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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绿胶囊之谜-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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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斯尼医生张嘴,然后闭嘴:“开玩笑嘛!”他说。
  “开玩笑?”
  “可说是开玩笑。”
  “你有携带左轮手枪的执照吗?”
  “嗯,没有。但我很容易就能得到。”切斯尼医生嗤之以鼻。他突然变得粗野,他戳戳胡子;“你在瞎说什么?如果我要枪杀某人,你认为我会等到回来在屋外才掏枪吗?哦 ,蠢话。胡说。此外,你要我的病人因我而死吗?瞧他,像猪一样流血!别烦我。给我那手提包。乔治,我跟你一起进屋,如果你认为你仍能信任我的话。”
  “来吧,”哈丁说,“我试试看。”
  虽然波斯崔克很愤怒,但他无法干涉。艾略特注意到菲尔博士已摇晃地走出房子;哈丁和切斯尼医生在进屋时给他惊讶的一瞥。
  波斯崔克转向玛乔莉:“小姐。”
  “什么事?”玛乔莉冷淡地问。
  “你知道你的舅舅为何携带左轮手枪?”
  “他告诉你那是个玩笑。你了解乔舅舅。”艾略特不明白她的态度。她靠在车旁,似乎专注于设法除去鞋底几个小白点。她瞥了他一眼。
  艾略特走到生气的督察长面前:“你整个下午和你的舅舅在一起吗,威尔斯小姐?”
  “是的。”
  “你们去哪里?”
  “兜风。”
  “去哪里兜风?”
  “就是——兜风。”
  “有在哪里停下来吗?”
  “在一两家小酒馆。还有在英格拉姆教授的小平房。”
  “在他掏出枪来射击前,你曾见过那把手枪吗?”
  “有关枪的事,你必须问乔舅舅,”玛乔莉冷淡地回答,“我对那枪一无所知。”
  波斯崔克督察长说:“现在乔治出了事,你还能不知道吗?”波斯崔克打起精神,“ 无论你知不知道,小姐,”他大声说,“你可能有兴趣知道我们有一两个关于你的问题,是你能回答的。”
  “哦?”
  波斯崔克身后的菲尔博士表情变得可怕。他的面颊鼓出,像要说话,但这时女仆帕梅拉打开前门、伸出头,用手指了指所有的调查者,快速地动唇却不发声,然后关门。除了玛乔莉之外,只有艾略特看见,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你们翻动了我的房间?”玛乔莉问。
  “我明白你怎么办到的!”艾略特说。
  这话令玛乔莉听了十分吃惊,她扭过头来;他注意到她眼睛的奇特闪光。她立刻问:“我什么?”
  “你似乎能读心思。事实上,你是读唇。”
  玛乔莉吓了一跳:“哦,你指的是——”她不高兴地说,“当你叫可怜的乔治聪明的猪时。是的,是的,是的。我是个熟练的读唇者,那可能是我擅长的唯一技术。一个过去为我们工作的老人教我的,他住在巴斯,他——”
  “他的名字是托勒伦斯吗?”菲尔博士问。
  波斯崔克后来承认,这时他推断菲尔博士疯了。半小时前博士还很正常;波斯崔克向来尊敬博士在“宝剑八案”和“华特佛尔庄园案”的表现。但在玛乔莉小姐卧房的那场谈话,菲尔博士变得不对劲。他现在非常高兴地宣布托勒伦斯这个名字。
  “他的名字是亨利·托勒伦斯?他住在亚温街?他是波那许旅馆的侍者?”
  “是的,但——”
  “这世界真小,”菲尔博士从齿缝中迸出声音,“这名字听来真舒服呀。我今早才向好友艾略特提起我善良、重听的侍者。我从他那里得知你舅父被杀的事。谢谢托勒伦斯, 感激托勒伦斯。圣诞节时我送托勒伦斯五先令,他该得的。”
  “你究竟在说什么?”
  “因为他将为谁杀了你舅父作证,”菲尔博士改以严肃的语调说,“或者,至少他有义务作证。”
  “你不会认为是我做的吧?”
  “我知道你没做。”
  “但你知道是谁做的?”
  “我知道是谁做的。”菲尔博士低头说。
  她眼色神秘地凝视他一会儿。然后,她伸手到汽车前座抓取手提包,彷佛她准备冲进屋似的。
  “他们相信吗?”她朝波斯崔克和艾略特点头问道。
  “小姐,”波斯崔克厉声说,“我们还不相信什么。巡官,”他看着艾略特,“特意来这里问你一些问题——”
  “关于皮下注射器?”玛乔莉问。她手指的颤抖现在似乎扩展到全身。她盯着手提包把手,不停地打开又关上;她低下头,好让软灰帽的边遮住脸。
  “我猜你发现它了,”她清清喉咙,“我今早发现它,在珠宝盒的底部。我想藏起它 ,但我想不出地方,又怕把它带出屋外。我能怎么处置它呢?我哪有办法把它带出去,又确定没人看见呢?上面没有我的指纹,因为我把它抹掉了。但不是我把它放在珠宝盒里的 。我没有。”
  艾略特从口袋里取出信封,让她看里面——她不看他。他们之间不再有沟通,有的是束缚,一道新的墙。
  “是这皮下注射器吗,威尔斯小姐?”
  “是的,我想是。”
  “是你的吗?”
  “不,是乔舅舅的。至少像他用的皮下注射器,那上面有‘卡特莱特公司’字样及商号。”
  菲尔博士疲倦地问:“能不能暂时忘记皮下注射器?甚至永远不再谈皮下注射器?该死的皮下注射器!如果你知道是谁把它放在那里,那何必管它上面有什么、它是谁的、它如何进入珠宝盒?我认为不必管。但如果威尔斯小姐真的相信我一分钟前告诉她的话,” 他盯着她,“她能谈谈左轮手枪的事。”
  “左轮手枪?”
  “我指的是,”菲尔博士说,“你不妨告诉我们,你、哈丁先生和切斯尼医生下午去了哪里?”
  “你不知道?”
  “喔,老天,我不知道!”菲尔博士边作鬼脸边咆哮,“或许我不该问,那是心情问题。切斯尼医生有心情,哈丁有心情。你也有自己的心情。看看你。如果我是只笨驴,请告诉我,可是却有外在迹象。”
  他把手杖指向躺在车道上的白色康乃馨,切斯尼医生从钮孔里取出、在车驶近房子时丢出车外的康乃馨。然后菲尔博士把手杖指向玛乔莉的鞋。她本能地跳开,但黏附鞋底的小白点现在黏附在手杖的金属箍上。
  “他们没对你丢五彩碎纸,”博士说,“但我记得卡索街婚姻注册所外的人行道上通常布满碎纸。而今天是个潮湿的日子——我今天该结婚吗?”他猛然地加上一句。
  玛乔莉点头——
  “是的,”她平静地说,“乔治和我今天下午在布里斯托的婚姻注册所结婚了。”
  无人说话,静得可以听见屋里的声音。于是她开口:“我们前天得到结婚执照,”她的声音提高一些,“我们——我们打算将婚事守秘一年。”她的声音变得更高,“但既然你们是如此聪明的侦探,而我们是嫌疑犯,那我们就照实说了——你说对了。”
  波斯崔克督察长盯着她。然后他直话直说:“我的天,”他以怀疑的语气说,“天哪!我不相信。我无法相信。即使在我认为你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打算结婚,也没想到医生会让你结婚。真不敢相信。”
  “你不赞成婚姻,波斯崔克先生?”
  “赞成婚姻?”波斯崔克说,彷佛这些字眼对他不具意义,“你们何时决定结婚?”
  “我们计划今天结婚。我们决定在婚姻注册所安静地结婚,因为乔治厌恶教堂婚礼。然后马库斯舅父死了;我觉得十分——十分——嗯,总之,我们决定今早结婚。我有我的理由。我有我的理由,我告诉你。”她几乎对他尖叫。
  “天哪,”波斯崔克说,“真不敢相信。我已经认识你家人十六年了,医生竟让你结婚,切斯尼先生甚至尚未下葬——”——她后退。
  “嗯,”玛乔莉眼里含着泪说,“没有人恭喜我,或至少告诉我他希望我快乐吗?”
  “我希望你快乐,”艾略特说,“你明白的。”
  “哈丁夫人,”菲尔博士严肃地说,她听到这称呼吓了一跳,“对不起。我严重缺乏机敏,要是我不被称为笨驴,那才是奇怪哩。恭喜你。我不只希望你快乐,我相信你一定会快乐。”
  玛乔莉的心情瞬间改变:“我们是不是太伤感了?”她边扮鬼脸边喊,“这里有位好警察,”她看着波斯崔克,“突然记起他如何熟悉我的家人,至少是切斯尼家,以及他如何想吊死我!我结婚了,就是这样。我结婚了,我有我的理由。你们可以不了解,但我有我的理由。”
  “我只是认为——”艾略特说。
  “别说了,”玛乔莉冷淡地打断,“你们都已发表意见,所以现在你们可以像猫头鹰那样沉着脸站着,像英格拉姆教授那样。当我们开车经过他家,请求他当第二证婚人时,他的脸真可怕,真可怕。对不起。你们是想知道左轮手枪的事,是吧?告诉你们,那只是个玩笑而已。或许乔舅舅的幽默感不够精致,但至少他想为我们制造欢乐。乔舅舅认为把这婚礼弄成‘猎枪 ’婚礼会是很好玩的事;他会把左轮手枪藏在结婚登记员看不到、但我们看得到的地方,他能假装他在那里,看见乔治娶发生关系的女子为妻。”
  波斯崔克啧啧作响:“哦,啊!”他作出松一口气的表情,“你为何以前不说?你的意思是——”
  “不,我什么意思也没有,”玛乔莉温柔地说,“你真会猜!我结婚是为了避免因谋杀罪而被绞死,你若认为我结婚是为了嫁发生关系的男子为妻,那你就太有幻想力了。这真有趣。”
  她显得高兴:“不,波斯崔克先生。在你认为我犯案后,我要讲的话可能吓坏你;但我的纯洁未受染指。天哪,不谈这了。你要知道左轮手枪的事,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不知道子弹如何进到枪里,可能是乔舅舅不小心,但它是意外,没有人打算杀人。”
  菲尔博士礼貌地问:“你认为如此?”
  她起初不了解:“你的意思是乔治被枪击不是——”她说,然后突然停止讲话,“你的意思是这又是一桩谋杀?”
  菲尔博士低下头来——
  黄昏挨近贝勒加宅第。东边的小丘正转成灰色,但西边的天空仍然火红。天空对着音乐室与书房的窗口,以及楼上威尔伯·埃米特卧房的窗户。艾略特想起,切斯尼医生昨 曾从当中一扇窗户探出头。
  “还有事吗?”玛乔莉低声说,“如果没有,请让我走。”
  “你走吧,”菲尔博士说,“但我们今晚需要你。”
  她离去,另三人站在黄柱的弹孔旁。
  艾略特没看玛乔莉。他后来想起,是面对暮色的窗户景象在他心里开了一扇窗;也可能是玛乔莉·威尔斯所说、所想、所做使他从心灵麻痹状态中苏醒过来。他的判断力被释放了,好像百叶窗啪地一声被打开。在获得启示的清明中,他咀咒自己及工作。A加B加C加D的模式,再清楚不过了。他不是警官,他是被诅咒的笨蛋。就算是走错路,他已经走了。就算是读错意义,他已经读了。就算是他利用了上帝给每人一生愚蠢一次的机会吧 !但现在——
  菲尔博士转过身来。艾略特觉得博士锐利的小眼盯着他。
  “哦喔?”博士突然说,“你明白了吗?”
  “是的,先生。我想我明白了。”他作出打拳的姿势。
  “既然这样,”菲尔博士温和地说,“我们不妨回到旅馆再谈。准备好了吗,督察长 ?”
  艾略特又诅咒自己,重新整理证据,沉浸得实在深,以致当他们走向车子时,他只模糊听见菲尔博士吹口哨——那是进行曲。事实上,那是孟德尔颂的婚礼进行曲但,它听来很邪恶。
 
  
  … 



18 不利的证据
 
  那晚八点,当四人坐在艾略特投宿的“蓝狮”房间的炉火前,菲尔博士开口说话。
  “我们现在知道,”他边以手指比划边说,“谋害者是谁、他如何杀人、他为何杀人 。我们知道一连串犯罪是此人的杰作。我们知道对他不利的证据极多,已到接近水落石出的时候。”
  波斯崔克督察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克罗少校满意地点头。
  “即使在最愉悦的时候,”他说,“此人也在我们中间打转!”
  “并扰乱气氛,”菲尔博士补充说;“不错。督察长正是为此烦恼。此人扰乱我们碰触的一切事物。你无法在无此人扰乱的情形下拿起茶杯、去兜风,或买底片。世界的安静角落由于他而被翻转。花园发生枪击,目瞪口呆的人们甚至没见过枪。有人在街上掷石头;蜜蜂在警察局长和督察长的帽下嗡嗡叫。一切都因为此人。”
  菲尔博士掏出表看,把表放在旁边桌上。他谨慎地填满烟斗、点燃,嗅一嗅,然后继续说:“因此,”他说,“你们想的是证据,我想的却是毒杀之道,让我给你们几个例子。
  “首先,我们不妨把目标对准一群谋害者。很奇怪,我从未见过他们被归类成一群, 虽然他们的性格通常惊人地相似。他们是永恒的伪君子,对为人妻者是一项永恒的警告,我指的是男性毒害者。
  “女性毒害者很危险。但男性毒害者对社会危害尤烈,因为他们有可怕的统御能力,善于应用事务原理,有藉砷或番木鳖硷毒杀达到目的的意志。他们虽是一小群,但他们恶名昭彰,且他们面目相仿。是有一些例外,例如塞登(Seddon)。我认为如果我们从真实生活中取十来个著名例子,我们会发现这些例子有相同的面具,也有许多错误的想法。索德伯里克罗斯的谋害者就像这群人。
  “首先,他们通常是有些想像力、受过教育、有教养的人。他们的职业显示这点。帕尔默、普里查德、蓝森、布凯南、克里姆是医生。李奇森是牧师,韦恩莱特是艺术家, 阿姆斯壮是律师,霍奇是化学家,韦特是牙医,瓦奎尔是发明家,卡莱尔·哈里斯是医学院学生。这些人挑起我们的兴趣。我们不关心在酒吧里揍人的蠢货,我们在意的是知识程度高的罪犯。当然,我不否认大部分罪犯都是蠢货。但知识程度高的罪犯是态度迷人的蠢货 ,他们的想像力很活跃,他们的行动力是一流的;其中一些人的作案手法很高明。
  “乔治·哈维·蓝森医生、罗伯·布凯南医生和亚瑟·华伦·韦特分别在一八八一一 八八二、一九一五年杀人。此时,侦探小说尚在襁褓期。但看看他们犯案的方式。
  “蓝森医生用有毒葡萄在茶几旁乾烤成的蛋糕杀害他的十八岁残障侄子。他在男孩和男孩的校长面前切蛋糕,三人一同吃蛋糕,所以蓝森在男孩中毒时可宣称自身无辜。你知道,我在小说里曾读过这种毒杀方法。
  “布凯南医生用吗啡毒杀妻子。由于被害者眼球收缩,吗啡中毒很容易被医生认出。 所以布凯南医生在吗啡里加了一些能防止眼球收缩的莨菪,使受害者外表正常,并从医生处取得自然死亡证明。此案作案手法高明,要不是布凯南医生在与朋友谈话时说溜了嘴,死者冤情永无昭雪之日。
  “孩子气的快乐罪犯亚瑟·华伦,韦特企图用肺炎、白喉、流行性感冒病菌杀害富有的岳父母。这方法太慢了,后来他采用较不复杂的毒物;他起初是想用鼻喷雾器里的肺结核杆状菌杀死岳父。”
  菲尔博士停下来——
  他谈得津津有味。要是海德雷督察长在场,他会大叫、中止谈话。但艾略特、克罗少校和波斯崔克督察长只能点头,他们正看见索德伯里克罗斯的毒杀方式。
  “那么,”菲尔博士继续说,“谋杀者最显着的特征是什么?是这样的。在朋友中他通常有好人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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