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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冬雷惊梦(凤于九天之六)-第6章

小说: 冬雷惊梦(凤于九天之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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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物。 


                    凤鸣默默坐在一旁,马车开始缓缓移动,沉重的车轴发出枯燥的磕碰声。 

                    “有一事,不知鸣王可肯告知?”鹿丹看似随意地问:“不知美人计,出自哪里?” 

                    “孙子兵法。”凤鸣也看似随意地胡扯。 

                    “那不知……著书者何人?” 

                    凤鸣沉吟片刻,露出追忆的神情,深深叹道:“他是教导我兵法的师父,他一生隐居深山,却写出了两本绝世奇书,其中一本名为孙子兵法,传授给我,如今孙子兵法被容恬奉为国宝,存于西雷深宫之中。阿曼江战役中所用的连环船之计,正是书中兵法之一。” 


                    鹿丹动容,忙问:“那另一本呢?” 

                    “另一本…”凤鸣认真答道:“另一本名为重孙子兵法,比孙子兵法厉害百倍。” 

                    “孙子兵法,重孙子兵法……尊师起的名字倒也古怪。” 

                    “国师此话大错。”凤鸣正色道:“师父说过,孙子兵法复杂多变,要想参详透彻,必须经过三代人的努力,所以起名孙子兵法。至于重孙子兵法,是因为那里面记载的兵法更为深奥。当然,也有其他的缘故,我师父姓名中也有一个孙字,故被山中人尊称为孙子。”他一本正经地胡扯,肚子里早笑到肠子打结。 


                    这个情报一定会被鹿丹当成宝贝一样送到东凡王那边去,用不着多久,孙子兵法和重孙子兵法就会成为各国君主大为注重的两个字眼,说不定还会到处派人寻找兵法大师孙子。 


                    其中会暗暗偷笑的,只有容恬那个知道底细的家伙。 

                    反正身在敌人手中,逃跑暂时无望,目前能捣乱就捣乱。谁会相信大名鼎鼎的鸣王善于胡说八道呢? 

                    这叫现代人的苦中作乐政策。妙哉。 

                    随后行程中,凤鸣除了正式的具体的兵法计策,对鹿丹提出的其他问题知无不答,态度可算端正。一路上无数重要情报源源不断派快马递送往东凡,连凤鸣也不记得自己扯了多少大话。 


                    妙就妙在他说谎时还一派天真纯洁的模样,匪夷所思之余却又合情合理,竟连鹿丹也被他唬得一愣一愣。 

                    将近大半月时间,凤鸣已经将东凡的内部情报体系唬弄得差不多了,而他们乘坐的马车,也踏进了东凡的国都平昔。 

                     平昔是东凡的都城,这个以天地环为宝物的国家崇尚巫神,充满了神秘色彩。其君主和贵族对神的迷信程度,只从王宫城墙上连绵不断耗费人工心血制作的神诋壁画,就可以略知一二。 


                    藏着凤鸣的马车一路掩藏踪迹,生怕泄漏行踪引来西雷追兵。入了平昔,悄悄靠近王宫侧门,早有两个寻常侍卫衣着的男人等在门旁,见马车驶来,连忙驱前,在车帘旁压低嗓子道:“向国师请安,国师吩咐的已经准备妥当,鸣王的住处安排在天地宫内,只是……”似有难言之隐,略犹豫了一会,才硬着头皮道:“只是祭师总长说这样做会触怒神灵,此刻带了众位祭师正等在天地宫入口处,说是要和国师理论。” 


                    鹿丹听见祭师总长四个字,美眸中闪过一丝森冷:“他要理论,就让他理论。我们到天地宫去。”转身对凤鸣露出笑容,柔声道:“鸣王不是很想见识一下东凡的天地环吗?鹿丹特意将鸣王住处安排在宫内最至高无上的天地宫。王宫已到,请鸣王下车,换乘小轿。” 


                    凤鸣下了马车,整天闷在马车里,现在被暖洋洋的太阳一照,顿时精神起来。匆匆环视周围一圈,建筑风格和西雷大相径庭。远处传来一声声轻柔的歌声,动听而又使人心头宁静,不知是否就是东凡闻名的敬神之曲。 


                    “鸣王请。” 

                    凤鸣颌首,和鹿丹一同上了王宫那专用的小轿。 

                    除了没有人身自由外,凤鸣受到的待遇确实达到贵宾级。鹿丹口里的小轿,实际上是由十六人共抬的大竹轿,中间的位置由柔软的毯子铺垫,配上高高的靠枕,乘坐舒适,而且地方宽敞,足可让四人同时乘坐。 


                    上方垂下丝帘,衬以金黄色的流苏,竹竿上绘制各色鸟兽天仙图案,相当精致。 

                    小轿一路往里,似乎他们的目的地在王宫深处。 

                    “鸣王请看,”鹿丹指着远远一处高于其他宫殿的一个檐角道:“那就是天地宫,此宫靠山而建,地势雄奇,宫殿虽大,出口却只有一个,是个易入难出的地方。” 


                    凤鸣明白他是警告自己别打算逃跑,微微笑着,随口问:“名为天地宫,似乎与天地环颇有关系。” 

                    鹿丹倒不隐瞒,直言道:“那里不但是供奉天地环的所在,而且是东凡招待身份最特殊的客人的地方。两百年来,只有三位客人在那里住过,连一般来访的国君都不能住在那里。” 


                    凤鸣苦笑:“那我真是荣幸。” 

                    鹿丹似全听不到其中讥讽,温柔答道:“鸣王是我东凡最重要的客人,请不必推辞。”说罢,忽然掏出一物,熟练地缚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美丽的眼睛。见凤鸣奇怪地看着他,解释道:“我不喜欢外人随便看我的脸。” 


                    凤鸣“哦”了一声,暗道:怎么你在西雷从来没有这样的忌讳? 

                    不一会,小轿转过一个弯,肃穆的天地宫门出现在面前。门前两个硕大无比的凶神雕像,手持利剑,瞪目而立,雕工精致,栩栩如生。 

                    凤鸣下了小轿,叹道:“天地环尚未看见,暂不评论。但东凡的能工巧匠,实在可称为东凡的真正国宝。” 

                    鹿丹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停下脚步,复杂地看他一眼。 

                    又听见凤鸣道:“咦,门口站了这么多人,是欢迎我们的吗?”目光射向一群正站在门口的女人。 

                    那群女人会引起凤鸣注意也很正常。她们站的位置在宫门正中央,本已够碍眼。偏偏服饰古怪,每人头顶造型古怪的银帽,身穿七色彩服。重重叠叠的彩衣套在一个身子上面,让人担心她们会不小心踩到其中一件彩衣过长的下摆,随时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下来。这般服饰,如果是年轻貌美的青年女子也就算了,可这伙女人看起来,个个都到了应该当人家外婆的年纪。 


                    鹿丹视线随着凤鸣所指处瞅了一眼,虽还带着笑意,目光却冒出一股子寒气,冷笑道:“没想到平日深居简出的众位祭师竟然一起出现,可见鸣王威名,竟深达这群非常人的隐居之地。鸣王请跟来,待鹿丹向你引见。” 


                    领着凤鸣走到众人面前,向中间一位看起来年纪最老的超级祖母级,顶着最高的银帽的女子道:“鹿丹见过祭师总长,这位是鹿丹从千里之外辛苦请来的鸣王殿下。” 


                    凤鸣一边观察祭师总长脸上一动足以夹死十只八只苍蝇的皱纹,暗中猜测她是否已经有四百岁,一边挤出笑容拱手道:“拜见祭师总长,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虽然不大了解东凡的内政,不过这祭师总长敢拦鹿丹的道,看来势力不小。凤鸣当前对敌政策就是越能捣乱越好,他现在充当鹿丹“请”来的客人,怎能放过这么千载难逢的挑拨机会,语气一转,笑嘻嘻加了一句:“第一次见到鼎鼎大名的祭师总长,实在是美绝人寰,容恬在西雷常向我提起,说非常仰慕您呢。久仰,久仰。” 


                    祭师总长平日连东凡王都要礼让尊重,哪里受过这样的奚落。众人没想到西雷鸣王会如此胆大,连鹿丹在内,并抬轿的车夫和附近的侍卫侍女,都不约而同愣了一愣。 


                    忽然听见噗哧一声,在沉默的宫殿门前分外响亮,似乎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祭师总长可以媲美埃及木乃伊的脸毫无表情,从凤鸣看见她的第一眼起,她就一直保持低头垂视双手中小心翼翼捧着的一块玉石的姿势,到现在也没有抬起视线扫凤鸣或者鹿丹一眼。听见笑声,干燥的唇终于动了动,冷冷道:“对祭师不敬,绞杀。” 


                    立即有几个侍卫无声无息走到后面,将刚才发笑的侍女扯了出来,拉到一旁。那侍女只有十三四岁,早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作声。 

                    凤鸣见一名侍卫从怀中取出一条白色绸带,往侍女纤细的脖子上熟练一套,顿时色变,忙高声喝道:“且慢!祭师总长,是凤鸣出言不逊,我向你老人家赔礼道歉……”话未说完,耳膜传来轻轻一声脆响,凤鸣骇然回头,那侍女已经软绵绵倒下,脖子上犹缠着白绸带,她的头古怪地垂下,显然被勒断了项骨。 


                    活生生一条生命已经无声无息去了。 

                    凤鸣看得眼眶欲裂,愧疚无比,转头瞪着仍然一脸麻木的祭师总长,心头火起,猛扑过去骂道:“你们这群老巫婆,居然草菅人……”肩膀骤然一沉,已被鹿丹牢牢按住。 


                    鹿丹急道:“祭师在东凡身份特殊,再尊贵的人也不能对祭师无礼,请鸣王自重。” 

                    侍卫麻利迅速地将侍女尸体拖下去,众位祭师依旧垂眉不语。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凤鸣怎会被鹿丹一句话劝下,虽然被按着动弹不得,眼睛却恶狠狠瞅着祭师总长,磨牙道:“胡乱杀人会有报应,我替你们那些不管事的神教训教训你们。” 


                    他对神灵口吐不敬之言,正是祭师最大忌讳,众位犹如石膏雕像的祭师猛然抬头,数十道凌厉视线顿时集中在凤鸣身上。阴沉寒冷的低气压笼罩在威严的天地宫殿门前,连垂手站在远处的宫廷侍卫都硬生生打个寒战。 


                    只有祭师总长仍纹丝不动,低着头,竟冷冷吐出几个字:“对神灵不敬,绞杀。” 

                    顿时,几个祭师院的侍卫鬼魅一般围了上来。 

                    “住手!”鹿丹冷喝一声,护在凤鸣跟前,对祭师总长道:“祭师总长,西雷鸣王身份贵重,鹿丹费了不少周折才把他请到东凡。他是我东凡贵宾,是大王承诺足可入住天地宫的尊贵之人,不可轻率绞杀。” 


                    “西雷鸣王?”祭师总长终于抬起眼,目中神光迥现,如见到猎物的毒蛇一样,扫了让所有人直打哆嗦的一眼,干巴巴道:“西雷已换了国主,西雷鸣王还有什么用处?” 


                    一个晴天霹雳,直打在凤鸣和鹿丹的头顶,震得两人头昏眼花。 

                    “啊?” 

                    “什么?” 

                    凤鸣脸色微变,片刻镇定下来,轻笑道:“满口胡言。” 

                    周围出奇沉默,只有凤鸣一人强笑震动森冷空气。凤鸣笑了几声,不安地转头,向鹿丹道:“国师难道不觉得可笑?我们刚从西雷过来,容恬深受人民爱戴,兵强马壮,国势正如日中天,怎会出现这样荒谬的流言?” 


                    祭师总长旁一名看起来身份较高的祭师抬起头来,冷冰冰道:“祭师从不说谎。” 

                    几个没有音调起伏的字像子弹一样,射得凤鸣浑身一震。他怔怔看向鹿丹,鹿丹默默点了点头,也是一脸苍白。 

                    十一国争战的时代,军情最为重要,谁敢拿这些事信口雌黄?没有确认事实前,祭师绝不会随便开口。 

                    凤鸣脸色渐渐惨白,趔跄着退了两步,深深呼吸两口冰冷的口轻,神色稍缓,摇头道:“这不可能。” 

                    容恬……出了什么事? 

                    浑身绞痛起来,神经被尖利的魔爪扯成四五股,每一股都揪心地疼。凤鸣只觉得一颗心灌了铅般,向无尽黑暗下坠,完全听不见旁人的对话。 


                    鹿丹比凤鸣情况好点,一手扶着凤鸣摇摇欲坠的身子,收敛了惊色,徐徐问道:“什么时候的消息?” 

                    “两个时辰前传来的消息。西雷容恬为了寻找鸣王,轻率地领兵一路搜索,被他的王位继承人勾结掌管着王宫内廷兵力的瞳剑悯用计困在永殷,激战中容恬战死阿曼江,消息一直封锁,直到近日西雷新王登基,这消息才公告天下。”答话的人是站在祭师总长另一侧,身份只在祭师总长之下的右环祭师,声音一样干巴巴的沙哑难听,却藏不住一丝小小的幸灾乐祸。 


                    此情此地,看得出这份幸灾乐祸并非针对容恬,而是针对千辛万苦将凤鸣骗到手的国师鹿丹。 

                    凤鸣哪里管到他们暗藏玄机的针锋相对,容恬的音容笑貌在脑子里如失了控制的飞机一样横冲直撞,化成漫天幻影,耳内嗡嗡作响。他脸色比死人更难看,半晌之后,勉强直起腰似想站稳,却忽然双膝发软,几乎摔在地上。 


                    祭师总长瞧也不瞧凤鸣,漠然道:“容恬既去,威胁我东凡安宁的强国将不存在。鸣王不再是大王的贵宾。此人亵渎神灵,绞杀。” 

                    冷风骤然擦身而过,几名侍卫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朝凤鸣围上来。 

                    凤鸣表情恍惚,被他们反抓住手臂犹不自知,只是不断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眸子已失了焦距。 

                    “住手!”鹿丹喝止侍卫,咬牙道:“容恬虽然不在,但鸣王还是不能杀。他脑中藏有古今罕见的兵法策略,正是我东凡振兴的一大契机。祭师总长若杀了他,就是灭我东凡富强的机会。我乃国师,掌管国家重大政务,谁敢杀我要保的人?” 


                    他相貌虽美,发怒时气势却绝不输人一等,挟国师之威冷冷一喝,犀利目光到处,没有一个侍卫敢动弹。 

                    局势骤然陷入僵持之中。 

                    鹿丹毕竟是东凡国师,而且还有另一个众祭师深为忌讳的身份,不能太过硬来。众人犹豫间,视线不约而同飘向身份高贵的祭师总长。 

                    祭师总长对鹿丹也似有忌惮,缓缓抬起眼皮将鹿丹扫视一番,又缓缓垂目,沉吟一会,才用可以让水冻结的语气道:“在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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