，所以手握有控制主动权，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根本就不是这样——当有他真正无法解决的恐慌逼近的时候。
　　
　　他才恍然发现，他不但什么都控制不了，甚至找不到人能帮他分担一部分。
　　
　　那个时候他真的很痛苦，可他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就像我们总是很伤心，却从来不表达。因为他是唐元黎，无论遇见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开朗稳重，与人疏离。
　　
　　这样才是别人憧憬而又不能靠近的唐元黎。
　　
　　但是他的苦恼，他的恐惧，他的无措。或者其它什么。如果他想要说出来，父母也好，朋友也好，恋人也好，谁也不愿意倾听。然后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那些以孤独为荣的人们，之所以认为自己好像和这个世界没有瓜葛，只是因为太过沉溺其中。
　　
　　直到那一天。
　　
　　午休的时候，他一个人从宿舍出来去教学楼，从窗口正好可以看见对面教学楼的天台。
　　
　　门开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决定要上去。
　　
　　就像所有喜欢或者习惯宿命论的人们一样，他觉得也许上面有他的命运在等他。
　　
　　——当然是在鬼扯。
　　
　　他只是被吓傻了，于是决定要逃到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去，在看见天台门开着的瞬间他就这么想到——“就是那里”。
　　
　　于是他立刻急急忙忙逃离了空荡得像藏匿了巨大怪物和无数双窥视眼睛的教室，手里还捏着装满他各种被偷拍的生活照的信封。
　　
　　当喘着粗气冲上天台的时候，他首先听到了大风呼呼的怪声。然后感觉到气旋强烈的旋转，吹进眼睛里干涩生疼，但确实看得很清楚。
　　
　　那样碧澄如洗，一望无际的天空。
　　
　　简直像一张巨大的网能活生生扼住里面人的去路，让人们无处可逃——其实只是因为风太大了。然后就是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前面的护栏边上倚着一个人。
　　
　　有着瘦削的肩，修长的腿，被风吹得微乱的短发和肤色白皙的后颈。
　　
　　然后那个人转了过来。
　　
　　——当他转身的时候，我看见有一道光。
　　
　　他莫名其妙就想起不知哪本书上看过的这句。
　　
　　虽然光其实是自然光，本算佳美，可放在三伏的天，就残酷得像一场暴雨。唯独那一张英俊但缺乏表情的脸，却像酷暑或者别的什么里突然打下的一支镇定剂。
　　
　　没由来就突然平静下来。
　　
　　连之前冒出的冷汗都觉得蒸发掉了。
　　
　　——好吧其实还是因为风太大。
　　
　　他想了想，站上前，想说什么。对方却弯了腰，复又直起，白净修长的指间拈着张不大的纸条，似笑非笑。
　　
　　「——好的照片，应该能留下世界绝望的美感。那种逝去的漫漫时光。」
　　
　　然后歪头，瘪着嘴，好似一脸嫌弃
　　
　　「《知音》上抄的啊？」
　　
　　他不由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居然像如释重负。
　　
　　那人却用一样嫌弃的眼神看着他。突然把纸条捏成团，朝澄碧的天空丢去。
　　
　　是自由落体，他眼睛跟着弧线移动，等回过神的时候，那个人却还在看他。也是笑，但抿着唇角。
　　
　　「你看起来不开心。」
　　
　　他下意识摸了摸脸，是在笑。
　　
　　「应该说在害怕？」
　　
　　于是他愣住。
　　
　　「不打紧——」午后灼热，明晃的阳光四处流动，把那张笑着的脸也映得有些晃眼：「考不上大不了跳下去嘛。」
　　
　　像是没心没肺，也像故意而为。总之那人侧身，朝他眨了眨眼睛，擦肩而过
　　
　　「开～玩笑的。」
　　
　　复又回头，挥了挥手：「高三加油啰。」
　　
　　他又愣住了。看对方转身，然后离开。
　　
　　也许高温就像疾病一样，能在人身上蔓延，控制人的身体，最后是精神…病毒真厉害。他捂着自己充斥了不安、恐惧、愤怒以及兴奋的心脏。
　　
　　慢慢蹲了下来。
　　
　　「我好像一见钟情了。」
　　
　　他对自己这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11。「老梗」；12。「第三个」；13。「连结」

　　11。「老梗」
　　
　　虽然也许大概不应该这样，但是果然——
　　
　　「你是抖M么？我明显在嘲笑你。」
　　
　　苏我带着和那天一样，完全一脸嫌弃的表情，这么毫不迟疑的问。
　　
　　唐元黎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个抖M应有的兴奋，反而只是垂头丧气，一脸衰败的看着他
　　
　　「你就不能长点心？」
　　
　　苏我不由诧异得想要捂嘴
　　
　　「你真的看《知音》？」
　　
　　唐元黎却半路截住他的手，代劳了。当然是用嘴。
　　
　　——这气氛完全不对嘛。
　　
　　大概是因为这种原因，苏我破天荒并没有要去破坏的打算。
　　
　　可明明按照剧本，这种时候是应该要抵抗的吧…唐元黎不由觉得离奇，这人看上去明明完全不解风情，结果难道是只要结果的类型？
　　
　　简直不要太闷骚——
　　
　　于是他顺势把舌尖也探了进去。到了这一步，我们有必要再强调一件事，唐元黎毕竟还是个很受欢迎的人，自然经验丰富，所以做起来十分轻车熟路。
　　
　　苏我却仍只是木木接受，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像这样唇舌纠缠，喘息加重，他顺势抬手按住他脑袋，空气莫名变得有些煽情…
　　
　　进展未免太过顺利，简直都诡异了——这不是吓傻了吧？
　　
　　唐元黎不由些微分神，但却很快被苏我的配合引诱，又沉溺进去。
　　
　　事实证明发情其实不需要气氛，你破不破坏生理反应它都在那里。所以当他终于遭遇迟来许久的抵抗，被苏我猛然一推——反手按在门板上时，几乎忍俊不禁
　　
　　「要不要这么热情？」
　　
　　苏我却眼神诡异的凑上来，舔了舔他突起的喉结，笑得不怀好意
　　
　　「我又没说过——不喜欢你。」
　　
　　………………………………
　　
　　…………………………………………
　　
　　“——噢凑原来你喜欢他啊？！！！！”
　　
　　网友如是咆哮体。
　　
　　12。「第三个」
　　
　　「——雾草原来你喜欢我啊？！！！！」
　　
　　唐元黎备感突兀地惊呼。
　　
　　本来伸手搂住他后颈的苏我只好默默叹了口气，松开手无奈道
　　
　　「你特么比我会破坏气氛多了。」
　　
　　唐元黎闻言立马就回扑上去，想再挤进人怀里
　　
　　「不不不、NO！——NO！你误会我了，我是说本来做了可能要霸王硬上弓的打算来着…」
　　
　　于是苏我脸都扭曲了：「上啥？」
　　
　　「上/你…啊不、不对，上弓？好…好像也不对？」最后又哭丧着一张脸看他：「你早说嘛——」
　　
　　——早说就尼玛带套了！
　　
　　苏我只深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意于他的心声。他挥了挥手，摆回张冷脸，声音还是一样冷淡道：
　　
　　「本来我目的也不是这个。」
　　
　　「我是想知道——你说被人偷拍是怎么回事儿？」
　　
　　「啊…」唐元黎闻言眨了眨眼，脸色一暗。看来不大想说的样子，但还是解释道
　　
　　「就是说…那段时间，我被人纠缠——」
　　
　　「跟踪狂？」苏我下意识脱口而出。他闻言却似乎有些慌张，含含糊糊地点头，算是默认。
　　
　　苏我就立即也不吱声了，用力捏紧的手指关节都泛出青白。然后过了小半会儿，他才带点试探性地问到：「知道是谁吗？」
　　
　　他还是一言不发，低着头令他表情看来十分晦涩。就在苏我几乎都觉得有点恐慌之际，却忽然开口
　　
　　「林…林鹿鸣。」
　　
　　却让苏我颇有种瞬间如遭雷击的感觉。
　　
　　——谁啊我去？！
　　
　　13。「连结」
　　
　　——所以说随便拉个路人来充数的行为真特么敷衍爆了。
　　
　　“老实说，这种结果还没原来你喜欢他有爆点。”
　　
　　对方如是毫不留情的评价，接着又立即补刀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听了。”
　　
　　苏我只好立即出言安抚对方情绪
　　
　　“可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吧？”
　　
　　“那何必非要在一起呢？”
　　
　　“大团圆结局才有价值。”苏我想了想，又补充道“何况——我喜欢他。”
　　
　　“好吧…”对方虽然仍旧挑剔不已“也许你的闷骚还算出人意料。”
　　
　　最后还是终于放弃妥协
　　
　　“然后还可以再解释一下，你那毫无征兆的喜欢到底哪里来的啊？”
　　
　　苏我便不由挑了挑嘴角，并不是毫无征兆啊。
　　
　　不是说过脸很好看么？
　　
　　他想，唐元黎那张夹杂着不安焦虑，恐慌无助的脸似乎又浮现眼前。
　　
　　「就是…」他看着苏我满眼困惑，只好解释道：「那个事故啊…我出事的时候，作为嫌疑人被带走的…」
　　
　　「你们班物理老师？！」苏我恍然大悟。
　　
　　唐元黎点点头，表情有些勉强。他看见，就有点踌躇要不要继续问，但唐元黎忽然抬起手，温柔抚上他后颈，笑得体贴又善解人意
　　
　　「没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
　　
　　苏我虽然感到些许不适，但并没反抗。
　　
　　「那段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去具体形容……」
　　
　　开始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儿。
　　
　　比方莫名不见些小玩意儿，整理好的柜子被人翻动…但因为并没有丢失什么财物，他起初就没怎么在意，然后直到有一天——
　　
　　他钱包不见了。
　　
　　他起初以为是被小偷盯上，就去找了当时他们班的班主任，也就是林鹿鸣。结果反倒是林老师把钱包还给了他，说好像是他来交作业时掉的。他没太多想就拿了回来，钱当然一分没少，而且还多了样东西——
　　
　　“我一直看着你。”
　　
　　这样一张打印的字条。
　　
　　可他当时居然还迟钝的以为是哪个不知名的追求者，或者朋友开的玩笑。然后接下来——就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不断看到这句话。
　　
　　有时是夹杂书本里，有时是藏在换洗的衣服口袋，有时是枕头下，有时…他还会在寝室里写作业的时候，接到一条类似“你认真的样子真迷人”之类的短信…
　　
　　他最初只是觉得恶心无比。
　　
　　直到有一天，他开始收到许多内容不尽相同的自己的偷拍照的时候，这种恶心开始转化为恐慌。
　　
　　对方用了花样繁多的方式…快递来他逛街的照片，课桌里有他上课的照片，枕头下是他在寝室的照片，周末放假在家里的照片则会用E…mail发到邮箱里。
　　
　　几乎无时无刻，阴魂不散。
　　
　　有时再附上一张像那样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纸条——
　　
　　他简直快要忍无可忍，但是他不想张扬。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去和林老师商量。
　　
　　那是个年轻、有活力，同时稳重而可靠的老师。对学生有着很强责任感，一点也不矫揉造作的关怀，那时的他和别的同学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如果去找他的话，一定能得到一个好的建议…再不济，至少有个倾诉对象。
　　
　　他就是这么天真的想当然，然后那天林老师也并没有让他失望。
　　
　　虽然并没有得出很好的解决方法，但他作为长辈，很温柔的理解了自己长期以来，全部的恐慌、焦虑和不安…连同其中不愿为人所知的部分。他是第一次觉得，也许自己在努力一下，还是可以朝谁敞开心扉。
　　
　　然而…这种时候我们往往习惯听到然而，还是在那天，他才同林老师商量完回来那天。
　　
　　他收到了一段视频。
　　
　　——别担心，不是什么不和谐的玩意儿。
　　
　　只不过是他和林鹿鸣谈话的场景——只不过。是的，但这足够让他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