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方博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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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鞍钢递给于建欣一支香烟:“很遗憾,我没有你最喜欢抽的软包中华烟。”于在被捕之前一直抽软包中华不说,而且还必须是编号为“3”的。
于建欣点燃后,拼命吸了一口后说:“此一时,彼一时。”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于建欣抢先说道:“那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听说你要当检察长了?”
“你从哪里知道的?”
于建欣不无得意地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你说是不是?”
“无可奉告。”
“你当反贪局长几年了?”
“三年多。”
“而我却在这里面住了一年多了。在你的政治生涯中,我这个案子是你破的最大案子吧?”于建欣狠狠地吸着香烟。
“是的。数你的职位最高,涉案金额最大。”
于建欣入狱之后,最想念的就是自己的儿子。然后就是以往的奢华生活:美酒、美女、华服、高尔夫、赛车。至于自己的太太,一次也没有想起来过。而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人给毁了!想到这,他的血压陡然升高,眼睛都红了,“破案之后,你就从副局长,变成了正局长。‘明岁县官加朱绂,便是生灵血染成。》啊! ”
周鞍钢威严地看着他:“这诗前面还有两句,‘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他指指自己,“本局长就是那个捉拿官仓鼠的人!”
于建欣退却了。与检察官硬顶,闹不好会影响自己在狱中还算过得去的生活:“那你好好捉去吧!我告诉你,官仓鼠是捉不完的!”
“这一点你说的对,确实捉不完。他们与经济共生。但我工作的目的,是要把他们控制在一个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小心。跟老鼠打交道的时间长了,自己身上也会沾染上老鼠的味道。”
他打开笔记本:“这不是你操心的事,现在咱们来谈正题。2000年8月,也就是你临被捕的前一个月,有五百万港币汇到香港的一个匿名账户上去了?”
于建欣笑眯眯地看着周鞍钢:“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在这之后,这笔钱被分成三笔,汇到三个账户上,然后被人提成现金。我的问题是,这笔钱是干什么用的?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
于建欣坚决否认:“我就是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罪的大小吧?”
“我的罪有多大,是你们这些人定的。我知道不知道有什么用?”
“如果你坦白,尤其替国家挽回损失,对你的刑期长短是很有影响的。甚至可以从宽处理。”
“我从1973年参加工作起,一步一个台阶,一个也没落下。直到登上正厅级位置,职务就是我的一切。可我在这个位置没坐了一年,就被你和你的同事们给拉了下来。没有职务,我就没有了一切。一切都没有了,我还在乎刑期的长短?”于建欣再度愤怒起来,以往的浮华世界历历在目。
“你真的不想说?”
于建欣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你的案子,马上就要提起公诉了。这是最后的坦白机会。刚才我说了,有重大立功表现,可以从宽处理。从宽和从轻不一样,从轻是指三到七年的刑期,按低的算》》”
“从宽就是把我的罪名降一个档次。”于建欣打断他的话,“在监狱里待着,没文件可批,也没会可开。唯一陪伴我的就是一本《刑法》,我把它读过来读过去。说句实在话,对它我可能比你这个什么政法学院的本科生还要熟悉。”
“既然熟悉,你就好好学学。”周鞍钢转对身边的法警说,“把他带走。”
周鞍钢默默地看着于建欣的背影。他审问过的犯人有数百名,其中最嚣张的就是这个人。不用说,此人一定有强有力的支持。这种支持能够穿越法律屏障,深入监狱。若想攻下此人,必须切断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粉碎他的幻想。
在公安局的刑侦技术室,法医学教授陈述,正在给一个人头模型戴发套。从外表看去,他一点儿警察特征都没有:身高不过一米七十,白皙的皮肤,细长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也很小。但其实他在全国警界,有着很大的名声。通过他的鉴定分析,破获的案子已经有数百,其中甚至有数十起陈年积案。
他先是从被淹死的那具女尸的颅骨分析出死者是岭南人,接着他又说:“再把她身体皮肤的颜色加权考虑进去,我们就可以得出了她面部皮肤的颜色。”
一名警察问:“什么叫加权?”
“就是综合考虑的意思。”苏群转对陈述说,“我说老同学,你最好使用我们这些基层干警能听懂的语言。”
陈述又把眼珠按一上:“虽然她的头颅完全被砸扁,但仍然可以根据皮肤的张力计算出她的整个面部轮廓。”对于眼睛的颜色,是否也能计算出来的问题。他的回答是否定的,“黑眼睛。这是从统计角度出发的。”
苏群调侃道:“我明白了,黄皮肤,黑眼睛。”
陈述已经全部做完头像,他退远地欣赏着自己的成果。
苏群等都跟着退远。
苏群问:“这和真人有多像?”
陈述想了一下:“保守地估计,也有百分之八十。”
苏群问能否再提高一些。
陈述笑了:“如果做到百分之百,那你们不全都得失业了?”
“那我就去刑警学院当教授,看看是什么滋味。”苏群摆手命令旁边的干警,“照像。马上在电视台播放,让观众提供线索。”
由陈述教授复制出来的女人头像,通过电缆传遍宁水,也传到了一间很小的房子里的一台很小的电视机上。
观看电视的是一位视力欠佳的老年人。他看到,准确地说是感觉到这张脸的轮廓很熟悉。于是他往前凑,一直快凑到屏幕上了,方才认定。随后,他穿上衣服,去了公用电话亭。
第三章
这几天以来,林恕只给袁因发过一次电子邮件,此外再没有给他施加过压力。他认为人就是一个核反应堆,只要给创造好条件,就会自动进行增值反应,从内部产生能量。自己所要做的不过是调控这能量,既不能过大,也不能过小。
不出林恕之所料,来自内部的压力,驱使袁因再度深夜潜入李帅办公室,给李帅的计算机上,安装了一个“特洛伊木马”程序。
李帅一如既往地将全部身心投放在电脑上,不停地将化学公式转变成统计数据,然后由统计数据转换成分子结构图。
宁夕端了一杯茶过去,默不做声地把茶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欲走开。
他拉住她的手:“待一会儿?”
她指指电脑屏幕:“你工作吧,”
他把她抱在膝盖上:“工作哪有你重要。”他点划着图形,“你认识不认识这些是什么?”
她看了一眼:“好像是一种药。”
“什么叫好像?”
她笑着说:“就是不能肯定的意思。”
“你其实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药,而且基本上能判断是治疗什么病的药。因为你当年是最好的学生。”
宁夕不无悲哀地说:“最好的学生有什么用?在香港科技大学,也不过教一些公共课。”
他迅速地瞟了她—眼:“怎么?”
“我没有学位啊!”
“当初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
她眼睛看着远处:“我能不回答吗?”
“当然。”他静默片刻后问,“和我一起搞研究吧。我正缺少一个助手,不,是一个合作伙伴。”
“我当你的生活伙伴还差不多。我对前沿化学,已经很陌生了。”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宁夕的眼中一片宁静。
她与之对视:“你看出了什么没有?”
他没有看出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于是说:“我看出了历经风霜之后的纯真。”
她似乎有些被感动:“回光返照而已。”说罢,离开李帅。
他敲击键盘,改换界面后,输入一个程序。
检察官的工作,其实是相当枯燥的,基本上是由案头的文字工作构成。所有的一切,都由此发端。周鞍钢无数次地对属下强调:“于咱们这行的,认真远比才华重要。”
今天一上班,他就调出了于建欣的材料,一共十本。然后,一动不动地阅读了整整四个小时,直到那红叫他去吃饭。他不愿意中断思路,说看完这一段再去。
那红刚走片刻,一位将近三十岁的陌生男子推门而入。
周鞍钢客气地询问他找谁。公共机关,来一个陌生人,也不足为怪。
来人很沉着地表示找错地方了,随后不等周鞍钢再发问,迅速离开。
他起初没往心里去,到了门口他又想了一下,没有锁门。随后,他快步来到饭厅,坐到那红面前,神秘地问道:“你每天做案头工作,是否感到单调?”
“当然!”
他笑着说:“想不想调剂一下?”
那红惊喜地问:“您要派我出差的活,最好到东北。没准我还能看到雪呢。”
他说不是出差,而是请她看戏。见那红不信,他又问:“看不看?有很多后备干部呢!”
那红毕竟是年轻人,喜欢热闹:“当然看。”
他顺手抄起一条餐巾,摆手道:“那好,跟我走。”
他领着她,到了办公楼走廊尽头,用餐巾把楼道门的两扇大玻璃门系上。然后又把百思不得其解的那红,领到另外一个出口的门前:“你就在这把着。一会儿,我要是追一个人下来,他一看见你在这,就一定会向那扇被我关闭了的门跑去。这会儿,你我共同来一个瓮中捉鳖!”
“您越说,我越糊涂了。”
“马上就会清楚了。在学校学过擒拿吧?”
“女子第三名。”
“那你将遇到一次很好的实习机会!”他说罢,快步上楼。
那红虽然很莫名其妙,但还是依照周鞍钢的指示,作好了备战准备。
高策走过来,边听那红的解释,边奇怪地看着门把手上的毛巾:“等什么人?”
“周局没说,只说是》个肯定要来的人。”
高策笑道:“《等待戈多》。”
那红没听清,正要问,只见一个人一步三个台阶,从楼上奔下来。他一看高策等站在楼梯口,就如同周鞍钢所预料的向门撞去。但没能撞动,于是他试图从高策处夺路。见高策严阵以待,他只得返回。
但这条路已经被周鞍钢严密封锁。
田兽犹斗,他硬着头皮往上冲。不过一个回合,他就被周鞍钢击倒在地。
苏群办公室很乱,桌子上的文件堆积如山,此刻他把一只脚放在椅子上,披着警服批阅文件。这幅景象曾经被周鞍钢讥笑为:“活脱一个孙猴子在弼马瘟官署办公,”一位新分配来的档案系大学本科的毕业生,曾经想给他的文件用利学的方法分类。当即被他拒绝:“我的文件不用分类,我想要什么,一伸手就能找到。”
这活不是吹嘘,当警官报告说:“无名女尸已被确定为隆德药业的雇员金秋子”后,他立刻想起了周鞍钢给他的备忘录,并马上找出来,然后命令警官联系周鞍钢。
而此刻周鞍钢的办公室正聚集着很多人,听他大侃了一番“围师必阙”的兵法之后,开始认领被那个小偷偷走的钱。从统计上呈现出一个明显的规律:绝大部分现金属于男士,女士们不过是些零星的东西。而男士当中,数检察官徐纲的钱最多。
那红不依不饶地对正在清点大信封中现金的徐纲说:“好啊徐纲,你竟然有这么多的私房钱。我告诉你老婆去。”
徐纲赶紧向那纤作揖:“我的好妹妹,哥请你吃饭还不行?”见那红要他交代这钱的来路和去处,他很无奈地说:“米路就是加班费和伙食尾巴。”
周鞍钢拍着信封说:“多大的伙食,就有这么大的尾巴。”
那红坚持要问去处。见徐纲说不清楚,她就很主观地说:“去处就是情人!”
徐纲翻动着千元左右的钞票:“就这点儿钱,还能养情人?”
周鞍钢很感兴趣地问:“以你的估计,养情人需要多少钱?”
徐纲眨眨眼说:“这要看是专业情人,还是业余情人了,”见周鞍钢问有何区别。他解释说:“专业情人就是指使用权和所有权统一的情人。业余情人是指两权分离者。也就是说她在是你的情人的同时,也是别人的情人或太太。”
周鞍钢笑着说:“你小子还挺内行。要听就听专业的。”
徐纲掰着手指头:“怎么也得有所房子吧;然后得有辆车,最次也得是广州本田吧?情人不是太太,自然不会做饭,所以怎么也得有点儿饭钱吧?然后,也得添置点儿衣服首饰之类的,尤其是遇到圣诞节、情人节的,更要加倍。粗算下米,基本建设投资要五十万,费用每年二三十万。只有大款和大贪官才养得起。”他晃动着手中的钱,“这点儿钱,杯水车薪。”
那红不依不饶:“也许这只是冰山之一角。”
周鞍钢调解道:“根据‘疑罪从无》的原则,你就放过他吧。”
那红这才作罢:“周局,你怎么发现那人是小偷的?感觉?”
“感觉来自于分析。你想想看,检察院是权力机关,没有人会不敲门就进来。反过来说,如果有的活,此人不是来自更高的机关,就一定有问题。”
“那您凭什么判断其人非上级?”
“上级机关的人来之前,通常有电话,而且不会在这个钟点。再者说,这个人眼中有鬼鬼祟祟的贼光,”周鞍钢他眼珠一转,“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男人在办公室里存放私房钱的比率那么大呢?”见没人能回答,他就点将徐纲。
徐纲胡乱应付道:“下意识吧,”
周鞍钢由此作出一番分析:“我以为,其主要原同是因为在家里掌管钱财的通常是女人。她如果想花的话,就很方便。而丧失财权的男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积攒私房钱。由此推导到咱们的工作,什么人贪污的可能性最大呢?就是那些随时害怕权力消失的人。”
徐纲补充道:“一个人在大权在握时,很少会动这个脑筋。今年过年,我在银行就发现了这个现象,取款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男性公民,而存款的则反了过来。”
那红问他要说明什么。
徐纲总结道:“这说明钱最后都流到了女人手里。”
等人都散尽之后,周鞍钢看手机时,才发现有若于个未接电话。刚才为了不惊动盗贼,他把手机改成了无声。他赶紧回拨。
苏群在电话的另一端说:“您拨的电话是空号,请您查询后再拨。”
“别闹了。有什么事,接连十二道金牌?”
苏群接着说出了含有“隆德集团”“金秋子”“于建欣”的一段话。
周鞍钢站了起来:“不会搞错?”
苏群不满地说:“你怀疑我的职业水准?”
周鞍钢:“我马上过去。”
一个山李帅主持的小型会议正在召开。
“众所周知,KG已经临近成功。这是一座金矿,而且是一座富矿。同时也是咱们隆德药业的生命线。”李帅强调道,“很自然,咱们知道它的宝贵,咱们的敌人也知道。”
因为他使用了“敌人”这个不常用的词,引起人们些许笑声。
“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我有确凿的证据。”他指指桌子上的电脑,“有人在我的电脑中安装了一个‘特洛伊木马》。”见许多人呈现惶惑的神情,他解释说:“特洛伊木马是