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方博弈-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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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您这个品级的官员?”对江涛的了解,方兴比祝启昕要多得多。他的父亲,曾经一度与有“党内最大的书法家”之称的舒同共过事。两个人虽然不合,但其父还是从舒同那里学会了鉴赏古董字画。而且从解放战争后期开始,不遗余力地搜集。
祝启昕当然不知道内情,继续得意地说:“按照清朝的官制,六部的堂官,要比省里的行政长官高。”
方兴作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样子。
祝启昕越发得意了:“我不喜欢瓷器,也不喜欢钱币,更不喜欢明清家具。那些东西死气沉沉的,我就喜欢字画。”
“但凡做大官、做人生意者,必然是儒雅的。瓷器、钱币多少有些铜臭味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祝启昕越发高兴起来:“老话说,树小墙新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
“要说字画这东西,也不值钱。索斯比拍卖行根本就不收。因为假的太多了,我给您找来一幅。”他递给祝启昕一个纸简。
这幅字,不过星两句寻常的杜诗而已: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关键是落款:康生左手。
祝启昕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康生的人很坏,可字却写得很好。他常对人说,郭沫若的字,我左手都比他写得好。往事历历,没想到竟成文物矣!”接着他问多少钱。听方兴报小“四百块”的价格,他表示不信:“太便宜了吧?”
方兴把发票递给他:“董建华当了特首,应该有官邸。可他既不能去住港督府,重新给他盖又来不及。所以特区政府和他签定了一个协议:一块钱租下他的房子,作为官邸让他住。”
“我懂了。没有这一块钱,这个合同就不能成立。”祝启昕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这幅字。
方兴起身:“我走了。”
“没有其他事?”
“来省城开个会,顺路来看看您。”做官的两件要事,就是“京信常通,炭敬常丰”,非如此,这官是没法当的。
“在家里吃饭吧?”
方兴知道这是虚邀,婉言谢绝。
这就是官场的游戏规则。有些话根本就不用说,一说就俗。
在车上待了一夜的周鞍钢,见那红来接班,就开始交代工作。
那红认为这种监视工作,很是小儿科。没必要如此“谆谆教导”。
他一边做扩胸运动,一边说:“美军有两条原则:第一,重要的事情,总是很简单的;第二,简单的事情,总是很难做到的。”
那红望着一点倦态都没有的他,不由地发问:“周局,我真的很纳闷。”
“你小小年纪,纳的什么闷?”
“您近乎无限的精力从何而来?”
他认为这是无法回答的问题,便指指实验室:“他们比咱们辛苦。”
她有些不屑地说:“他们是被利益所驱动。”
“利益驱动是一方面,电有一些其他高尚的成分。”
“主要是利益驱动。试验一旦成功,一注册专利,钱就和长江水一样滚滚而来。荣誉就更少不了了,要是真能攻克流行性感冒这个世界性的难题,没准还能弄个诺贝尔小金人呢!”
“不要排斥利益驱动。只要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好处。”周鞍钢笑着说,“我还要纠正你一点,小金人是奥斯卡奖,诺贝尔是奖章和证书。”
“还有近百万美元的奖金。可您呢,什么使您这么夜以继日的?”
周鞍钢很认真讲述起来:“我从小,就对不公平的事物很敏感,我们班上有一个同学,神经不很正常,上课的时候经常要走神,有时候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的。”
“精神病?”
“准确地说,应该叫做‘自定旋律》者。世界在他们看来,是另外一个样子。可仅仅因为他的世界和你我的世界不一样,他就成了另类。经常受到同学的欺负。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我总是挺身而出。但老师也同样看不起他,经常讥笑他、讽刺他。”
“你仍然挺身而出?”
“我当然要挺身而出,维持我的理念。但因为力量的对比太悬殊,所以在第二年,我还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不同的是同学和老师。”人的世界观,确实在十岁左右,就基本形成了。它是一个家庭、社区、学校、历史等各种力量相互作用的产物。然后,就将伴随其一生。
那红想了一下后笑着说:“这是我听到过的关于留级最有趣的说法。”
“原因是操行评定不及格。”
“你没改改?”
“我只有在我认为自己错了的时候,才改,我从来不会在压力下低头。”周鞍钢确实言如其人。他在东城区检察院,做基层检察官时,办了一个城建局长贪污案。这位局长,颇有能量,活动若干人游说、利诱,他当然不会为之所动。局长只好拿出最后一招,让区委书记下令中止侦查。但他仍然不服,直接上书市检察院。这是案中人没有想到的,检察院的干部权在区委手中,市检察院只对区检察院进行业务指导。结果,他饱受打击,被调到法律援助中心。直到当时在市政法委做副书记的高策亲自过问;才东山再起。
那红紧追不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还叫没回答?”
“我反正没听明白。”
“我一旦看到不公平的事情,比方有人利用职务之便,无偿地占有公共资源。我就深恶痛绝,这是发自内心的。就是我不当这个反贪局长,发现了类似的事情,我也会竭尽全力地讨之!诛之!”
“倘若你的利益和国家利益发生冲突了呢?”
“这要看是个人什么利益,国家又是什么利益。如果个人利益可以放一放,就把它放下。”
“如果放不下呢?”
周鞍钢笑了:“一个人问一位极端的音乐爱好者。‘你喜欢听什么?》答曰‘交响乐》。‘谁的?》答曰‘贝多芬。》‘第几?》答曰‘第九。》‘谁指挥的?》‘小泽征尔指挥的波士顿交响乐乐团。》这个人接着又发出一连串的问题,‘哪一年?第一小提琴手是谁?》最后这位极端爱好者无言以对。要是一直往下问,谁也回答不上来。”
“我这是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就不再问了。”
周鞍钢想了想回答:“我目前还没有遇到过,没法回答你。”
那红由衷地说:“我最佩服你的就是你的实事求是精神。”
周鞍钢似乎并不受用:“你天天说实事求是,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那红被问住:“实事求是,就是实事求是呗。”
周鞍钢解释说:“‘实事》就是根据事情的真相,‘求是》就是寻找规律。”
那红点头。
实验室内很安静。在众人的关注下,机器慢慢地停止了转动,计算机屏幕上的曲线也变成了—根直线,
一名工程师,从大玻璃窗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三块放在不锈钢托盘里的结晶体。
李帅命令道:“分成三部分,一分拿去做分析,两分存档。”
衰因不紧不慢地说:“我去吧。”
李帅否决:“不!咱们一起去。”
李帅、袁因、周鞍钢一起进入保密室,一名保密员打开一个大保险柜。
经过包装的结晶体仍然在托盘上。
袁因把那块极小的塑胶片放在手心内,欲上前操作。
李帅上前:“我来。”
袁因只得让开。
李帅小心翼翼地把KG制剂的样品放入保险柜,然后,他深情地看了它们一眼,关上了柜门。保密员上前,锁住门。
李帅指着保密员说:“如果出了事,唯你是问!”
保密员回答说:“我对这个事情负全责。”
李帅想了一下后问:“你这个密码是可以更改的?”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向保密员要钥匙,“我要改一下密码。”
保密员很刻板地说:“这钥匙按规定只能我一个人拿。”
李帅只好让保密员开门。门开后,他环顾众人,“很抱歉,各位,”
大家很知趣地退出。
在保密室外一直观察整个过程的那红对李帅的所作所为不理解:“这个人怎么谁也不相信啊?”
周鞍钢回答道:“在分不清楚谁可相信,谁不可信的时候,最好是谁都不相信。”
“谁都不相信,还能做成事情?”
“这是非常时期的非常之举。”周鞍钢边说边瞟着在走廊里不停踱步的袁因。
李帅出来,向众人抱拳道:“很抱歉,各位。”然后招呼袁因离开。
周鞍钢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我有一个小问题要问你。你是女人,应该能回答。”
那红不满地反问:“女人怎么啦?”
他赶紧说:“女人的观察力和感觉都比男人要高一个级别,”见那红笑了,他问,“一个人如果有心事,是否会影响他脚步的频率?”
“当然影响。”
“是快还是慢?”
那红想了一下:“因人而异。”
“你这话和没说一样,一点信息都没有。”他正要开车,突然见宁夕从出租车里出来,便问,“这是谁?”
那红也不认识,随口说:“一位女士。”
“这我也看出来了。”他发动汽车。汽车动了一下,但立刻停了下来,他看见匆匆走向宁夕的李帅。
李帅的讨论分析,被宁夕打断,颇觉不快。但抗不住宁夕的一再坚持,只好下楼来,劈头便问她有什么事?
宁夕软绵绵地说:“我给你送来一样东西。”
李帅依旧很生硬地说:“我什么也不需要!”
她柔声说道:“你先看看再说吧。”随后从出租车后备厢内,取出一把精致的折叠躺椅来。
他纳闷地问:“我要这个干什么?”
“化验分析,最少也要二十小时,我想化验室里不会有舒服的椅子,就给你买了一把。”
“在美国的时候,我曾经为了试验,整整站了十八个小时没动地方。”
“在美国的时候,你多少岁?现在你又是多少岁?”
他的态度明显地软了下来,虽仍然话不软:“多少岁,我也不要。”
“听话,”她越发柔顺地说,“我看你左腿的静脉有些曲线,这和老站着有很大关系。”
“好吧。你还有事吗?”
“就这事。”
他也似乎被感动:“结果一出来,我就回去,”
“你一定会成功的,我有感觉。”
他动情地看着宁夕:“你的感觉从来都很可靠。”
她钻进出租车,摆摆手:“再见。”
李帅一直等到汽车没影了,方才转身回来。
看着李帅进入大楼后,周鞍钢恋恋不舍地收起大变焦镜头的照相机:“可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那红一撇嘴:“你怎么对别人的隐私那么感兴趣?”
“我对隐私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关心的是试验。”
“一男一女在一起还能说什么?关爱呗!”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准,从何而来?”
“大概是香港。”
“香港?你有何依据?”
“她的衣服的搭配,化妆的方式有香港味儿。”
周鞍钢来了兴趣:“什么味儿?给我分析分析。”
“味儿只能感觉,不能分析。一分析就没了。”
“人家都说香港女人一打喷嚏,大陆的女人就感冒。两者的装束能有什么区别?”
“虽说差不多,但多少差一点。”
周鞍钢发动着车:“走。咱们去公安局,查查这个女人的底细。”
“高检说对厂。您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不叫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叫做‘春江水暖鸭先知》,叫做‘金风未动蝉先觉》,”上了马路后,他又补亢道,“哪怕最后是竹篮子打水,我也心甘情愿。”
那红不相信“心甘情愿”说。
“区区宁水,能有几个这么大的项目。它要能顺利完成,就是咱们的功劳。”
“它要是不顺利,没准咱们还能干点什么。要是顺利完成,我保证没您一点儿事。”
周鞍钢拍着方向盘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咱们没事。”
麦建悄悄地走向睡在地铺上的秦芳,这些天她不肯离开望远镜,一直睡在地铺上,使他很觉得不爽。他还没到,她已经起身。
自从上次,他想用强力使得她就犯未果之后,就不敢再用了。此刻只得搓着手,无奈地说:“你是不是睡觉也睁着一只眼?”
“起码要睁着半只。尤其是在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的时候。”
“我这样的人怎么啦?我这样的人,就是能办事!”他晃晃手中的传真,”这个女人的下落有了。”
秦芳欲看,麦建不给。他嬉皮笑脸地说:“你必须给我一点奖励才行。”
“你现在不尿床了吧?”
他莫名其妙地回答:“当然。早就不尿床了。”
“那只证明你成功地控制了尿液。除此之外,还得学会控制精液,才能算是一个成年人。”她正色说,“不要忘了,你我是在干一项价值一个亿的工程。拿来!”
权威确实是在斗争中建立的。他被震慑住,慢慢地把传真递给秦芳。
她念道:“宁夕。香港科技大学副教授,化学专家。化学专家?”
“我还知道,她受雇于微观生物技术公司。”
她显然对这个公司一无所知:“微观生物技术公司?”
“微观生物技术公司就是毕玛制药公司的子公司,或者说它们是一个公司。”
“毕玛制药?老板就是林恕?”
他惊诧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林恕?”
她不告诉他消息的来源:“就是派金秋子来的那个人。”
这回轮到他惊讶了:“准是金秋子?”
她笑了。所有原来游离的板块,这一下子全都连接起来:“你不知道准是金秋子,我自然也不知道,这下子我全明白了。”她突然扑上前,搂住麦建。
两个人倒在地铺上。
他的不满情绪还没有过去:“你刚才不是连亲我一下,都不愿意吗?”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她知道对付麦建这样好色的人,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制止他的追问。
苏群不等传真机完全停止,就把那一页撕了下来,溜了一眼后,递给周鞍钢。
周鞍钢片刻读完:“宁夕。香港科技大学副教授,化学专家。”他晃晃手中的纸,“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药就是化学,化学就是药。”
苏群看看表:“你还有事没有?没事就跪安吧!”
“你们公安局就是给人民办事的,你凭什么不耐烦?”
“人民是个整体,不是就你一个人。你说说我为了你们这个KG,花费了我多少人力、物力?就你的事大?”
“对于我来说,这就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事。比‘9》11》、‘伊拉克战争》都大。”周鞍钢朝那红一挥手,“咱们走。”
苏群让两个人站住:“连个谢字都没有?”
周鞍钢笑着说:“人民警察为人民,何谢之有?”
第六章
方兴召见李帅,询问KG申报程序启动到批准,所需的时间。这是申井计划之核心:必须有新东西,哪怕只有一条消息,才可以炒作包装。
李帅说要十个工作日。
方兴问随后的程序。
“在若干个指定医院进行小规模的人身试验,这一步需要一年。再以后是大规模人身试验阶段,这一步起码需要一年。”
“能否快一些?”这个时间长度,是方兴不能接受的。
“不可再快了,这是按照最顺利的情况估算的。如果出现别的情况,比方毒副作用过大,那就需要修改配方,重新走一遍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