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胶囊之谜-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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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没看到警察。有人用石头打碎楼下的玻璃门,声响大到远至巴斯都听得见,但我没看到警察。”
“敲死我算了,”波斯崔克吹着烟斗柄,然后抬头看,他的脸肿胀到惊人的程度,那似乎是光学幻觉;“你这样讲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听我说,”波斯崔克说,“我认为——注意,我说我认为——我们很快就能逮捕一名年轻女士——是的,我真的这么认为。”
“嘿!”菲尔博士咆哮。这声咆哮震撼窗框,使所有人转身。
“千万不可这么做,”菲尔博士严肃地说,“你在无事生非,你明明知道的。如果有人要被责怪,责怪我好了。这一切争议的根源在于你们每人对谁是凶手有不同、明确、顽固的主见。别执着,否则不会有收获。”
克罗少校低声轻笑,那是亲切的声音。艾略特和波斯崔克咧嘴而笑。
“老家伙说得对,”克罗少校同意;“对不起,巡官。事实是我们太紧张了,以致我们看不明白。但我们必须看明白,我们必须。”
波斯崔克递烟袋给艾略特:“抽一斗。”他邀请道。
“谢谢。我不介意的。”
“现在,”菲尔博士严厉地说,“既然和气未伤!”
“我不承认我有先入为主的偏见,”克罗少校不认输地说,“我没有。我只知道我是对的。当我看见可怜的埃米特躺在那里——”
“哈!”波斯崔克督察长低语,语调凶恶,让艾略特吓了一跳,“但没线索,巡官。没有线索。埃米特死了。有人在夜里进入他房间,在他手臂进行皮下注射。无人听到或承认听到可疑的声音,谁都可能犯下此案,连外人也有可能,因为贝勒加宅第从不锁门。附近很少人在夜晚锁门。哦,我已向威斯特取得检验报告。切斯尼是被约一喱的氰酸所毒杀,也就是说没有氰化钾或氰化汞的迹象。就知道这么多。”
“不,不止,”菲尔博士满意地说,“史蒂文生先生在这里。我的伙伴,我们准备好了。放影片吧。”
——不安的寂静降临在这群人身上。
意识到自己重要性的史蒂文生蹑手蹑足地行走,显得细心而挑剔。在擦拭前额后,他检查炉火,看一下窗子。他检查挂在双扇门的布幔。在仔细检查桌子后,他使劲把桌子往后拉,直到桌子几乎靠着布幔对面的墙壁。然后他把桌子往前推数寸。他从书架上取下几册大英百科全书,然后把书堆在桌上作放映机台。四位调查者现在都在吸烟斗,因此在昏暗的房间里升起一朵烟云。
“这没有用,”克罗少校突然说,“会出问题。”
“会出什么问题?”艾略特追问。
“我不知道。会出大问题,哪有这么简单的事。不信你瞧。”
“我向你保证一切没问题,先生,”史蒂文生兴奋地说,“马上开始。”
寂静拉长,只偶尔传来史蒂文生的动作声,或大街上的车声。史蒂文生把沙发拉到一边,好让视线畅通。他安排椅子。银幕上有条皱纹,所以他改变图钉位置,把皱纹抚平。 终于,当观众中传来呼一口气的声音,他蹑足走向窗边。
“现在,绅士们,”他摸索着窗帘,“准备好。如果你们要在我拉上窗帘之前移动椅子——”
菲尔博士摇晃地走到沙发。波斯崔克小心翼翼地在他旁边的沙发边缘上坐下。艾略特拉一把椅子到靠近银幕的位置。窗帘在拉紧时发出嘎嘎声。
“现在,绅士们!”
“停!”克罗少校把烟斗从嘴中取出。
“哦,我的天,”菲尔博士怒吼,“你又有什么事?”
“没必要激动,”另一人反击,他用烟斗柄比划,“希望——嗯,希望没问题。”
“那正是我们等着要看的。”
“假如影片如我们所希望的那样,我们将从影片中得到一些线索,例如Nemo医生的实际身高。大家说说看,我们将看到什么?Nemo医生是谁?你认为如何,波斯崔克?”
波斯崔克督察长从沙发后露出一张月亮脸。他把烟斗握得好像烟斗是静止在他头后方似的:“嗯,先生,如果你问我——我相信我们会发现他是威尔伯·埃米特先生。”
“埃米特!埃米特?但埃米特已经死了!”
“他那时还没死。”督察长指出。
“但——算了。你认为如何,菲尔?”
“先生,”菲尔博士礼貌地说,“我的观点是这样的。一方面,我确定我们将看到什么。另一方面,我又不确定我们将看到什么。更可以说,我不在意我们看到什么,只要我们能看。”
“现在!”史蒂文生说。
窗帘完全拉上,只有炉火的微光和烟斗的闪光为黑暗带来光亮。艾略特意识到黏附旧砖房的潮湿,意识到闷热和烟雾。他轻易辨认出同伴的外形或脸孔,甚至看得见房间后面的史蒂文生。史蒂文生移动,小心翼翼地步行以避免碰上放映机的电线。他操作放映机,叮铃声和光束自盒中冒出,照得他像个接受考验的炼金术士;放映机的光线出现在四平方尺的空白银幕上。
房间后面传来一连串嘎嘎声,和像某物开或关的卡搭声。放映机发出哼哼声,再变成稳定的呼呼声。银幕发出闪光,然后归于黑暗。
没什么不对,因呼呼声仍充满房间。黑暗继续,射出一些灰黑,然后轻轻摇动。这样的情况彷佛要无限继续下去。然后一抹微光出现,变成眩目的光,彷佛一垂直霹啪声划开银幕中心,一微光又撕开此霹啪声。艾略特知道那是什么。他们回到面对书房的音乐室;马库斯·切斯尼正推开双扇门。
有人咳嗽。画面跳了一下;然后他们看见贝勒加宅第书房的后面。一个移动的影子沿着书房边缘摇动,显然那是走回书桌的人影。哈丁从最左边拍摄影片,因此看不见落地窗。虽然影子很清楚,但光线很暗。能清楚看见闪烁的壁炉架、钟摆摇动发亮的钟面、办公椅的椅背、宽阔的桌面、灰图案的巧克力盒,和吸墨纸上两件像铅笔的物品。然后在光的边缘起了骚动——马库斯·切斯尼的脸出现在银幕上。
马库斯·切斯尼的样子不好看,由于光线的位置、缺乏化妆、不稳定的摄影机所造成的跳跃闪光,他看来死气沉沉。他的脸无血色,他的眉毛突出、眼窝凹陷,只要转动头, 面颊上就出现黑色斑纹。但他的神情高傲、平静。他跳进影片,悠闲地移动……
“看钟,”有人从艾略特肩后以颤抖的高声说,声音淹没了放映机的呼呼声,“看钟 !几点钟?”
“嗯!”波斯崔克说。
——房间里起了骚动,好像是家具动而不是人动。
“几点钟?你说呢?”
“他们都错了,”波斯崔克说,“都错了。他们其中一人说晚上十二点钟;一人说约晚上十二点钟;英格拉姆教授说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他们都错了——是晚上十二点一分。 ”
“啊!”
银幕上的世界未受影响。马库斯·切斯尼小心翼翼地拉出办公椅、坐下。他伸出手把巧克力盒往右方推一些,动作细腻,与影片的闪动形成对照。接下来他拿起铅笔,假装用它书写。然后——指甲深陷入吸墨纸,显示拿东西有些困难——他拿另一小物品。他们很清楚地看见它。
英格拉姆教授对它的描述掠过艾略特心头。教授将它描写为像钢笔的东西,但细窄、小得多。他将它描写为镀银、不到三寸长、黑色、顶端尖锐——这是正确的描述。
“我知道那是什么了!”克罗少校说。
有椅子擦刮声。克罗少校快速走出,侧身移进,把头塞入光束以取得较好视线。他的影子半遮盖银幕;一连串马库斯·切斯尼扭动的古怪图像跳在他背部。
“停格!”克罗少校转身说,整个人遮住光束,他的声音很高。
“我知道那是什么了,”他又说一次,“是钟的分针。”
“什么?”波斯崔克追问。
“壁炉架上钟的分针,”克罗少校举起手指比划大喊,“我们注意到这钟有个直径六寸的标度盘。你没看见吗?上面有长分针和短时针。切斯尼在表演前只消旋出握住时针和分针的轴前端,移去轴上的分针,把螺丝放回原位就行了。这使得钟面只有时针;时针始终指向十二。天哪,听我的——你们没看到吗?钟上只有时针。证人都以为看见时针和分针,他们实际上看见的是时针,以及时针投在旁边的黑影。由于下方的亮光,时针上方和旁边产生浓黑的影子。”
——他手舞足蹈,他似乎很兴奋——
“它甚至解释了证言的差异,你们不明白吗?证言之所以不同,是因为见证人看到影子落下的方向不同。坐在最右边的英格拉姆教授看见影子落在十一点五十九分。坐在中间的威尔斯小姐看见影子落在十二点。从最左边拍摄的影片显示影子落在十二点一分。切斯尼只消在表演后把分针放回原位即可——他小心地拉上双扇门;这大约花费五秒。然后钟又显示正确时间。整个表演中,切斯尼握着分针坐在那里,却没有人看出那是分针。”
——沉默降临这群人。
从沉默中传来波斯崔克拍大腿的声音、菲尔博士赞同的咕噜声,以及史蒂文生奋力操作影片的咕哝。克罗少校骄傲地说:“我不是告诉你们那钟有些不对?”
“你确实说了,先生。”波斯崔克说。
“很棒的心理学,”菲尔博士用力点头,“知道嘛,我倒认为即使没有影子,这诡计一样得逞。当钟的针指向十二点时,我们只看见一针,我们不再仔细看——习惯欺骗我们。但切斯尼进一步使计划万无一失,那就是他坚持在晚上十二点钟左右举行表演的原因。影子幻觉能和标度盘上任何位置的针合作。但藉着让时针在晚上十二点钟时垂直,他确定三个不同位置的三名不同证人看见钟上三个不同时间,而且他能在两个问题里把答案引出来 。但问题是!问题是,实际上是几点钟?”
“啊?”波斯崔克说。
“时针是垂直的,不是吗?”
“是的。”克罗少校肯定。
“意思是,”博士皱眉头,“意思思是,分针的位置可能在十一点五十五分与十二点五分之间。根据钟面的大小和机械运作,时针在此时间内保持垂直。晚上十二点钟前的时间与我们无关。晚上十二点钟后的时间与我们有关。意思是——”
克罗少校把烟斗放进口袋:“意思是,”他说,“乔·切斯尼的不在场证明被击得粉碎。迄今为止,我们认定他在晚上十二点钟离开埃斯沃斯家,即Nemo医生进入贝勒加宅第书房的时间。乔·切斯尼确实在晚上十二点离开埃斯沃斯家,但Nemo医生并非在晚上十二点钟进入书房,杀害切斯尼 。不,真正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钟之后,可能是十二点五分或六分。乔·切斯尼能在三分钟内开车从埃斯沃斯家到贝勒加宅第。这有待证明。把窗帘拉开。我尚未有乔·切斯尼犯案的具体证据,但我认为他是我们要找的嫌犯。”
15 影片显示什么
艾略特拉开窗帘。灰白色的日光进入,使放映机射出的光束变淡,克罗少校站在影片前,影片扭曲地淡映在挂在门上的布幕上。
克罗少校愈来愈兴奋:“巡官,”他说,“我不擅于分析,但这事平淡简单得没法儿忽略。你知道吗?可怜的老切斯尼作法自毙。”
“是吗?”菲尔博士深思地说。
“乔·切斯尼可能对钟和影子幻觉知之甚详。你明白吗?他可能晚饭后徘徊贝勒加宅第附近,而马库斯和埃米特在开着窗的书房待了近三小时。或者,更可能的是,马库斯和埃米特数天前就计划此一表演,而乔完全了解计划。他知道马库斯要到那钟的时针垂直才开始表演。通常,那钟不可能被擅改;马库斯不可能重新安排指针。如果乔能得到在埃斯沃斯家的不在场证明——如果他能回到贝勒加宅第——如果马库斯选择在晚上十二点钟后开始表演,那乔·切斯尼就能继承大笔遗产;等一等!有一件事他事后必须做。”
“什么事?”艾略特问。
“他必须杀害威尔伯·埃米特,”少校说,“埃米特知道钟被动了手脚。你们认为附近有多少人知道如何使用皮下注射器?”他缓缓说道;“先生们,这事很简单。他制敌于先,谁会怀疑他?”
“你会。”菲尔博士说。
“什么?”
“事实上,你已经怀疑他了,”博士指出,“你一开始就怀疑了。我怀疑你对乔·切斯尼叫嚷的态度存着深深的不信任,但请继续。”
“天啊,我尚未得到此人犯案的具体证据!”克罗少校不满地抗议。他收抑怒气,求助于艾略特,“巡官,这是你的案子。今早之后,我与此案再也没有关联。但我觉得你已在这里得到很好的理由。众所周知,乔·切斯尼痛恨工作,而马库斯常常强迫他工作。至于逮捕的理由——”
“什么理由?”菲尔博士插嘴。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说什么理由?”菲尔博士又说一次,“你虽聪明,但你似乎忘记一项重要事实。不是乔·切斯尼擅改那口钟,是他的哥哥马库斯。你没弄清楚证据,你在挖东墙补西墙。 ”
“是的,但是……”
“因此,”菲尔博士郑重强调,“你说服自己你该逮捕一个人,因为你已打破他的不在场证明。只因为他没有不在场证明,你就想逮捕他。我不评论你假设里的弱点,我只是要说你不能在此时此刻逮捕人。”
克罗少校勃然动怒:“我没说要逮捕他。我知道我们必须有证据。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何不继续看影片,先生,”波斯崔克提议,“并找出答案?”
“嗯?”
“我们尚未看到戴着大礼帽的家伙。”
“大家可了解,”菲尔博士无礼地说,这时次序已恢复,窗帘又一次拉上,“这回要到影片结束才可说话?大家同意吗?好!请约束自己,让我们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开始,史蒂文生先生。”
放映机的卡搭声和哼呼声又充满房间。观众发出咳嗽声和沙沙声。现在,当艾略特看着银幕,事情看来十分明显,他很想知道心灵与视力结合如何能发挥这样大的力量。钟上的分针显然是个影子。拿着分针、假装用分针书写的马库斯·切斯尼脸上神情平静。
马库斯·切斯尼把分针丢在吸墨纸上。他似乎听见什么。他略微向右转身。他多骨、影子斑驳的脸转动,为的是看清楚来人。
——凶手走入画面。
事实上,Nemo医生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他是个肮脏的人,大礼帽的毛磨损得很厉害,像被虫咬过。浅灰色的雨衣领子掀高到耳朵处。毛绒绒的灰色斑点充满影片空间,彷佛是昆虫的脸或缠绕的披肩;墨镜暧昧地盯着他们。
他们对他的最初印象是个相当完整的景象,虽然拍摄角度是在左边。他站在光线影片内,但此刻他站得离前方太远,而光的位置太高,以致他的裤管和鞋子模糊到无法辨认出来。他戴着手套的右手拿着印有姓名的黑袋子,手套光滑无接缝彷佛是人形玩偶的,然后他快速地移动。
艾略特注意看他做的事。当他回头看马库斯·切斯尼,他的背半向着他们,因此不难看见他的行动。他走近桌边,放下提袋。他把提袋放在巧克力盒后面。立刻,彷佛改变意向,他拿起提袋,把它放在巧克力盒上。藉着第一个动作,他把复制巧克力盒从弹簧夹袋移到桌上;藉着第二个动作,他攫取原盒子入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